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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红楼 第240节

  俩尼姑得了银钱也不废话,学着那收账的,也快步而去。

  待人走了个干净,那邢甄氏方才回过味儿来,不禁感叹道:“亏得远哥儿在,不然……还不知如何呢!”顿了顿,又骂道:“你堂舅那个没良心的,只顾着自个儿花天酒地,何曾管过家里?呜呜呜……”

  邢甄氏说着说着便啜泣起来。

  门内邢岫烟听得动静,紧忙出来扶了邢甄氏,便又忍不住搭眼与陈斯远对视了下,旋即紧忙垂下螓首劝慰邢甄氏。

  陈斯远盯着邢岫烟,口中说道:“舅母不必挂怀,如今漫天的云彩不是散了吗?”

  “可那银钱——”

  “不过些许黄白,哪里值得一说?”

  邢甄氏闻言这才抹着泪道:“让远哥儿瞧了笑话,这……快,远哥儿进来坐。”

  陈斯远瞥了眼邢岫烟,见其没言语,便笑道:“不了,舅舅不在,我也不好入内。”

  邢甄氏蹙眉道:“这话儿怎么说的?你舅舅不在,舅母可是在的,远哥儿拿我当外人不成?”

  陈斯远笑而不答,说道:“今日本就要登门,只因在苏州盘桓时日已久,自京师临行前又得诸位长辈托付,是以要往金陵一行,此后还要回扬州处置一些俗事。”

  邢甄氏闻言顿时调门高了几分:“远哥儿这就要走?”

  此时邢岫烟也抬起螓首来看向陈斯远,陈斯远便颔首道:“是,就定在后日启程。”

  “这,这这——”

  不待邢甄氏说些什么,陈斯远便笑着一拱手:“如此,我先回了,待明儿个舅舅回返再行登门。”

  邢甄氏不迭应下,目送陈斯远洒然而去,须臾便进了隔壁。她这心下忐忑不已,扭头瞧了邢岫烟一眼,不禁蹙眉拍了其一下,怒其不争道:“你不理远哥儿,这下子好,他就要走了!”

  邢岫烟抿着嘴依旧不放声,心下却杂乱不已。她长到十六岁,虽时常抛头露面,却只是偶有那等招蜂引蝶的登徒子来兜搭,又何曾与人正儿八经的相处过了?

  她虽躲了陈斯远七、八日,可这些时日她自个儿心下却分外难熬。一边厢情知不该继续往来,一边厢又忍不住去想。

  邢岫烟曾笑妙玉孤高,不过是看不透又自以为参的透;如今倒好,她自个儿倒是参的透,偏生又好似那坠入蛛网的飞蛾一般,越挣扎陷得越深。

  于是便叹息道:“妈妈再容我思量一日可好?”

  邢甄氏呵斥道:“也不知你思量个什么劲儿,远哥儿这般好的,便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我也不瞒你,那京师的贵女都抢着要嫁他,咱们家这等门户,若不是与其有亲,你便是过去做妾都难!”

  待邢甄氏唠叨过了,邢岫烟便自行回了房。见篆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邢岫烟就道:“你也别来劝我,我如今只想自个儿思量个分明。”

  篆儿闻言只好退在一旁。

  邢岫烟上得楼上,歪在床榻上手托香腮暗自蹙眉,奈何思量来、思量去,心思反倒愈发的乱了。

  篆儿在旁边也跟着唉声叹气。心下闹不明白,明明跟着陈大爷能过好日子,姐姐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此时就见邢岫烟叹息一声,起身寻了一枚簇新的铜钱来,握在手心嘟囔道:“面去字不去,面去字不去。”

  铜钱抛起,落在掌中,展开来却是个字。

  邢岫烟蹙眉,又道:“三局两胜。”

  铜钱又抛起,落下依旧是个字。

  篆儿扶额,一时间心若死灰,恨不得将那铜钱捏成齑粉!

  偏此时邢岫烟丢了铜钱,起身往外就走。

  “姐姐?”

  邢岫烟停步,道:“走,去找他。”

  “哈?”篆儿一脸费解,道:“可是那铜钱……”

  邢岫烟释然笑道:“我既能抛第二回,还想着抛第三回,那便是放不下他。黄龙慧南禅师有言:我当上不欺天、外不欺人、内不欺心。

  如今既已知己心,自是要去寻他!”

第204章 顺其自然

  那笃定的声音落在篆儿耳中,愕然之余自是欢天喜地!

  瞧瞧那陈大爷,三十两银子眼都不眨一下便给了出去,姐姐若是嫁了去,来日定能过安生日子,说不得自个儿也能如芸香那般每月得五百钱的月例呢!

  回过神来,篆儿就见邢岫烟往楼梯口行了几步,又急急兜转回来。

  “姐姐?”

  “忘了一桩物什。”

  邢岫烟端坐梳妆镜前,对着那巴掌大的小圆镜,拆下木簪,别上梅花金簪。因是忧思尽去,她面上满是释然后的笑意。

  起身,下楼,领了篆儿出得门来,须臾到得甄封氏门前。

  因着定下后日启程,是以这会子芸香正与小厮庆愈嘀嘀咕咕计较着,见邢岫烟到来,芸香顿时笑着迎了出来:“表姑娘来了?”

  邢岫烟笑着颔首,身上衣裳虽旧的发白,却难掩嫽俏姿容,她笑着颔首道:“你家大爷可在?”

  “在呢,方才回房,我领表姑娘去寻!”

  芸香笑着前头引路。自家大爷是个什么路数,芸香虽不大知晓人事儿,却也了若指掌……大抵上,有杀错无放过?总之表姑娘这般品貌上佳、性子极好的姑娘,自家大爷是断断不会错过了去!

  到得前楼,芸香便嚷道:“大爷大爷,表姑娘来了!”

  窗扉推开,陈斯远探首观量,见来的果然是邢岫烟,顿时面上绽出笑意。略略颔首,他便扭身下楼去迎。

  内中晴雯与香菱正拾掇着衣物,晴雯本要随着下去伺候,却被香菱一把扯住,低声笑道:“傻妹妹,这会子哪里好上前?”

  晴雯思忖了下,方才重新落座床头,蹙眉与香菱道:“前头二姑娘、王姑娘的事儿还不知如何说呢,这会子又来了个表姑娘,真不知大爷如何做想的。”

  香菱抿嘴笑着,低声道:“我倒是觉着,表姑娘跟了大爷,反倒比嫁与旁人强百套。表姑娘蕙质兰心,白玉兰也似的品貌,等与大爷情投意合也是好事儿。”

  晴雯暗自思量,自家大爷待身边儿的女子自然极好,说话和和气气,从不发脾气,又能放下架子来与她们嬉闹,更难得的是一直护着她们,出了事总要拦在前头。表姑娘这般的人儿若与大爷凑成一对,倒真个儿不算辱没了。

  只是大爷身边儿的姑娘是不是太多了一些?那二姨娘、三姨娘,还有眼前的香菱,单是姨娘就三个了,表姑娘过了门能压住二姨娘、三姨娘?

  好似知其所想,香菱就道:“人无完人,大爷虽贪花好色了些,可本性良善。再者说,这毛病也是因着年纪到了……想来再过几年也就好了。”

  晴雯叹息道:“宝二爷身边还十几个丫鬟伺候着呢,大爷这般年纪,换在大户人家里的哥儿,身边儿的姑娘倒算是少的了……我就是怕大爷折损了身子骨。”

  香菱就笑道:“他自个儿遭受不住,自然就知道节制了。”

  晴雯一琢磨也是,便掩口笑着不言语了。

  另一边厢,陈斯远下得楼来,便见小丫鬟芸香献宝也似将邢岫烟引了进来。

  她一身月白绫交领袄,外罩半旧青灰棉比甲,领口露出寸许松花色中衣滚边。下系黛蓝棉布裙,裙裾三寸处绣着疏落白梅。

  头插梅花金簪,素面朝天。一双眸子虽羞怯不已,却又始终盯着自个儿瞧,面上更是带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在看邢岫烟,邢岫烟自然也在打量他。目光下垂些许,一眼瞥见腰间束着的岫玉扣腰带,邢岫烟面上便多了几分笑意。

  陈斯远上前拱手:“表姐。”

  邢岫烟还以一福:“远哥儿。”

  陈斯远侧身一让,道:“表姐,咱们且坐下说话儿。”说话时,负在身后的手连连冲着小丫鬟芸香摆着。

  芸香果然是个机灵的,当即扯了瞧热闹的篆儿便往外走:“篆儿,我昨儿个买了些粽子糖,你可要尝尝?”

  篆儿顿时馋得口水横流,隐约也忖度到了芸香之意,当下便大点其头,随着芸香去了。

  内中只余邢岫烟与陈斯远二人,邢岫烟行至椅子前,本待要落座,却咬了下唇,轻移莲步到了陈斯远身前。

  “我……呵!”邢岫烟方才开口便掩口而笑。

  陈斯远见她笑了,自个儿便也笑了起来。

  笑过,邢岫烟将先前所想尽数抛诸脑后,略带着些许俏皮道:“我一直拿不定心思要不要来寻你,方才便丢了两回铜钱,想着一切看定数,字来面不来。”

  陈斯远朝着四下拱手:“多谢多谢,虽不知是哪位大能出手相帮,小子来日定四时供奉。”

  邢岫烟嗔笑道:“你却是谢错了人……那两回我丢的可都是面儿。”

  陈斯远闻言面上一怔,放下手来瞧着姑娘家眼中羞怯的情意,哪里还不知其心意?

  略略思量,他便借用《增广贤文》中的话,道:“再三须慎意,第一莫欺心?”

  邢岫烟垂下眼帘,叹息道:“我不欺心,却不知来日会不会被人欺了。”

  陈斯远正色道:“表姐聪慧伶俐,谙熟佛经,只怕早已将世间事参透,我却不知有谁能欺了表姐去。”

  “参的透是一回事,不愿去参却是另一回事了。”顿了顿,邢岫烟低声道:“远哥儿如今好似皓月,我却……”

  陈斯远心思转动,顺势就道:“我如月、君如星。”

  此词裁自前宋范成大的《车遥遥篇》,其中一段为: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这等隐晦表白之词,邢岫烟自是听懂了。于是不禁攥紧了帕子,偏了头去,陈斯远便见其耳根子眨眼间便红了。

  她扭身在一旁落座,兀自红着脸儿不敢去看陈斯远。陈斯远便也不说话,只行走几步,取了炭炉坐着的水壶,沏了两盏杏仁茶。

  “表姐尝尝?”

  邢岫烟强自镇定下来,见那茶盏里茶汤亮白,辅以花生,芝麻,玫瑰,桂花,葡萄干,枸杞,霜糖,瞧着极为稀奇,便道:“这是何物?”

  “京师流传出来的杏仁茶,冬日里吃一盏最是暖脾胃。”

  邢岫烟笑着接了,拨动小勺品了一口,果然香甜。

  见陈斯远也捧了一盏坐在其身旁吃用,邢岫烟便觉心下悸动。因着拿定了心思,她便什么都肯说。于是就道:“也不怕你笑话……前几日去送经文,见智信大师摆了签筒,你也知我素来不喜求签问卜,偏那日鬼使神差抽了一支。”

  姑娘家目光潋滟,瞧得陈斯远心下也颇为悸动。

  于是他莞尔道:“哦?不知那签文怎么说?”

  邢岫烟抿嘴笑着,用小勺挖了些许杏仁茶点在桌案上,又用葱葱玉指蘸了,写了“皎月入怀”四个字。

  陈斯远前些年混迹江湖,自是见多识广,于是回思了一番便道:“姻缘天定,上上签。”

  邢岫烟笑着道:“我那时想着,皎月入怀自是好的,只怕月有盈缺……”

  陈斯远便道:“月有盈缺是为常,星伴明月乃为恒。”

  “嗯。”邢岫烟点头应了。

  许是因着心下慌乱,邢岫烟本要探手去捧茶盏,谁知一不小心将那银勺碰落在地,发出叮铃一声脆响。

  邢岫烟忙俯身去拾,谁知陈斯远挪步过来也俯身来拾,一大一小两只手将要触及银勺时僵在半空,不待那柔荑缩回去,便被大手擒了去……

  “远哥儿——”

  “表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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