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飙：沉浮二十载 第29节

王晨问：“一直在找，谁在找？”

张彪语塞，因为潘舟的案子是他自己在跟进，可最近时间他太忙，又因为大家基本上都已经确认凶手就是徐江做的，也就把重心放在盯死徐江身上。

不过基本情况他还是了解得，卷宗的附加卷也是他去寻访两次得到的结果，只不过一直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王晨又问：“那潘舟临死前买的是两瓶酒，卷宗上跟房间却只有一个瓶子，这是为什么....你是知道隐瞒，还是能力不行查不到？”

张彪懵了，两瓶酒？

不是一瓶吗？

王晨继续追问：“现在我就当你不知道，那么你告诉我，到底是你的能力不行，还是有心人不给你时间让你查，到最后导致这么重要且只要用心就能发现的线索你都没发现。”

王晨说完上前一步，身子挺拔如标枪。

他眸光锐利得问：“说，把从你接手这件案子开始到现在的工作量都跟大家说说，把你为什么没去持续走访的想法跟大家说说，你到底是自己想法，还是被有心人误导。”

王晨的话很锋锐，张彪额头浮现一滴冷汗，无论是什么结果，一个办案不力的处分免不了了。

“我无话可说。”

“那你就收起你的个人情绪，闭嘴认真听。”

王晨说完，不再看张彪。

别管怎样，张彪就是一个前站卒子，曹闯一直不吱声，就是在利用张彪的嘴给自己开脱。

现在把张彪说到自闭，其他人也不敢再站出来，那么曹闯接下来就要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

至于张彪事后会不会受处分，会不会在领导眼中留下不好的印象，王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不是圣母，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况且现在吃个小亏长长记性，也能让对方成长一点。

做刑侦，没有自己的想法怎么行，盲目崇拜是极其不理智得。

潘舟的问题，王晨没有选择继续，而是换了一个更加锋锐的问题。

他看着曹闯的双眼，伸出第四根手指：“第四，张明伟自杀前，我曾拜托小五帮忙查了查张明伟的资料，却偶然被曹队发现，等我们开始抓捕时，张明伟直接自杀。

那么仅以案情的角度，我是不是可以怀疑曹队你跟小五？”

安欣听到还扯到小五，刚伸手想说话，就被小五拽了回去。

“你拉我做什么？”

“闭嘴认真听，我都没急，你急什么？”

安欣不说话了，这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两人的小动作没人在意，他们都在看曹闯，都在等对方的回答。

这时，曹闯开口了。

他很平静，面对王晨的咄咄逼人，既没有被怀疑的愤怒，也没有心虚的慌张。

那一张脸上，你看不出一点表情漏洞。

“这件事我知道，我是在查资料的时候见到小五在查张明伟，随口问了一嘴。”

话音刚落，脸上浮现出一丝愤怒，“是，很多事情我为了让你们年轻人多历练，都装作不知道，可我要把握整个队伍不走偏，况且我作为支队长，我想任何事我都有情知道吧，反倒是你王晨，你查张明伟的时候为什么不上报？”

曹闯的反击不在刚猛，而在于阴柔。

话说的很明白，你王晨私自查案，我作为支队长没有找你麻烦，你反倒怪起我来了。

王晨心中一动，他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曹闯的情绪。

不怕你有情绪，就怕你一潭死水，这种以不变应万变的态度最让人难以捉摸，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语言会得到什么效果。

换句话说，说相声这件事，没有捧哏不行，单丝不成线孤木不成林。

王晨从进屋开始就一直在挑动曹闯的情绪，只不过全都被张彪挡住了。

现在你曹闯愤怒了，那我王晨就更愤怒。

他敲了敲黑板，说：“不怕大家笑话我王晨是一个招祸精，一个月的时间，我先后经历两次生死，一次家被烧了，一次朋友被打威胁，还有一次我的妹妹高启兰被绑架，这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而是我的家人朋友，全都受到了威胁，你们说，这个案，我该不该查。”

王晨嘴角紧紧抿着，眼角微红，像是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大伙沉默了。

该查吗？

该查！！！

刚刚还一直对王晨又想法的人，眼中的愤怒在慢慢散去。

王晨说的没错，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自己全家都受到威胁，怎么可能还无济于事。

不过警察是纪律部队，既然曹闯把话说到明面上，那么王晨私自查案这件事，必须要有个说法，不然大家都这么搞，岂不是乱套了？

孟德海率先定下基调，“胡闹，越级查案，隐瞒不报，你王晨把这里当你家吗？”

他环顾一圈，“我们是纪律部队，纪律就是我们的一道底线，谁都不能触碰，王晨这件事不算完，我现在先保留...王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赶紧说。”

王晨感激的看了一眼孟德海，那瓶灵酒没白喝，给力。

“感谢孟局，我接受一切后果，现在我要说的是第五点。”

“李正的自白书。”

“曹队说自己是因为情义在挣扎，所以考虑了一天。

可为什么李正在自白的时候，还要选择自杀，这个疑点保留....

那么现在作为第一接触人的曹队，是不是同样有嫌疑，有没有说过什么话，亦或者什么暗示？”

王晨又在黑板上写下，然后划线。

最后呈现在大家面前的就是五条证据链，每一个都跟曹闯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王晨深吸口气，发动最后一击：

“现在我想我有理由怀疑曹队，我希望是我怀疑错了，可是我保留意见，想请局里让曹队暂时休息一下，等案件水落石出还曹队一个清白。”

第39章 有些事，必须要坚持。

孟德海沉默片刻，盯着黑板的同时，也在快速思考。

一个是他看好的后辈，一个是他多年的下属老友，这个时候帮谁，替谁撑腰都要得罪另一个人。

孟德海陷入了抉择。

他没想到王晨的情报线索理的这么清晰，连出五刀，刀刀刺向曹闯。

孟德海相信，不仅是他自己，就连安长林，甚至连曹闯自己都没有想到。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孟德海的身上，包括王晨与曹闯。

两人的心思孟德海不想猜，可他却知道自己必须要做出抉择。

而且还不能有一丝犹豫。

是选择情谊与规矩硬挺曹闯，还是不忘初心，本着有案必查，有责任必究的原则，直接办了曹闯。

孟德海最后看向曹闯，在对方的欣喜中痛苦转头。

没错，孟德海做出了决定。

这决定可能对不起曹闯，可能对不起这么多年的战友情谊，可他对得起自己身上这身警服。

孟德海从不标榜自己有多么正义，他相信人无完人。

私心谁都有，可要有底线，要自我约束，不然放浪形骸之下，做出的事情后果是可怕得。

如果这一切都是曹闯搞的鬼，那么曹闯已经无可救药了。

袭击自己的战友，代表着他已经抛弃了底线，抛弃了警察的荣誉。

理清前后，孟德海将怀抱张开拥抱了王晨，同时也将曹闯彻底推开。

可话到嘴边，孟德海语锋急转，给了这个老战友最后一次机会，“老曹，你有什么想说的没有？”

曹闯眼中带着错愕，身子都摇晃了两下，他心寒，心痛，不可置信的问：“孟局，连您也不信我？”

孟德海暗叹，案子被王晨查到这个地步。

现在除了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几乎就是直接锁定了你曹闯，你让我怎么信你。

人家王晨这是在拿前途命运来向你发起进攻，如果这个时候草草了事，就是在直接断送一个有梦想的忠诚青年。

孟德海为曹闯保留了最后一丝体面：“老曹啊，既然年轻人想查，那就查吧，我相信你的为人，等查清案子后，我摆酒向你道歉。”

多年的情谊，孟德海给到了。

可他的情谊注定无用，那个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曹闯，注定还没死，他最大的底牌还没有展露出来。

曹闯眼中凶光一闪，很快隐去，他将配枪掏出仍在桌子上，“既然你们不信我，那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什么检查我都可以配合，可明天我就要上报市里，市局没有信我，我相信有人会知道我曹闯的为人。”

会议结束了，曹闯摘了枪，停职休息，随时接受调查。

可这件事情远没有结束，反而是刚刚开始。

孟德海第一时间把王晨叫进自己的办公室。

进屋后孟德海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原地走了三圈，指着王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王晨呢，就安静的站在原地。

过了一会，孟德海开口了。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有多么鲁莽？”

孟德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王晨说这些，可能是喝了人家的酒，也可能是那一句我对钱不感兴趣。

更有可能是自家老婆要撮合闺女与王晨两人的好事。

可无论是哪种，都要过了今天他孟德海这一关。

王晨被骂也不恼，反而笑了，“有水吗孟局，渴死了。”

“自己倒。”

王晨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自顾自的喝了一口，笑道：“您也别生气了，我明白得。”

“你明白什么？”孟德海没好气的问，他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