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仓库到大明 第1998节
他微微抬头,右手扶着大腿,目光缓缓从三个老将的脸上划过。
“只要人类一直存在,那么战争将会永存。”
这话震动了三个老将,方醒说道:“利益存在就会有冲突,冲突导致战争,而武人就是为此在准备。”
他走到沙盘边上,拾起那根细木棍,指着北平城说道:“前宋时这里是幽州,燕云十六州让宋人如噎在喉,可高粱河就打断了他们的脊梁骨,檀渊之盟后更是举国欢喜,以为从此和平,可这只是自我麻痹!”
他回身道:“武人永远都会有机会,正常的国家都不会压制武人,所以……有本事的自然出头,没本事的……诸位,你们是想让子孙坐吃等死,可没有哪位帝王能容忍。除非你们被文官压住了,否则这就不可能!”
“难道你们怕了吗?”
方醒随手撇断细木棍,微笑道:“时移世易,以其此刻为子孙谋什么万世的未来,方某以为还不如为他们谋万世的规矩,不断进取的规矩。”
三人的眸色黯淡,知道这近乎于是皇帝的态度。
“好!”
柳升突然大声道:“既然这样,那就让小子们好生去做事,老夫马上去写奏章,神机营轮换去哈密戍守。”
神机营是战略预备队,不可能会去戍边,所以柳升的话更多是在表态。
薛禄摆摆手,然后抬头说道:“罢了,老夫也是利欲熏心,这就进宫请罪。”
这也是表态,骨子里还是想为自家的家族争取到最有利的位置。
表态很重要,可先后次序更重要。
最先表态的那几人就会被认为是最坚定的支持者,未来自然会有好处。
第2432章 安纶和他有仇吗?
当大势不可违时,除去蠢货和贪得无厌者,鲜有逆潮流而动的。
方醒走出都督府,一路去了武学。
从土豆决定进武学之后,张淑慧就像是失了魂魄一样,在家经常丢三落四的。
这是不习惯儿子离开家的表现。
方醒唯一能做的就是多陪陪她,还有就是让无忧多去闹腾一番。
没有孩子闹腾的家庭就是死气沉沉的,所以方醒在琢磨着是不是再生两个。
到了武学外面,守门的见是他,就以为他是来视察的。
“伯爷稍待,小的去禀告……”
“不必了,本伯只是随便看看。”
守门的军士想起了土豆,不禁有些惊讶。
他觉得方醒不该是那种人,那和他的名将的头衔不符。
怜子如何不丈夫?
方醒看到了那眼神,只是笑了笑,问了土豆所在班级的位置后,就进了武学。
校场上有几个班级在操练,见到方醒有学员就分神了,结果被教官冲过去狠抽了一顿。
就在惨叫声中,方醒来到了一间教室的外面。
教室很宽敞,而且为了光亮,在开始建设时就用了在当时还算是奢侈品的玻璃窗。
方醒靠在墙壁上,缓缓靠近窗户,就像是个小偷。
他从教室的后方玻璃窗外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后,又飞速收回来。。
他回忆了一下还在脑海里没消散的画面,然后脑袋再次前驱。
他看到了土豆,坐的笔直的土豆。
土豆坐在第三排,这个位置算是不错。
从身后看去,土豆应当是在用心听讲。
讲台上的教授背对着学员们在黑板上画图,方醒看了一眼,好像是阵列分解。
阵列的变化轮换是火器军队的生命线,所以武学里对这方面不但要理论学习,还有实弹操作。
在教授回身之时,方醒就离开了这里。
“伯爷,方翰……昨日还打了一架。”
负责纪律的教授有些尴尬的介绍着土豆才进武学没几天的战绩。
“输了还是赢了?”
方醒随手翻着一本名册,上面有班级分类,以及每个学生的具体情况。
这是绝密资料,可那教授却没多看一眼,说道:“赢了,和他打架的那个老学员被打掉了两颗牙,手臂严重受伤,大概要养大半个月才能参加操练。”
这是立威。
方醒问道:“他可被孤立了吗?”
教授摇头道,“没,方翰家学渊博,和学员们打交道也很和气,所以除去少数人之外,大家都还算是亲热。”
方醒点点头,叮嘱道:“本伯今日没来过。”
教授心中偷笑,赶紧应了。
你这是既想让方翰过上平静的学院生活,又担心他被人给欺负了。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出了武学,一个意外的人在等着方醒。
两人并肩走在宽阔的大道上,身后是几名番子和方醒的家丁。
沈阳胖了些,身上也少了些戾气。
“权贵们之间的联系多了很多。”
沈阳的声音多了些温度,“安纶的人到处在打探消息,可下官发现了一件怪事。”
“什么事?”
方醒想起了金陵的那个安纶,至少还可以交往。
等成为东厂的厂督之后,这人就幡然变脸,变化之快,连方醒都有些不解和迷惑。
沈阳说道:“安纶的人几次去了福州,下官的人恰好在那边盯着福州的几个官员,结果发现安纶的人在盯着一个叫做闫春辉的小官。”
“闫春辉?”
这个姓氏不多见,方醒马上就联想到了闫大建。
沈阳点头道:“就是闫大建的儿子。”
这话的意思是在说安纶大概是想搞闫大建。
“兴和伯,闫大建差点就成了礼部尚书啊!”
东厂和锦衣卫都不复开国和永乐年间时的风光了,去动一个差点成为尚书的高官,那会不会让皇帝被动?
“你的意思是说陛下不知道这事?”
沈阳点头道:“肯定的,陛下若是知道的话,上次也不会赏赐了闫大建。”
朱瞻基不喜对自己的臣子弄那些欲擒故纵的手段,觉得你有问题,那么直接查就是了。
“他没私自动手就不算是问题。”
东厂主要是对内,盯几个官员真不算事。只要不是污蔑或是没证据就严刑拷打,那些文官们都不会说话。
沈阳知道这一点,“兴和伯,安纶最近很亢奋,他又去了一次仁皇帝的陵寝。”
方醒点点头,然后两人分开。
第二天一大早,方醒就带着家里的妻儿去踏春。
风依旧寒冷,但是太阳能给点温度。
路上野营了一晚上,再第二天下午,他们看到了天寿山。
天寿山面积不小,春季之下,依旧是显得有些萧瑟。
方醒把家人安排在下面,自己带着两个家丁一路到了仁皇帝的陵寝之外。
石翁仲有些灰暗,地上的缝隙里偶尔有几根灰败的杂草在风中摇曳着,直至被人一脚踩了下去。
孙祥身体僵硬的走了过来,脚步蹒跚。
他的头发在光照下看着近乎于银白色,脸上多了皱纹,很深。
这不过是几年的时间啊!
方醒过去几步,伸手想扶住他。
孙祥在被触摸的一瞬就摇摇头,然后抬起头来,浑浊的双眼中多了些迷茫。
“兴和伯……”
“是我。”
眼前这个太监已经到了人生中最后的时光了。
孙祥笑了笑,很冷清的笑容,然后觉得不好意思,就拍拍方醒的手臂,说道:“咱家许久都没见到外人来了。”
这话让人心酸。
方醒笑道:“要不我回头去给陛下说说,给你这边调两个人来,好歹也能服侍你的食宿。”
“那是荣养。”
孙祥微笑着,看着前方开始斜落的太阳,说道:“咱家有罪,居然没发现黄俨那个逆贼,让仁皇帝去的不安生,哪有脸要什么荣养?若是能在死后找个远远的能看到这里的地方埋了,那就算是赎罪了。”
方醒心中微动,孙祥伸手搭了个凉棚,眯眼看着橘红色的太阳,满足的道:“那些来送米粮的人说了不少大明现在的事,好啊!所向无敌,百姓能吃饱饭,这便是盛世。”
“咱家每日都在为大明祷告,会把这些事告诉文皇帝和仁皇帝。”
孙祥显得极为高兴,然后看了方醒一眼,说道:“兴和伯,说吧。”
一个人习惯了安静和寂寞,那就最好不要去打扰他。因为你不知道他喜欢上了热闹和繁华之后会变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