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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再起之帝国时代 第25节

  可猛然间从前方营地中传来火炮的轰鸣声,接着又是凄厉的号角声、火枪声,随后,便看到无数的莫卧儿溃兵从火光通明的营地中奔出,在他们的身后,是如林的刺刀,反射着耀眼的光芒,毅然决然地朝他们冲了过来。

  嗯,这是什么情况,步兵即将向骑兵发起冲锋吗?

  “呵,好运气要用完了……”

  看着从身边不断掠过的士兵,听着四下响起的震天呐喊声,李延良感到一阵眩晕,左手努力地伸向后背,想去摸摸那里的伤口,但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是夜,五千余莫卧儿骑兵被两千五百余西州驻屯军击溃,死伤两千余,器械粮草丢弃大半,狼狈逃回古尔冈。

  数日后,闻知有一支精锐部队穿过拉其普特荒漠,直插莫卧儿帝国腹心后,帝国主帅尼扎姆遂中止了对旁遮普地区的攻势,抽兵往援德里。

  未及半月,斋普尔、阿杰梅尔、焦特布尔等地相继爆发了声势浩大的拉其普特起义,各方势力纷纷举兵驱逐莫卧儿官员和驻防部队,并号召所有拉其普特人联合起来,建立一个独立自主的拉其普特王国。

  印度西北局势,顿时为之一变。

第57章 海外殖民事务部

  1724年1月16日,孟加拉,临川(今印度豪拉市,加尔各答市对岸)。

  在距离临川堡十余公里的胡格利河岸边,巴利镇南侧的土路旁,矗立着一座时母的神庙。那座神庙吵闹且充满异域风情。雨季结束后,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供奉女神时尤其如此。

  那时空气中就充满焚香和鲜的香气,扬起的尘土绕着神庙的四墙打转,一条条小道上挤满了牛车、游荡的牛群、乞丐,以及赤足的朝拜者。

  日日夜夜,羔羊被奉献到女神面前,它们的鲜血沿着神庙的台阶流淌。有时,人们会听到这些献祭的牲畜发出凄厉的惨叫,而祭拜者也在狂喜中陷入恍惚,甚至自己也遭受鞭打而血肉模糊,但仍祈求神的恩典——时母是毁灭者湿婆的妻子,是残忍的神,是鲜血的神,更是黑暗的神。

  那里是印度暴徒的圣地,是杀人者世世代代的聚集地,数百年来,他们都是印度旅行者和行商的恐怖梦魇。从印度河到孟加拉都有他们的秘密结社的分支和追随者,他们有自己的等级制度,也有自己的宗教仪式和文化传统。

  而且,他们相信,自己扼死行路的陌生人,事实上是在完成时母的事业。时母在万物伊始杀死阿修罗血种时,用额头上的汗水创造了两个人,命令他们以及他们的子孙后代,杀死所有的异族人。

  除了农民因为恐惧会成为他们的帮凶,他们谋财害命的行为还会受到印度王公和富人--无论是真神教信徒还是印度教信徒--的秘密保护。这些行凶者每年都会虔诚的来到时母神庙,向这里的祭司支付捐税,作为回报,他们能收到神的指示:接下来一年,他们应该在哪里“执业”,下一年要为神庙带回多少钱,若要享受女神的庇佑,要举行哪些仪式。

  如果,他们没有履行这些义务,他们就会被时母所摈弃,成为无主之魂,在混沌的天地间毫无希望地徘徊和游荡。

  这一切,对试图全面殖民印度的齐国人来说,可能会构成严重的安全威胁,因为谁也不希望,游走于印度各地商人和旅行者,在某个荒僻的道路上,突然遭到这么一群野蛮而愚昧的人群袭击,白白丢了性命。

  “所以,我们应该推倒这座时母神庙,捣毁里面的一切,绞死所有的祭司,从而为那些所有冤死的人报仇。”

  十几名凶徒被齐印驻屯军官兵如死狗一般拖出了神庙,然后捆成一个个粽子,粗暴地扔到几辆平板马车上,准备带回临川堡,接受法律的审判。孟加拉《联合商报》撰稿人冯锦平见状,转头朝负责此次拘捕行动的齐国治安官建议道。

  “那倒不必。”临川堡治安官汪开成摇摇头说道:“这里虽然是我们孟加拉商社的势力范围,但毕竟不是我们的直辖领地,不好干涉印度的地方事务和宗教习俗。我们只需要将人抓回去,给那些孟加拉地方商人有个交代就行了。若是将人家的神庙给捣毁了,怕是会激起天大的风波。”

  在整个印度地区,除了几个总督区和两家垄断商社直接控制和占据的港口和贸易城市外,齐国人对印度地方事务一贯的政策是,不干涉他们的宗教习俗和文化传统。因而,齐国人明明知道这座神庙窝藏了不少杀人凶徒、劫财的强盗,以及淫辱妇女的恶棍,但却选择性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只要这些邪恶的信徒不针对齐国人,随便你们怎么折腾都可以,毕竟杀人者的流言和传说,除了给新来乍到的齐国到访者带来一阵寒战外,也没有更多的影响了。

  要知道,商社跟政府辖下的海外直辖领地、殖民总督区最大的不同就是,商人们并无统治印度的意图,更没有试图改造印度人的想法,他们不过是想赚更多大钱罢了。在这一点上,不论是孟加拉商社,还是印度商社,都做得相当成功。为商社工作十几年,大部分人都能回到本土过上很好的生活,并支撑他们退休后在一个悠闲静谧的乡村康复疗养。

  若是通过一番艰难地钻营,成为某个商站的负责人,或者某处殖民据点的总督,那么他将在印度过上如同王公一般的生活。

  君不见,孟加拉商社驻江陵(今印度加尔各答市)大掌柜兼地方总督张广坤--此人乃是皇后的侄儿,就喜欢乘着一辆四匹马拉的豪华马车四处巡游,身后跟着数百名火枪兵、以及大队的骑兵,前呼后拥,排场极大。所经之处,马蹄扬起无数的烟尘,那些头顶着水壶或者背着重物的孟加拉人会停下来,满怀敬意地看着车队通过,路上的所有通行的车辆都要为他让路,维持秩序的印度士兵也要向他致意行礼。

  这位拥有皇室关系的大人物在孟加拉拥有十余名姬妾,每个都过着王妃般的豪奢生活。嗯,这个时期,印度地区的齐国女性还很少,这里的气候也如此糟糕,此时在印度的齐国人的生活方式会稍稍贴近本地——他们有印度妻子或者姬妾,和本地王公贵族和商人结交,也很少抱有高高在上的种族和文明的优越感。

  相较于数十年前那个自诩为伟大的莫卧儿帝国皇帝奥朗则布,齐国人对当地的宗教管控就显得相当宽容-——事实上,在齐国的直辖领地和总督区内,他们还管理了近千座印度神庙。他们在掠夺、战斗和贸易中,也一直保持着与印度人相互合作、相互尊重的友好态度。

  总之,他们目前还不想改变这片大陆,改变这里的人,以及他们的宗教和文化。印度,只要对我齐国保持足够的温顺,能为国内工商业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资源,并成为商品倾销的巨大市场,就是一个最为完美的“神圣之地”。

  “听说,内阁政府新近成立了一个新的部门,名叫海外殖民事务部。”冯锦平坐在马车上,回头瞥了一眼那座逐渐远去的时母神庙,然后一脸神秘地对汪开成说道:“这个新部门好像就有专门针对印度、孟加拉,以及缅甸等地区的殖民事务管辖权。届时,包括我们孟加拉商社在内的几家贸易垄断商社,除了接受对外通商部的管理和指导外,还要受这个海外殖民事务部的约束和政策干预。如此一来,我们的好日子怕是要结束了。”

  “哦?”汪开成怔了一下,随即便一脸无谓地说道:“那个海外殖民事务部的建立,不过是在咱们商社头上多添了一个管事的婆婆而已,影响多少是有一点,但要触动咱们商社的直接利益,那倒也不至于吧?即使,直接废除了商社的贸易垄断权,凭借咱们商社经营孟加拉六十多年,早已经根深蒂固,触角网络遍布整个孟加拉地区,根本不会撼动我们商社的主导地位。再说了,就算真的有什么重大影响,那也是大人物操心的事,对咱们这些小虾米,应是无甚大碍。”

  “你想的太简单了。”冯锦平摇摇头说道:“内阁政府既然设立这个部门,定然是要改变现行的殖民政策,将此前由商社主导的殖民事务,转移到政府层面上来。整个南洋地区距离汉洲本土近在咫尺,以后必然会纳入直辖管理范畴,成立省、府、县三级管理机构,最终实现本土化。那么距离稍远的缅甸、印度、波斯,乃至阿拉伯和非洲地区,由几家商社控制的城市、港口,以及内陆据点,必然会转给内阁政府,由这个所谓海外殖民事务部统一管理。”

  “所以呀,包括孟加拉地区张总督在内的所有殖民事务管理人员,要么经内阁重新任命,继续履任,要么被本土派来的官员所替代,只能回到商社,重新做回你的掌柜或者管事的位子,将不再继续享受高高在上一方诸侯的地位。”

第58章 印度殖民政策的转变

  1724年1月22日,奉元(今印度钦奈市,又名马德拉斯)。

  贸易与帝国总是如影随形,甚至,在某个时期,这两个词就是一对相近的同义词。

  “龙旗插到哪里,贸易就扩张到哪里”这样似是而非的扩张理论还没有完全成形,不过,从齐国各个贸易垄断商社和无数的冒险商人在海外建立贸易商站及定居点开始,倾销工业制成品、攥取财富就是帝国扩张的重要动因。

  根据四年前的人口普查数据显示,在齐国从事贸易的人口大约占13.5%,加上工业人口(含矿业、建筑业等),工商人口比重超过45%,已远远超过农业部门人口比例。近二十多年,齐国消费社会的兴起离不开商业和贸易的繁荣,更加离不开长期以来制造业的发展和工业革命的爆发,繁荣的商业社会为消费社会创造了新的商品营销模式、销售技巧和新的消费场所,发达的制造业日益将齐国带入产品丰裕的物质社会。

  而本土汹涌的城市化进程,不仅扩大了消费市场,而且促成了齐国中产阶级群体的不断壮大,他们良好的经济地位和较强的购买力成为消费社会兴起的中坚力量。

  在这种情势下,齐国人日益向“现代人”转变,经济与社会的剧烈变革促使齐国人在思维方式、价值观念、生活方式和行为方式从“传统人”转向“现代人”。在相对公平的社会中,人们满怀雄心壮志,为迈入上层社会而努力奋斗;工厂主和商社掌柜们则积极进取,力求在事业上获得巨大成功,他们渴望在商业和工业领域采用新工艺和新技术,为推动社会进步而大显身手;普通民众愈发对观察、实验、科学探索等新事物感兴趣,常规和理性知识广为传播;人们尽情享受自己创造的物质福祉生活以及商业休闲带来的精神愉悦。

  八十多年前,齐国于汉洲建国时,便不遗余力地发展工业,倡导科学技术,并随之展开了轰轰烈烈地工业革命。齐国的崛起就在于一直以来有着极为成功的制造业,保持了“齐国制造”的核心竞争力。纺织业(以纺织业为主,包括毛纺织业、毛皮加工业、丝织业、亚麻业、编织业等)、工具、器具制造业(刀具、家具、器皿、陶瓷、车辆、珠宝首饰、机器设备等行业)、初级产品加工业(木材加工业、酿酒业、食品加工业等)、采矿业、冶金业、建筑业、造船业和修理业,都持续保持着高速健康地发展速度,推动国内经济不断向前迈进。

  在上述行业中,纺织业无疑处于一个相对重要的地位。尽管纺织品在整个出口份额中呈逐年下降的趋势,由1680年的68%,减少至目前的36%,但其仍占据国内出口份额的三成,为第一大出口行业。而印度市场,便是齐国纺织品最大的出口目的地,该地区拥有的亿万人口,为国内纺织业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订单,养活了近百万的上下游产业工人。

  自第一次齐印战争结束后,齐国大量的纺织品蜂拥进入印度市场,极大地冲击了印度原有的纺织工业。要知道,大规模机械化的工业制品生产成本要远低于费时费力的人工制品,因而来自齐国国内低价的工业织品一进入印度,便在极短的时间内击垮了印度本土的生产制造业。

  原本庞大的印度织品出口规模很快萎缩,那些侥幸生存下来的印度纺织工厂大都为齐国商业资本控制。廉价的劳动力让齐国的生产成本极低,利润相当惊人,这其中不知牺牲了多少印度农民和工人的血泪,而齐国凭借着强大的海上力量,控制几乎所有的印度海岸和港口、航线,并与各个地方实力派相勾结,对织品维持着高额的出口税,还有意无意地推高等原材料的收购价格,以此扼杀印度本土纺织业的发展和扩大。

  齐国相当于用从印度人身上搜刮来的钱来支付在印度的一切进口支出,并持续不断地反哺国内纺织业的发展。

  “印度就像一头体态丰满、身怀无尽宝藏的‘奶牛’,为帝国源源不断的输入财富,进而滋养和壮大我们的国力、富裕我们的国民。毫不讳言地说一句,印度,就是我大齐维持印度洋霸权,乃至全球霸权的最为坚实的地基。”帝国钦命印度专使、内阁海外事务部印度司右侍郎顾庆贤站在总督府的三层阳台上,看着城中熙攘热闹的街道,不无感慨地说道。

  “所以,内阁政府便毫不客气地将我们几家贸易商社的特许垄断权取消,直接介入到具体的印度事务管理上面来?”孟加拉商社驻奉元大掌柜齐绍松苦笑一声,略带不满地说道:“那我们商社数十年的投入和建设,岂不是为你们内阁做了嫁衣裳?”

  “怎么,你们商社想在孟加拉及印度东海岸地区将这垄断的生意永远地做下去?”顾庆贤讥诮地说道:“六十多年了,太祖皇帝许给你们商社三十年的特许垄断权早就过期了。若非陛下和内阁觉得伱们几家商社殖民开拓有功,就不会数度延迟特许。你们不看看,南洋商社、吕宋商社、安南商社,以及大陆上的江南商社、北方商社,独家贸易垄断权早在二十多年前便已取消了,允许国内所有贸易商社自由往来。再者说了,你们几家商社的大股东,可都是皇室和内阁户部,还轮不到你们在这里叫屈哭告!”

  “你……”齐绍松听罢,眉头一皱,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平日里颐指气使的性子就要发作,但看到对方一副凛然的官威,顿时意识到他的身份,不由悻悻的说道:“你们内阁这般匆匆介入印度内部管理事务当中,怕是有些操之过急了一点吧。”

  “不是有三年的过渡期嘛,如何会操之过急?”顾庆贤晒然一笑,“难道在内阁政府接收印度事务的过程中,你们几家会出现巨大的变故不成?”

  不论是早期的印度商社,还是后面拆分出来的孟加拉商社,乃至最晚成立的缅甸商社,它们除了获得政府授予的独家贸易垄断权,从事专属海外贸易,这几家商社还不断地与地方政府建立某种程度上的外交联系、收集政治和军事情报、探索贸易路线、建立港口据点,在事实上就是代行国家之事。

  而且,几家商社都拥有自己的文职管理人员、武装船队,以及规模不小的护卫部队,印度商社甚至还拥有货币铸造权、司法审判权以及军事宣战权,形成了商业、政治、军事、司法四合一的组织。它们已不再是单纯的贸易商社,也不完全是一个政府部门,更不完全是一个政权。

  然而,就像齐国的社会关系已经开始转变一样,印度也需要进行必要的改变。随着新世纪的发展和印度洋地区的形式变化,齐国对印度殖民的性质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齐国已然制霸印度洋三十多年,不论是在皇室和政府层面,还是军方势力,乃至民间团体,无不以齐国强大的国力,展现出无比的自信和骄傲。从各种报刊媒体的评论述事中,人们可以从中读到,印度土著正在等待着齐国先进文明的指引明灯,等待着神明的指示和最高裁定者的拯救。

  齐国在印度的殖民事务是随天意而来的,我们不仅能从这片广袤的大地上获得充足的利益,还要在这些长期淹没在黑暗、恶习和苦难的民众中传播光明,扩大“仁义”的宽厚力量,将他们的社会塑造成管制良好的社会,用活跃的工商业改善他们的生活,从而建立一种符合齐国“价值观”的统治秩序。

  “让我们一起努力,逐步宣传并建立我们齐国的价值原则和处事观点,在他们的土地上扎根,构建我们的法律、制度和生活方式,这样,我们的道德观念和东方文明也将在这里确立”。

  嗯,不装了,我们齐国要开始全面殖民印度了。在这种情势下,你们几家极度追求贸易利益的商社,必然无法适应新形势下的殖民行动,只能退出未来印度事务主导地位,专事你们赖以凭持的贸易事务。

  印度未来必须齐国化,要完成这个远大的目标,最好的方法就是以齐国的治理方式、辅以代理人模式,再用汉语进行全面的社会教育——当然,这个全面仅仅是指代那些印度土著中的精英人士和依附齐国的代理人。

  尽管,印度拥有令人头晕目眩的复杂种姓制度、纠缠不清的宗教矛盾,以及难解的土地所有权,但齐国人仍然坚信,流传了数千年的东方智慧和正在发展壮大的科学理性将无所不能,帝国的根系必将会扎进印度的更深处,从而夯实帝国的全球霸业。

  ——

第59章 文明纽带

  2月6日,晴,坦贾武尔。

  杨兴福端着火枪,仰头看着面前这座神庙,整个建筑全部由岗石和砖块建造,高耸而又壮观,堪称印度神庙典范。

  “傻愣着干什么?……冲进去抢东西呀!”一名同伴推了他一把,便跨了两步越过他,迫不及待地沿着台阶往神庙大门冲去。

  “他娘的,都被钱财迷了眼吗?”杨兴福虽然嘴里骂着,却紧随着同伴的身影,也急切地冲入神庙。

  这座兴建于11世纪初的布里哈迪斯瓦拉神庙,规模庞大,气势宏伟,院落由回廊环绕,庙内有牡牛殿、两个相连的宽敞礼拜殿、前殿和毗摩那,圣室上面建有维马纳姆高塔,主神殿的三座亭子后面是至圣之所,供奉着“林伽”——湿婆神的生殖器形象。

  一百余名宁阳护卫队在轻松控制了神庙中的祭司和信徒后,便对这座神庙展开了一场有组织的洗劫。

  在印度,若论富庶程度,除了那些大大小小的土邦王公外,当属神庙的财富为最。每年都会有成千上万的信徒向神庙捐献各类财物,经年累月,便积聚了庞大的财富。而这座位于坦贾武尔城的布里哈迪斯瓦拉神庙,更是远近闻名,每年吸引数百万信徒慕名朝圣,最多时每天有约五万信徒朝拜。在南部地区许多印度教教徒心目中,此生去一次布里哈迪斯瓦拉神庙才算“功德圆满”。

  而且,从11世纪初开始,数百年时间里,各地王公和富商也为神庙供奉了数量可观的黄金和珠宝,更有不少璀璨的钻石和极具价值的艺术品。

  当然,宁阳护卫队攻入坦贾武尔城,并不是专门针对这座积存了无数珍宝的布里哈迪斯瓦拉神庙行抢劫之事。此行目的,是为了教训这个骄傲不逊的坦贾武尔马拉塔王国,并将孟加拉商社的势力延伸至高韦里河中游地区,同时也籍此封锁马杜赖那亚王国的对外贸易通道。

  在1674年时,马杜赖那亚的统治者乔卡纳塔.纳亚克入侵坦贾武尔,便令其兄弟阿拉吉里担任坦贾武尔的国王。

  按理说,这么一个小国,而且还是马杜赖那亚的附属国,面对南印度地区势力最强大的齐国人,应该夹着尾巴、谨小慎微地好好过日子,轻易不要招惹齐国人。

  君不见,位于印度南部地区的科钦王国、科泽科德王国、坎努尔王国、丘隆王国,以及拉姆纳德王国,要么被齐国势力所吞并,要么交出军事和外交权,沦为齐国的附庸,全都匍匐在齐国人的脚下。

  可是,坦贾武尔马拉塔王国却因为一件小小的司法判决,悍然发起对齐国的挑战。

  去年10月,一名年轻而冲动的坦贾武尔马拉塔王国王子在南宇堡(今印度古德洛尔市)采买货物时,与商家起了冲突,一言不合,竟然拔刀将人家给杀了。闻讯赶来的治安官遂将其逮捕,并随后送上审判法庭。

  尽管这名王子表示愿意对死者赔偿大笔金钱,以换取他的获释。但他千不该万不该,杀死的是一名齐国人。虽然,这名死者是齐印混血儿,但根据齐国入籍法规定,凡齐国人与印度土著通婚出生的子女,皆从父系,会被认定为齐国海外领地国民。

  既然杀了我齐国人,为了维护齐国的威权,那还能轻判得了?

  于是,这名王子南宇堡法庭判处绞刑,并处大笔罚金。

  嗯,不仅要严惩行凶者,而且还要对受害者做出赔偿。

  恼羞成怒的坦贾武尔马拉塔国王随即做出了令他后悔终身的决定,非但不服从判决,对齐国受害者做出赔偿,还扣押境内的齐国商人,封锁边境,动员军队,准备与齐国人硬刚。

  哟,这多少年了,在印度南部地区,还真没有哪个地方土邦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挑衅齐国的威势!

  宁阳(今印度本地治理市)总督当即命令调集各地护卫武装两千余,武装商船八艘,浩浩荡荡地杀向坦贾武尔马拉塔王国。

  大军经高韦里河口上朔八十多公里,进抵王城坦贾武尔城。经过一番不甚激烈的战斗后,宁阳护卫队攻入城中,俘大臣、将军二十余。

  不过,国王瓦西姆一世趁乱逃出王城,奔马杜赖那亚王国而去。

  占领了坦贾武尔城,护卫队便对这座拥有千年历史的古城,进行了野蛮的劫掠,包括布里哈迪斯瓦拉神庙在内的无数建筑,都遭到了严重的损毁。

  “那些来自本土的长官为啥那么看重神庙里的雕像和壁画?费这么大劲,还要将这些东西撬下来,打包装箱,不远万里地运回汉洲!这玩意,难道还能卖出大价钱吗?”杨兴福靠在墙壁上,一边监督土著士兵搬运物资,一边探头瞅着神庙大殿里十几个工匠小心地拆解雕像和壁画,心中充满了好奇。

  “谁知道呢?”张可义把玩着一支精巧的黄金簪子,脑袋里幻想着将它带回宁阳后,如何讨好自己倾慕的女子,“大概本土的那些贵族老爷觉得这些玩意比较稀罕吧。”

  “汉洲本土不是最繁华最富裕的地方吗?那里应该什么都不缺,还稀罕这些土著的东西?”

  “你懂个啥?”张可义撇撇嘴,说道:“本土的那些贵族老爷,可不就是喜欢收集各地的珍奇异宝,满足他们的豪奢欲望!这些神庙的东西,好歹也有几百上千年的历史,是古董,是那个什么……考古文明。”

  “可要依我来说,还是金银来的实在。”

  “嗤!”张可义嗤笑道:“有钱人的世界,你是不懂的。人家有的是金银,根本不稀罕了这玩意了。”

  “哦……,要是有机会的话,能到汉洲本土见识见识,那也不枉这一辈子了。”

  “那你该加入商社的船队,这样就有机会去汉洲本土了。”

  “……我晕船。这次从宁阳出发,乘船一路杀到这里,肚里的苦胆都吐出来了。”

  “那伱这辈子就甭想了去汉洲本土了。”张可义摇摇头说道:“从宁阳到汉洲本土,至少要在海上航行一个多月。就你这样,估计得死在半路上!”

  “……就算去不了汉洲本土,那么一辈子待在印度也挺好的。”杨兴福不无遗憾地说道:“最起码,我们在这里拥有高人一等的地位,还能时不时地发点小财,这日子未必过得比汉洲本土人差。”

  作为土生土长的齐印混血儿,杨兴福在心底里多少对汉洲本土有几分向往和憧憬的。那里是自己的母国,那里有高度发达的工业制造,那里还有星如璀璨的科技文明,以及一座座繁荣富裕的现代化城市,纵横交错的公路,密如织网的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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