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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穿越指南 第196节

  朱铭拱手道:“老先生高寿,身体可还硬朗?”

  刘太公连忙回礼:“托太守的福,能吃下一碗干饭。”

  “吃得下饭,定能长命百岁,”朱铭主动搀扶其前行,“不提前打声招呼,今日便来叨扰,晚辈实在是冒昧了。”

  刘太公没想到竟有如此礼遇,知州搀扶着他走路,顿觉双腿发飘,声音颤抖道:“不敢当,太守但有差遣,老朽便安排人做事。”

  村中最大的宅子,飘来阵阵肉香。

  朱铭被请进去落座,一碗碗吃的端上来。

  不待仆人拍开酒坛封泥,朱铭就朗声说道:“酒水撤下去。”

  刘太公笑着说:“这是本村自酿的美酒,请太守品鉴一番。”

  朱铭表情严肃道:“祭祀之事,当遵礼制。三日斋,七日戒,不饮酒食辛,不与妻妾同寝。此乃古礼,不可妄废。”

  众人面面相觑。

  朱铭又指着桌上美食:“含有葱、韭、蒜等辛物之食,全部撤下去,分与村中鳏寡孤独。只要我在濮州做官,任何官吏,敢在祭祀尧陵前饮酒食辛,尔等皆可前去州衙检举。谁敢对帝尧大不敬,定让他丢官罢职!”

  众皆肃然,随即若有所思。

  特别是那三位县官,昨晚在宾馆的时候,朱铭当着他们的面喝酒。

  今天却又说不能喝酒,明摆着就不是什么遵礼,而是在警告他们不可扰民,不可借机向百姓索要酒食。

  曹元归说道:“把酒撤下去,有辛物的菜肴,分与村中百姓。”

  刘太公连忙附和:“撤撤撤,太守是对的,不可逾了礼制。再去烹饪些肉食,记得别放辛物。”

  “不必了,”朱铭说道,“吃的若是不够,端些来腌菜即可。”

  曹元归、王畋、耿鼎臣三位县官,悄悄的互相使眼色,他们都已经明白,朱知州此刻在立规矩。

  如此强硬态度,而且句句在理,不容任何人反对,今后的日子必不好过啊。

  就拿祭祀来说,事情可大可小。

  小到可以一笑而过,大到可以丢职罢官!

  如果朱铭想要搞事儿,一封弹劾奏疏,就能让他们丢官。比如,弹劾他们祭祀前不洗澡,这他妈怎么自证清白?

  这顿饭吃得很不愉快,刘太公忐忑不安,生怕自己得罪了知州。

  用餐完毕,朱铭又来一句:“今日食物,作价几何,都记在祭祀用钱上。接下来几日,人夫、猪羊、竹木、柴炭、豆麻、灰草等物,一笔一笔要记得清清楚楚!此次祭祀所耗钱财,我查账之后,会立一个规矩,作为今后祭祀的定制。”

  曹元归暗自叹气,拱手说:“是!”

  “众人歇息两刻,再随我进山划界,”朱铭吩咐道,“再找几个石匠,不但要打造禁区界碑,我还要立一块‘祭尧不扰民碑’。今后但有违反者,任何人等,皆可去州衙告状!”

  三位县官,快要疯了。

  他们已经决定配合知州“仁政爱民”,但他们所理解的仁政,似乎跟知州的仁政有点不一样。

  下午,朱铭带人进山。

  朝廷确定尧帝的陵寝在此,但具体埋在哪里肯定没法说。于是选了处风水好的所在,建了祭坛和庙宇,作为春秋祭祀场所。山中百姓,只留了五户,轮流为庙宇上香祭扫。

  朱铭指着庙宇,下令道:“以此为中心,丈量土地,方圆一里圈为禁区。”

  曹元归忍不住说:“方圆一里是否太小?”

  朱铭说道:“圣贤与道合一,广有宇宙天地,帝尧怎在乎陵寝大小?人民敬尧,存乎一心,意诚则灵。”

  三位县官不敢辩驳,只得让吏员们照做。

  朱铭又说:“划定禁区之后,四方埋下界碑。界碑之外,可以樵采畜牧,不得干涉百姓生活。”

  当晚,朱铭就在山下村落休息。

  依旧是刘太公作陪款待,酒水不敢再端来,辛辣之物也不敢再放。

  但肉食备足了,好歹不能让知州再吃腌菜。

  按照先秦古礼,斋戒不禁肉食。

  相反还鼓励吃肉,因为吃肉能养精神,可以更好的跟神明沟通。

  不让吃辛,是怕韭菜、蒜味太重,口臭会冒犯到神灵。沐浴更衣的道理也一样,得讲究个人卫生,否则就是对神灵不敬。

  第二天,各村的役丁早早赶来。

  他们自带干粮和工具,进山修缮祭坛,清除树木杂草。这属于服役,没有工钱,吃住都得自己想办法。

  第三天,全县有头有脸的人物,陆陆续续赶来,他们是来陪知州祭祀的。

  等所有人都到齐了,朱铭却不进山。

  李宝拿出小本本递上,朱铭接过来看了看,顺手扔给曹元归:“既然交了免役钱,怎又要出役丁?”

  曹元归吓得双腿发软,随即咬牙切齿道:“那些胥吏,简直无法无天了!太守放心,等祭祀结束,下官定然严查不饶!”

  朱铭扫视陪同祭祀的乡绅,朗声道:“既然本县士绅耆老皆在,便在这里说清楚,也为今后祭祀尧陵定下规矩……”

  (感谢发温宝宝的盟主打赏,^_^!)

第195章 【拿人】

  第195章 0190【拿人】

  朱铭寻了块石头,便在山脚坐下,问道:“祭祀是谁在操办?”

  主簿耿鼎臣上前:“回禀太守,是下官在操办。”

  “账簿拿上来。”朱铭说。

  耿鼎臣双手奉上,心中惴惴不安。

  朱铭一边翻阅,一边说道:“笔墨!”

  知县捧笔,县令研墨,主簿把纸砚送来。

  酒爵、布帛之类的,朱铭没有动,他提笔勾画,把双份的祭品全部减半,比如黎粟稻豆等等。又说道:“官员虽是代天子祭祀尧陵,但毕竟不是天子亲至。莫说天子,连诸侯也不算。太牢、少牢皆逾制,今后改为小三牲,以鸡鸭鱼祭祀便可。”

  神特么小三牲,宋代可没有这种说法。

  接着,朱铭看到了酒的数量:“一百二十坛酒,这是谁要跟帝尧对饮吗?改为十八坛!还有,榛仁这些不属于五谷,全部予以取消。”

  朱铭又请来刘太公,询问这些祭品的本地价格。

  一番换算下来,居然只剩下32贯多。

  朱铭对众人说道:“32贯肯定太过紧凑,遇到灾年或许会涨价。再算上人夫钱,今后祭祀尧陵,定额便为80贯。可有异议?”

  官吏们心中有怨言,却不敢当面反对。

  他们祭祀一次,能折腾几百贯出来,上上下下都可以分钱。朱铭的做法,已经不是腰斩经费,而是齐膝给砍下来。

  但是,朱铭把经费定为80贯,却也留下了捞钱空间。

  态度已经很明白了,你们辛苦祭祀,确实不能白干。特别是胥吏,忙前忙后还没啥工资,允许你们贪几个小钱。

  但也只能贪小钱,不准贪得更多!

  朱铭继续说道:“这八十贯费用,全县都保平摊,可有异议?”

  此话问的是在场乡绅,宋徽宗细化都保之后,250户为一大保。八十贯钱平摊到全县,各保也摊不到几个,完全在可承受范围内。

  但是,乡绅们害怕胥吏乱来啊。

  以前只让尧陵附近的村落摊派,现在波及到全县。万一知州离开之后,胥吏在全县范围内横征暴敛咋办?到那个时候,朱铭的这个命令,不但不能减轻百姓负担,反而成了胥吏多多捞钱的借口。

  乡绅们都不说话,他们太懂胥吏了。

  朱铭指着白胜、李宝带回的小本本:“本地胥吏,很会敛财啊。不但免役钱和丁役一起征,还在都保、大保、小保层层重复征收。还他娘的,敢打着知州的招牌多征!白胜,你算算他们征了多少钱?”

  白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跟着朱国祥学过一阵子,虽然文化水平还是不高,但四则运算已经完全掌握。

  他捡起石子在地上列竖式,片刻之后说:“总共征收552贯。”

  朱铭问曹元归:“这五百多贯,伱能拿到多少?”

  曹元归连忙辩解:“太守容禀,下官分文不取的!”

  朱铭又扫视其他官吏,冷笑道:“便算你说的是真话,按照80贯平摊到全县,你们自己算算,该退还给百姓多少钱。一文不少的退回去,立刻!”

  三位县官连忙聚拢算账,还把押司、书手、贴司们叫来。

  反复计算之后,曹元归低声叮嘱:“立即退回多余钱财,警告那些胥吏,万万不可伸手。知州能派人暗查一次,就能派人暗查两次、三次。这次是给咱们面子,下次恐怕有牢狱之灾!”

  朱铭又对那些乡绅说:“你们代表各自都保,把钱交上来吧,自己回去摊派。记住,谁敢趁机勒索百姓,我会送他去河北跟辽人打交道。”

  “不敢!”

  乡绅们连忙奉上钱财,全县摊下来很少,只要胥吏不乱搞,他们也是愿意给钱的。

  朱铭继续说道:“今后祭祀,不可在村中吃喝,所有参与祭祀之人,都必须自带饮食。前两天,我和随从叨扰刘太公了,所用钱财都从祭祀费用中支付。这次特例,明年不可再有此项支出。至于碑刻,另计钱财,由县衙拨给。还有,既然全县都摊了钱财,不可再征召丁役,花钱雇佣人夫即可!”

  “谨遵太守之令!”

  官吏和乡绅陆陆续续应道。

  朱铭起身说:“随我去祭祀尧陵,猪牛羊撤回去,立即换来鸡鸭鱼。”

  八九十岁的刘太公,也被子孙背进山里,硬要亲自到场凑热闹。

  祭祀搞了大半天,而且显得格外寒酸。

  应该摆放猪牛羊的地方,只有可怜的鸡鸭鱼,帝尧今年也算换了换清淡口味。

  祭祀完毕,没有立即离开。

  朱铭让官吏和乡绅,都在祭坛下方坐下。他指着四方说:“方圆一里之内,我会立几块界碑。界碑圈起来的是禁区,界碑之外可以樵采与放羊。谁敢侵扰百姓,你们可去州衙告状!”

  一连串的动作,让众人都明白过来,这位知州不是在做样子。

  刘太公含泪感慨:“老朽已半截入土,今日竟能见到青天!”

  忽有一人说:“请问太守,既然允许樵采放羊,能否恢复山下造纸坊?”

  朱铭摇头:“不能。百姓樵采畜牧,本人上疏朝廷,官家多半是会答应的。但砍伐尧陵树木去造纸,官家和众臣必定驳回。”

  那人暗自叹息,不再言语。

  朱铭又问:“你们还有什么意愿,通通说与我听,与尧陵无关之事也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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