带着仓库到大明 第1830节
他的表情大家都能看到。
他在挣扎着,仿佛内心在决断着什么大事,让他倍感痛苦和煎熬。
大家都用担忧的眼神在看着李秀,只有于谦,他微微低头,眼中有些茫然。
这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吗?
于谦觉得这是方醒给自己上的一课。
目的是什么最重要吧?
手段反而无关紧要。
于谦觉得手段应当要斟酌,否则心一歪,以后就再难纠正了。
所以这是他和方醒最大的分歧点,也是他茫然的原因。
“大人,上奏章吧,下官愿意署名。”
“对,下官也愿意!”
“.…..”
于谦冷眼看着那些官员们争先恐后的在‘反对祖制’,不禁嘴角微翘,隐含讥讽。
李秀叹道:“罢了罢了,本官却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士绅被入刑,被流放,好,上奏章。”
说着他看了于谦一眼,问道:“此事于谦怎么看?”
于谦拱手道:“大人,路引确实是压制了大明的生气,南方尤其如此,是该取消了。”
这话说的一针见血,把南方的活力和作为桎梏的路引一对比,想想那些商贾吧,他们多么的希望百姓能自由的迁徙,越多越好啊!
李秀微笑道:“于大人不错。”
从于谦叫回于大人,这个意向顿时就引发了一阵对路引的声讨。
最后大家形成了共识:路引制度对于南方而言就是一个桎梏,必须要取消!
于谦跟随着大家一起走出大堂,身后有人在叫他。
他回身拱手:“大人。”
李秀的神色沉重,仿佛马上将要奔赴有败无胜的战场。
“于大人,那些士绅要看护好,不许动刑。本官稍后就发送奏章,要为南方的生民求一个公道!”
于谦拱手应了。
从朱瞻基做太子时的经历就能看出来,这位帝王对所谓的祖制压根就没什么敬畏,若非是反对的力量太大,估摸着那些祖制早就被改动的七七八八的了。
于谦恭谨的告退,心中却在冷笑。
这是投机,政治投机。
不但无罪,还会有功!
随后外面就有人在传谣言,到处传,压根没人管。
“知道吗?兴和伯准备建议把违禁的那些士绅全数流放到海外去。”
一个青皮在和同伴聊天,身边的路人见鬼般的纷纷躲开,可还是听到了那些话。
“可不是吗,海外移民不够,兴和伯准备建议以后违禁的士绅都移民出去。”
“那些百姓呢?”
“百姓?百姓穷啊!移民出去就是劳力,官府还得管饭,还得给他们找媳妇,建屋子……那哪是移民,纯属是伺候大老爷呢!”
“是啊!听闻那些百姓移民之后还写信回来,让家里的亲戚赶紧也跟着过去,说那边的田地随便选,捏一把就出油的肥地啊!”
“那还等什么?咱们也去吧。”
“咳咳!过一阵再看看。”
两个不务正业的青皮一阵胡扯,最终差点把自己给说晕乎了。
他们一路说着,最终竟然到了方醒驻地的后门外。
呃……
“传闻兴和伯要把那些士绅都移民海外了啊!”
“对,没错,我也听到了。”
这边路人不多,听到他们的话后,都和看死人般的看着他们,甚至有人还往围墙里面扔砖头,想提醒一下出来抓人。
可这两青皮依旧如故,一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无人出来干涉。
于是大家都领悟了。
于是那些被抓的士绅家属都领悟了。
于是走亲戚的就多了。
于是快马送信的就多了。
于是到处都在‘声讨’着路引的万恶。
至于祖制,咳咳!当这些人觉得祖制成了自己的桎梏和累赘时,他们会换一副脸嘴,天衣无缝。
“兴和伯,你这个手段……”
王贺竖个大拇指赞道:“真是够委婉的啊!而且还不用自己动手,让那些整日叫嚣着祖制不可违的人去亲手请求废除祖制,爽啊!比夏天吃冰碗还爽!”
方醒就在吃冰的东西,冰冻米酒。
这玩意儿的度数超低,当做饮料喝很过瘾。
他放下瓶子,淡淡的道:“许多困难就像是城堡,需要一一去攻克,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势。”
第2239章 顷刻翻转的人生
张弼觉得自己就是个悲剧。
从父亲张友因为违禁被抓进去之后,家中就来了许多亲戚。
“贤侄,当年你父亲可是欠了我不少钱,只是一直拖着。”
一个他要叫堂叔的男子在贪婪的看着家里的布置,说道:“如今他进去了,兴和伯要把他流放到海外去,贤侄,我的那笔钱该还了吧。”
张弼还年轻,他惶然的道:“堂叔,此事小侄没听家父说过啊!”
男子看了其他人一眼,顿时那些人都纷纷作证。
“贤侄,当年的事他们都知道,你快把钱还了吧,好歹我还能去探望一番我那可怜的堂兄。”
“快还吧!”
“你不还钱我们怎么帮你?”
“对对对,赶紧还了,咱们各自去找关系,一定把你父亲给弄出来!”
张弼惶然不安,管家在边上跺脚,却被两个亲戚逼住了,那两人冷笑着,只是把厉害关系一掰扯,管家就没辙了。
所以男子是一家的顶梁柱,失去了他,几乎就垮了大半。
张弼无助的看着管家,他知道自己要是不依,这些人会马上落井下石,然后再和官吏勾结,把张家给吞了。
所谓的科举世家,所谓的必须要有子弟做官,这些的初衷是什么?
不少都是为了保全家族,进而还能扩展家族的势力范围。活泛点的家族都会去侵吞别人的田地,收取投献。
这就是耕读世家的另一种诠释方式。
张友一朝入狱,张家就算是彻底的垮掉了。
张弼想起先前进去寻自己母亲说话的那些女眷,顿时连腿都软了。
边上的这些亲戚见状都互相交换着眼色,心中欢喜。
这就六神无主了啊!
张家不就等着被咱们给分了吗?
哈哈哈哈!
“有官兵来了!”
这时外面有人喊了一嗓子,顿时那些亲戚马上就往外跑。
张弼一下就软坐在地上,他伸手喊道:“堂叔救我……”
可这些刚才还在想着要瓜分张家的亲戚却无人回头,稍后一些女眷也跑了出来,乱作一团。
“要被抄家了,快跑!”
那些女眷再也看不到‘莲步婀娜’,提着衣服的下摆拼命的往外跑。
张弼呆呆的看着这一切,然后挣扎着起来,缓缓走到了大门外。
远处来了一队骑兵,百余人。
这里是金陵城外面的一个庄子,算得上是半个城里,所以庄上的农户们不傻,都躲在家中,没人敢出来。
张家的亲戚来了不少,他们站在离张家三四十步的距离,然后指指点点的,仿佛和张家并无关系,只是来看热闹的。
张弼的母亲也出来了,见状叫一声苦,然后就瘫倒在了地上。
“抄家啊!”
那些亲戚在啧啧称奇,张弼的母亲趴在地上喊道:“二叔,救救我儿吧。”
亲戚中的一个男子仰起头,仿佛没听到这声悲鸣。
女眷们终于跑到了各自男人的身边,然后捂着胸口在喘息,庆幸不已。
那队骑兵渐渐逼近,稍后分做两队,一队原地待命,一队簇拥着一个男子过来了。
那男子穿着青衫,看着三十出头的模样,神色冷峻。
及近,张弼一下就跪在地上,然后说有罪。
“我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