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一六二九 第267节
后面那艘古怪铁船上一面船帆没有,可速度飞快,哧溜哧溜就追上来,这边自是惊慌不已。有些识得中国字的帆船海员试图模仿明军动作,居然也升起了写有歪歪扭扭“打酱油”中文字样的旗帜,不过琼海号没理会,一轮排炮将那艘船炸了个稀巴烂。
——外国酱油不管用。
可怜的西洋人只有闷头逃跑,他们这时候已经谈不上什么阵形队列了,但出于某种自然规律,大多数船还是聚在一起的——逃跑肯定是顺风航行,当所有船只都选择一个方向行进时,自然而然就形成一个团体了。落在后面的舰船肯定倒霉,但跑在前头的还有机会跑远一些。
“追杀到什么时候算结束?”
有人这样问王海阳,后者立刻冷笑一声:
“直到海面上看不见西洋人的帆船为止!”
琼海号现在的态势,就好像一条追逐鱼群的大鲨鱼,前方满是甘美的食物。为了提高瞄准和射击的效率,同时减少炮塔转动过多带来的机械和电力损耗,王海阳等三人作了个约定:以琼海号船头方向为界,一号炮塔负责左半边的敌人;二号炮塔负责右半边目标;三号尾炮塔则专门捡漏儿;正对着船头的目标怎么算呢?——那是驾驶员老郑师傅想玩碰碰船了,千万别打扰他的雅兴……
这样一来大家在寻找目标时都可以有的放矢,瞄准起来也从容了许多,不用担心自己瞄了半天却被友军抢先干掉。根据王海阳的命令,大伙儿尽量节约炮弹,二炮三炮的齐射不好多玩了,除非是碰上大船,炮口又瞄准好了,才齐射一把快速将其击沉。
当然了,被逼到绝境的西洋舰船也不会束手待毙,他们拼尽全力的进行了反击,西洋炮手们冒着火炮炸膛的危险向炮膛内填入超出标准许多的火药,力图打穿琼海号的钢铁外壳。只可惜琼海号上那些金属装甲板构造的设计师以前可是要考虑穿甲弹的,现在面对圆溜溜的铁球炮弹,实在很轻松。
——公元一六三一年,十月二十二日的这场大海战,后来被东南亚的欧洲人称为“灾难日”。幸存者们永远忘不了:就在这一天,那艘魔鬼般的钢铁巨船不慌不忙,一艘接一艘,几乎把整个东南亚的欧洲帆船统统送进了海底。
第二百六十五章 关于发帖的报酬
“好样的,再来一炮!”
“那边有一艘要跑啦……抓住抓住……”
——正当琼海号在海面上大展神威,轻松愉快收拾西洋舰队的时候,在白沙港口附近,一处视野良好的小山坡上,一大帮子人正在欢呼雀跃,为琼海号加油助威。
昨天晚上敖萨扬一时多事,拉了后勤组和本地官府的一些人去城北观看火箭炮发射时的壮观景象,结果看完以后这帮人亦犹未尽,不肯这么早离开,当他们听见琼海舰的汽笛声从海上传来时,大伙儿立即决定到岸边去继续看海战。
敖萨扬已经带人收拾战场去了,现场只有一名本地人小军官率领一个排的士兵在担任保卫工作。小伙子曾经想要阻拦,可后勤组那帮正宗短毛大人岂是一个本地土著所能约束?更别说其中还有解大头领的太太——茱莉一瞪眼睛那小军官就退缩了,只好老老实实跟着。
那小伙子办事还算牢靠,一方面带人跟随保护,另一方面便赶紧派人去向敖队长汇报。后者想想陆地上敌军已经基本肃清,大部队又都在附近,便没去阻拦茱莉总经理的雅兴——今后城管队的资金还要从她手里头批呢。于是那些本地商户也跟着沾光,兴兜兜跟着来到海边,得以一睹新琼海舰的雄姿。
在海边恰巧有一座小山头,不算太高,但坡度舒缓,朝向极好,仿佛一座天然大看台。置身其上,正可以将港湾附近的海域一览无遗。那边琼海号每开一炮,每击沉一艘敌船,这边“看台”上就会敲锣打鼓一番——竟然还有人把城里戏班子的行头给搬来了。
此时山坡上已经坐满了人,观众们地位分明:位置最高,视野最好的位置当然归短毛大爷所有,就算空着也没人敢去抢。其次一等就是商户士绅等本地头面人物,再下面就是普通老百姓们……直到山脚下面,已经没什么视野的地方,也坐了一堆跟着傻笑的闲人,中国人爱凑热闹的天性真是暴露无遗。
那些闲人们一边观看一边还在指指点点,其间居然还穿插着许多卖瓜子凉茶或是递热毛巾把子的小摊小贩,那情形,简直跟城里戏场唱堂会演大戏的时候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一回可是真实出演,演员们那真叫“倾情奉献”——有的连小命都奉献上去了。
“我靠,他们这是在干嘛?”
港口战场上,正忙着布置人手,收拾残局的军事组一干人等抬头见到这番景象,无不脸色扭曲——咱们辛辛苦苦保卫家园,合着给别人拿来当大戏看?这看戏也就算了,还带磕瓜子花生的?
“这样太危险!现在来凑什么热闹!一发炮弹上去肯定死一片……谁去把他们赶走?”
北纬满脸不愉快的大声叫道,虽然登陆的敌军基本都被消灭了,但这里毕竟还是战场,难保会有一些逃出生天的残兵散勇,向山坡上开炮是不大可能了,但如果用火绳枪装上霰弹,朝那上面搂上一火,估计伤亡少不了。
在大家的一致要求下,解席先是派了徐磊上山去赶人,但没过多久却苦着脸跑回来:
“他们不肯下山……说这是难得一见的现场直播,好久没看过这样大场面的战争片了,坚决不走。”
“奶奶的,这是我下达的战时命令!谁敢不听?”
解席大怒,拉上庞雨等一帮兄弟亲自上山驱赶,结果刚到半山坡,却见茱莉两手插腰,正气呼呼盯着他们:
“你们又来干什么?”
“呃……”
天晓得老解当时在想什么,反正三秒钟以后,他一拍旁边徐磊的肩膀:
“怕这里不安全,让小磊带人来加强警戒……”
把目瞪口呆的徐磊以及一个排留在原地,解席灰溜溜带着兄弟们下了山,之后才又拿出“琼州府战时最高长官”的威风,大吼一声:
“行啦,听好了——这是命令:都他妈的不许笑!”
……
搞不定山上那些围观群众,大伙儿只好闷头继续收拾战场。为了预防万一,搜寻俘虏和收拾战场的工作都是交给城管大队,投诚明军,以及严文昌等人组织起来的当地民壮来完成。这边正规军依然保持战斗队形,随时防备可能出现的意外。
不过并没什么意外发生,经过火箭炮的几轮齐射,登陆的西洋军已经差不多全灭,就算有侥幸生存下来的,也早被吓破了胆,哪怕手里还有武器,此时也根本不敢使用,一个个失魂落魄的,大概来个小孩子都能把人“捡”走。
当短毛军天亮后向港口进军收复失地时,没有遭遇任何抵抗。后来进入西洋人阵地的民工们,大多数情况下也都是在抬尸体,偶尔能捡到几个轻重伤员,也都是处于半死不活状态。
倒是在港口的防御坑道中,他们抓到了一些比较“完整”的俘虏——有一小拨西洋军人很聪明的利用了穿越者们留下的坑道阵地,躲过了凌晨的可怕火力打击。而且更让这边感到惊奇的是:他们在后来面对一群手无寸铁的本地民工时也没再坚持抵抗,而是老老实实举手表示放弃武力,这让北纬等原来不打算留俘虏的一批军中强硬派倒不好再下手,只能接受那些人的投降。
随同西洋军一起登陆的明军也被收拢起来,那些以西南蛮兵为主的明朝士兵没什么纪律,晚上扎营时也是东一拨西一拨,但这反而让他们逃过了炮火的直接轰击——火箭炮齐射一次花费太高,马千山肯定要找最有价值的目标。一堆破破烂烂的,而且分布非常散乱的破帐篷显然不值得专门攻击一趟。
于是只有零星几发打偏的火箭落到明军驻地,但效果也一样很好——那支部队立即炸了营。他们的头目当时似乎正好在洋人营地中办交涉,好像是想要些补给品,结果给当场炸死了,剩下千把号人就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搞得这边连抓俘虏都很麻烦。
后来还是张陵张汝恒解决了这个问题,他也没到处去找人,只在一个醒目位置竖起了一面“明”字大旗,下面是几十号身穿全套大明军装的士兵,外加摆放了几大锅白米粥。果然没过多久,便有饥肠辘辘的明朝士兵犹犹豫豫靠拢过来。在发现这些人并非假冒之后,理所当然的,他们都非常惊讶——居然还有大明军人敢在短毛的地盘上正大光明竖旗子?
不过无论如何,总算是又找到组织了——新来明军狼吞虎咽喝下了本地明军给他们的白米粥,然后便顺理成章接受了本地明军的调遣,跟着民工队一起打扫战场去了。这些来自祖国大西南的少数民族本来就不太分得清敌我关系,这时候更加糊涂。后来干脆也不操心了,反正谁给吃的就给谁干活吧,填饱肚子最重要。
在敖萨扬,王璞,严文昌等一干人等的努力下,打扫战场工作进行的有条不紊。阵亡者的尸体被就地掩埋;有生还希望的伤员们还是得到了人道主义救治;而为数不多的一批俘虏则被送往战俘营。在那里,由心理学专家老杰克同志牵头,带着安德鲁,王彦,林四海等一批通晓外文的人员,将立即对俘虏进行初步询问,以了解相关情报。
他们很快就打听了一条很有意思的讯息,之后,得到消息的庞雨等人来到战俘营。
“他就是那个威廉姆?”
一个身材高大的德国小伙儿被带到胜利者面前,几位短毛大头目很没有风度的围观着这位扬言要从野蛮人手中救出美丽心上人的德国情圣。小伙子原来也许还挺英俊,可现在的样子着实狼狈——身上烟熏火燎,衣服破破烂烂,头发胡子眉毛都有被烧过的痕迹,看起来挺惨的。
不过能从火箭炮的轰击中逃生出来,而且居然没受什么重伤,这家伙应该算是相当幸运了。虽然被俘虏了,他依然高傲昂起头,看着眼前的胜利者们,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德语。
旁边林四海立即尽职翻译:
“他说我们的武器非常先进,败在这样的对手之下没什么好遗憾的。如果要处死他也无话可说,但如果能手下留情的话,他可以为自己支付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