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为大都督 第190节
黑衣吏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捂着伤脸身子微微颤抖着,显然内心正忍受着极大的愤怒。
“怎么?莫非本官说的话你还不听?”陈县令眉峰一挑,口气更是不善。
黑衣吏员无可奈何,正在犹豫是否就此服软之时,突见一顶轿子从街口悠哉悠哉而至,顿时止不住双目一亮,也不理睬王县令,就这么快步上前拱手言道:“下官见过王别驾,请王别驾为下官做主。”
陈县令看到来轿,神情很明显为之一变,对着崔文卿小声言道:“姑爷,来者乃是府州别驾王中昌,此人不是一个善茬。”
崔文卿冷笑言道:“那黑衣吏员官爵低微,断然不敢在此侮辱我的维密娘子,不用问,必定有人在后面为他撑腰,说不定就是这个王别驾。”
陈县令颔首言道:“姑爷放心,只要有下官在此,绝对不会再让姑爷以及娘子们受到半分屈辱,且看王别驾如何来说。”
两人说话间,轿子落地,走出一名身穿红色官衣的中年男子,四四方方的国字脸,浓眉大眼,颌下短须,模样看起来甚是威武,正是府州别驾王中昌。
此时,黑衣吏员凑到他耳畔低语几句,并朝着崔文卿以及陈县令所在的方向指点了数下,王中昌微微颔首,电一般的目光已是朝着他们望了过来,神情冷然,隐隐有着几分厉色。
崔文卿轻笑道:“似乎来者不善啊,没想到在这府谷县内,居然还有人前来招惹我崔文卿,看来鲍和贵的前车之鉴还没能够发人深省。”
陈县令轻声言道:“此人乃是朝廷少壮派的官员,一直暗中觊觎府州刺史之位,不过大都督不太喜欢他,故此未能所愿,因为此事,他一直对大都督是怀恨在心,说不定待会他见到姑爷,也会前来挑衅,还请姑爷小心为上,尽量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崔文卿淡淡言道:“我崔文卿历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定会草他老母!”
陈县令一阵膛目结舌,继而哈哈大笑道:“姑爷果然是性情中人,实乃威武至极!”
这时候,府州别驾王中昌已是负手大步悠悠的走了过来,对着陈县令冷笑言道:“数日不见,县丞变作了县令,本官还没来得及向陈兄道贺呐。”
陈县令拱手言道:“下官见过王别驾,别驾客气了,对于下官来说,县丞与县令并没多大区别,只要为朝廷尽心办事就可。”
“呵呵,真是会说话。”王别驾阴阳怪气的说得一句,忽地大袖一甩,面色也渐渐沉了下去,“不过这次诗词大会乃是由本官负责,是谁给你陈县令的权力,在此耍官威,教训本官手下的?”
陈县令不卑不亢的言道:“启禀大人,这些维密宝贝乃是刺史大人所请的贵客,你的属下目中无人,在此言语侮辱她们,更不许她们从正门进入,下官气不过之下,才代大人你出手教训。”
“为了那些低三下四的女子,堂堂陈县令居然动手打人,实在令本官大开眼界啊。”王别驾冷哼了一声,望着正站在不远处的吴采尔等人,嘴角浮现出了深深的讥笑波纹,“这次诗词雅集,乃是我府州历史上首次举办诗词大会,可谓吸引了天下人的目光,实乃一场不可多得的文学盛宴,然刺史大人不知轻重,居然让这些不三不四的妖媚女子登台献艺,且个个衣衫暴露,不堪入目,本官见之深以为耻,让她们入内已算不错了,难道还要把她们当作宾客对待不成?”
陈县令据理力争道:“今日手持请柬前来者便是雅集宾客,何能有身份高低贵贱之人,从而区别对待?”
第二三二章 怒怼别驾
王别驾双目中锋芒一闪,似笑非笑的言道:“陈县令这是在教导本官如何做事?”
陈县令拱手言道:“下官不敢,只是与大人你就事论事而已。”
“哼,好一个就事论事。”王别驾大袖一拂,冷冷言道,“不过这次诗词雅集乃是由本官负责,而规矩也是由本官制定,这些下贱女子想要从正门而入,哼,还是等到下辈子吧!”
一席话说来,陈县令面上顿时泛出了些许怒容,而围观士子们见到一个别驾一个县令在此红脸争执,几乎快要到得掐架的地步,不由熙熙攘攘围成了一圈,全都露出了看热闹的神情,议论指点不断。
崔文卿心知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陈县令与王别驾就此争论,那是肯定要吃亏的,不容多想走上前去,拱手言道:“这位别驾大人,在下乃是维密娘子的掌事,不知维密娘子有何得罪阁下的地方,竟要这样区别对待?”
王别驾乜了崔文卿一眼,面上冷笑更盛,淡淡言道:“你就是崔姑爷?”
崔文卿正容言道:“在下来此,是用的崔文卿之名,而非崔姑爷之身。”
“哦,这么说来,崔姑爷今番是独自前来的?没有与大都督一路?”王别驾显然有些不怀好意。
崔文卿镇定自若的言道:“崔文卿是崔文卿,折昭是折昭,虽则为夫妻,但也不一定次次同路,这次我并非是因你们送到大都督府的请柬受邀而来,而是以维密娘子掌事的身份,前来相助娘子们表演。”
王别驾冷笑道:“既然非是依靠大都督的权势,那敢问崔姑爷是何身份,又有何能力前来言及本官的不是呢?”
此话可谓一点也没给崔文卿面子,甚至暗喻崔文卿身份卑微,只有依靠折昭,才有与他平等对话的机会,实乃非常的尖酸刻薄。
而话到此处,围观士子们也才明白崔文卿的真实身份。
没想到他竟是振武军大都督折昭的夫君,那个折家赘婿,今番与王别驾对上,相信会有一场好戏可看了。
似乎还嫌不够,王别驾继续说道:“崔公子,听闻昔日你本也是读书士子,自然应该懂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均应有其位,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居然放弃子孙姓氏入赘到折家,夫为妻纲变作了妻为夫纲,以大都督的强势,只怕你在府中也就一个小媳妇般的角色,不老老实实呆在府中刺绣插花,跑到诗词雅集上来凑什么热闹,本官劝你还是早早离去,不要在此丢人现眼了。”
此话落点,顿时激起了周边一片哄然大笑之声,士子们望向崔文卿的目光中充满了止不住的鄙视嘲讽之色。
的确,男儿入赘女家历来被视为奇耻大辱,且还要放弃子孙的姓氏,可谓非常的不孝,王别驾这番话虽则满是讥讽,但也是根据世俗道义进行讽刺,始终占据了一个“理”字。
吴采尔见状不对,立即拽了拽崔文卿的衣袖,小声言道:“姑爷,要不咱们就从后门进去吧?不要与这些人一般见识。”
崔文卿知道吴采尔是不想让他为了这件事继续与人争执,从而陷入难堪的境地。
然面对如此侮辱,崔文卿却是神色不改,他摇了摇头,微笑言道:“采尔,你要记住,若是今天咱们在此人面前低下了头,听他的话从后门进去,那么我们一辈子也无法抬起头来做人了,此乃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所以我们必须迎难而上。”
吴采尔仍旧非常犹豫,期期艾艾的言道:“可是姑爷……此人乃府州别驾,你与他争执,始终占不到便宜……”
崔文卿拍了拍她的香肩,小声言道:“放心吧,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且看我如何对付他便是。”
言罢,他转过头来,淡淡笑问:“王别驾的意思,莫非觉得在下入赘折家应觉屈辱?”
王别驾气昂昂的言道:“乾坤颠倒,阴阳易位,堂堂七尺男儿雌伏在女子脚下,难道还是光荣不成?”
闻言,士子们又是一片嘲讽大笑,窃窃私语不断。
崔文卿一笑,继而收敛笑容正容言道:“原本以为你身为府州别驾,朝廷高官,必定会有什么高论,没想到全都是一些诛心之言,实乃令人为之喷饭!”
王别驾脸色一沉,冷哼道:“怎么,难道本官还说错了?”
崔文卿嗤笑道:“我且问你,你可知道我与折昭婚事从何而来?”
王别驾淡淡言道:“据说你的父亲昔日曾救过折老都督一命,故此两人定下婚约,才有了你与折大都督的婚事。”
“不错。”崔文卿轻轻颔首,正容言道,“在长辈为我们订下婚约之前,折氏除了折老都督之外,我家娘子还有折继闵、折继祖、折继世三位兄长,根本不愁血脉延续,而我崔文卿也会将折昭娶入我崔氏之门,成为我崔家媳妇,然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折老都督以及折继闵、折继祖、折继世三兄在对阵西夏的战死中阵亡,整个折家大房唯存我娘子一人!”
说到这里,崔文卿语气渐坚,嗓音透着一份沉重铿锵:“当此之时,振武军摇摇欲坠,折惟本阴谋夺取军权,我家娘子临危授命,成为振武军大都督,更成为折氏家主,为了折氏的血脉繁衍,为了振武军的稳定安宁,她自然不能再入我崔氏之门,而必须由我崔文卿入赘,方能确保振武军以及折氏无忧。我崔文卿虽则不学无术,不懂得太多大道理,然却明白男儿生于世,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是拘于男儿颜面,不肯入赘折家,弃折昭与不顾,不仅是对逝去先辈们的一种侮辱,更会成为一个鼠首两端,不知轻重的小人。”
“故此,我义无反顾的前来府州,前来折家,做了这入赘之婿,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都问心无愧,顶天立地,可以说,我对得起先辈,也对得起折昭,而我崔文卿的血液能够与折昭相连相容,为折家诞生出下一代,继续为我大齐守卫这北方边关,也是毕生荣幸。没想到王别驾你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说出这样一番不负责任的话来,更是嘲笑我一片苦心,实乃卑劣至极,龌蹉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