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北伐进行到底 第520节
乌古论元忠坦然说道:“若是逆亮在此,我是不敢的,可若是只有都元帅的话,你我相交多年,难道就因为我来传递几句闲话,就要杀我吗?”
“而且,为以示对都元帅的尊重,总得有些说话算数之人,我不来,那就只有那几名相公亲自来了。”
仆散忠义看了一眼乌古论元忠,又将目光看向了滔滔黄河:“既然来了,我也不能不让你说话,有何言语,现在就说来。”
乌古论元忠诚恳说道:“元帅乃是我女真贵种,又曾经在四太子麾下为将,如何能看着国家一分为二?如今我陛下励精图治,四方仰德,还请元帅能看在开国先祖的份上,能与我家陛下齐心协力,保住国祚。”
仆散忠义沉默片刻:“你是想要让我背叛我的陛下,去投效你的陛下?”
乌古论元忠言语变得更加恳切:“元帅,我是想要让你忠于大金国。如今大金分为两部分,未来国祚如何,全在都元帅的一念之间。”
“就算元帅不为国家考虑,难道还不为关外的仆散部考虑吗?”
仆散忠义笑着摇头:“你们莫要用这种言语欺我,难道乌禄还能将仆散部杀光不成?那他还能用谁呢?”
“至于陛下……唉……”
仆散忠义一声长叹:“我也知道陛下有许多错处,性情也过于残暴了一些。”
“但是……”
说到这里,仆散忠义语气也变得诚恳:“但是,所有的一切,都逃不过‘知遇之恩’四个字。陛下是真的将倾国之兵交于我的手中,并且亲自进攻两淮,来为我拉扯宋国兵力,以期让我能攻克襄樊。”
“而我带领如此多的兵马,却终究只能攻下樊城,功亏一篑,终究是负了陛下。”
“饶是如此,陛下也没有怪我,而是将我升任为都元帅,总管河南地的所有兵马,这是何等的荣宠。”
“元忠,你说咱们二人易地而处,你难道会因为一番冠冕堂皇的言语,而背叛主上吗?”
乌古论元忠沉默了片刻,竟然是直接落泪。
“呜呜呜……乌者……”乌古论元忠泪如雨下,不由得遮住脸叫着仆散忠义的女真名哽咽说道:“乌者……你说的的确是一番道理。只不过……只不过大金的国祚,竟然如此莫名的在此处折断……我身为国家重臣,又是在开国英雄羽翼下长大,如何不心如刀割?而且……”
“而且,今日之后,不是乌者你死,就是我的岳丈、妻子、袍泽死绝,如何不让我心中悲痛?”
乌古论元忠强行止住了哭泣,眼睛通红的上前拉着仆散忠义的马缰绳说道:“乌者,我再劝你一句,能不能以国家为重?”
仆散忠义咬紧牙关,从牙缝里蹦出来一句话:“元忠,我还想要问你,能不能以国家为重?莫忘了,乌禄才是叛逆!”
话说到此处,两人俱是无语,曾经的好友对视片刻之后,乌古论元忠用刀子割下衣服下摆,扔到了地上,随后直接转身离去了。
望着代表着割席断交的那片衣袍,仆散忠义长叹一声,亲自下马拾起,仔细折好之后,放回到怀中。
半个时辰之后,纥石烈志宁看着眼睛通红的乌古论元忠,脸色有些不好看。
“乌者怎么说?”
乌古论元忠摇头叹气:“他说的够多了。”
纥石烈志宁脸色变得铁青,指着黄河南岸大声吼道:“乌者,你个石头脑袋的贼汉子!”
如今完颜亮在关西亮相,河南仆散忠义独掌兵权,可以说是反正的最好机会了。
但是仆散忠义却为了狗屁的知遇之恩,而决定忠诚到底,这是何等的荒唐?!
你难道只想要自己忠义的名声,而不想要国家了吗?
生完闷气之后,纥石烈志宁还是说起了正事:“元忠,你看到乌者兵马如何了吗?”
乌古论元忠点头:“居高临下,一览无余。旌旗招展,军列整齐,盔甲罩袍分明,堪称天下精锐。”
纥石烈志宁:“比我的兵马如何?”
“有过之而无不及。”
“哼。”纥石烈志宁冷笑一声:“那就莫要在这里干耗着了,走!”
说罢,其人竟然是不再发一言,直接翻身上马,带着亲卫回到军中,竟是直接就要拔营离去的模样。
乌古论元忠也不见怪,同样翻身上马,回望黄河对岸,长叹一声后,转身离去了。
第699章 幽州间谍奔波忙
刘淮算是彻底摸不清金军的路数了。
大军集结起来是要烧钱的,这是客观规律,不是说你在进攻方,士气高就能不吃饭了。
汉军如此,金军同样是如此。
大军出动一次,只要不赚,就是亏了。
如果是金国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消耗山东民力,那就属实是异想天开了。
金国没有集结全部大军,汉军同样没有进行总动员,而且汉军是内线防守作战,无论怎么说,消耗总比金军要少。
如果不想要进攻,金军折腾这么一番是为了什么?
为了打扰刘淮准备大婚?
怀着这种想法,刘淮干脆亲自带着亲卫,进入了博州聊城,近距离观察金军的动向。
除了将王友直吓了一大跳之外,刘淮没有收获到任何情报。
纥石烈志宁似乎只是趁着冬日,带着大军游览一番河北景色,然后欣赏了一番大河落日,将山东河南两方势力都搞得鸡飞狗跳之后,又施施然的回到大名府不动了。
堪称离谱至极。
“都统郎君,这是不是金贼的疑兵之计?”
聊城城头,王友直听着游骑探马探查出的情报,沉默半晌,方才面色古怪的对刘淮说道。
刘淮同样一脑门子雾水:“大军调动是根本难以遮掩的,尤其如今河北南部数个州府,都有人归心,金贼即便能瞒得住一家一户,怎么可能瞒得住所有人呢?更何况我军放了这么多游骑探马,若是金贼从其余州府攻来,我军早就发现了。”
王友直沉默半晌,摇头说道:“不管如何了,都统郎君还请回到东平府,勿要在聊城多待了,此处由末将驻守足矣。”
刘淮从沉思中回过心神,笑着说道:“怎么,担心我胡乱指挥,坏了你王总管的局面?”
王友直连忙摆手:“都统郎君说笑了,都统郎君乃是天下名将,如何会怕这些宵小?只不过,所谓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若真的开始大战,都统郎君在外统领大军,前来支援,才能妥善处置全局。”
面对明显的‘引喻失义’,刘淮只是哭笑不得,却没有反驳或者纠正,只是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博州就拜托王总管了。”
说罢,刘淮也没再废话,直接转身下了城墙。
待到刘淮走远之后,王友直方才长舒一口气,浑身紧绷的肌肉才算是彻底放松下来。
在他身边的副将陈仲阚也同样长长舒气,擦着额头汗水说道:“咱们这个将主,果真是……”
虽然是在私底下,但王友直依旧保持了谨慎:“勿要胡言。”
陈仲阚连忙摇头:“我怎么敢说都统郎君的坏话?只不过……实在是过于喜欢冒险了。”
王友直也只能缓缓点头。
这年头说书人有很多,话本小说也逐渐流行。
而两人最常听的自然就是《三国志平话》了。
此时两人心中同时想到的,则是江东小霸王孙策。
同样的勇猛无畏,同样的轻剽无前,也同样在乱世中打下了一大片基业。
但是孙策也因为自己的轻剽而付出了代价。
将军难免阵前死,瓦罐不离井口破,哪个大将也不可能十二时辰披甲,准备作战,总有松懈的时候,到时候几支箭矢就会威胁性命。
孙策还有孙权来继业,虽然孙权菜的要死,却还是能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日子。
可刘淮连个同姓的兄弟都没有,难道要将大局交给魏胜?那不就相当于交给宋国了吗?
可魏郊、魏昌这哥俩能作后备力量,挑起重担吗?
王友直与陈仲阚两人胡思乱想了半日,还是王友直出言嘱咐:“下次咱们写私信的时候,都劝一劝都统郎君,莫要这般涉险了。”
陈仲阚摊手苦笑:“都统郎君如何会听咱们的?”
王友直摆手:“大郎君听不听是他的事情,但咱们要谨守臣节。”
“还有啊。我也不是多事的人,但大郎君要赶紧成婚生子了,要在私信中委婉提醒一下。”
眼见王友直越说越没溜,陈仲阚干脆将亲卫撵得更远了一些,两人看着西北方,也就是大名府元城的方向,齐齐沉默下来。
但是两人还不知道的是,虽然元城的万余金军精锐没有撤退,城头上也依旧挂着纥石烈志宁的大旗,但此时的纥石烈志宁与乌古论元忠二人已经离开了大名府,向着中都大兴府一路狂奔。
大兴府也就是幽燕的核心,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燕京。
此时,大兴府已经变成了金国的中都,完颜雍为了联合关内关外,同时为了安抚幽燕豪族,在大兴府也举办了登基典礼,并且大赏群臣,暂时将国家的首都定在了这里。
纥石烈志宁归来之时,虽然没有人出城迎接,他也没有打出旗号来,但他毕竟有几十亲卫,在大兴府街道上前行也是声势浩大,瞬间就引得许多人侧目。
纥石烈志宁原本只是板着脸,思量国家军政大事,突然发觉似乎有人紧紧盯着自己,不由得抬头,如电般的目光直接射向了临街的一处酒楼上。
“哎呦!”
酒楼上向下好奇张望之人仿佛被吓了一跳,直接从椅子上跌倒,顺带带翻了桌子,发出哗啦几声脆响。
纥石烈志宁嗤笑了一声,只当是有人在看热闹,倒也没有在意。
酒楼上的刘蕴古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尘土,看着跑进来的小二与仆从,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还不赶紧来收拾。”
小二点头哈腰,随后就打扫起来。
这时候掌柜的也闻声上楼,见到这幅场面,不由得赔罪说道:“是小老儿招待不周,刘官人见谅,见谅。”
刘蕴古一挥手,在仆从侍奉下褪去脏兮兮外袍,又换上了新袍子,大方说道:“没事,与你没关系,再上一桌好菜,我要在此招待朋友,勿要误了时辰。这些碗碟损失,我三倍赔偿!”
酒楼掌柜知道这名最近在幽燕商圈声名鹊起的刘官人手眼通天,从不虚言,所以只是连连拱手赔笑。
片刻之后,新的吃食与酒宴在桌子上摆好,所有人都退出了这方雅间,刘蕴古刘大官人如同从来没发生过之前那些波折一般,回到了桌案之后,自酌自饮起来。
又过了一刻钟,终于有人登着楼梯抵达。
刘蕴古起身微笑迎接:“温敦将军,好久不见,风采依旧啊!”
温敦奇志大咧咧的直接坐到了椅子上,烤着火炉子,先是吃了一口温酒,方才长舒一口气说道:“依旧个屁,天寒地冻,差点没掉了半条命。”
说罢,温敦奇志就拿着筷子,夹起一块牛肉,大口吃了起来。
刘蕴古见状也不怪,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来:“温敦将军,这是你的家书。”
温敦奇志见状立即扔下筷子,双手在衣服上一抹,随后恭敬接过,打开之后,仔细阅读起来。
刘蕴古再次自饮自酌了片刻之后,温敦奇志方才将家书放进信封里,又小心放回怀里,眼中似有泪光闪烁,吸了吸鼻子方才说道:“刘官人见笑了。”
刘蕴古摇头说道:“家书抵万金,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温敦奇志平复了心情:“既然刘官人有这份心意,我们忠孝军的缴获,就拜托刘官人发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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