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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北伐进行到底 第478节

  虞允文上前抓住刘淮的双手说道:“刘大郎,你我之间,难道还用这些虚礼吗?且带我到围幛内饮一杯热茶,这天气可是真冷。”

  刘淮握着虞允文的手笑道:“还请虞相公随我来,我也好借机禀报一些军情。”

  说罢,两人如同知己故交一般,把臂而行。

  刘宝见刘淮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自己,暗中舒了一口气之余,又有些难堪与恼怒。

  无视方才是最大的蔑视,刘宝这种贪鄙之人,年轻的时候,可能因为悍勇无畏而显得可堪一用,瑕不掩瑜,但等到他登上高位,逐渐贪生怕死之后,其人身上的最后闪光点也就没了。

  但这种人还沉浸在往日豪杰志气之中,自认为是英雄好汉,对于任何瞧不起自己的举动十分敏感。

  这种情况在张俊这一系最为常见,如同田师中、张子盖、刘宝,乃至于张俊本人都是这德行。

  刘宝刚要迈步向前,围幛入口处几名汉军甲士就伸手将其余宋军拦下。

  刘宝一愣,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虞允文的亲卫就不干了,立即就有些鼓噪。

  刘淮握着虞允文的手,回头不语。

  虞允文同样等待了片刻,方才呵斥道:“都在外面等着!刘大郎难道还能害本相吗?”

  说罢,两人继续把臂而行,进入围幛,东西坐定。

  刘淮让围幛中的亲卫都离开后,亲自给虞允文倒上一杯热茶。

  虞允文饮下一杯茶水之后,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不见,也不言语,只是死死盯着刘淮。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是刘淮的下马威呢?

  只不过要在外人面前维持‘将相和’的场面,而强自忍耐罢了。

  此时没有其余人,虞允文也懒得再装。

  刘淮给自己倒了一碗茶,仰头饮下之后,方才对虞允文说道:“虞相公,咱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吧。”

  虞允文却是直接摇头,笼着手说道:“当日在采石、巢县共约生死,配合无间,如今却只能论政事,不能论私谊了吗?”

  刘淮笑了笑说道:“虞相公既然想论私谊,那咱们就说一说私谊,若是诸事顺遂,没有大战,我今年就要结婚了。不知虞相公能不能赏脸,来山东参加?”

  虞允文当即来了兴趣,身子前探:“哦?不知道是哪家的娘子,能绑住你,成了你刘大郎的良配?”

  刘淮笑容更甚:“自然是我父魏公的女儿,也是我的小妹了。”

  虞允文倒也没有意外,他是知道魏胜父子之间关系的,也知道刘淮大约是魏胜婿养子这件事。

  因此,虞允文只是拱了拱手,以示恭喜:“老夫可能无法亲身而至,到时候必然会奉上重礼,这是大喜事,刘大郎,且以茶代酒,再饮一杯!”

  两人说是私谊,但以两人的身份来说,却还是不自觉的打起了机锋。

  刘淮在说若是没有大战,就会完婚,还邀请虞允文来山东参加,说辞本身就是个矛盾。

  虞允文矢志恢复,又是国家重臣,公务缠身,根本不可能为了一场婚礼而擅离职守,到处乱跑。

  他到山东只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率军北伐中原。

  但是如果今年有大仗,那么刘淮就没有时间操办婚礼,所以这必然是个矛盾了。

  刘淮用这话在试探宋国在今年会不会按照历史来北伐。

  虞允文回答的意思很简单,他既然无法北上,就说明今年宋国应该无法北伐了,却又没有把话说死,还有回旋的余地。

  虞允文饮下热茶之后,再次对刘淮笑道:“刘大郎,魏公的身体如何了?”

  面对虞允文进一步的试探,刘淮也没有藏着掖着,只是叹了口气说道:“不太好,之前在宿州阻拦金贼的时候,伤了根本,这两年只能休养,我是不敢让我父再上战场了。”

  虞允文神色一暗。

  魏胜作为山东义军的元帅,也是死忠于宋国的大将,本来应该是山东义军中定海神针的存在。

  理论上只要有他在山东,虞允文就不怕山东局势失控。

  但是就因为当日宋国建康大军没有去救援宿州,反而到巢县来抢功,导致魏胜受伤,不能再统兵作战。以至于之后的大战中,魏胜只能在后方坐镇,而将大军的指挥权让给了刘淮。

  刘淮在历次战争中威望越来越高,到了如今已经是难制的局面了。

  如此想着,虞允文恨不得将张子盖从坟墓里拉出来鞭尸。

  但虞允文终究还是有宰相风度的,他思量片刻,摇头叹气说道:“魏公可千万不能有事,刘大郎,你看这样如何,我回去之后就上书朝廷,调魏公入朝为官,如何?”

  刘淮目光一凝,脸上笑容一僵,随后再次展颜说道:“这倒不必了,这不宿迁已经光复了吗?我父可以回到故乡安养身体,彼处也靠近大宋,若是虞相公有召,我父也能迅速回信,这样可好?”

  虞允文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想让魏胜入朝当人质,用感情来绑架刘淮。

  但刘淮表示不吃这套,大不了我拼着骂名,亲自将魏胜赶出决策圈,到宿迁去养老。到时候你扣人质也没用。

  兵法有云: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这种时候刘淮哪怕再在乎魏胜,也得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才能避免最坏结果的发生。

  虞允文倒是不太相信刘淮会这么绝情,只是一笑,就继续说道:“只是魏公一走,又有谁能主政山东呢?”

  刘淮知道戏肉来了:“如今山东已定,陆游陆先生可为京东两路宣抚使。”

  虞允文眼前一亮,随后缓缓点头。

  这个政治交换还是不错的。

  在金国未灭的情况下,宋国还得需要山东牵制金军,所以不可能先对山东义军动手,武的不成,那就只能来文的了。

  这时候,就要看各方拉人头的能力了。

  虞允文相信陆游的立场,如果他能当上名义上的山东军政最高领袖,那么宋国想要作政治许诺,就可以事半功倍了。

  但虞允文还是有些迟疑:“刘大郎,陆务观是山东各方都承认的,还是只有刘大郎这般想?”

  如果占据山东西路的天平军激烈反对,那么陆游这名京东两路宣抚使是绝对坐不稳的。

  刘淮叹了一口气,正色说道:“已经没有什么其余各方了,十一月二十四日,金贼埋伏天平军的归师,耿节度亲身断后,已经战死在了济水旁。”

  “什么?!”虞允文惊讶的睁大眼睛,豁然起身,连身前的案几都带翻了:“耿节度……耿节度竟然战死了?!”

  这一刻,虞允文心乱如麻。

第651章 宰相困江南

  这个时代的信息传递实在是太慢了,而且刘淮又是有意识的在阻拦各种军情送往宋国,这也就导致了现在虞允文只知道山东义军与金军大战了一场,而且最终战胜了,却不知道战果与伤亡究竟如何。

  这也不奇怪,赵佶都死了多少年了,宋国还在喊‘迎回二圣’的口号呢。

  虞允文所掌握的最近一次确切情报,还是十月份耿京出兵大名府时,亲自向宋国发来的文书。

  虞允文亲自来见刘淮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搞清楚这几个月山东大战究竟是个什么过程,最后又是什么战果。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只是刚刚拉了几句家常话,话题刚刚进入正轨,刘淮就扔出这么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在虞允文看来,耿京即便再有野心,能力再差,那也是山东的一股独立势力。

  只要耿京还在,山东内部永远只有两股力量,就给了宋国辗转腾挪的机会。

  但耿京竟然已经战死了!这也就代表了刘淮在山东内部已经说一不二,掌握了所有军权。

  怪不得刘淮能轻易将京东两路宣抚使的位置让出来,原来是有恃无恐!

  只是电光火石之间,虞允文就在心中理清楚了利害,并且缓缓俯身,扶正了翻倒的案几,并且将落地的杯子用热茶清洗了一遍,随后起身正色说道:“耿节度忠贞为国,只可惜天不假年,今日我以茶代酒,以祭祀耿节度,尚飨!”

  虞允文将简短的悼词念完,随后斟满茶水,撒到了地上。

  刘淮见状,也只能起身,有样学样。

  不管是不是政治表演,最起码虞允文还是将尊重表现出来了。

  当然,这种老狐狸的一举一动,都是有政治目的在其中的。

  果然,虞允文下一句就说道:“耿节度虽殒,然而天平军却尚在,应该择其中良将为节度,且大赏全军,以奖天平军之忠勇。”

  刘淮闻言,也有些不耐烦了,干脆就把话挑明:“虞相公,莫要再想掺沙子了。天平军上下都是我亲自率军,从金贼铁蹄下救出来的,辛五郎,大铁枪这些人更是早早就在我麾下作战,你是拉不走的。”

  虞允文见状,也不装了:“总该试一试的,想必以刘大郎相忍为国的性子,总不至于跟老夫翻脸吧?”

  两人撕开了之前温情脉脉的表象,开始赤裸裸的交锋之后,竟然比之前的气氛还要融洽两分。

  刘淮不在意的说道:“虞相公请便,想要拉拢谁都可以。”

  “都可以吗?”

  “自然是都可以的,不过……”说着,刘淮指了指远方的宿迁城:“就连靠近宋国边境的区区一城,大宋都拉拢不过去,又如何能拢得住那些矢志抗金,九死不悔的真英雄呢?或者说,虞相公,你想要用什么来拉拢北伐之人,用南朝的荣华富贵吗?”

  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没有北伐到中原之人,是收服不了中原豪杰之心的,不可能因为你打出宋国的旗帜来,所有人就对你死心塌地。

  虞允文也知道这点,却还是反唇相讥:“那如此说来,刘大郎是在催促老夫北伐吗?好啊,正好去年江南与两淮收成不错,下个月,全军北伐金国,还望刘大郎能继续立下功勋。”

  刘淮摆手笑道:“不成了不成了,这番大战已经耗尽了山东民力,粮食都不太够了,再打下去,我怕是要跳进锅里,熬成一锅肉粥,给士卒充当军粮了。”

  这话倒也是实情,这一战把山东两路刚刚攒下来的一点家底耗了大半,撑到秋收都有些紧紧巴巴,如何能再打下去?

  虞允文知道这个话题再持续下去,刘淮又该趁机索要粮草了,当即就将话题引向了其余方向:“刘大郎,这场仗是如何打起来的,又是怎么个结果,战果如何,斩获如何,可有文书捷报?”

  刘淮一摊手:“本来应该是有的,但这不是刘宝这厮实在是太不像话吗?我也只能先来处理这档子破事了。”

  虞允文见刘淮又要将话题拐到其他方向,直接摆手说道:“别打岔,那你就大略的给老夫讲一讲。”

  刘淮点头:“还是从九月东金与西金交战开始说起吧……”

  刘淮当然不会将所有事情全都撂出来,最起码火药的事情就得藏一藏,还有清算豪强,授田分地之事,也是一句都没提。

  饶是如此,刘淮还是讲了半个时辰,方才结束。

  而一旁的虞允文一开始还只是听着,后来干脆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案几上写写画画起来。

  “唉,当日给耿节度传令的军使没有回来之时,老夫就应该警觉起来的。”虞允文听完思量片刻后,叹气说道:“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一丝疏忽,竟然到最后害了耿节度。”

  虞允文这是在说东平府叛乱之事了。

  但说实话,他当时就算警觉也没有用。

  除非发动全国性质的北伐,否则宋军根本无法打穿泗州、邳州、徐州三州,击败完整的徐州三万户,抵达东平府作支援。

  至于通风报信就更别想了,指望当时的耿京因为宋国一言,就怀疑身为谋主的孔端起,还不如指望耿京能一举击破大名府呢!

  但是虞允文还是觉得有些痛心,耿京这一死,山东格局立即大变样,所有的谋划与后手都得从头再做。

  等到准备好之后,到时候还不知道刘淮的势力已经壮大到何种程度了!

  刘淮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灌茶水。

  虞允文只是简单的感叹完毕,立即回归成为了政治动物:“如此说来,刘大郎此战竟然是歼灭了金国一路正军,就连总管萧琦也当场斩杀,而且击溃了两路金军,使得他们狼狈逃窜。可有首级、旗帜、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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