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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太平道 第6节

  “爹娘死的早,没讲过。”

  “.罢了!不知道姓的,就都跟师父姓吧!嗯,和我一样,都姓张。”

  张承负摇了摇头,写下来一排“张”字。随后,他看向一个最近的机灵孩童,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狗儿!”

  “.狗儿?嗯,那就是‘命硬、能活下来’。道中得存,残命不弃。你就叫守存吧!‘张守存’。好了!带好这个牌子,去后面吧!”

  张承负写好名字,亲手给第一个“弟子”,张守存戴上。接着,他又看向第二个憨憨的孩童,耐心问道。

  “你呢?叫什么?”

  “我叫牛娃!俺妈生我的时候,俺爹在种地…”

  “牛娃?‘强壮、耐劳’。勤力如牛,不言而行。那就叫玄力吧!‘张玄力’,木牌戴好了…下一个!”

  “黑疙瘩!”

  “黑疙瘩?确实挺黑的。嗯,黑即玄,暗中有光,是潜质之体。那就叫‘张元魄’。后面的!”

  “二傻!”

  “二傻?外憨而内静,止则明。嗯,叫‘张止明’!”

  “三蛋!”

  “三生万物,蛋也是生。就叫‘张生童’!”

  “顺哥!”

  “和者生道,顺者归真,温良正气。那就是“张道顺”!”

  “憨豆儿。”

  “?愚而有信者,道所重之。‘张愿朴’!…”

  张承负拿着符笔,写写停停,给童子们一个个起了姓名,戴上了太平木牌。

  “啊!我叫张守存…我的名字好听!”

  “我叫张道顺…我的才好听!”

  “对了!‘太平’是什么?”

  “不知道…张师说以后会讲…”

  孩童们捧着木牌,先是看看正面的“太平”二字,又转了过来,看着自己的新名字。他们小小的脸上又是好奇,又是开心,忍不住一次次的念着。这一刻,他们就像洗净了灰泥的豆子,慢慢显出了生机的绿色,在泉水中泡出了新芽。

  “呼!太平黄天!终于弄完了…”

  这一番仔细思量的起名,哪怕后面有高道奴带人帮忙,也从黄昏吃完麦饭粥开始,足足起到月上三更。而得了太平木牌和新的名字后,孩童们的眼睛,好像又明亮了些,如同天上升起的月亮。

  “五百二十个孩子,五百二十个弟子…等等?五百二十个?…”

  张承负怔了怔,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又多出了八个孩子出来。他默默想了想,大致猜出了原因。算了,债多了不愁,孩子多了,也一样养活,一样的教。而在这第一天的结束,他究竟该再说些什么,教些什么呢?

  张承负想了许久,看着围成大圈,乖乖坐好的“弟子们”。他看着这些孩童的眼睛,又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他忽然想到了一首歌,于是笑着道。

  “太平黄天!今天的月亮很圆…那我…咳!那为师,就教你们一首月亮的歌吧!…”

  “啊?老师,月亮的歌?”

  “不错!这首歌,就叫《玉盘》…”

  张承负抬起头,看着天上的皎皎明月。他又低下头,看向地上的萋萋坟丘。而后,当他平视看去,便见到一双双孩童的眼睛,映着清清的月光,伴着埋葬的亲人,含着新芽的希望。

  这一刻,深沉的情绪,在张承负的胸膛中激荡。他挺直了背,清声开口,在久远的东汉末年,唱起洪武正韵的新歌。

  “玉盘玉盘,你为何悬于屋顶上?

  玉盘玉盘,你为何夜夜照饥肠?

  玉盘玉盘,你为何有时招摇有时藏,有时瘦来有时胖?…”

  “玉盘玉盘,你可曾装过丰时粮?

  玉盘玉盘,你可曾见过别时泪长淌?

  玉盘玉盘,你可曾听过百年血泪千年唱?锄声万遍响…”

  “玉盘玉盘,心头光,

  月光月光,亮汪汪。”

  “玉盘玉盘,那童子低头夜农忙,

  愿且耕且唱,终见黄天亮~~”

  很快,孩童们学唱的歌声,在清冷的月光下响起,稚嫩、清亮又欢快。他们的歌声中带着笑声,也带着暂时忘记的哀伤。而当这稚嫩的歌声,从祠庙后的山凹飘来,大贤良师走出了大殿。他沉默的在月下听了良久,汗毛渐渐立了起来。

  良久之后,大贤良师深吸口气,幽幽叹道。

  “天不语而有歌,地不动而有变…新芽初生,好重的杀气啊!”

第8章 什么是太平?

  清晨的朝阳,落向天齐庙后的丘陵,稚嫩的歌声,在暖风中回荡。山凹的坟丘上,已经冒出了青草。童子的营地中,也飘出了淡淡的麦香。吃饭的时候到了。

  “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每人一碗!”

  “张师!…一碗吃不饱怎么办?”

  “玄力,等所有人都盛了一碗后,如果还有,你就再排队来盛。”

  “哦!知道了。”

  粮食始终是紧缺的,吃饱也总是很难。陶釜中的麦饭粥很少有多余的,再排队来吃,不过是张师“哄人”的话。好在,童子营中的伙食,已经比灾民营里好上了一大截。这些半大的孩童少年,总算能够果腹,能再继续长些身体。而比起他们身体的长大,某些更难得的东西,似乎成长的会更快…

  “好了!都坐好。现在,拿出你们的太平木牌,我来教你们第一个词…‘太平’!”

  张承负坐在一群半大孩童的中间,道袍非常的整齐,也束好了头发,俨然一副师父的做派。其实,这些半大孩童中,许多人的年岁和他差不多。但他们眼中的懵懂,却依旧如童子一样,等待着最初的开蒙。

  “十三四岁开始识字求学,虽然晚了些,但也是开蒙。开蒙之后,就能求道。闻道有先后,走出这一步,就会有不同!…”

  张承负对“弟子们”说着“难懂”的话,手中拿了半截炭,身前放了一块大木板。这木板还带着没削尽的树皮,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师兄那里讨要来的。而木板上,正写着楷体的两个大字,“太平”!

  这正楷的字迹,与这个时代官方的隶书格格不入。若是被门阀士族的子弟看到,怕是会笑他写的不够“庄重古雅”,失之“轻浮草率”。不过乡间的下里巴人,本就鄙薄,难登大雅之堂。这能写字的,那都已经是士族眼中的异数了。

  “太平黄天!我太平道所求,就是‘太平’二字,为自己,也为天下的百姓。来,跟我念…太…平!”

  “太…平?…”

  童子们轻声念着,辨认着这两个初识的字。而这两个字,也同样写在他们的木牌上,仿佛是某种神秘的符箓。很快,昨日的疑问就再次出现,憨憨的张愿朴与机灵的张守存,一同问了出来。

  “张师!太平能吃吗?…”

  “张师!太平是什么?…”

  “太平是什么?”

  张承负站起身,看着一个个懵懵懂懂的童子,看着那一双双清澈好奇的眼睛。他早有准备,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又指了指孩童们手中,那些舔的干干净净的空碗,认真问道。

  “你们今日,吃了吗?

  “吃了!”

  “吃饱了吗?”

  “吃饱了!”

  “我没吃饱!”

  “我吃了半饱…”

  “再吃一口就饱了…”

  叽叽喳喳的回答,从周围的童子口中传来,就像朝林中的雀儿。张承负笑了笑,又一次伸手,指向了“太平”两字,温声道。

  “这,便是‘太平’的第一个意思,‘有饭吃,能吃饱’!”

  “我太平道所求的太平,就是希望天下的百姓,都能有饭吃!饿肚子的滋味,我们都尝过。饿的久了,人就活不下去了。而为了一口吃的,为了活下去,什么样恶的念头,就都生了出来。什么恶的事,也能做出来…所以,只有先吃饱,才能有善,才能有‘太平’!”

  “啊?太平了,是不是就能天天吃饱了?”

  “吃饱就是太平?那我想要太平!…”

  “我也是!吃不饱饭,好难熬的。连土舔起来都是香的…”

  经历过灾疫饥荒的孩童,总是对饿肚子,有着最可怕的记忆。他们的脸上带着最淳朴的期待,想要能一直吃饱,想要能有“太平”。

  第一次,在这些孩童眼中,“太平”像是变成了某种摸得着的东西,能端在手里,能吃下肚子,能让人活下去。嗯,那一定是很好的东西!

  “我也想要太平…要是有太平…阿爹、阿娘、阿妹…就能活下来了…”

  张承负安静的听着孩童们说话,听着他们最质朴的愿望。直到孩童们渐渐安静,他才再次开口,看着瘦小的张生童问道。

  “生童,你之前生病的时候,是谁照顾你的?”

  “啊!是黄巾仙师!”

  “还有吗?”

  “还有二傻,呃,张止明!…”

  听到这,张承负笑着点头,继续道。

  “生童,若是没有别人照顾那你…那你生病之后,能熬过来吗?”

  张生童怔了怔,想了想,神情黯然下来,摇头道。

  “张师,熬不过来的。阿爷就没熬过来,没来得及到这里…”

  闻言,张承负默了默,摸了摸张生童的脑袋。他再次环顾所有的“弟子”,开口讲述道。

  “若你病了,还有人喂你吃的,有人喂你水喝,有人喂你药…那就是太平的第二个意思,‘互相照应’…你们想要‘太平’吗?”

  “要的!要太平的!…”

  弟子们点着小脑袋,童稚与少年的声音,都是一样的发自内心。张承负点了点头,再次写下“太平”两字,逐字的拆解道。

  “‘太’,是天大的意思;‘平’,是世道平稳。没有人饿死,没有人打人,大家互相照应。官府也不打人,豪强也不抢夺…天下都这样,便叫‘太平’!”

  这一次,弟子们学的明显慢上许多。他们跟着张师一笔一划,在泥土上写下这两个字,写的歪歪扭扭,有的对有的错。所有孩童都很认真,就好像写会了这两个字,就能有了“太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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