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79 第225节
真正需要帮忙的情况肯定会借的,就算是送他也不会有什么舍不得。
像穆岩、刘乙博这些人借钱他都是毫不犹豫。
但是扎海生这花钱没计划的性子还是要熬一熬,只有缺钱缺疯掉了才会想着省钱,才会有计划的花钱。
“行吧”,没办法,扎海生最后还是叹口气接了。
“你叹什么气啊!我这么有钱的人,我要是在食堂吃饭,我一个月都花不了十块钱!你天天都嘛了?连吃饭钱都没有?”
李和嫌弃食堂的肉烧的不好,通常也就打点青菜凑合吃了,一天开销不到三毛钱,一个月十块钱是勉强凑合了!
要是点食堂的豪华套餐,一个月三十块钱都是不够的。
扎海生无奈的走了,他知道李和是为他好,能借到十块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再为之挨上几天就发工资了。如果不是通过借钱,他还以为他有很多朋友,现在他才明白,原来他是这么孤独。
李和的call机响了,居然是村里的电话,他以为有急事,赶紧找了公话去复机。
“家里出了什么事了?”,李和急忙问道,接电话的居然是王玉兰,能让王玉兰花钱打长途的事情肯定是大事啊!
王玉兰道,“没事,俺就昨晚做了个梦,不怎么踏实,就想电话问问你。你对象有着落了吗,你看看暑假放假回来不,俺们在老家相一个吧。”
李和头疼,不知道王玉兰怎么又在这个事情上突然这么认真了!
不过也是事实,他这个年龄在农村还没结婚,已经算是罕见的老光棍了,一般二十七八的光棍就有可能继续光棍下去,像刘老四这种运气的毕竟是少数,王玉兰不着急才叫怪呢?
“那没事我就挂了啊,电话费很贵的”,李和左右而言它,而且还能戳到王玉兰的心坎上,有可能电话里多说几句话就是几斤麦子。
王玉兰道,“那晚饭吃了吗?”
“再打几分钟电话就没钱吃饭了,我今晚就吃的馒头。”李和句句不离钱字,生怕王玉兰又提到找对象的事情。
“光吃馒头怎么行呢?”
果然是儿行千里母担忧,李和心里暖暖的,这果然是亲妈,“没事”
哪知王玉兰继续说:“不能只吃馒头,记得多喝点水,要不容易噎着。”
“知道了”,李和瞬间感觉无爱。
无奈挂了电话。
两代人的隔阂吧,在王玉兰看来,能天天吃上白面馒头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的日子了。而在李和看来,吃饭无肉,能叫吃饭吗?
李爱军和平松两个人已经办好了通行证,李和就让他俩先坐火车到深圳等着他,他晚点坐飞机过去。
李爱军说,“我也跟你一起坐飞机。试试新鲜的。”
平松也跃跃欲试,他也想做空中飞人。
李和道,“你俩的飞机票我可没本事弄。”
李爱军道,“不用你管,我能买的着。”
平松也道,“我也能买的着。”
李爱军道,“就是个介绍信呗,我随便找家就能开,你甭管了,你说个日期,我们买一天的。”、
一想到马上就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他高兴的早就不能自已。
李和把李爱军送走,又问平松,“你从哪里开介绍信?”
平松道,“哥,你忘记那个天桥百货了?那个吴胖子跟我称兄道弟的,我找他开个介绍信没问题的。”
“就是搞股份制的那个百货公司?”
“是啊”
“他们生意怎么样?”
平松不屑的道,“跟咱比差的远了,不管做大小事都没胆量,又做不好,想发展挺难的。他们的那个地段真是好,咱要是盘下来,绝对发了。”
“你觉得做百货赚钱?”
“现在做什么生意都是赚钱啊,就是冯老太她那米酒摊子,一天都能卖百十块,我还往少了说呢。”
冯老太就是冯吸溜的奶奶,这老太太尝到卖米酒的甜头后,现在出摊都是风雨无阻。
李和道,“等机会吧,早晚咱也有自己的商场。”
其实李和理想中的业态还是做超市,不管是大型的超市还是小型的便利店,他都想去尝试一下。
230、态度
李和喜欢跟聪明人说话,更喜欢跟有社会阅历的聪明人说话,一说就通,一点就透。
或者说喜欢跟他自己聪明程度相仿的人说话。有一类聪明人他绝对喜欢不起来,比如王慧和李老头,因为对方从来不会赞成他的观点,还要希望他去享受欣赏他们的观点。
打乒乓球,打过去的球对方大都能接住才能玩的高兴。
“你的想法非常富有远见,我觉得非常可行”,方向刚跟李和谈完几句话,就被李和的王八之气所折服,赞扬的话一飘一大片。
“客气了,客气了,只是我一点浅见”,李和非常爱听方向这种话,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从这种人嘴里出来他就非常受用,如果从小威或者平松的嘴里出来他就不屑一顾,看碟下菜玩的溜溜的。
“我想主做胶印和书刊印刷,还有一些厂子里的产品包装印刷我们也可以做。如果在国外,高档印刷设备只是单纯的把印刷作为一个工艺环节,只需一台高速印刷机,然后上纸,调机较色,有三个工人在旁边看着印刷机跑就行了。我们呢,有前道后续,繁琐的很。所以我的意思是集中精力做一个擅长的,后面设备齐全了我们可以再做其他的”
李和道,“既然交给你了,就是你管了,我不懂这些。”
要想发,干印刷。这话也不是白说的,他知道挣钱,但是具体怎么挣钱就不清楚了。他说的印刷是传统印刷,传统印刷在其所擅长的大批量印刷领域拥有数码印刷所无法撼动的强大优势的。
哪怕从后来遍布街头的“数码打印”开始,也依然无法撬走传统印刷的大蛋糕。
在数码打印店里,一般也就做做复印打字,酒店菜单,家居彩印,电子产品,各类邀请函请柬,工艺品,新产品介绍等等。有时印刷量只有几份到几十份,根本无法开印,用户只能采用数码短版印刷的解决方案了。
方向笑着道,“你是船长,我是舵手,朝哪开还不是你说了算。再来碰一杯。”
陈大地端菜进来,笑着道,“再给你们拿几瓶啤酒,这一箱子你俩不注意就没了。”
他用了陈述句而没有用疑问句。
在小顾走后,他已经完全进入了老板的角色,多少有点范了。
李和问方向,“还能喝吗?”
桌子共三个人,小毛孩杨富贵喝不了多少酒,一箱子基本都是他和方向喝的。
方向摇摇头,“不能再喝了,天热,喝多了更容易犯困,下午我们坐车就回香河了,睡着了可不好。”
李和问,“你们是去汽车站吧,我送你们吧。”
小毛孩道,“不用的,我们跟着霞姐家具厂的车子回去,霞姐可厉害了,今年又买了两张大卡车。”
李和道,“你们还是不顺路,又不是一个公社。”
方向道,“到香河的只有一路车,我们到县里还是要转到镇上,一样的。”
李和道,“等今年赚着钱了,你们自己也买车。”
“行”,方向笑着应了,不管是拉货送货还是业务需要,买一张车是势在必行了。
李和把方向和杨富贵送走,嫌弃天热,在饭店喝了好几壶茶都不解渴。
人就好像被关在火炉子一样,出不得气,他把衬衫扣子解开了,整个人靠在电风扇边上,方便散热。
陈大地又拿了一把电风扇给他,“两台是不是能好点”。
他也不停的揩头上的汗珠子。
李和摆摆手,“走了,越待着越热。”
出门后,太阳挂的老高,能要把人烤熟了,他穿着的塑料拖鞋都烫的发软了。
他已经放假好几天了,都是这种无所事事的状态。
回到家发现门是开着的,原来是老四回来了。屋子里电扇开的嗡嗡响,老四整个人光着脚丫子蹲在椅子上,拿着勺子挖西瓜吃,见李和回来,把勺子递给他,“可甜啦。”
“不吃。西瓜哪里来的?”
李和很少买零食和水果,除非人家送上一点他才会吃上一点,这个西瓜肯定不是他买的。依照老四花钱的精细程度,她也是不可能买的,这一点她完全遗传了王玉兰的性子。
“那个开普桑的家伙送过来的,叫什么松的。我没好意思要,他放下东西就走了。”
李和的朋友太多,老四并不是完全记得住。
“平松吧,他留着的,你就吃吧。你午饭吃了吗?”
“吃了,冯老奶和冯蕊在那也卖凉皮,我就顺路跟她们打个招呼,她们非要请我吃凉皮,吃多了,其他的就不想再吃了。”
老四说话还不忘把西瓜子吐到篓子里,“你下次不要去学校找我了,同学们都说我男朋友长的也太难看了,搞的我好没面子。”
“搞的我喜欢去找你似得。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回老家?”
他要去香港,还是不放心老四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不回,回去好无聊的,你每年不都是不回吗?”,老四习惯了这里,明显也不怎么愿意回老家。在城市里太自由了,她不喜欢回老家受到束缚。在城里各人各家关门过各自的日子,可以不必知道对面的邻居姓什么,这种感觉太棒了。在老家呢,她出个门都要遇到七大姑八大姨,一天就要打上好几个招呼,穿个衣服有出格,人家背地里还要埋汰她呢。
“我马上就要出趟远门,你一个人能行?”
“我不是孩子了,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把李秋红喊过来陪我也行,哪怕冯蕊都行。”老四了解李和,只要有理,软话都不必说,也不必求。
李和道,“行,那就留着吧。抽屉里给你放了钱,要用自己拿。”
他知道说多了也是白说,老四受王玉兰的毒太深,在钱财上跟他算计的很清楚。李和想“富养女”都养不起来,不过还是很欣慰老四这种态度。他是拥有不少钱,但是他不会为老四营造奢侈的生活,为她将来的生活制定标准线,只会尽可能的在她的教育上加大投入,这也是他将来对待自己孩子的态度。
231、南飞
“富养女穷养儿”这话本来就是父权社会的霸道逻辑,男孩要“穷”养:吃苦受罪,历尽沧桑,日后方能有所作为有担当;女孩要“富”养:生活精致、无忧无虑,优越的生活就像一针强劲的免疫针,使她以后会对抗诱惑,明辨真伪,成为知情识趣优雅美丽的女子。粗看起来是对的,细想起来就是有问题的。
这句话完全误解了金钱在孩子教育中所起到的作用。金钱有很重要的作用,但是不是至关重要的作用。
老四道,“那我给李秋红打电话。”
把西瓜吃完,也不怕热,穿上拖鞋腾腾的去打公话了。
李和找来小威,见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直接给踢了一脚,“这死样子给谁看?不高兴就立马走人。”
小威见李和发毛了,立马换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了,“哥,哥,我这是憋的慌了,你说我天天这么闲着没事干啊。”
“电器店里你就不能去帮帮忙?”。
小威道,“那哥俩那么能干,哪里需要我插得上手。再说,卖电器我也不喜欢,还不如我开台球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