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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初唐:我与武曌争皇位 第135节

第206章 国使不死,天下无事

大都督府门前,黑驾马车缓缓驶停。

湖蓝色的匾额之下,两侧卫士就像是雕塑一样,手持刀枪,冷冷站立,直视前方。

马车停下,丘贞沐率先跳下马车,放好马凳。

李绚掀开车帘,穿一身青色长袍,神态潇洒的从车上走下。

目光在都督府右侧的鸣冤鼓上扫过。

李绚嘴角闪过一丝冷笑,东西在就行。

都督府司马常御快步的从都督府内走出,人还在门口就对着李绚拱手:“王爷恕罪,下官怠慢了,今日都督府诸吏都在忙碌昨夜的新罗国使遇刺案,如果不是王爷昨夜抬手,恐怕我等今日不知会忙成什么样子。”

“那只是赶巧了,谁能想到,他们竟然会疯狂的对新罗国使下手,新罗国内什么情况他们不清楚吗?”李绚无所谓的摆摆手,随即冷笑说道:“也就是陛下有心西域,否则左相早就集中力量一举平定新罗了,真要拖得我朝抽不了手,到时索性就彻底平了新罗,看看谁更着急。

司马放心,只要新罗国使不死,天下无事。就算是他死了,大不了让文武王再派一个来就是。”

“王爷说话就是豪气!”常御一边伸手将李绚朝都督府内迎去,一边苦笑着说道:“可是我等不行,如果无法破案,抓获凶手,朝中怪罪下来,我等都要受责。”

“或许这才是天阴教那些人所想的。”李绚突然间幽幽的说出了一句话,常御的脚步顿时停住。

他面色凝重的点点头,说道:“王爷所言确实,这的确才是他们所想的,只有如此,扬州才会在南方事变之际无法及时的出手援助,他们也才好各个击破。”

“所以,找到凶手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斩断他们在扬州的所有一切手脚,如此,所需不过一个凶手罢了,随意扔出去一个,必然就是凶手。哪怕不是凶手本人,也必然是其帮凶,有的时候,帮凶和凶手本人是难分的。”李绚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快步朝前方走去。

……

前方大殿横卧,廊腰檐牙,正是大都督府长史官廨。

李绚迈步走进中堂之中,坐在桌案后忙碌的窦玄德听到声音,微微松了口气,放下笔,站了起来,声音有些疲惫的说道:“今日事务繁忙,无法亲迎,还请王爷见谅。”

“是小子打扰窦翁了。”李绚对着窦玄德拱拱手,然后目光看向站在后方和常御肩并肩的余泽。

余泽立刻上前,将手里的礼盒放在了窦玄德下首的桌案上,李绚这才拱手说道:“上次来的匆忙,故而有些手足无措,还请窦翁佑谅,如今诸事齐备,小王也该南下了,婺州之事着实等不得了。”

窦玄德根本看都没看那只礼盒,他知道里面放的无非就是些人参鹿茸一类的东西,事实也的确如此。

“如此说来,果家当真是巢氏后人?”窦玄德有些好奇的看向李绚。

“应当不假。”李绚点点头,说道:“果家拿出了一种特殊的风疾药贴,是之前小子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的药方,虽然说只在三伏天对风疾有奇效,但如今之时,恰是最合适的时机。”

风疾只是统称,风有一百二十四种、气有八十种,治疗时要因时、因人而异,随时发病随时处置。

如果庸医不加区分地同样用药,就有可能“冬夏失节,因此杀人”。

“果家能够拿出此一药方,看来应是巢氏后裔必然了。”窦玄德长长的松了口气。

虽然说李绚三两天时间就在扬州找到治疗风疾的一份药方,显得他多少有些无能。

但皇帝不会多想这些,得到一份可用药贴的欢喜,足够让皇帝忘了一切不快。

更何况李绚毕竟是在扬州找到这种药贴的,窦玄德怎么都有一份功劳。

这也是窦玄德一直都没插手的原因。

“只是他们虽然是巢氏后裔,但巢元方的医术传承恐怕不多,不然,就算是生性低调,也不至于如今都在扬州未有多出名,甚至很可能他从来就没离开扬州过。”李绚轻轻的一句话,将果希的医术划了等级。

对于一名医者来讲,游历天下,见惯南北病症,是相当重要的。

孙思邈,韦玄藏等能成为天下名医,无一不是如此。

“即便如此,果氏也是扬州难得一见的医者,本官心里有数。”窦玄德点点头。

有他这句话,果氏日后在扬州城,便不会被人随便欺辱了。

“如此就多谢窦翁了。”李绚再度对窦玄德拱手,然后说道:“此人毕竟是巢氏后人,医术传承虽然不多,但向来也有独到之处,若是他日能够有所突破,或许对圣人有用也说不定。”

李绚有些话并没有说出来,如今的皇帝是李治,但万一哪天李治不在了,他的后人同样可能会有风疾的烦恼。

到那个时候,果希的治疗之法说不定就正对症,那个时候他的作用就大了。

“嗯!”窦玄德再度点头,这事他记下来了。

看着李绚,窦玄德突然开口问到:“传言,南昌王在神都之时,就曾屡破逆匪的阴谋,破案能力非凡,不知对于如今新罗国使被刺一案,可有见解。”

“此事……”李绚有些犹豫,但看了认真看他的窦玄德,还是拱手开口:“此事太过凑巧,偏偏在小王遇刺长史,高丽国使也同时遇刺,所以小王猜测,很有可能是新罗国使和天阴教逆匪已经有所勾连,然后牺牲自己麾下的小吏来给长史,给大唐施加压力,其人心如蛇蝎,还望长史小心。”

窦玄德皱了皱眉头,说道:“可是其人在进入扬州之后,所接触的任何人任何事,都在监视之下,甚至从登州上岸之后,其人所有的一举一动也全部都在监控之下。”

“总有我们想不到的……”李绚的话还没说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咚咚咚”的声音响起,鸣冤鼓被敲响了。

窦玄德抬起头,无比愕然的看向都督府大门之处,自从他上任到今,都督府的鸣冤鼓还是第一次被敲响。

扬州城内,除了扬州大都督府外,还有扬州刺史府,江都县,广陵县,邗江县,四五个州县衙门,更别说还有其他盐运衙门,漕运衙门等等,可是今天偏偏有人来敲都督府的鸣冤鼓。

“窦翁既然有公务缠身,那小王就先告辞!”李绚愕然犹在,但他还是非常识趣的提出了告辞。

“南昌王留步。”窦玄德下意识的开口叫住了李绚,只是稍微犹豫,便温和的笑着说道:“王爷既然赶上了,不妨出去一起看看。”

窦玄德声音温和,但却不容拒绝。

李绚虽然是南赴婺州任职,但明眼人都知道,他每隔三天就会往洛阳发一封奏折,奏折会直接送入东宫,有时还会被贞观殿要过去。

上一回李绚传书还在两天前,下一回应该就在明天离开扬州之后,这一本奏章刚好是他在扬州这些天的所有见闻。

窦玄德可不想李绚将什么道听途说的东西传到洛阳去。

与其如此,还不如坦然一些,让他自己看看是怎么回事。

……

庭廊之间,常御在前面引路。

窦玄德稍慢一步,看向李绚,神色谨慎的说道:“这等事,就是本官在扬州多年,也是头回遇到。”

窦玄德说话之间虽带着迷茫,但也有一些坦然。

他治理扬州多年,虽然暗地里也存在一些看不见的阴私勾当,但绝大多数人都是稳享安乐。

“扬州天下繁华之地,人物风流,本王这几日也着实见识不少,可见窦翁治理扬州颇见功夫。”

李绚让窦玄德先吃了一颗定心丸,然后才轻声开解道:“不过南来北往的人多了,难免会有些摩擦,窦翁无需太放在心上,本王省的。窦翁治理扬州,清理积狱,无一冤诉,体察民情,无微不至,爱民如子,百姓安乐,扬州方繁盛至斯。”

“多谢王爷体谅,请!”说话之间,一行人已经走入前堂之中。

一名有些畏畏缩缩的三旬俏丽妇人,站在门边一侧。

第207章 爱民如子,坑入火坑

窦玄德穿三品紫色,高坐在“公明廉威”大匾之下,面色庄严,神色肃穆,看着眼前明丽的夫人,冷喝喝道:“登闻鼓乃圣人于显庆五年所设,为便抱屈之人能斋鼓于堂诉而为。”

东都,西京置登闻鼓,并州,益州,扬州,荆州四大都督府设鸣冤鼓。

斋鼓由都督府长史检识,审查,应诉,处置。

若置后,冤屈者依旧自觉抱屈,都督府将直送大理寺,旁人不得过问。

大理寺审核之后,直呈圣人审阅。”

“啪!”窦玄德猛的一拍惊堂木,面色冷肃的喝道:“然除每月初一、十五日外,无关军国大务,大贪大恶,奇冤异惨者,不得击鼓,违者重罪。尔可明白。”

一瞬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尽皆落在了堂下穿着白色丧服,满脸憔悴的三旬妇人身上。

尽管不施丝毫粉黛,神色憔悴,但依旧能看出其容颜俏丽,姿色不俗。

“妾身明白。”妇人跪倒在地,细长的腰肢,一下就显露出来。

她对着窦玄德沉沉拜身,声音哽咽颤抖的说道:“妾高门朱氏,十六年前自徽州嫁扬州高家,夫高开,乃运河纤夫,为人吃苦,塌实,多年亦积攒了几分身家,下有一儿一女,上有老父尚存,一家父慈子孝,过的原本安康,但就在前日,灾变骤降。”

前日,那不是南昌郡王刚刚抵达扬州之时。

窦玄德目光扫过了站在公堂右首,和都督府司马常御相对而立的李绚。

穿着一身黑金丝袍,装作一个普通都督府属吏的李绚。

李绚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异常,只带着一丝好奇的看着朱氏。

灾变骤降,什么灾变。

“那日,阿耶带着小娘上街游玩,但归来之时,小娘却已经不见踪影。”妇人突然间呜呜呜的哭了起来,不知为何,这声音听起来就让人感觉似有一阵阵哀痛袭来。

不见了,怕是被人拐走了吧。

在场之人脑海中第一时间出现了这个念头,心中一声感慨。

抽泣了片刻之后,朱氏这才重新抬起头,看向窦玄德,抽泣着断断续续的说道:“阿耶和小娘在街上失散……找了半日都未曾找到……阿耶以为小娘回归家了,但……阿耶当夜便出门了,之后便再未归家,一直到今日辰时初,有人在蟒肠河发现了阿耶的尸体,阿耶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尸体……呜呜呜……”

“啪!”窦玄德死死的盯着朱氏,脸色冰冷的说道:“既然发现了你家阿耶的尸体,那为何不报于广陵县,不管是何原因,此事都当由广陵县处理,若都像你这样遇事便越级告状,朝廷还要不要办理公务,正常运转。”

“大人!”朱氏一声叫的异常凄惨,无比悲愤的说道:“民妇辰时接到邻人传信,赶至蟒肠河,见到了阿耶的尸体,但仅仅就在一刻钟之后,广陵县的公人就到了,只是稍作验看,就说阿耶是自己失足落水,身上的伤痕都是在水底刮的,之后便将阿耶的遗体收走了,民妇赶去广陵县衙,还未进门,便被乱棍打了出来……”

说着,朱氏当着众人直接挽起了袖子,露出了几道深深的棍印。

“大人,家夫远在淮北,还未得到消息,但一见消息必然赶回,到时不见阿耶的遗体……民妇不孝,阿耶如何下葬啊!”朱氏突然间嚎啕大哭了起来,趴在地上再也不起来了。

窦玄德抬头望向衙外,如今不过巳时三刻。

民妇朱氏在广陵县遭遇之后,立刻便赶来了都督府敲鸣冤鼓。

这是有人在暗中指点啊,窦玄德下意识的就看向了李绚。

此刻就见李绚也是一脸惊愕,看到窦玄德看过来,李绚脸色郑重,但也只是拱拱手,并未开口。

窦玄德又看向另外一侧的司马常御,常御立刻拱手,低声说道:“窦翁,这其中不对。”

“哦?”窦玄德淡淡的应了一声,平静的问道:“如何不对?”

“大理寺明文,检验尸体,需由仵作仔细勘验,然后向县尉禀报,之后由户曹参军出具相关文书……”常御脸色有些难堪,说道:“哪有只是稍作验看就判定失足落水的,而且还不让家属领走尸体……还有,蟒肠河河底尽是淤泥,如何会刮的遍体鳞伤,而且……而且还有高氏失踪之女。”

常御一句话就点到了案情的最关键之处,朱氏虽未多言,且言语混乱,但核心依旧是失踪的幼女。

窦玄德点点头,然后看向李绚:“南昌王如何看?”

“此乃扬州内政,本王不过一介过客,如何好参与内政事务。”李绚一脸的为难,但还是拱手说道:“窦翁执掌扬州多年,爱民如子,公正廉洁,政通人和,物阜民康,必不当有冤案发生。”

“嗯!”窦玄德淡淡的笑了笑,然后又看向朱氏,“啪”的一声,喝问道:“朱氏,就算你自觉广陵县衙有不对之处,也应当向扬州刺史府申报,如何又突然跑到都督府来,按伱所说,你辰时赶到来蟒肠河,之后又去了广陵县衙,然后又来到来都督府,中间根本没去刺史府……说,究竟是何人让你来教申冤鼓的?”

“啪”的一声,四下的差役立刻大声喊道:“威武……”

朱氏猛的打了个哆嗦,哭声骤止,这才浑身发抖的抬起头,脸上满是畏惧,双手抱住胸口,低声抽泣的说道:“是广陵县衙的一位差役大哥……他说县衙已经知道阿耶的死因,但碍于……不能处理,所以只能以自杀结案……若是民妇想要找回女儿,就只能来敲申冤鼓,因为就是刺史府,也早就被买通了!”

朱氏再度低下头,低声细细的抽泣起来。

窦玄德的脸色瞬间无比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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