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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挽天倾 第392节

东方红霞喷薄,大日猛然跃出,朝霞照耀在宫殿一角,琉璃瓦反射出彩光来,天光一时大亮起来。

“臣等见过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山呼万岁之声中,崇平帝面色也较往日和缓,微笑道:“众卿平身。”

“谢圣上。”

内阁首辅杨国昌以及文武群臣,纷纷起身。

如往年一样,应由翰林院奉上贺表。

而今年在翰林院掌院学士柳政的属意下,翰林侍读学士陆理,仍以文辞优美,才气横溢,代表翰林院出班念诵贺表,以为敬献。

陆理面容俊朗,身形如芝兰玉树,手捧贺表,念诵着。

伴随着清朗的声音响起。

一篇骈四俪六、辞藻华丽的贺表,恍若碎玉清音,在大殿中响起。

陆理躬身道:“臣为圣上贺。”

崇平帝面上也现出一抹笑意,说道:“陆学士平身。”

陆理时常进宫讲筵,才学出众,当年就是他点中的状元。

然而,陆理却并未回班,而是整容敛色,拱手再拜,朗声道:“臣,翰林侍读学士,陆理,昧死启奏圣上。”

殿中一些臣闻言,面色倏变。

大过年的,昧死启奏?陆理这是有做什么,这是要犯颜直谏?

可今日不是朝贺天子吗?

陆理面对一众惊异不定的目光环绕,却视若无睹,心头甚至有几分激动,今日正是他名留青史,流芳百世之始。

陆理整容敛色,沉声道:“臣惊闻圣上听李大学生之言,于旦日正朝,阅兵扬武于安顺门外,臣窃以为阅兵扬武,劳民伤财,惊扰中外,实为不可。”

崇平帝闻听此言,“刷”的脸色沉了下来,目光咄咄地看向陆理。

这陆理,是自己认为不可行,还是背后有人唆使,而且今日借朝贺献表谏言,这……简直居心叵测。

他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对朝政失去了掌控!

群臣更是哗然一片,韩癀目光微凝,心头涌起一股不妙之感。

李瓒眉头紧锁,目光微眯,盯向陆理。

陆理面色坚定,清朗的声音掷地有声,道:“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用之,值新年肇始,吉气冲和,圣上于旦日阅兵扬武,杀伐血气猎猎神京,刀兵凶器悚斥群听,有失敬昊天之意。”

这番话一出,一些不知今日之景的百官瞬间哗然,失敬昊天,你还敢再作大言一些吗?

韩癀面色一凛,沉喝道:“陆侍读,你这是什么话?”

心底只有一个念头,这是一起有预谋、有组织、有计划的政治风波……

翰林侍讲学士,徐开道:“圣上,臣以为陆学士之言然也,夫圣君在世,以德化抚育万民,而不妄加兵刑戮威,圣上,臣以为在旦日,万民阅兵扬武之事,诚为不可!”

这时,国子监祭酒,也出班奏道,开口道:“圣君在朝,兴仁义而不舞刀兵,臣,彭晔以为阅兵扬武之事不可。”

“臣附议。”左副都御彭晔出班而奏,虽只有三个字,但却举足轻重。

这一下子,就在熙和殿响起一声惊雷。

这是清流的态度!

而四王八公等一应武勋,都是心头惊惧,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朝争起来?

南安郡王老神在在,好似对殿中的风雨,充耳不闻。

贾珩这会儿也在武勋之列,目光明晦不定。

崇平帝不发一言,因是除夕,显然并不想,也不好发怒。

彼时,李瓒却出班奏道:“此为太祖、太宗旧制,沿袭远带,圣上效仿之,何以言冲击瑞气?何以言失敬昊天?何以言悚然群听?陆学士,你饱读诗书,深达明理之人,岂不闻敬天法祖,慎终追远?,况国之大事,唯祀于戎,祭天、阅兵,此为我大汉正典!”

因是李瓒建言,而陆理的攻击矛头更是直指李瓒。

然在这时,礼部侍郎庞士朗开口道:“圣上,臣以为,世异则事异,事异则备变,如今我大汉圣君在朝,以礼教化万民,德被苍生,纵太祖、太宗尚在,想来也不需以刀兵威加海内。”

礼部侍郎庞士朗,这是第一个有份量的六部官员,只是其明明应持因循守旧之言,却以一副变革的论调,多少显得有些诡异。

崇平帝眉头跳了跳,如果不是他知道如今的大汉是什么情状,他还真信这番糊弄之言。

而随着礼部侍郎庞士朗的谏言,一些正在观望的臣子,有些按捺不住,开始出班禀奏,有的委婉劝言,有的附和前人之议。

此刻,内阁次辅韩癀却保持了沉默,冷眼旁观这一幕。

无他,浙党不得不考虑士林风声。

因此,一时间,熙和殿中,就只剩李瓒一人在辩驳,多少显得势单力孤。

而杨国昌看着这一幕,面色不动,心头却响起一声冷笑。

这就是人心!

阅兵扬武,乱文武之序,楚党不得人心,哪怕是楚党群聚的兵部也没有人出班附和。

至于浙党,更有附和之声。

这就是大势,煌煌大势!

他就是要将此事拖至朝议,圣上肯定不会将此论大争于庙堂,那么阅兵扬武自会被被搁置。

崇平帝冷硬脸色上不见笑纹,目光逡巡过下方的群臣,道:“诸卿还有何高论,一并而言?”

他本以为可借祖宗之成法,一排众议,没想到几天朝局沉默,竟换来群情汹汹!

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此言一出,下方群臣无不心头一凛,能敏锐察觉出天子语气中带着的火气。

在一阵令人压抑的诡异气氛中,杨国昌情知该是自己出场,颤颤巍巍,出了朝班,残苍声道:“圣上,老臣以为百官之言,不无道理,新春正旦,祥瑞吉和,不宜舞干戚以扬武事,至于李阁老之言,为我大汉武事,也诚为忠直之言。”

崇平帝道:“哦?”

将一双审视、狐疑的目光投向杨国昌。

杨国昌续道:“圣上,阅兵之事,不适在正旦,如圣上欲行武功,可于京营操演,京营校场广阔,任兵马驰骋,岂不两便?”

如果只是单纯地激怒天子,并没有意义,需要给天子一个备选项,既是台阶,也需得缓和一下熙和殿中紧张的气氛。

事实上,杨国昌也好,文官也好,反对的不是阅兵扬武,而是这件事背后蕴藏的政治意义。

以文抑武,文官政治正在被人动摇。

原本崇平帝以为借助祖宗之名,推行此事,不会有差池,但显然不是,文官不满在心头积聚,但内阁达成一致,就不敢言。

此刻被人戳破这层窗户纸,不少人都会自发靠拢过去。

这才是浙党沉默,哪怕是楚党内部之人,都默然以对的原因。

至于五军都督府,原本乐见其成,因为这是好事!

但如今朝局波谲云诡,鬼知道是不是这些文官在引蛇出洞,谋算他们,既不敢附和,又不好反驳。

第三百七十九章 《平虏策》

坤宁宫

随着诰命女眷依次进入宫中,宋皇后盛装华服,在珠翠环绕中,坐在銮床上,笑意嫣然,接受朝贺。

下方如端容贵妃、吴贵妃等崇平帝的妃嫔,列坐相陪,咸宁公主、清河郡主与其他两位小公主,也聚拢在一起小声说话。

至于皇子,全部去了冯太后以及重华宫的太上皇处恭贺相陪,同时也算是避讳诰命女眷。

宋皇后仪态端庄,一袭锦绣华服,接受着诰命女眷觐贺,吩咐着女官导引就座。

计有四王八公勋贵以及一些文臣的命妇,还有亲王、郡王的王妃、侧妃,纷纷列坐,低声谈笑,满堂珠翠,气氛惬意而祥和。

这时,贾母领着贾氏女眷,近得殿中,朝着宋皇后见礼,道:“荣国贾史氏携贾族诰命女眷,觐贺皇后娘娘,恭祝娘娘春秋千岁,吉祥如意。”

殿中正自低声叙旧、谈笑的命妇,都齐齐看向贾母引领的贾族女眷。

倒不是新鲜,往年都有进宫,自都认识。

只因最近京中风头正盛的,恰恰是荣宁二府。

而原本坐在宋皇后一侧绣墩上的晋阳长公主,则心有所感,转动盈盈如秋水的眸子,向着贾母所领的贾府女眷望去,掠过王夫人、邢夫人两张徐娘半老、皱纹可见的脸蛋儿,一下子就跳跃到,着二品诰命华服、头戴滴翠玉冠的妙龄女子身上。

只是看清容貌,晋阳长公主美眸微凝,明艳动人的玉容上,涌现出一抹异色。

“怪不得子钰他……真是天香国色,我见犹怜。”

我见犹怜,此掌故是晋朝大将军桓温,攻破蜀地,纳李氏为妾后,南康公主司马兴男妒火中烧,前往蜀地要杀李氏,趋入书斋,但见李氏洗头,与之交谈,南康公主心生恻然,遂道:“我见汝犹怜,何况老奴(桓温)?”

“老封君快快请起。”宋皇后这时看着贾母,笑靥娇媚如春花,柔声道:“咸宁,快替本宫搀扶一下荣国太夫人。”

此言一出,殿中诰命夫人,不由一惊,暗道,也就方才逢着南安郡王的太妃让公主搀扶了一下。

不过见着满头银丝、拄着拐杖的荣国太夫人,心头恍然,倒也压下了心头的羡。

敬老爱老,原就是这个时代的道德主流。

“是,母后。”咸宁公主轻轻应了一声,身姿纤美、锦绣华裳的丽人,离座起身,款款近前,搀扶着贾母,细声道:“老夫人,快快请起。”

贾母这时,起得身来,道:“命妇谢过娘娘,谢过公主殿下。”

之后,邢夫人和王夫人以及秦可卿,都是齐齐道谢。

咸宁公主道:“太夫人,还请这边就坐。”

此刻,不由抽空看了一眼那年轻妇人,暗道,先生之妻,单论丽色,倒少有人能及了。

想得深了,心底幽幽一叹。

宋皇后见着贾家一众女眷落座,转头环视向正在低声谈笑叙话的诰命女眷,笑了笑,正要开口说些吉语,作为开场白。

而在这时,一个小内监匆匆进入宫中,在六宫都太监夏守忠身旁耳语了几句。

宋皇后似有所察,凤眸一凝,问道:“怎么了?”

守忠剜了一眼那小内监,白净无须的面容上,现出一丝难色,迟疑道:“娘娘,熙和殿群臣进表于上,争执了起来。”

宋皇后闻言,容色微变,颦眉问道:“这年节佳日,好端端的,怎么争执起来了?”

一般而言,除夕、正旦两朝都是礼节性的接受朝贺,根本就不会议政,怎么会有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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