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请上车 第459节

“你认为基地城的普通居民和隔离区的人没有价值，所以他们可以牺牲。”

“但他们肯定不这样认为。”

“没人愿意去死，在基地站挣扎的人更是如此。”高小砚道：“为了避免最坏的结果，政府厅只能来当这个恶人，我们是不能决定他人的生死，但我们有选择的权利。”

“这个选择权握在我手里的时候，我就有放弃哪一部分人的权利。”

“你也别跟我说什么普通人和玩家的命是一样的，真要牺牲一个玩家去换一个普通人，谁会觉得值得？”

徐获想到了高春风，为了救自己的亲人对几个杀人狂跪地求饶，被切掉双脚后惨死，他跪下来的那一刻应该就知道那几名玩家不可能放过他们，但直到死都没有逃。

值不值得也不是外人说了算。

同样的，W37的选择与牺牲值不值得、对不对也不是他说了算。

“断尾求生，重点在求生。”他道：“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而已，用不着搬出一大套理由，这又不可耻。”

“不过你可以考虑一下使用解毒剂。”

“SE病毒的原始样本是否可控你们能百分百确定吗？”

“如果演变成第一次病毒爆发的情况你们打算怎么收场？”

“还有，SE病毒原始样本应该不止你们有，W37感染的消息传出去后其他基地城会不会效仿？”

“在基地站这种大环境下，负担重的应该不止W37，就算你们可以控制住基地城内的情况，从别的基地城传播来的病毒你们可以防控吗？不会有类似02基地城的玩家进城？”

“病毒要是没能在短时间内控制住，假如其他基地城也爆发了，事后W37会不会像01基地城一样被围攻？”

高小砚在听到这些问题没有多少情绪起伏，显然做出决定之前就考虑过这些情况，她道：“任何事都有风险，如果真的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情况，那就只能怪天不站在W37这边。”

她的态度表明了她和政府厅高层已经有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徐获沉默，没有高小砚配合的话很难高效地将解毒剂投放到全城，人数太多，他目前配置的解毒剂也远不够一对一解毒，而W37的供水系统又分了十六个分支，哪怕通过蓄水库也不能保证全城的人喝到有解毒剂的水，尤其蓄水库也在玩家的监视下，而他和上官曦等人未必能顺利摆脱高小砚等人的追踪。

要做一件事不容易，但要坏事太简单了。

“知道这件事的人多吗？”他问。

第976章 活下去的机会

“跟在高市长身边的几名高级玩家应该知道内情，也许还有一些政府高层也清楚。”徐获看着高小砚，“知道的肯定是少数，大部分执法队玩家和为政府厅工作的人以及他们的家人亲属多半一无所知。”

“外在因素尚有一搏的可能，但要是W37基地城内部出了事呢？”

“不管你有多正当的理由，总有人没法昧着良心牺牲他人。”

“编这么大个谎是为了让活下来的人不仇恨W37，为W37出生入死的玩家你应该会考虑一下吧，做这件事前有没有出个调查问卷试探这些人的底线？”

高小砚的脸沉了下来，“不是每个人都能站在全局的角度看事……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看样子还真做过。”徐获笑了笑，“第一次和你通话之后我就撤掉了封锁鸟塔的空间道具，你不觉得奇怪吗？”

高小砚眼中有惊愕一闪而过，随即便意识到了：“你放了人进鸟塔！”

“这半个小时不是白等的。”徐获道：“你隔开其他人的这两分钟时间，或许已经有人把消息传递给了其他玩家，我和罗长仁的话不能成为事实，但你在明知解毒剂有效的情况下拖延时间还屏蔽他人耳目，这是事实。”

“你诈我？”高小砚半信半疑。

“你可以试试。”徐获挑眉，“选择权又回到了你手里，是不是感觉很爽？”

“你用不着讽刺我，”高小砚面带怒色，“你这样做是为什么？救一些和你无关的人？你这一辈子可能只会来W37一次，难道还想让别人夸你一句好人！”

“那倒不必。”徐获摇头，“就像你说的，我也只是恰好拿到了选择权，做不做看我高兴，不是非得要理由。”

如果他站在“正义”的角度义正言辞，高小砚或许还能寻找空隙，但徐获摆明了不想跟她深谈，直接拿她的话堵她的嘴。

政府拥有选择权，所以可以不问基地城居民意愿就决定牺牲他们。

同样的徐获有解毒剂，他有了选择权，可以不问政府厅意愿决定是否救人。

僵持的时间越久对高小砚越不利，她犹豫片刻后道：“我同意救人，你把解毒剂给我。”

“信不过你，你用密码，解毒剂我来放。”徐获很直接。

有了决断的高小砚干脆地收了道具，她先在一楼看了一圈儿，然后看向楼上的方向，“密码盘在顶楼。”

徐获看向罗长仁，等他点头才同意上楼。

“徐哥，你们谈好了？”上官曦问道：“我们要上去吗？”

“不用。”徐获示意他靠近，用上消声道具后交代了两句。

“没问题！”上官曦答应的很爽快。

高小砚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徘徊后道：“你先解除任满精神世界内的陷阱，另外，楼家要跟我一起上去。”

“两件事可以调换一下顺序，”徐获道：“你先打开鸟塔，楼家可以一起去，有A级玩家在旁边，我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高小砚仍然犹豫，但此时任满却主动说：“小砚姐，先救人吧，我在这儿守着市长。”

对他的眼神，高小砚立刻移开了头，垂眸看了眼安详躺在旁边的高真，“市长交给你了。”

徐获带着罗长仁，她带着楼家，四人一块儿上楼。

高小砚疑心他使诈，所以徐获没有放走赵介，让他们在二楼打了个照面。

两边对上面，楼家立刻动了杀心，而赵介似乎料到了眼前的局面，丝毫不慌，他目光愤怒地看着高小砚，手里握着一部通讯仪。

“杀人灭口来不及了，上去吧。”徐获打断他们，又对赵介道：“不过你们还有握手言和的机会。”

高小砚没有多说，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四人上了顶楼，高小砚在铜色圆环不同位置按了一下，三个看起来较为落后的密码盘弹了出来，竖立的方块上有数字和文字组合的密码键，她依次在上面输入不同的密码后，密码盘回收，同时楼层中心的金属地面朝周围收拢，由上至下形成一套从小变大的圆形缺口。

随后每一层楼板的下方的弧形金属装饰向中间推拢，又朝上下伸长，挨层衔接组合，变成一个完整的圆筒，圆筒形成后，筒心里还有金属零件移动组接的声音，不过在外面就看不到了。

等到声音完全停下后，顶楼这一层中间的金属筒弹出了两排卡槽。

当着三人的面，徐获拿出那支蓝色药剂，但刚准备放出去，药剂便不由自主地从手里脱落，站在近处的高小砚和罗长仁下意识伸手去接，然而药剂却自动飞到了楼家手里。

“楼家！”高小砚怒而回头。

“高小姐，这是市长为基地城做的最后的打算。”楼家手握药剂神态平静近乎冷酷，“政府厅的情况你很了解，很快就没有那么多粮食和生活物资供全城人使用，物资一旦短缺，发生暴动是迟早的事，任何一次动乱都会削弱基地城的凝聚力，你希望市长苦心经营的一切毁在一时心软上吗？”

“赵介我会去处理，不利于基地城的都是谣言，事后不会有人相信、追究。”

高小砚当然不想在最后时刻让计划功亏一篑，但她必须考虑赵介和执法队的玩家，杀掉赵介容易，可一旦开了头，后果只会更严重——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又将成为埋在W37的定时炸弹！

“我有个问题。”徐获此时出声，“赵介意外得知内情，你要杀他，他可能把消息透露给了自己的朋友，你也要杀他的朋友，基地城的普通居民成了负担，你们同样要杀掉一半，如果将来基地城的资源更加匮乏，你们也要通过不断减少人口的方式来维持平衡？”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楼家不为所动，“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人比自己想象的要强大。”徐获道：“你以为把他们赶出W37他们就活不了，事实上在那些被异种霸占的废弃基地城仍然有普通人活到今天，你们清理人口是为了争取活下去的机会，不如也给他们一个争取的机会？”

第977章 争分夺秒

这句话并不是在征求楼家和高小砚的意见，话音落下的同时，徐获与两人之间的距离就迅速拉开，他与发射炮筒被旋转楼梯抬高，而高小砚和楼家则随着另一部旋转楼梯下沉。

楼家不愧是A级玩家，几乎在双方距离拉开的同时，他脚下便出现了一条铁索，而这件道具似乎可以破开精神世界内形成的空间屏障，竟然直接将他和升高的楼梯连接起来，而他也一步跨过两边看似遥远的距离，左手一旋，薄如蝉翼的小刀便切向徐获的咽喉！

“哧！”小刀划开了徐获的脖子，喷出的鲜血糊了楼家一脸！

措不及防被溅了一脸血的楼家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但去擦脸的手抬到一半便停了下来，手腕一转，一把两头刃的长刀凭空飞出，围绕着他自动飞旋起来，与此同时他鞋子移动：“脚脚相印！”

本来就离他不远的“徐获”被一股不可抗力拉到了长刀的飞旋范围，只不过长刀并没有如愿砍断他的脖子，而是像划开了一道虚影，虚影消失后，周围又出现了六个脖子喷血的“徐获”。

不等楼家去分辨其中哪一个才是真的，脚下的楼梯突然颤抖了一下，还伴随着一股被弱化的嗡鸣音！

楼家目光一沉，手下出现一个需要双手托扶的黑色圆锥物体，一米长的金属尖端重击在地面：“地动山摇！”

整个鸟塔晃动起来，藏身在自己精神世界内的徐获看着刚刚启动的发射塔，正要尝试把人往外带，这时候祝飞云和况文君却忽然上来了，前者做了个关门的动作，楼家便被移到了塔外，同时况文君示意他们拉开距离，然后重启了空间道具，通过空间缝隙将远处的城市建筑拉到鸟塔附近，并将试图折返回来的楼家推开！

“快！我撑不了多……”没等她话说完，空间道具形成的屏障便被打破，况文君被迎面过来的冲击波扫中，跟着道具一块儿飞出去时还呕了一大口血！

但楼家的目标不是他们，挥开两人后便重新拿出了道具，这次他也不管是不是处在幻觉中，干脆连鸟塔一块儿毁掉！

徐获先后启用了“撰写的力量”和“请坐”，前者楼家仅仅是偏了一下头特性作用便被抵消了，但紧随而来的“请坐”成功了，楼家被拉到了“正面朝上的椅子上”并强行锁座三十秒。

强行锁座三十秒只能稍微限制他的动作，并不代表他不能使用道具，所以当他落座的一瞬间，出于一种不知道是道具还是特性的效果，况文君和祝飞云，包括高小砚都被定在了原地！

徐获用“真相超越一切”避开了这次攻击，“真相超越一切”虽然能免受特性、道具攻击，但时间只有三秒，三秒时间不可能将一个A级玩家送走，因此他将况文君三人移出了自己的精神世界，右手一挥便将自己和楼家关入了图书楼。

一扇扇门不断地从远拉近又不断关上，每一次关门都将两人往图书楼的更深处移送，同时变化的还有周围的背景，涌动出现又朝两边分开的书架像一张张被拉满了弓，极快移动速度带来的不光是视觉上的扭曲还有一种让人不间断下落的紧迫感，而这种紧迫感在一定程度上会麻痹人的神经。

徐获的道具肯定不可能和A级玩家硬拼，而将对方拉入精神世界也是极其危险的，一名A级玩家，哪怕对方不了解精神进化，也有其他手段能破除精神干扰，因此他只能以视觉干扰的方式来填塞信息，最大限度的让他分神。

当然他也清楚，哪怕他冒着被精神攻击的危险能争取来的时间可能也只有几秒，但能有这几秒也够了！

上楼之前，他特意将精神世界的范围缩小到鸟塔内，刚才他停下的位置其实并不是顶楼，而是他做的一个假的顶楼，这样做一是为了套高小砚的密码，二是为了试验能不能骗过楼家。

当然他事先同意楼家跟着高小砚来也有考量，没想到事情发展出于意料的顺利，就在楼家试图杀人抢夺药剂的这会儿功夫，上官曦已经带着他给的药剂去顶楼和潘桥会合了。

看到置放药剂的卡槽关闭，徐获当机立断关闭了精神世界，对着楼下喊：“带走高真的尸体！”

脱离精神干扰的楼家在听到鸟塔炮筒发射的声音后脸色一变，隔空一掌掐向徐获咽喉！

哪怕提前用了“浓缩空气”和“三百六十次防御”，徐获也还是被这一巴掌打在了鸟塔墙壁上，强大的压力将道具的防御层压碎，将他整个人嵌入了墙内！

不知道的骨骼还是墙面发出“咯咯”的响声，但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楼家已然瞬移到墙边，手里的刀也捅向了他的腹部！

白色的刀刃连续三次刺穿“三百六十次防御”的白色菱片，这寸长的距离也不足以道具进行第四次防御，眼看刀刃要刺穿那一层薄薄的防护服，徐获身后的墙面却在重压下突然破开一个大洞——随着徐获的后仰跌落，整座鸟塔像是被抽去了筋骨一样，自顶楼向下轰然坍塌！

“你动的手脚！”楼家眼神一沉，看徐获惊愕大过愤怒。

徐获却用手指了指下方，示意高真的尸体还在楼下，随后便从半空中消失了！

楼家不可能不管高真的遗体，徐获走的时候他也径直奔向楼下，用道具在中间撑开一个屏障，以免楼体的重量压毁尸身。

同样的，在徐获彻底收起精神力量时，那些围守在外的执法队玩家便开始进攻鸟塔，须臾之间鸟塔崩塌，这些人首先想的也是去抢高真的尸体，只是没想到悬浮在天空的那些建筑物同时下落！

除非能有快速有效隔绝所有建筑物的道具，否则这样大面积且大重量的物体自高空落下，单纯的防御道具不足以完全隔绝伤害，因此大部分人的第一选择是避让。

“轰！”

第978章 神化

鸟塔也在引力混乱范围内，由于这里是道具的中心位置，因此悬浮的建筑物也最多，当失去引力控制，这些建筑物毫无意外地全部砸向了本就脆弱的塔楼！

伴随着巨响，一轮又一轮的烟尘从鸟塔周围涌出，遮蔽了光线本就不太明朗的街道，很多人影在灰尘中晃动，完全分不清哪些是往里走哪些是往外走，而此时政府厅方面更关心的是高小砚的生死和高真遗体是否安全，至于徐获等人，那都要往后排了。

救援直升机和救援车迅速就位，用极短的时间就把鸟塔附近照成白昼，执法队的玩家一边从外围清理堆叠的建筑残骸，一边与高小砚、楼家联系。

政府厅的人先联系上了高小砚，她道：“我们都没事，从鸟塔正面开始清理，市长在这里。”

执法队配合着机器将鸟塔正门附近的建筑物清走，四名玩家合力才推开了堵塞的大门，仅一条一米宽的缝隙，光照进去的时候，高真的尸身正好出现在众人视野中：她神色安详地靠坐在钟架前，手握一只怀表放在胸前，仿佛生前宣誓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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