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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第657节

下午时分小大夫过来询问她的伤情,曲龙珺鼓起勇气,趴在床上低声道:“有、有人在我床边放了一本书,龙、龙大夫……是你放的吗?”

“什么书?”龙傲天脸色傲岸,目光疑惑。

不是他?

曲龙珺也迷惑起来,将那本《妇女也顶半边天》拿出来。对方拿着看了看,还站在床边认真地翻了几页,目光嫌弃。

“妇女也顶半边天,我怎么会看这种书!你看,这里写的是你们这些妇女看的。”

“呃……”曲龙珺觉得他表情凶恶,吓得缩了缩脖子,“我不是说你看的,我是说,不知道谁放在这里的……”

“……”龙傲天沉默片刻,将书放下,“反正不是我。那你就看看吧,给妇女的。”

他说到这里,不再多言,曲龙珺一时间也不敢多问,只是待到对方快要离开时,方才道:“龙、龙大夫,如果不是你,也不是顾大妈,那到底是谁进了这个房间啊?”

“卫生院里都是好人,你有什么可怕的……嗯,反正我会好好看着这边,你不用担心这个了,应该……说不定是哪个护士拿给你看的吧,反正不用担心。”

他反复地强调了不用担心,随后一脸高傲地出去了。

……

傍晚,顾大妈在院子里洗衣服时,与坐在一边剥豆角的小宁忌聊起天来。

“宁忌,是你把那本《妇女也顶半边天》给那小姑娘的啊?”

“嘘。”宁忌竖起一根手指,“顾大妈你不要告诉她。”

“为什么啊?”

“不是顾大娘你前几天说的吗,她一个人,十六岁,家里人都没有了,拐卖他的闻寿宾也死了,以后都不知道能怎么办。我想了想,也有道理,所以买本书给她,让她自力更生。”

“啊?”顾大妈胖胖的脸上圆圆的眼睛都装着迷惑,“为什么……要她自力更生啊?”

“她当然要自力更生啊,咱们华夏军做好事归做好事,现在人也救了,伤也治了,最近花了多少钱,等到她伤好以后,当然不能再赖在这里。我是觉得她自己走最好,要是被赶走,就不好看了……切,救人真麻烦。”

“呃……”顾大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坐在台阶上剥豆角的小少年,“原来……小宁忌你是这样打算的啊……”

“要不然呢?”宁忌瞪着两只理所当然的眼睛。

“嘿嘿,大娘是觉得……”顾大妈笑着,斟酌了片刻,“大娘是在想啊,你原来……原来……原来你救这个小姑娘,不是因为喜欢她啊……”

“啊?”宁忌嘴巴张大了,白净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充血变红,随后便见他跳了起来,“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喜欢女人……不是,我是说,我怎么可能喜欢她。我我我……”

“没事没事没事,多大点事,是顾大娘之前搞错了,还以为你想收她回去做童养媳呢,嘿嘿。”胖女人笑着挥手。

宁毅原地跳了两下:“怎么可能,我就是顺手救了她,就是觉得她罪不至死而已,然后初一姐又让我解决掉这件事,我才给书给她看的!要不然我现在就把她赶走——”

“好了好了好了,信信信,当然信,就是想岔了嘛。你剥豆子剥豆子,现在把她赶出去算是怎么回事,小孩子话……”

“等她好了我就赶她。”

“那也不许太乱来了,行了,她的伤不轻,这边就由顾大娘做主先给她收着,哎,年纪轻轻又长得水嫩,吃不了几口饭。”

“我没觉得她有多水嫩。”

“不水嫩不水嫩,确实糙了点……”

夕阳将大地的颜色染得通红时,负责收尸的人已经将完颜青珏的尸体拖上了木板车。城池内外,行人来来往往,大大小小事情都相互穿插交织,一刻不停地发生着。

名叫曲龙珺的少女在床上转辗反侧地看那本无聊的书时,并不知道隔壁的院子里,那看来严肃高傲的小军医正诅咒发誓地说着要将她赶出去自生自灭的话,因为被指喜欢女孩子而受到了侮辱的少年自然也不知道,这天入夜后不久,顾大妈便与巡逻经过这边的闵初一碰了头,说起了他傍晚时分的表现,闵初一一边笑也一边疑惑。

再晚一点,闵初一与辛苦了一天的宁曦在摩诃池附近碰头,又悄悄地说起了这事。宁曦表示对弟弟的感情问题不屑一顾,他快累死了,需要关怀,之后被暴力的未婚妻打了一顿,单方面的殴打变成互殴,之后便被夜空中的流云遮掩住了。

北地金境,对于汉奴的屠杀正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在这片大地上发生着,吴乞买驾崩的消息已经小范围的传开了,一场关系整个金国命运的风暴,正在这片混乱而癫狂的气氛中,无声地酝酿。

八月初,在暗中窥探的汤敏杰收到了南面传来的、自卢明坊牺牲后的第一轮指示。

这个时候,华夏军的第一次阅兵已经结束,随之而来的第一届华夏人民代表大会如期召开,西南的状况欣欣向荣。

这个时候,还没有任何人能够预料到,将在北地发生的,那些事情……

第一千零二章 讯息:请保重自己

秋日的阳光尚在西南的大地上落下金黄与温暖时,数千里外的金国,冬日的气息已提前来临了。

八月初九,云中。

铅青色的阴云笼罩着天空,北风已经在大地上开始刮起来,作为金境屈指可数的大城,云中像是无可奈何地陷入了一片灰色的泥沼当中,放眼望去,满城上下似乎都沾染着阴郁的气息。

出入城池的车马比之往日似乎少了几分活力,集市间的叫卖声听来也比往日惫懒了些许,酒楼茶肆上的客人们话语之中多了几分凝重,交头接耳间都像是在说着什么机密而重大的事情。

城池中布着泥泞的街巷间,行走的汉奴裹紧衣服、佝偻着身子,他们低着头看来像是害怕被人发觉一般,但他们毕竟不是蟑螂,无法变成不引人注目的矮小。有人贴着墙角惶然地躲避前方的行人,但依然被撞翻在地,随后说不定要挨上一脚,或是遭受更多的毒打。

在这样的气氛下,城内的贵族们仍旧保持着高亢的情绪。高亢的情绪染着暴戾,时不时的会在城内爆发开来,令得这样的压抑里,偶尔又会出现血腥的狂欢。

城市南侧的小小院落里,徐晓林第一次见到汤敏杰。

徐晓林是从西南过来的传讯人。

西南与金境远隔数千里,在这年月里,讯息的交换极为不便,也是因此,北地的各种行动大多交由这边的负责人全权处理,只有在遭逢某些重要节点时,双方才会进行一次沟通,以方便西南对大的行动方针做出调整。

整个西南之战的结果,五月中旬传到云中,卢明坊动身南下,便是要到西南汇报整个工作的进展并且为下一步发展向宁毅提供更多参考。他牺牲于五月下旬。

在几乎同样的时刻,西南对金国局势的发展已经有了进一步的推测,宁毅等人此时还不知道卢明坊动身的消息,考虑到即便他不南下,金国的行动也需要有变化和了解,于是不久之后派出了有过一定金国生活经验的徐晓林北上。

徐晓林抵达金国之后,已接近七月底了,接头的过程谨慎而复杂,他随后才知道金国行动负责人已经牺牲的消息——因为女真人将这件事作为功绩大肆宣传了一番。

尽管在这之前华夏军内部便曾经考虑过主要负责人牺牲之后的行动预案,但身在敌境,这套预案运行起来也需要大量的时间。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谨慎的前提下,一个环节一个环节的验证、彼此接头和重新建立信任都需要更多的步骤。

也是因此,尽管徐晓林在七月底大概传递了抵达的信息,但第一次接触还是到了数日之后,而他本人也保持着警惕,进行了两次的试探。如此这般,到得八月初九这日,他才被引至这边,正式见到卢明坊之后接手的负责人。

这位代号“小丑”的负责人样貌干瘦,脸颊看来稍稍有些下陷,这是临行之前最高层那边偷偷提醒过的、在危急关头值得信任的同志,再加上两次的试探,徐晓林才终于对他建立了信任。对方大概也监视了他数日,见面之后,他在院子里搬开几堆干柴,拿出一个小包裹的来递给他,包裹里是金疮药。

在加入华夏军之前,徐晓林便在北地跟随商队奔走过一段时间,他身形颇高,也懂辽东一地的语言,因此算是执行传讯工作的好人选。谁知这次来到云中,料不到这边的局面已经紧张至斯,他在街头与一名汉奴稍稍说了几句话,用了汉语,结果被正好在路上找茬的女真混混连同数名汉奴一道殴打了一顿,头上挨了一下,至今包着绷带。

“……从五月里金军战败的消息传过来,整个金国就大都变成这个样子了,路上找茬、打人,都不是什么大事。一些大户人家开始杀汉人,金帝吴乞买规定过,乱杀汉人要罚款,这些大族便公开打杀家中的汉人,一些公卿子弟相互攀比,谁家交的罚款多,谁就是英雄好汉。上月有两位侯爷斗气,你杀一个、我便杀两个,另一家再补上两个,最后每一家杀了十八个人,官府出面调停,才停下来。”

让徐晓林坐在凳子上,汤敏杰将他额头的绷带解开,重新上药。上药的过程中,徐晓林听着这说话,能够看到眼前男子目光的深沉与平静:“你这个伤,还算是好的了。那些混混不打死人,是怕赔钱,不过也有些人,当场打成重伤,捱不了几天,但罚款却到不了他们头上。”

徐晓林是经历过西南大战的战士,此时握着拳头,看着汤敏杰:“迟早会找回来的。”

“嗯。”对方平静的目光中,才有了些微的笑容,他倒了杯茶递过来,口中继续说话,“这边的事情不止是这些,金国冬日来得早,现在就开始降温,以往每年,这边的汉人都要死上一批,今年更麻烦,城外的难民窟聚满了过去抓过来的汉奴,往年这个时候要开始砍树收柴,但是城外的荒山野地,说起来都是城里的爵爷的,现在……”

他话语顿了顿,喝了口水:“……现在,让人把守着荒地,不让汉奴砍柴拔草成了风气,过去这些天,城外天天都有说是偷柴被打死的,今年冬天会冻死的人一定会更多。另外,城内私下里开了几个场子,往日里斗鸡斗狗的地方,如今又把杀人这一套拿出来了。”

“金狗抓人不是为了劳力吗……”徐晓林道。

“到了兴头上,谁还管得了那么多。”汤敏杰笑了笑,“说起这些,倒也不是为了别的,阻止是阻止不了,不过得有人知道这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现在云中太乱,我准备这几天就尽量送你出城,该汇报的接下来慢慢说……南边的指示是什么?”

“其实对这边的情况,南边也有一定的推测。”徐晓林说着,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纸上字迹不多,汤敏杰接过去,那是一张看来简单的货单。徐晓林道:“讯息都已经背下来了,就是这些。”

“你等我一下。”

汤敏杰起身走向另一边的小房间,徐晓林点点头,坐在那儿喝着热水。

过不多时,汤敏杰便从那边房间里出来了,货单上的讯息解读出来后字数会更少,而实际上,由于整个命令并不复杂、也不需要过度保密,因此徐晓林基本是知道的,交给汤敏杰这份货单,只是为了佐证可信度。

“南面对于金国目前的局面,有过一定的推测,所以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建议这边的所有谍报工作,进入睡眠,对女真人的消息,不做主动探查,不进行任何破坏工作。希望你们以保全自己为上。”徐晓林看着汤敏杰,说道。

汤敏杰的表情和眼神并没有流露太多情绪,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不过……相隔太远,西南毕竟不知道这边的具体情况……”

徐晓林也点头:“总体上来说,这边自主行动的原则还是不会打破,具体该如何调整,由你们自行判断,但大体方针,希望能够保全大多数人的性命。你们是英雄,将来该活着回到南边享福的,所有在这种地方战斗的英雄,都该有这个资格——这是宁先生说的。”

汤敏杰沉默了片刻,随后望向徐晓林。

“对了,西南怎么样,能跟我具体的说一说吗?我就知道咱们打败了宗翰和希尹,砍了宗翰的两个儿子,再接下来的事情,就都不知道了。”

他说起这个,话语之中带了些许轻松的微笑,走到了桌边坐下。徐晓林也笑起来:“当然,我是六月初出的剑阁,所以整个事情也只知道到那时的……”

他笑着说起西南大战结束到六月初发生在南边的那些事,包括宁毅发往整个天下、遍邀宾朋的檄文,包括整个天下对西南大战的一些反应,包括已经在策划中的、将要出现的阅兵和代表大会,对于整个代表大会的轮廓和流程,汤敏杰感兴趣地询问了许多。

六月里代表大会的消息尚未对外发布,但在华夏军内部已经有了具体工作表,因此在内部工作的徐晓林也能说出不少门门道道来,但每每汤敏杰询问到一些关键处,也会将他给问住。汤敏杰倒也不多纠缠,徐晓林说不清楚的地方,他便跳开到其它地方,有那么几个瞬间,徐晓林甚至觉得这位北地负责人身上有着几分宁先生的影子。

代表大会的事情他询问得最多,到得阅兵、比武大会之类旁人或许更感兴趣的地方,汤敏杰倒没有太多问题了,只是不时点头,偶尔笑着发表看法。

“……嗯,把人召集进来,做一次大表演,阅兵的时候,再杀一批有名有姓的女真俘虏,再之后大伙儿一散,消息就该传遍整个天下了……”

徐晓林略想了想:“杀女真俘虏倒是没有说……外头有些人说,抓来的女真俘虏,可以跟金国谈判,是一批好筹码。就好像打西夏、然后到望远桥打完后,也都是换过俘虏的。而且,俘虏抓在手上,或许能让这些女真人投鼠忌器。”

“投鼠忌器?”汤敏杰笑了出来,“你是说,不杀那些俘虏,把他们养着,女真人或许会因为害怕,就也对这边的汉人好一点?”

徐晓林蹙眉沉思。只见对面摇头笑道:“唯一能让他们投鼠忌器的办法,是多杀一点,再多杀一点……再再多杀一点……”

房间里沉默片刻,汤敏杰到了一杯水,喝了一口,语气变得温和:“当然,撇开这边,我主要想的是,虽然打开大门迎接四方宾客,可外头过来的那些人,有很多照样不会喜欢我们,他们擅长写锦绣文章,回去之后,该骂的还是会骂,找各种理由……但这中间只有一样东西是他们掩不住的。”

他道:“天下战乱十多年,数不尽的人死在金人手上,到今天或许几千几万人去了成都,他们看到只有我们华夏军杀了金人,在所有人面前堂堂正正地杀那些该杀之人。这件事情,锦绣文章各种歪理遮掩不住,哪怕你写的道理再多,看文章的人都会想起自己死掉的亲人……”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些想法,具体会怎样,我也说不准。”汤敏杰笑着,“你接着说、你接着说……”

徐晓林随后又说了不少事情,有发生在西南的悲剧,当然更多说的是难得的喜剧,每当说起一些人幸存下来与家人团聚的消息时,他便能看见眼前这干瘦的男人眼角露出的微笑。

过得一阵,他忽然想起来,又提到那段时间闹得华夏军内部都为之愤慨的叛变事件,说起了在伏牛山附近与敌人勾结、占山为王、残害同志的邹旭……

房间外北风呜咽,天地都是灰色的,在这小小的房间里,汤敏杰坐在那儿静静地听对方说起了许多许多的事情,在他的手中,茶水是带着些许暖意的。他知道在遥远的南方,无数人的努力已经让大地绽放出了新芽。

……

“……女真人的东西路军都已经回到这边,就算没有我们的推波助澜,他们东西两府,接下来也会开战。就让他们打吧,南边的命令,请一定重视起来,不要再添无畏的牺牲。我们的牺牲,毕竟已经太多了。”

这一天的最后,徐晓林再度向汤敏杰做出了叮嘱。

汤敏杰点头。

“我知道的。”他说,“谢谢你。”

第一千零三章 挣扎

温暖的房间里燃着灯烛,满是药味。

小木桌摆放在堆了厚被褥的大床上,木桌上头已经有数张书写了文字的纸张。老人的手颤巍巍的,还在写信,写得一阵,他朝旁边摆了摆手,年纪也已经老迈的大丫鬟便端上了水:“老爷。你不能……”话语之中,微带焦急与哽咽。

“没事。”

水是参水,喝下之后,老人的精神便又好了一些,他便继续开始写字:“……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这几封信,可保我时家子弟在金国多过几年安生日子。没事的。”

老人八十余岁,此时是整个云中府地位最高者之一,也是身在金国地位最为尊崇的汉人之一。时立爱。他的身体已近极限,并非可以医治的伤病,而是躯体老迈,天命将至,这是人躲不过去的一劫,他也早有察觉了。

他的原配早已去世,家中虽有妾室,但老人向来将之当成娱乐,眼下这样的时刻,也不曾将女眷召来伺候,只是让跟随了自己一生、不曾嫁人的老丫鬟守着。这一日他是收到了南面急传的信报,因此从入夜便开始写信——却不是对家人的遗嘱安排,遗嘱那东西早已写了,留不到这时。

几封信函写完,又盖上印章,亲手写上信封,封以火漆。再之后,方才召来了等在屋外的几名时家子弟,将信函交给了他们,授以机宜。

同样的时刻,希尹府上也有不少的人员在做着出发远行的准备,陈文君在会客的厅堂里先后接见了几批上门的客人,完颜德重、完颜有仪兄弟更是在里头挑选好了出征的铠甲与兵器,不少家卫也已经换上了远行的装扮,厨房里则在全力准备出行的粮食。

自宗翰大军于西南惨败的消息传来之后的三个月里,云中府的贵族大都显出一股灰暗颓丧的气息,这灰暗与颓丧有时候会变成暴戾、变成歇斯底里的疯狂,但那灰暗的真相却是谁也无法回避的,直到这天随着消息的传来,城内接到消息的少数人才像是恢复了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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