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怪谈 第24节
“弘农杨如何?太原郭又如何?博陵崔便好欺吗?!”
肥宗宪捂住嘴,眼里满是惊恐。
崔谋再次叹息。
“可惜啊,那路去病风神疏朗,仪表瑰异,为人正直,仁义良善,此时却必须要除掉他了!”
“这都是因为你的过错!你不觉得羞愧吗?!”
肥宗宪低头不语。
“还有你看上的那個庶民,最好将两人同时除掉,再以杀官的罪名将那庶民的族人也除掉,如此稳妥。”
肥宗宪急忙说道:“这路去病对那人极为宠爱,先前便带着他一同出城,或许可以等到他们下次出城时动手!”
“不然呢?你还想要在城内谋杀一个官员不成?”
肥宗宪忽又自信了起来,“这件事便交给我吧,我安排四个好手,定会做的不留破绽,我过去也不曾失过手”
“不,不可大意。”
“路去病还是有些本事的,若是出了纰漏,父亲也保不住我们.你身边有多少可信之人?”
“额有二十人,绝对可信!!”
“我再给你十人,今夜就会到你府里,你妥善安排,在他们下次出城之前,做好部署,要确保一切顺利.”
肥宗宪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开口问道:“姐夫,若是姓郭的刚来,县里就又丢了一个官,那他是不是也要被锯?”
“这是你该考虑的事情?照办就是!!”
“唯!!!”
学室的大门紧闭。
桃子坐在院落正中间,伸出双腿,惬意的享受着清风。
每到这个时候,屋内便闷的可怕,当初负责修建的人,应当是没有太考虑舒适性的,哪怕是开着门,也难以忍受那闷热。
不少学子们都聚集在学室外,以桃子为中心,分别站在各地,聊着天。
自从清扫了地面,关上了大门,学子们就变得惬意了不少。
有人拿出从家中带来的果子,最先送到桃子身边,随即又一一散发。
有人则是邀请大家往自家去坐一坐。
尽管是县学里地位最卑微的一批人,但他们的家境对比贫民来说还是不错的,毕竟想进这里需要认字。
至于县学提供的“猪食”,他们其实也不是那么在意,家境不错,却还没富裕到可以挑食的地步。
他们是暂时不会饿死的人而已。
“就是为了避开徭役。”
“先是打仗,然后是修佛塔,又是修宫殿,我要是不来,我家都得断后了”
“唉,好在陛下免了不少赋,不然我们村里怕是都没活人了。”
“那都是杨公的恩德!”
几个学子闲谈,居然还对天下事有些了解。
随后他们又聊起了应试的事情。
“若是能通过,往后我们就成了同僚,还得彼此多帮衬”
“都是同窗,自然如此,到那个时候,还得桃子哥多来照顾我们!”
“那是!”
众人看向坐在最中间的那个男人,这人在学室内是如此显眼,跟谁都不一样,迅速就使众人信服。
他们也说不出使自己信服的到底是什么。
是他的勇气胆魄?还是他的雄壮身材?
无论如何,大家都有一个共识:这个男人很厉害。
学室门被推开,路去病快步走了进来,看到众人,他一愣,朝着大家笑了笑,快步走到了桃子的身边。
他坐下来,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松懈,脸上难得的出现了笑意。
“事情我已经解决了!”
“你安心读书准备应试就是了,哈,这个肥猪,蠢笨如猪!”
“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你也勿要对外说!我直接将事情闹到了祭酒那里,祭酒是不会绕过他的!”
路去病的眼里满是喜色。
“要是能处置了这厮,也算是给过去被他所残害的那些人报仇雪恨了!”
桃子瞥了他一眼。
“祭酒是新上任的?”
“不是.我知道你什么意思,祭酒不是有心纵容他,祭酒是名士,平日里都是在宅院里读书,不怎么理会外头的事情,故而不知情,这次知道了,就一定不会饶了肥宗宪!”
看着信誓旦旦的路去病,桃子再次闭上了双眼,撇了撇嘴角。
“呵。”
第20章 就是现在
夜里静悄悄的,肥宅今日的火把竟没平日里那般多,暗淡了不少。
肥宗宪坐着,轻轻吃了一口茶,打量着面前的几个人。
“为什么让你们来,心里都知道吧?”
这几个人颇为壮硕,挺着肚子,留着鲜卑式的胡须,眼神凶悍。
“肥公放心吧,我们都知道,咱几个也不是雏。”
肥宗宪说道:“这次可不太一样,过往那些是贱民,杀了便杀了,这次可是官吏,闹不好,都得掉脑袋。”
那几个人神色不变。
“请您放心吧,已经有人交代过了。”
肥宗宪这才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我也就不多说了,你们暂时在我这休息,等时机成熟,我会派人安排妥当。”
“唯!”
几個人行了礼,前后离开。
等到他们离去,奴仆方敢上前。
“家主.家中好手也不少,何必用这些外人呢?若是泄露了大事,岂不麻烦?”
肥宗宪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
“你觉得姐夫派这些人是来帮我的?这不是来盯着我们办事的吗?”
“只怕这次办成了事,我也得被赶走了。”
“平日里让我收集字画时那般亲切,如今出了事,却急着赶走我.”
奴仆不敢多说,只是讪笑着辩护道:“祭酒或许是想保护家主。”
肥宗宪抬起头来,眼里满是悲痛。
“可惜啊,桃子何等壮士,我尚且不能与他结交,就要送他上路了,有这些人盯着,便是想要藏住他都不行。”
很快,他的眼神又变得凶狠了起来。
“这都怪那路去病!”
“妈的,我对他掏心掏肺,他竟敢去找姐夫告我!”
奴仆这下就敢接话了。
“家主且放心吧,我这次要放放他的血,看着他挣扎而死!”
肥宗宪狞笑着:“是要如此!”
“这次你领人前往,要多注意,万万不能为人发现,三十余人,还是太招摇,若是被鲜卑人看到,那就麻烦了。”
“只许你成功,倘若失败,你整个宗族都要跟着你去死.”
“家主,难道您还信不过我吗?三十余人啊,全副武装,还是突袭,别说是杀两个人了,就是屠个村都绰绰有余了!”
肥宗宪欣慰的点着头。
“好,好,等你凯旋,我定赐伱美酒!”
奴仆告辞离开。
肥宗宪站在门口,望着远处,再次感慨:“可惜了啊.”
“上好的货色。”
冷风吹过,吹散了肥宗宪的叹息,吹打着瓦片。
屋顶上,寇流将身子紧紧贴在瓦片上,额头上再次布满了细细的汗水。
这些人并没有刻意降低自己的声音。
寇流听的清楚,汗流浃背。
屋内没了声音,四处偶尔有亮光闪过,而寇流则是趴在这里,一动不动。
当冷风再次吹来,瓦片哗哗作响,却不见了那瓦上人。
夜色之下,只有一个黑影,飞檐走壁,留下一道残影。
“吱~~”
木门被推开。
下一刻,一只大手已经死死掐住了寇流的脖颈,连带着他的半张脸都被巴掌盖住。
“是我!是我!”
路去病从睡梦里惊醒,手忙脚乱的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