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太平道 第40节
“诺!谨遵贤师!”
“嗯,就这样吧!接下来,你们一个个过来,分别谈谈各郡传道中遇到的问题…”
接下来的几日,大医渠帅们的大会,就变成了小规模的小会。各地的渠帅间,也有了交流感情,互相了解的机会。
“承负符师,我去巨平为你招募泰山壮士,很快就回来!”
济北国渠帅侯晟带着几个门徒,带上价值四百贯的银饼,提前骑马离去,为张承负招募于禁与泰山游侠去了。
张承负也和一众渠帅结识攀谈,了解青兖各地的乡间情况,并露了一手四十步射戟的箭术!而一众渠帅目瞪口呆之下,对他的评价,终于从“那小子”,变成了“那会射箭的少年”。
威望总是要慢慢积攒,感情也要一点点的联络增加。而就这样过了几日后,终于在除夕前两日的傍晚,有一骑快马而来!
这骑马出现的一人,身形粗壮,穿着厚厚的麻布複袍,戴着一顶皮帽。他骑术不差,在大医与众渠帅聚集的天齐庙外游走,可疑的东张西望。结果,足足六七十条门徒大汉从祠庙中涌出,十来骑四面把他围死,两下就擒了下来!
“呔!你是何人?”
“啊!黄天在上!我也是太平道徒!我是东阿县的太平道徒,东阿县的丞史桑平!”
来人被高道奴擒下了马,摘去帽子,就看到一张三四十岁,戴着黄巾,饱经风霜的脸庞。所谓“丞史”,就是县丞下面的副手,也往往是县丞的亲信。而高道奴看了看这桑平头上的黄巾,又看了看那张老吏的脸,问道。
“东阿丞史?王度是你上官?”
“对!对对!是王县丞派我来的!我以兄侍他!”
“你来此有何急事?”
“我来寻小张郎君,寻大贤良师!…对!事关重大,得见了小张郎君的面,才能说!”
丞史桑平面露急切,又显出几分难掩的兴奋。而等张承负匆匆而来,打量了会这位东阿县的老吏,才沉声道。
“王君遣君来,可是之前大野泽边的谋划,有了分晓?”
丞史桑平仔细看了这少年,尤其是那双沉静的眼睛,与王度的描述对上。他这才恭敬上前,激动的低声道。
“禀郎君…王县丞派往过来,说的正是此事!两日前,段氏的使者到了东阿,没去寻县令,反而先见了王县丞。”
“段氏已经从洛阳,请下了一张诏令,是洛阳段使君亲自批下的!东阿程氏罪证明确,十恶不赦!令郡守调集郡兵,上门抓捕,生死不论!”
“段氏担心走了风声,让这地头蛇逃走,提前通知王县丞准备人手配合!等除夕岁末,程氏嫡庶子弟团聚之日…就破门灭家,一举成擒,不许走了任何隐患!”
“段氏还给了许诺,只要能灭了这程氏,就免了眼下的东阿县令,由王县丞代之!而王县丞为求稳妥,让我来请郎君,带上些人手帮忙,封锁住程氏逃走的路!…”
“?!这一纸洛阳的诏令,终于到了!”
听到这段氏杀气腾腾的话,张承负面露笑容,眼中有厉芒闪过。他立刻奔回庙中,向师父张角请示。而后,仅仅一个时辰后,十几骑就从天齐庙中奔出,尽数腰带铁刀,马挂铁杖,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风雪暮色,骑士蓑衣,马蹄踏雪轻扬,杀气簌簌沉沉。落日的余晖,落向西方的原野。而东阿县就在西方八十里外,快马两日即至。
快马奔行处,残阳如血,朔风吹寒。有一轮未升的陈日,就要落下~~
第48章 上架感言与感谢!
写了五年的小说,这是第二次写上架感言,也是我的第二本书。
从最开始的提笔,写下美洲原住民反抗殖民者,到现在的汉末太平道,写下黄巾起义反抗世道。我写了五年,从二十多变成了三十多。
于是,既没成家,也没立业,只有亲长侧目,年岁蹉跎。
这一本新书,是在毕业后现实的压力下,才决定写的。希望挣钱,也希望写自己心里,一直想写的、热乎的故事。
在开书之前,我其实犹豫了很久:是写16世纪的晚明海商,还是2世纪的汉末黄巾?
前者,上本书已经有了足够的积累。能放眼全球,从亚洲到美洲再到欧陆,把大航海时代的波澜壮阔写出来。后者,则是少时就有的某些向往,与青年时的理想融在一起,专注在华夏的热土上。
我想了很久,辗转反侧。
晚明的繁华末世,是腐朽而绝望。理学纲常与官僚,像是层叠紧密的蛛网,让人不得伸拳脚,像是中年的成家立业。
汉末的英雄烈世,则是腐朽而壮烈。尚且承接着先秦的那一口壮烈侠气,像是未曾燃尽的青年热血。
五年之后,我还能写晚明之世,会比现在写的更好。但五年之后,我就写不了汉末了。
十年蹉跎,凡物不得其平则鸣,还剩理想如星火。经历着世事,年轻时胸中的一股热气,就只剩下了最后一口。年岁一过,这口气磨没了,也就没啦!
好了,心里话说完了。今天上架,会试着多更几章,写不完就明天、后天再多写些。作者菌写书很慢,会仔细查资料和推演,尽量认认真真,保证逻辑与合理。眼下是毕业后找工作的时候,只能先保证一天一章四千字,有时间会两章六千字。写完就会发出来,没有存稿的。盟主的加更会记下来,肯定会补上的。
最后,感谢一下百合姐的章推,也真心感谢曾经给过我章推和鼓励的七月大大。
感谢盟主大佬“wyhJessica”,“五十岚雪月”,“躺狗阿巴”,“乐仲啊”,“小库拉”。
感谢所有支持的读者与书友们。
真心感谢的!
无论后面遇到什么,作者写的书,都会一直写下去的。
此致,祝好!还有端午安康,儿童节快乐!
啊!最后的最后,再求一下首订,很关键的,拜托啦!
第49章 除夕看傩戏,不走就被吃!
岁末除夕,是一年中最后的祭日,也是团聚庆祝的节日。光和五年最后一天的太阳,照着覆雪的东阿县城头,晒得人暖洋洋的。
“噼里啪!噼里啪!…”
县城中不断有爆竹声响起,那是大户富商们的庆祝,把竹节放在珍贵的柴火中燃烧,驱赶一年中的邪祟。而像这样大疫的年头,无论是大族还是小民,最希望驱逐的邪祟,自然就是“疫鬼”了!
眼下,在县城外城南里许,就有一片热闹的草头市集,进行着平民们也能参与的驱邪仪式,“大傩戏”。成百上千的乡民,此时都聚在这里,目不转睛,时而欢呼时而惊叫。
而在乡民后边的土坡上,张承负也背着猎弓,蹲在上面。他带着一群没戴黄巾的太平道徒,正看得津津有味。
“卜渠帅,这就是大傩吗?”
“对!这就是大傩戏!‘日历虚危,有坟墓四星之气为厉鬼,随强阴出以害人。’所以,得举行‘大傩戏’,来除去各种邪祟恶鬼。”
“像是今年大疫,‘大傩戏’更是重中之重,县里年轻的士族子弟都会参与扮演,来获得鬼神的庇佑,让可怕的‘疫鬼’远离。”
东郡渠帅卜巳蹲坐在土坡上,腰间藏着环首刀,笑眯眯的,就像一个淳朴的老农。这样的大傩戏,他已经见得多了,只是笑道。
“怎么,承负,你从没看过县城的大傩戏?”
“没!我一直都在乡里,跟着大贤良师传道赈济,从没在县城里呆着过年。”
张承负专心致志,看着从没见过的傩戏,神情很是放松。就好像接下来,破灭一家县望世家的大族,并不是什么惊心动魄的大事一样。
而看到这少年平静的样子,渠帅卜巳摸了摸下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这种气定神闲的气度,难道真是一个乡里出身的少年,能够养出来的吗?莫不是真像大贤良师暗示的一样,这是天授…
“卜渠帅,程氏家族的两个嫡子,都在这傩戏的队伍里吗?”
“对!程立的两个嫡子都在。一个岁数小些,叫程延,在童子队伍里。另一个已经成年,叫程武,在‘十二兽’里。这种‘驱鬼庇佑’的名额,可只有世家大族才能安排上。至于具体是哪个,都戴着面具,却看不出来。”
闻言,张承负饶有兴趣,先看向童子们的队伍。接着,他又去看驱邪巫师的“方相氏”,以及吃鬼的“十二兽”。
“铛铛咚咚嗵嗵!…”
二十四个东阿城中的童子少年,年岁在十二到十五岁左右,都穿着“赤帻皂制”,也就是红帽黑衣。他们手里摇动着驱邪的“鼗”,有点像拨浪鼓,一边摇晃跳着,一边用童声唱道。
“岁末腊祭,大傩逐疫!请方相氏,请十二兽!…”
很快,随着童子的唱声,驱邪巫师“方相氏”就身披熊皮,身着黑衣红袍,唱着、跳着起舞。他的头上,戴着四只金黄眼睛的面具,一手持盾、一手持戈,脚下踏着的,也是巫祭诡异的鬼步。
“招来!十二兽招来!驱邪避祟,吞吃疫鬼!”
“甲作食歹凶,目弗胃食虎。雄伯食魅,腾简食不祥。揽诸食咎,伯奇食梦。强梁、祖明共食磔死寄生。委随食观,错断食巨。穷奇、腾根共食蛊!…”
巫师“方相氏”声音苍凉古朴,唱的不是洛阳雅言,而是更为晦涩的周音。他像“刑天舞干戚”一样,夸张地舞动兵器,挥砍着看不见的鬼祟。
而在他身后,十二个戴着神兽面具的城中子弟,也一同张牙舞爪。他们恐吓着着“十一种疫鬼”,作出吞食的动作,大声唱道。
“我等十二神追恶凶!赫汝驱,拉汝干.汝不急去,后者为粮!”
这就是恐吓了,“疫鬼们”若是不赶紧逃走离开,就会被“十二兽”肢解吃尽,变成粮食。
听到这样的祭词,张承负怔了怔,一时失神,只感到某种宿命的荒唐!
这十二兽吃疫鬼的“恐吓”,到了十年后.就在这东郡之地,就是这程氏氏族引着曹军,把数以万计的乡人,把这些看着傩戏欢呼的百姓.
“呼!一饮一啄,这就是天意吗?果然,苍天已经死了…”
张承负神情幽幽,手按住了腰间的短刀,脸上也露出了莫名的笑。他笑着看着这场傩戏,看着方相氏唱完歌词。然后,方相氏又举着火把,带着童子们与十二兽起舞,唱出新的祭词来。
“东君在位兮岁将更,疫鬼魍魉兮无处藏。
左手执旌兮招神光,右手执戈兮扫不祥~~”
听到这种祈愿,周围数千东阿县的百姓,都一同笑着,高兴大喊道。
“咄咄咄!走走走!东君驱疫鬼!邪祟走!…”
热闹的人群在城南外堵着,把一队风尘仆仆、带着兵器的郡国兵挡个正着。为首的郡兵都伯,似乎并不着急。他带着兵卒看着傩戏,就站在土坡外不远,声音隐约飘来。
“嗯,是除夕岁祭的傩戏!眼下是请鬼神、驱邪祟的时候,我等不能冲撞。等散了傩戏再入城吧!…抓捕之前,还要先通知东阿县的县尉配合…”
“董都伯!我们临行前,太守可是当着段公的面,吩咐过…”
“那是当着段公的面!背后…这种事,你得心里有杆秤,知道两头都是谁…”
“.”
张承负神情一动,看向渠帅卜巳,而卜巳也正好望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已经明了。
这个时候,从南边济阴郡赶来的郡国兵,除了段氏让郡守派来的抓捕人手,又能有谁?而看这慢吞吞的架势,这毫不掩饰的踪迹,根本没打算瞒着东阿县。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两个东阿县的吏员,急急赶来询问。而后,其中一人飞快回返城内,通报消息。另一人则在城南市集中接待,直接把这一队郡国兵,请到了市集中的酒肆吃酒。
“请!请!董都伯远来,这一顿饭食,就由我等招待!”
说着,这吏员就转过头,对草市中酒肆的老板厉声喝道。
“上酒,上狗肉!都按最好的来!且记在县府的帐上!…”
“这?这么多人?小的酒肆里吃食怕是不够…”
“那就让周围的食肆,都把吃的喝的搬过来!快去!若是招待不好,今年的徭役,就点你的名!”
“啊!是!是!小的这就去…”
那老板哭丧着脸,只得诺诺点头,去酒肆中忙碌起来。而张承负远远看着这一幕,垂下了眼睛。
“董都伯?济阴董氏?”
“嗯,是济阴董氏的子弟,应该是都伯董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