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北伐进行到底 第473节
哪怕以岳飞的能耐,他也只是将组织度锻炼到百人队,辅以大量的正将、副将、准备将等军官来成军罢了。
饶是如此,岳家军军成之后,一战就将完颜兀术所率的金军主力吞了个干净。
刘淮是怎么做到的?
郭安国张着嘴巴,心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了。
当然,郭安国不知道的是,刘淮差不多全盘照搬了后世大军事家戚继光的练兵方法。
军事理论也是科技的一种,所有军事家都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戚继光在系统学习了孙吴的兵法,总结了李靖、岳飞等人的用兵,并且吃透了明朝兵家的经验后,终于将组织度推到了前无古人的十人队上。
集大成者就是闻名后世的鸳鸯阵。
鸳鸯阵的最强之处,不在于狼枪等奇门兵刃,而在于大军可以以十人队为单位行动。
说的再明白一点,戚家军最强盛的时候,大军中每个什长都有主观能动性,他们在没有上级军令的时候,都会自主组织兵马作战。
有这种兵马,就算只给他们每人一把刀,他们也能砍出一片天来。
当然,这还不是极致。
后世那支铁军,可是将组织度锻炼到每个人身上。成就了二十世纪最强轻步兵的神话。
回到眼前来,军队组织度加强是按照《纪效新书》练兵的结果,也就是说,无论刘淮主观意愿如何,他所打造的军队都会随着训练,战力上逐渐接近历史上那支戚家军。
辛弃疾也是照抄刘淮的练兵方式,所以他的本部兵马与忠义军极其接近,倒也不令人意外了。
面对三百年兵法发展所带来的降维打击,郭安国根本就是毫无还手之力。
伴随着千余金军骑兵的逐渐崩溃,郭安国摘下了头盔,任由寒风吹拂着花白的头发。
“将军!咱们走吧!”有亲兵劝道。
“往哪里去?”郭安国瞪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青兕大旗越来越近,喃喃说道。
亲卫大急:“哪里去都行,向南向北,黄河与雎水之间这么宽敞,我就不信山东贼能将此地堵严实!俺们护着将军回汴梁,回幽燕,乃至于再去投靠宋国都行,将军快快作决断吧。”
郭安国摇头以对:“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
说着,他指向了汉军的阵势,又酝酿了一下方才说道:“若是汉军都是这种兵马,有上几万就足以横扫天下了,逃?又能往哪里逃呢?”
郭安国毕竟是吃过见过,也在军中厮混过许久的老将,面对此等汉军,他此时已经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乃至于有些疯癫起来:“谁也逃不掉的,我逃不掉了,阿撒逃不掉,陛下逃不掉,完颜雍与赵构那个阉人更加逃不掉!逃不掉了!天下就是此人的了!咱们逃不掉了!”
亲卫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郭安国会因为千人之败就丧志丧胆,但他却还是立即反应了过来,拉着郭安国咬牙说道:“阿郎!你若是不愿投靠宋国,那咱们就投靠刘大郎,临阵投过去!保住一条命,可好?!”
郭安国在发泄了一通之后,也平静了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符离镇,还是摇头以对:“我不能负了阿撒,还是得坚持片刻的。”
“你们走吧,放心,只要那大青兕或者白鱼儿杀到我身前的时候,我就会束手就擒。”
郭安国嘴角扯出一丝笑容来:“我想要见一见刘大郎,最起码,要亲眼看看汉家真命主究竟是何种模样。”
亲卫点头,将其余人撵走之后,又扶刀立在了郭安国身边。
“你不走吗?”
亲卫笑道:“阿郎,你还记得老爷当日叛宋的时候,是如何说的吗?”
听到自家人说起郭药师的故事,郭安国只是想了片刻,就点头以对:“宋主无能,汉人势弱,不如降金。”
亲卫点了点头,叹气说道:“当时阿郎还有俺都在老爷身边,本来就因为张觉之死对宋国有怨气,又赶上白河之败,也就起了投金的心思。”
“快四十年过去了,俺也老了,若是果如阿郎所言,汉人终于要起势了,俺又如何不去看一看呢?死也无憾了。”
郭安国无言以对,只能连连叹气摇头,随后看着逐渐崩解的骑兵军阵,默然不语。
第644章 恰似当年兵马盛
蒲察世杰见到城外金军溃败之后,彻底死下心来。
本来就是死中求活之举,此时彻底失败,倒也是处于预料之中。
而到武捷大旗也被砍倒之后,蒲察世杰也来不及想郭安国的下场,立即下令镇子里剩余的兵马四处放火,随后全军撤退。
渡过雎水之后,蒲察世杰强忍着痛彻心扉,截断浮桥,烧毁渡船。算是将三千兵马彻底抛弃在了雎水北岸。
断尾求生的武捷军也不敢再等待,加速向宿州逃窜。
应该说辛弃疾与张白鱼两人联手所取得的战果还算是不错,除了今日被击溃的千余金军,在黄河与雎水之间,还有两千多散兵游勇被堵死去路,只要按部就班的清理两日,斩俘加起来怎么也得有两千人。
更何况捉住了武捷军总管郭安国。
这种地位的将领,哪怕向宋国献俘,也要走在最前面的,尤其这厮还有个郭药师之子的身份,赵宋官家想必很愿意用一些钱粮来换。
于情于理,都算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大捷了。
可无论是辛弃疾还是张白鱼都有些不甘心。
原因很简单,因为通过这一仗就可以看出来,武捷军的军心其实已经溃散了,只要能坚定的追下去,早晚能将武捷军整个都收拾了。
但是蒲察世杰的一把大火,让追击变成了泡影。
首先,符离镇是雎水上下游百里之内最佳的渡口,其上的浮桥根底是早早扎下的,在其余地方建立浮桥还得勘察水文,速度自然就会慢下来。
其次,之前纥石烈良弼不止从徐州调动了舰船,更是将上下游沿岸船只搜罗一空,以至于现在渡河的船都找不到,建立浮桥的材料都很少。
最后,则是符离镇的镇民了。
作为雎水上下游的枢纽,符离镇即便经历过水患,人口还是比较多的。此时他们家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家中的粮食也是差不多的下场,没被烧死之人在冬日的寒风中只是哭泣,茫然不知所措了。
不得已,辛弃疾下令挤出一些原本就不富裕的军粮,先让受灾百姓吃上一顿饱饭,安定周边民心,同时向徐州催粮。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战后立即想办法恢复本地民生本来就是应有之义,只不过此番更是迫在眉睫罢了。
明朝万历年间,日本攻打朝鲜,攻破平壤之后,小西行长第一件事也是要拿出军粮来平抑粮价。
汉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日本战国那群类人生物做得还要差吧?!
就在辛弃疾与张白鱼犹豫不定的时候,当日夜间,伴随着一支大约千余兵马的抵达,一面漢字大旗,终于出现在了雎水之畔。
刘淮在处理完北线后,一路马不停蹄,此时终于赶到了南线。
“参见都统郎君!”
在辛弃疾与张白鱼的领头之下,几名将领纷纷躬身行礼。
“不用多礼。”刘淮摸了摸脸上的短髯,笑呵呵的说道:“在军中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随我入中军大帐吧。”
说着,刘淮毫不客气,直接来到军营中最大的一处营帐中,并且立即鸠占鹊巢,坐在了首位。
辛弃疾虽然被占了位置,却没有恼怒之情,而是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长长舒了一口气,最后坐在了左手第一个位置上。
“我这番来,只带了三千援军,而且都在路上。”刘淮没有废话,开门见山的说道:“来之前我还在忧虑,徐州之战会是如何发展。却没有想过,南线的形势不只是小好,而且是一片大好。”
张白鱼反射性的想要去找李通,意识到这名马屁精没来之后,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全靠大郎君在北面与金贼主力厮杀,若没有大郎君作牵扯,徐州肯定难以攻下。”
刘淮刚想要说一下如今的战略形势,却被张白鱼这番生硬的马屁搞不会了。
如果按照战略来讲,张白鱼说的倒也没错,但拍马屁也是要看个人水平的,同样的话,李通说的就要好听的多。
可见李通虽然政略上的能耐也算是厉害,但架不住奸佞小人的形象深入人心,堪称有口皆碑了。
刘淮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中驱逐出去,随后立即作出了政治承诺:“张四郎此言差矣,南线此战得胜,乃是天平军、忠义军、飞虎军、东平军四部兵马通力合作,徐州义民上下出力,在此战结束后,当论功行赏!”
将领们仿佛吃下一颗定心丸,纷纷喜笑颜开,气氛也有所热烈。
“但此战还没有完,武捷军为金国精锐,如果不一口气将他们歼灭,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刘淮继续说道:“所以还得追下去,但不能是这般追了。”
“梁先生已经坐镇徐州,向这里运送粮草,想必缺粮的窘境也会得到缓解。”
“我军就在这里驻扎两日,一边清扫黄河与雎水之间的金贼,一边集结兵马,建立浮桥。”
辛弃疾沉思片刻,也只能无奈点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汉军再悍勇,也不可能饿着肚子飞过河。
张白鱼却是皱紧了眉头:“大郎君,若是咱们止步在此,武捷军会不会逃了?”
刘淮点头:“倒也有这种可能。但是金贼这种逃跑方法,那也是军心涣散,士气低落。若不停下来整顿一二,再逃一二百里,说不得就会自溃了。我不认为蒲察世杰已经无能到这种程度了。”
说着,刘淮看向了张白鱼,好奇说道:“听说今日张四郎开了好大利市?”
张白鱼闻言有些赧然,有些感激的看了辛弃疾一眼,方才说道:“回都统郎君,捉住了武捷军总管,叛将郭药师之子,郭安国。正要献与大郎君!”
张白鱼自然要感激辛弃疾,因为理论上来说,辛弃疾才是此战的总指挥,他想要抢功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可还是将擒敌之功让给了张白鱼。
这就是辛弃疾八面玲珑之处了,正如梁肃所分析的那样,辛弃疾拥有节制南线兵马的权力之后,再结合之前在靖难大军中的地位,立即就想明白了自己在汉军中副贰之责。
理论上只要辛弃疾不犯错,张白鱼这些人都有可能成为他的部下,被他节制,在这种情况下,辛弃疾反而要团结诸将,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在军中起了龃龉。
“那就将他带上来。”刘淮倒也十分给张白鱼面子:“我也想听听这厮有什么可说的。”
片刻之后,郭安国就被五花大绑着推了上来,而且自从入帐之后,他就仰着头死死盯着刘淮。
他目光中倒也没有恶狠狠的意味,甚至面容都十分平静,只是定定的仰头看去,直到被摁着跪倒在地的时候,方才低下头来。
“我就是刘淮,郭安国,你有什么想说的?”刘淮倒也没有假惺惺的去演一场亲自为敌将松绑的戏码,而是大咧咧的端坐于首位,朗声发问。
郭安国颓然摇头:“并无其余言语,只想死前见一见汉家英雄罢了。”
刘淮饶有兴致的问道:“如今一见,感觉如何?”
郭安国老老实实回答:“不知道,但总比我跟随父亲,见到的那群宋国官员要强得多。”
刘淮继续问道:“哦,你说的是童贯、刘延庆等人吗?我可不觉得比这几个王八蛋强算是夸赞。”
跟这几个类人生物比,纯粹是跟瘸子比赛跑,跑赢了也不值得夸耀。
郭安国仿佛也知道刘淮的意思,当即失笑摇头:“飞虎郎君,我说的也不只是这些鸟厮,当日宋国北伐大军中鱼龙混杂,人才济济,总不至于全都是童贯这种人。”
这倒是实话,比如韩世忠、马扩等人,就在当日的北伐军中,甚至与金军交过手。
刘淮此时倒也懒得再访古:“郭安国,你愿降吗?”
郭安国刚想要说宁死不降,却又立即感到一阵畏惧。
自古艰难唯一死,事到临头畏惧倒也没什么,可关键就在于这是汉军的中军大帐,周围还有许多人看着,郭安国这一犹豫,当即就有人露出鄙夷之色。
都是武将,讲究的就是脑袋掉了碗大的疤,怕死的武将已经丧失了立身的根基了。
刘淮见状,倒也没有为难郭安国,只是挥手:“那就带下去,好生看押。”
郭安国沉默不语,如同一只鹌鹑一般被甲士押了出去。
辛弃疾看着郭安国出帐之后,方才拱手说道:“都统郎君,就这么饶过这厮了?”
刘淮摇头:“自然不能。先熬一熬他,如果能招降,那再好不过,毕竟郭氏在幽燕还是有一定根基的,虽然因为郭药师那档子事损失惨重,却还是对彼处的地理人脉有些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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