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北伐进行到底 第439节
他看了看城头上的守军,虽然已经都有些惶恐,却还是在军官的呵斥下开始煮金汁,备箭矢,有条不紊的开始了守城的准备。
除了仆散浑坦带来的金国兵马,其余的几乎都是豪强私兵,算上强征的签军,全城足有两万兵马。
这些豪强兵马战斗力可能有些问题,但战斗意志是不缺的。
因为他们之前试图伏击过呼延南仙,又驱逐过流民,将济南府弄得尸横遍野,已经将路彻底走绝了,就算投降,刘淮也是绝对不会饶过他们的。
仆散浑坦已经不指望能坚守到十二月十五日了,他现在只想依靠这些兵卒,在凭借城墙只要杀伤上一两千汉军,就可以拖延一二,从而为纥石烈良弼拖延一些时间。
左相莫怪,不是我方太弱小,而是敌人太强大。
与此同时,城下战阵中的一角,一处小丘之上,呼延南仙将武成军的将旗设立在此处,在他的侧后方,则是有一群平民打扮之人。
正是那些济南府土豪。
这些土豪成分实在是太复杂了,有些是被攻破庄园后,当场擒拿的;有的是见到汉军兵威之后主动投降的;还有的干脆是趁着汉军还没有兵临城下,前来讨价还价的。
林凡容就混在其中,伪装成了使者,想要拜见刘淮,并且毛遂自荐一下。
其实在党怀英从庄园中逃走的几个时辰后,林凡容就接到了下人的禀报。
可他并没有大发雷霆,也没有派人去追回党怀英,而是陷入了深深的寒意。
仅仅是因为自己在投降事宜上稍稍犹豫,党怀英就不顾兵荒马乱,带着老母亲一起逃走了,这是何等不看好自己?
这岂不是说,在党怀英心中,不仅仅是林凡容死定了,就连林氏都要彻底完蛋?
如果是寻常人的判断也就罢了,可这是党怀英!是公认的智者!如何不让林凡容惶恐?
经过此事刺激,林凡容反而下定了决心,想要遵从党怀英的劝告,向刘淮屈服。
可士大夫的本能还是让他想要讨价还价一番,也就扮作了使者,趁汉军没有攻到门前,先到汉军大营拜见。
此时刘淮哪里有心思管这些人?直接全都打发了出去。
呼延南仙接到军令之后,就将这些人聚拢起来,让他们看汉军破城。
然而即便是呼延南仙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难道是想要让豪强看看汉军到底多威武?
如果这样,哪用这么麻烦,直接率军攻打对方庄园不就成了?
“各军准备!”
“马军压制城头!”
“辅兵填护城河!”
“步卒准备登城!”
“猛攻南城墙!”
“猛攻南城墙!”
军使大声传令,昨日在军议中已经布置好了今日的攻城方法,此时不过是重新强调一遍罢了。
在阵阵鼓声之中,弓弩手与轻骑混编的兵马,率先来到护城河畔,与城头开始对射。
辅兵趁机向前,将一筐筐的土扔到护城河中。
历城的护城河是小清河的支流,因为许久没有疏浚,又是在冬日,几乎已经干涸。
数千辅兵一拥而上,不过半个时辰就将护城河填出了几条宽阔道路。
鼓声更加激烈,汉军甲士开始扛着云梯,在弓弩手的掩护下,喊杀着向着城墙冲去,如同疯魔一般登城作战。
汉军悍不畏死却又莫名其妙的战术将仆散浑坦弄蒙了。
整个城池防御中最脆弱的地方是城门,攻城方不是不可以猛攻城墙,但哪里有城门那里一点都不打,而只攻打城墙的道理?
就算能攻下城墙,又得死多少人?
仆散浑坦百思不得其解,却不耽搁他在城头感受到了巨大压力。
在城下弓弩手的掩护下,不断有汉军甲士顶着滚木礌石登城,与金军厮杀在一起。
仆散浑坦也只能带着亲兵到处救火,将登城汉军压制下去,不多时就已经气喘吁吁。
不过他身体压力还要远远小于心理压力,他是真的想要搞清楚,城下的飞虎子是想要干什么,难道真的是想要用人命生生将历城磨下来吗?
难道汉军的精锐甲士都是地里长出来的,不值钱?
这种心情直到一辆庞大的鹅车被汉军从军阵中推出来,仆散浑坦方才犹如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一般,放下心来。
看来这飞虎子也没有超出他人想象的手段,此时猛攻城墙不过是为了给鹅车创造机会罢了。
不过仆散浑坦也对南城做了些防备。
历城城防自从齐国完蛋之后就没有整修过,底子却还在。即便由于阻碍商贸,瓮城早就被拆除了,可之前城门与瓮城的相对位置还算是清晰,
这几日仆散浑坦用民房与街垒大约在城门后面又围了一圈,形成了新的简易瓮城,尤彪带着精锐严阵以待,到时候汉军来多少死多少。
再说了,千斤闸不同城门,是没有门轴门栓的,哪里是那么简单能够攻破的?
不过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鹅车前进,仆散浑坦下令集中火矢火油,等到鹅车近了之后,就直接将其烧毁。
然而鹅车离近了之后,仆散浑坦却有些傻眼。
普通鹅车大概就是一个木制的顶子,下面带轮,攻城方的甲士在木顶子下推着鹅车前进。
顶天了铺一层熟牛皮放火。
但这辆鹅车不同,不仅仅四面都做了防护,更是将防火做到了极致,其上不仅仅包裹着熟牛皮,还用盖着湿被褥,最外一层还糊着厚厚一层湿泥巴。
在如此严密防护下,莫说火矢,就连火油浇下去,也只是窜起几个火苗,根本无法将鹅车彻底点燃。
推车之人难道就这么怕死?
不过仆散浑坦只是在心中想想罢了,因为汉军对城墙的攻势更加猛烈起来,逼得他不得不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应对城墙上面。
城门处就交给刘芬与尤彪了。
有他们在,城门处无论如何都不会被轻易攻破的。
刘淮端坐在马上,看着鹅车逐渐靠近城门,并且抵达了门洞之中,悬着的心方才放下来一半。
“大郎君,真的能成吗?”何伯求遥遥望着这一幕,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刘淮也有些紧张:“实验过许多次了,技术已经成熟。但战场上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呢?说不得就真的熄火了。”
何伯求闻言脸颊一抽:“若是不成,我亲自率军攻城,必然不会堕了士气。”
刘淮立即点头应允:“何三爷,你先上,你若不成,我就继续上,今日一定要将历城啃下来。”
所谓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汉军堪称破釜沉舟一般的猛攻,并不是没有代价的,如果今日没有攻下历城,就算只有几百伤亡,士气也会遭遇极大的打击。
平日也就算了,大不了老老实实围城。
可如今还有纥石烈良弼在东平府等着呢,那里才是要打硬仗的地方,如何能将军心士气一股脑的扔到历城之下?
刘淮遥遥看着鹅车,在这个距离与角度中,他看不到鹅车中的施工进度,等了两刻钟,到了预定时间之后,方才对身侧亲卫说道:“举黄旗,暂缓登城。”
“传令给雷奔,让选锋军全部披甲列阵!”
“传令给李秀、呼延丈八,让他们带着轻卒跟着大旗一起行动。”
“传令各部马军,现在立即出发,绕城而走,在东西北三方准备追杀溃军。”
命令被一条一条传达下去,大军也在刘淮的指挥下慢慢的开始变阵。
就在刘淮已经有些不耐烦,想要派遣军使冒险到鹅车处询问时,终于有甲士从鹅车中逃了出来,为首的申龙子一边拔腿狂奔,一边奋力挥动手中红旗。
城头的仆散浑坦也看到了这一幕,只觉得毛骨悚然,身上的汗毛全都倒竖起来。
多年的沙场厮杀所带来的敏锐感知告诉他,有巨大的危险即将到来,但是仆散浑坦却完全不明白,究竟是哪里会出岔子?
难道是尤彪那厮?
不对,如果他是飞虎子的暗棋,昨日历城就被拿下了。
难道是刘芬?
不对,他是主动要求南下的,不是无胆无能之辈。
会是哪里?难道是鹅车中有大量火油,可以将城门烧了?
烧了又能如何,难道青石夯土能被烧化了不成?
眼见那些甲士已经逃离了弓箭射程,而且攻城的汉军也暂停的攻势,而且汉军骑兵也在绕城而走,仆散浑坦只觉得心慌若死,不由得四面张望,想要获得一点提示。
“这……”
他刚刚对亲兵说出一个字,就只觉得浑身震颤,眼前一黑,脑中一片空白。
仆散浑坦觉得灵魂都飘荡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再回神的时候,已经是整个人趴在了城头。他只觉口中如同被塞进一把铁锈,耳中隆隆作响,周围虽然有巨大的惨叫与惊呼声,可他竟然什么都听不见了。
仆散浑坦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想要爬起来,四肢一点都不听使唤,只是睁着眼睛看向四周,心中也只有一个念头:“这……这是什么……”
“这是未来。”刘淮看着城门处爆发的巨大火球,感受着传来的暖风,在一片惊呼与嘈杂声中喃喃自语:“这就是未来了。”
作为穿越者,刘淮搞军队建设的时候,自然是想要搞出火枪火炮的。
但他也是个二把刀子,亲手制作出的黑火药不堪大用,只能召集能工巧匠,改良火药配方。
到了秋收之后,黑火药的配方才算是被摸索出来,随后又是爆燃化改良,直到冬日时,工匠们方才攻克了黑火药颗粒化的难关。
彼时山东形势已经十分紧张了,根本来不及再研制火枪火炮,刘淮也只能让工匠尽量制作炸药,好歹能在战场上听个响。
刘淮用炸药炸开城门属于临时起意,但这种战术在历史上也有,就比如明末时的李自成,他直接挖地道到城墙下方,随后用塞满炸药的棺材,直接将城墙炸塌。
不过此次攻打历城事件过于紧迫,没有那么长时间来挖地道,炸城墙,只能用这种糙办法,来试试炸城门。
申龙子生怕炸药量不够,直接用上了此次出征带来的一半炸药。
而且为了保证威力,申龙子用鹅车作掩护,在城门处挖掘了土墙,将炸药放在土墙与千斤闸之间。
土墙、门洞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炮筒,而大门与千斤闸就是天然的散弹,炸药炸出的蘑菇云横着喷出了城门洞,火焰裹挟着成千上万的铁片木片,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砸向了简陋瓮城。
临近城门,躲在木盾拒马之后的尤彪一声未吭,就被激射的木片扎成了筛子,他麾下的私兵尽是伤亡惨重,不少人被活生生震死。
而汉军这边虽然也有些准备,远离了一些,却同样被这响彻战场的轰鸣吓得不知所措,有些战马甚至已经被惊到,嘶鸣着四散逃开,引起几处小规模的混乱。
就在敌我双方全部大乱之时,刘淮强行压制了有些悸动的战马,随后举起了手中的沥泉枪,放声大吼:“擂鼓,进军!”
说着,刘淮亲自打马向前,他身后的旗手虽然惊魂未定,依旧习惯性的打着大旗,向着城门压去。
陈文本带着许多亲卫,大声呼喊:“进城!进城!跟上来!跟着都统郎君进城!”
“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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