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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春 第171节

  荣庆堂。

  贾母听到吴新登家的哭诉后,眼睛都直了,气的身子都打起颤来,拍着软榻大声斥道:“无法无天!无法无天!这孽障,这孽障……”

  王夫人脸色也难看起来,道:“这还了得?凤丫头,去请老爷来。”

  王熙凤脸色也隐隐发白,忤逆贾母,将贾母派去林家帮忙管家的人打回来,这等做派,在贾家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她不敢多言,只能出去让人速去请贾赦、贾政。

  不过心里对贾母的做派也隐隐觉得不妥,老太太虽说是不管事了,可却让赖嬷嬷的两个儿子赖大和赖升,一个做西府的大总管,一个做东府的大总管,谁都得让三分。

  这还不知足,又把吴新登派去林府管家。

  也就是贾蔷混世魔王的脾性,不然的话,哪怕林如海在家,难道还能赶回来?

  少不得再让三分……

  对于贾蔷的做派,她心里居然觉得有些爽利……

  正这般念着,却见从穿山游廊那边过来一行人,正是贾赦、贾政、贾琏三人。

  三人许是已经听说了什么,面色都十分难看。

  路过凤姐儿,贾琏倒是给她挤出了个笑脸,可凤姐儿理他个鬼!

  这废物但凡有贾蔷一半的能为,也不至于连半点好处也没落下。

  他居然还素来瞧不起人家……

  贾琏自讨了个没趣,得亏他性子软和,讪讪一笑,就随着两位大老爷进了荣庆堂。

  进去后,贾琏都顾不上给贾母磕头请安,就听老太太在那里大骂贾蔷。

  接着贾赦骂,然后贾政也不得不表态……

  他正担心自己不要成了出气筒,没想到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贾母骂了半晌后,终于看到这个大孙子了,喝问道:“琏儿也是个没能为的小畜生,我倒问问你,让你护着你林妹妹去江南侍疾,你倒好,连盐院衙门的门儿都不挨。但凡你能长进些,何至于连我都受这等窝囊气?”

  贾琏闻言大冤,再看他老子刀子一样的眼神剜过来,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辩解道:“老太太,我到江南后,见到姑丈已经好了,这才去拜访老亲旧故。方才还将江南提督刘将军,还有江苏巡抚赵大人的亲笔书信交给了两位老爷。刘提督原是祖宗的旧部,心向贾家。那赵巡抚却是濡慕贾家威名,才刻意结交的。孙儿岂敢一味的胡作非为,不顾着家里,只顾自己在南省作威作福?”

  贾母闻言,脸色大为舒缓,看了看贾赦、贾政,又听王夫人笑道:“我就道琏儿不至于如此,大姑娘说的有些偏颇了。”

  贾母摇头道:“玉儿只在盐院衙门里,本就不知外面的事,再者,她也没告她二哥哥什么状。”

  说罢,撂开此事,将贾蔷让人打走吴新登的事说了遍,贾赦自然大骂不已,贾政也摇头皱眉,以为大大不妥。

  贾琏苦笑道:“老太太也不必恼,蔷哥儿……蔷哥儿根本不像是咱们这样人家长大的孩子,就和野地里长大的一样,在扬州搞东搞西,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惹得人家舍了命刺杀他。偏姑丈也不知怎么了,对他好的不得了,还信他的很。上回刘提督和赵巡抚两家大公子上门来见姑丈,结果姑丈没露面,只让蔷哥儿出面。按理说这样已经失了礼数,可蔷哥儿出面,非但不好好招待贵客,还把人骂的狗血喷头。

  要不是我连陪了半月的不是,花费了不知多少银子,咱们贾家别说要丢一个祖宗旧部,还得结下一个大仇。他在扬州府打着姑丈,对了,还有太上皇良臣的旗号,四处捞好处,回过头来我得不断给人伏低做小赔不是。就这样,他见着我连声二叔也不叫,直接叫贾琏,当着姑丈这样叫,姑丈也不理会……”

  见贾琏委屈成这样,贾家人心里都难受极了。

  贾母叹息一声,道:“是我错怪你了,快起来罢,可怜见的,家里出了这么一个孽障……你们有什么办法治他?我听玉儿说,他连东府的爵儿都不想承,要给你们妹婿当学生,考功名!”

  贾琏适时插话道:“这事我也听说了,他确实不想要……”

  话没说完,就听外面小角儿脆声传道:“小蔷二爷来啦!!”

  贾母闻言,一拍软榻,厉声道:“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这个孽障到底想干什么!果真无法无天,老身今天就持金册进宫,告他个忤逆不孝!果真以为我治不了你?”

  贾蔷进来时,正好听到最后一句。

  满堂贾家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然而贾蔷却始终面不改色,没有微笑,也没有凛冽,只是有些淡漠的上前,至堂中,与贾母行礼道:“贾蔷给老太太请安。”

  贾母还未开口,贾赦就破口大骂道:“好你个球攮的小畜生,老太太往林府派去的人帮忙,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动手打回来?”

  贾蔷站起身来,眼神森然的看着贾赦,一字一句道:“你再骂一句试试。”

  贾赦被他这股豁出去的气势跟镇住了,并联想起上回的屈辱,色厉内荏大声斥道:“老夫是你的祖辈亲长,还骂不得你?”

  “祖辈亲长?”

  贾蔷满满讥讽意味的重复了句后,目光自他脸上起,缓缓扫过贾家诸长辈之面,冷声道:“莫要以为我年幼,就不记得当年事。当初贾珍那畜生见我娘生的好,就起了见不得人的龌龊歹意,几番羞辱我父,害得他悲愤病逝。贾珍猪狗不如,竟想在我父病逝后欺凌我娘,我娘为保贞洁,投缳自尽!那一幕幕,我何曾忘过?那个时候,我爹娘求告无门,贾家那么多亲长,那么多祖辈,是眼瞎了,还是耳朵聋了?!”

  贾蔷震耳欲聋的怒喝声,炸响在荣庆堂上,他双目泛红,死死看了面色苍白的贾母一眼后,猛然转头盯住贾赦,一字一句道:“那个时候,你这祖辈亲长,又在哪里?贾珍那畜生,在宁国府为所欲为的时候,你又在哪里?这个时候想起来,是我祖辈亲长了?来来来,今日我贾蔷不与你逞口舌之力,这里天如永夜,不见光明。咱们现在去景阳宫,寻个能辨明道理的地方,分个清白!”

  说罢,一把拉住贾赦的胳膊,就要把他往外带。

  贾赦被这疯子唬住了,哪里肯走,拼命往回扯胳膊,大叫道:“你,你干什么?放开我!”

  众人也都慌了神了,贾政劝道:“且先松手,有话好好说!”

  贾琏则上前拦道:“蔷哥儿,你疯了不成?”

  贾蔷抬脚一脚踹在贾琏小腹,就听贾琏惨叫一声摔倒在地,贾蔷厉声骂道:“我疯了?是,我早就疯了。打我五岁起,亲眼看到贾珍害死我爹,逼得我娘投缳自尽时,我便已经疯了。我被贾珍,和你们这些眼瞎耳聋的畜生,给逼疯了!!”

  此声早已传入西暖阁内,贾家姊妹们无不目光骇然,独黛玉早已泪流满面。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

  断肠声里,忆平生。

  ……

第二百三十四章 荣庆堂上(四)

  贾蔷的反击之凌厉,超过了贾母等人的想象。

  贾蔷身世之凄惨……

  她们都记不大清了。

  隐约记得,当年似乎好像是闹过一回,但她们的位置太高,贾族数百上千人不说,贾蔷那一房还是宁府近支,贾珍是族长,平日里对西府恭敬孝顺,常有孝敬,她们也不可能为了一个不怎么相干的族人,去数落贾珍什么。

  可是如今见贾蔷如此狷狂,还要闹到御前……

  这个关节上,岂能让他胡闹,坏了贾家大事?

  至于贾蔷赶跑吴新登之事,贾母倒也不想再去追究了。

  果真牵扯出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她不知道要耗费多少精力去安抚。

  眼下这一关,就不好过。

  她见贾琏拦不住贾蔷,就对凤姐儿使了个眼色。

  贾家男人靠不住,她愈发有了清醒的认识。

  王熙凤收到贾母示意后,强撑起笑脸,上前抱住贾蔷一只胳膊,软语劝道:“好蔷儿,好歹看在婶婶的面上,先别急着恼。跟佛祖起誓,你爹娘老子的事,我们府上是真没听过,要不然早就传的乌七八糟了,怎会连一点风声都没有?旁的不说,老太太、太太都是佛祖、菩萨一样的人,老爷眼里更是揉不得沙子,宝玉犯了错,尚且要拿大棍打,更何况别个?

  你受了这等委屈,若早些来说,老太太、老爷跟前磕个头诉个苦,这委屈也早解决了。你莫要以为珍大哥……贾珍在东府承着爵,老太太就拿他没办法,该拾掇他,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偏你自己不拿我们当骨肉亲戚,隔着我们,这会儿子倒怪起咱们来了。大老爷和老爷平日里都忙着外面的大事,是真不知道族里的事。如今算是知道了,旁的不说,东府的爵位让你去袭,总算能将功补过了吧?”

  贾蔷随手丢开贾赦的胳膊,冷笑一声道:“是啊,外面的大事是事,族人死活公正屁都不算。那好啊,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我本也没想在这里寻什么公道,只是某些人既然早已视族亲如土芥,就莫要再我跟前摆什么亲长祖辈的架子,动辄喝骂,也省得自己难堪。”

  贾赦闻言,勃然大怒,若是贾蔷是寻常族中子弟,他早就叫人拿大棍来,按住打个半死了。

  哪怕他考中了劳什子举人功名,可在贾赦眼里,也不算什么。

  然而眼下贾蔷背后牵扯的关系太多也太重,关键是宫里居然属意这个畜生承爵,老天无眼!!

  否则,即便他是林如海的弟子,今日也必让人拿下他。

  贾赦一时间觉得肺都气炸了,不愿再看这畜生的面目,怒哼一声,甩袖离去。

  他走的快,贾政则犹豫不决。

  贾政对贾蔷也有不小的意见,可他是真不知道东府当年还有这等龌龊事。

  所以,对贾蔷如今一身的狷介戾气,他有几分容忍度。

  一时间,不知是不是该劝他浪子回头,莫要再疯癫下去了,毕竟,贾珍人都死了……

  贾母坐在上头,看到幼子这般神态,忽然有些心累。

  贾母其实算是极聪明的人了,起初贾蔷闹到那个地步,她也以为是要彻底撕破面皮。

  可等到熙凤一劝,他就撂开了贾赦的胳膊,又说出那样一番话来,贾母便明白过来贾蔷的目的。

  他是不想头顶上顶着一群祖宗,是想和西府划开距离。

  但他却不是真的想去告劳什子御状!

  偏生大儿子整日里摆威风,到了这个关头竟看不透。

  真去告御状,且不说贾珍已经死了,贾蔷能去告谁?

  就算去告,不管告谁,以后辈告亲长,无论在理不在理,下场都是注定了的。

  到那一地步,别说宫里会着恼,甚至还会牵连到林如海。

  他敢告个屁!

  这么明白的事,贾赦和贾政居然想不通透,贾母摆手道:“政儿也去罢。”

  她到底要顾及小儿子的面子,不能让他被那孽障当猴儿耍。

  贾政虽不解,可还是走了……

  等贾政走后,贾母眼神深沉的看着贾蔷,想要搬回一局来,目光在贾琏身上一顿,计上心来,便道:“蔷哥儿,你老子娘的事,西府这边连个风都没起过,就像你二婶婶说的,你若早点来同我们说,我必让珍哥儿给你赔不是,罢了他的族长之位,还你老子娘一个公道。如今他死都死了,你现在才说,又有什么用?再者,你想要报仇,将东府的爵位袭了,岂不更替你老子娘报了仇?”

  贾蔷摇头道:“想要袭爵,怕是要过继到大房名下,我绝不为之。虽那畜生已死,我又岂能认贼作父?”

  贾母摆手道:“倒不必认珍哥儿,你直接兼祧东府大房和三房就是,让你敬太爷认你当个嫡孙。蔷哥儿,此事没甚好推辞的,你既然姓贾,是老国公的嫡孙,东府到了这个地步,岂有你逃避的余地?你是贾家的爷们儿,莫让人小瞧了去。”

  王夫人也终于开口了,温声道:“蔷儿,此事又不是甚坏事。我听你琏二叔说,你准备跟着你姑祖丈进学读书考取功名?那正好,你敬太爷还是进士出身呢,可见袭爵和考功名并不相干。”

  哪怕心里再厌弃贾蔷,面上她还是要配合贾母好好相劝。

  宫里让元春传话,要让贾蔷承爵,就说明天家不想公开介入此事,而是将差事交给了元春。

  一来让她施恩,二来,贾家的事贾家自己处理。

  若是此事处置不妥当,那元春在天家眼里的分量,怕是要大打折扣。

  这是贾母和王夫人万万不能接受的。

  所以,此刻就算是面对一坨狗屎,她二人也要想办法安抚下去。

  不给贾蔷再反口的机会,贾母一摆手道:“此事就这么定了,左右不过让你担个祖宗留下来的名分,没有往后再缩的余地。另有一事,你琏二叔说,你在江南仗着你姑祖丈的势,恶了江南刘提督的衙内和赵巡抚的公子,害得他给人伏低做小,赔了半月的不是……”

  贾蔷生生气笑,转头看着面色不大自然的贾琏,骂道:“你敢不敢再不要脸一点?瘦西湖上的画舫让你嫖了个遍还不够,又和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跑秦淮河上逛,你还有脸扯这些?为了不让你出事,我和姑祖丈还特意安排了几个人暗中保护你,要不要我把你在江南这几个月的行程具体都干了什么去了哪抖露出来,让大家评评理?”

  贾琏闻言面色陡然涨红,不过却强撑道:“我那都是为了结交亲旧,再说,我何曾说了谎?你没把刘提督的衙内和赵巡抚的公子赶走?”

  贾蔷冷笑道:“江南提督刘琦和巡抚赵栋因为贪腐无能,被两江总督韩彬敲打的头破血流,在江南官场上臭的跟狗屎一样,人人躲避不及。倒是你,被刘家开妓院的老三勾着,巴巴的往上凑,居然还想给人说情。你长的是猪脑子啊?真让贾家出面说情,韩彬哪怕看在姑祖丈的面上不起记恨之心,天子心里也必然把贾家划为刘、赵同党,等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你贾琏想要自己去陪着殉死,还是想拉着整个贾家一起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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