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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红楼 第259节

  听得锣鼓声愈发密集,一众仆役喝彩不断,邢夫人愈发急切,便撇下邢岫烟,领了苗儿、条儿急急往后头而来。

  余下邢岫烟赶忙笑着上前与众姊妹厮见,宝姐姐面上娴静,仔细观量邢岫烟,便见其披着白狐裘,外罩嫣红底子浅青折枝玉兰刺绣圆领袍,内衬白色亲领,下身穿着水红长裙。

  面上略施粉黛,头插梅花金簪,鬓角又贴了粉红宫花,瞧着果然娇俏可人。因两个小的还在,宝姐姐不好与邢岫烟多说,便先行往后头而来。

  一径到得后头,与尤氏等见了礼,宝姐姐等便在登仙阁临窗处落座吃茶点。贾珍再是胡闹,明面上也须得过得去,因是此番也是男女分席。

  贾珍领着男丁俱在戏台下头围坐,女眷则尽数安置在了登仙阁。

  此时正演起大闹天宫的戏码,下头贾家族人无不合掌叫好,登仙阁上一应族眷也没口子的称赞。

  那尤氏面上讪讪,含混着应了,心下却叫苦不迭。唯独邢夫人是真心盛赞,倒是惹得尤氏哭笑不得。

  省亲已过,尤氏又惦记起那桩事来,因是与邢夫人说过半晌,往下一瞥,眼见陈斯远不曾到来,便道:“婶子那外甥怎地没来?”

  “远哥儿啊,”邢夫人正要牢骚几句,忽而想起先前陈斯远的吩咐,便赶忙拢手低声道:“他可忙着呢,这回怕是要折腾出个十几万银子的大营生来!”

  尤氏听闻顿时眼泛异彩!自上回春风一度,她便害了相思,心下自是念念不忘。待仔细扫听其作为,顿时心下赞叹不已。这女子本就慕强,比照贾珍父子那等混吃等死只知胡闹的,陈斯远这般白手起家的,不知强到了哪里去!

  尤氏便赞道:“哟,这可真真儿了不得了!”

  邢夫人舍不得戏码,目光一直瞧着下头猴子翻跟头,只略略偏头得意道:“这回本钱太大,只怕要学了那海贸事,股子还是价高者得。”顿了顿,又道:“珍哥儿媳妇,不是我说你,这爹有、娘有、不如自个儿有。远哥儿可是说了的,除去股本,这往外多卖出多少来,到时候俱都二一添作五。”

  尤氏闻言果然上了心,忙追问道:“婶子也不说是什么营生,我这如何四下张罗?”

  邢夫人欲言又止一番,到底不算太傻,只含混道:“这事儿还没落定呢,总要下月才好说。”顿了顿又道:“你且放心,到时候我便是不理我那儿媳,也要紧着你。”

  尤氏顿时笑着道谢不迭。这二人年岁相当,出身也相当,说起来差了一辈,实则形同闺中蜜友。

  正说话间,便见宝玉离席而来,须臾上得登仙阁,邢夫人、尤氏、宗亲、族眷自是好一番问候。

  那宝玉本待来寻宝钗、邢岫烟,谁知竟被几个宗亲、族眷缠着不放,只片刻便苦恼不已。

  没奈何,宝玉便寻了个由头下得登仙阁。此时薛蟠刚来,正与贾珍、贾琏、贾蓉几个猜枚行令,百般作乐,只当宝玉去了登仙阁耍顽,一时间也不理会。

  因紧绷了一整个年节,是以宁国府上下人等难免懈怠、放了羊,随行宝玉的几个小厮,那年纪大的暗忖此番必要闹到晚上才回,于是干脆四散而去,有就在宁国府赌钱的,有偷偷回家吃年茶的,更有或嫖或饮的不一而足;那小的都被热闹戏码勾得去瞧了热闹,一时间竟无人跟着宝玉。

  宝玉驻足水榭,观量了一眼天香楼,心下想起秦氏种种,不免有些感伤。又想起曾在前头书房看过一幅美人图,便出了会芳园往前头而来。

  却说登仙阁里,宝姐姐、邢岫烟两个本就不爱这等热闹戏码,来此不过是希图能见上陈斯远一面儿。谁知左等不见其来、右等不见身影,漫说是邢岫烟,便是宝姐姐也不免心浮气躁。

  恰此时邢岫烟起身要去更衣,宝姐姐便起身道:“正巧,咱们不若一道儿去。”

  那篆儿最喜热闹,正是看得目不转睛,赶忙就笑道:“好好,宝姑娘与姑娘同去,倒是免了我去了。”

  邢岫烟也不强求,当下便与宝姐姐一道儿下了登仙阁。两女沿小径而行,宝姐姐便道:“邢姐姐,那篆儿实在是没规矩,往后可须得仔细教养了。”

  邢岫烟便笑道:“宝姐姐不知,篆儿本是蟠香寺中比丘尼,因实在待不住,这才跑来我家。她本就是个没规矩的,如今比过往已经强了许多呢。”

  “原来如此,”宝姐姐笑着没再说,只道:“邢姐姐这梅花簪子瞧着极为别致,一看便是苏样手艺。”

  邢岫烟道:“也是几年前的旧样子了,说来我就这一样能稍稍拿得出手的,可比不得府中别的姊妹齐全。”

  宝姐姐便道:“这头面首饰不过是佩物,只选了那素雅的点缀了就是,那等满头插、别了金银珠翠的,我素来不喜。反倒是姐姐这般的,瞧着便是好人家的姑娘。”

  邢岫烟笑道:“我家贫寒,不想到了宝姐姐这儿反倒贫寒出了道理。”

  宝姐姐笑道:“偏你要轻贱了自个儿,邢姐姐这般品貌,又有几个勋贵人家的女儿及得上?”

  邢岫烟笑道:“宝姐姐快别夸了,我是自家知自家事,可不敢与旁的姑娘做比。”

  略略试探了一番,宝钗见邢岫烟性情恬淡,果然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儿,顿时心下熨帖、欢喜了几分。

  待两女更了衣,宝姐姐便道:“那戏码实在吵闹,姐姐还不曾游逛过会芳园,不若咱们一道儿游逛游逛?”

  邢岫烟应下,便在会芳园中四下游逛。待过得半晌,宝姐姐终究忍不住又试探道:“前几日邢姐姐去了远大哥新宅?听说那宅子簇新,还有个别致侧花园,可惜我却无缘一见。”

  邢岫烟虽是个恬淡性子,可宝姐姐百般试探,邢岫烟本就是个聪慧的,即便宝姐姐面上遮掩了,又哪里遮掩得完全?

  邢岫烟便暗忖,表弟这般出彩,果然惹了姑娘们惦念——只怕身旁的宝姑娘定对表弟起了心思。

  她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儿,既然甘心为贵妾,自不会得罪了来日的主母,因是当下就笑道:“也是表弟生怕我在房中憋闷,这才请了我去小住两日。那宅子果然是极好的,只是侧花园有些凌乱,宝姐姐得空瞧了,也给些建议,说不得表弟便依了宝姐姐的话儿呢。”

  宝钗顿时赧然道:“姐姐浑说,他……远大哥怎会听我的话儿?”

  邢岫烟便掩口笑道:“这可说不好。”

  宝姐姐一番试探,反倒将自个儿闹了个红脸儿。虽说如此,可也探知邢岫烟并无争抢之意,由是心下愈发欢喜,便与邢岫烟愈发亲热起来。二人一路游逛,待兜转回来,便见探春扯了惜春自天香阁下来。

  那惜春蹙眉捧腹,面上极为难过。

  二人紧忙上前问询:“这是怎么了?”

  探春哭笑不得道:“快别提了,蓉哥儿不知从何处寻了冰酪(中式冰淇淋)来,四妹妹贪吃了两碗,这会子闹起肚子来,正要往回走呢。”

  此时小惜春‘诶唷唷’几声,叫嚷道:“不好啦,我要去更衣!”

  探春紧忙扯着惜春而去,宝姐姐与邢岫烟对视一眼,便道:“邢姐姐可还要看戏?”

  见邢岫烟笑着摇头,宝姐姐就道:“我也嫌闹得慌,那不若咱们去珍大嫂子别过,也回去吧。”

  邢岫烟应下,二人便上得登仙阁与尤氏辞别,随即下阁出了会芳园。

  这宁国府本是三路,西路为宗祠,会芳园出口只在东西两路,中路院儿并无连通。因要乘车回返,是以宝姐姐与邢岫烟便往东路院而来。

  谁知才从角门出来,便见个小丫鬟捧了衣裳奔来。那丫鬟连中衣都不曾系好,露出大片脖颈、膀子来,直把宝钗、邢岫烟瞧了个瞠目。

  宝钗蹙眉不已,因素知东府秽乱,便扯了邢岫烟要去马厩。谁知偏在此时,宝玉便与小厮茗烟自那小书房里说笑着行了出来!

  宝姐姐只瞥了一眼,便心下冷笑:本道是宁国府那没起子的下人与小丫鬟厮混,谁知竟是宝玉这对儿主仆!远大哥再是贪花恋色,也不会学了宝玉这般饥不择食,还在别人家里便寻了小丫鬟厮混吧?

  那边厢宝玉正与茗烟说笑,谁知出门便撞见宝姐姐与邢岫烟,顿时面上讪讪。本待上前解释,却见宝姐姐扯了邢岫烟就走,宝玉便暗忖,左右方才犯错儿的是茗烟,自个儿又何须解释?

  于是只蹙眉停步,旋即又催着茗烟去袭人家。

  那边厢,宝姐姐与邢岫烟上了车,邢岫烟见其面色不好,便道:“许是与宝兄弟无关……”

  宝钗冷笑道:“姐姐提那没相干的作甚?说来我昨儿个要打个柳叶结的络子,奈何一直打不好,不若姐姐一会子来帮我?”

  邢岫烟便笑着应下。

  马车出得荣国府,宝姐姐挑开车帘暗自舒了口气。就是这般德行,妈妈还想着那劳什子金玉良缘?宝玉哪里比得上远大哥一星半点?宝姐姐越想心下越笃定,不由爱屋及乌,待那邢岫烟愈发亲近起来。

  ……………………………………………………

  软衬香裀滑,忙躯梦里征。何能相酣战,羽化蝶完成。多少风流意,悄然意别生。

  口袋胡同。

  内中旖旎之声渐密,纱帐凌乱,便见菱脚探出,五趾紧抠,一手死死扯了纱帐,旋即便没了声息。

  俄尔,粉臂、菱脚便有如软泥一般瘫将下来。

  少一时,便有陈斯远窸窸窣窣披衣而出。待将衣裳拾掇齐整,便将一张百两庄票丢进内中,笑着道:“东府今日看戏、放花灯,实在是不得不去。来日若是银钱不凑手,只管来找我。”

  说罢也不管内中动静,当下戴了四方平定巾迈步而出。

  那内中的袭人这会子兀自不曾转醒。陈斯远久经战阵,此前久服喜来芝,打江南回返后又每日习练桩功不缀,又岂是宝玉那等稚童可比?便是陈斯远不曾顾及袭人,袭人这一场也丢了三回不止。

  此时只觉陈斯远所言好似自天际之外传来,身子又轻飘飘好似荡在云端。待过得好半晌,袭人方才哼哼着爬起,此时才觉身下略略胀痛。

  袭人面上红晕未褪,不禁咬了下唇出神思量。虽明知不该,却禁不住回味起方才的癫狂来。暗忖,这远大哥果然与宝二爷不同……

  思量半晌,又觉身下凉意袭来,袭人生怕污了亲戚家的床榻,紧忙扯了帕子擦拭。当下又叹息一声,暗忖只怕要寻个由头讨那避子汤了。

  起得身来穿戴齐整,又将房中整理一番,袭人这才关门落锁往自家而去。

  她早出未归,哥哥花自芳只当袭人去求了宝二爷想法子去了,因是待其一回,立马扯了其到一旁问道:“可讨了银钱了?”

  袭人闷声点头,自汗巾子里掏出那百两庄票来。

  花自芳拿在手里不禁笑道:“还是妹妹这法子好,宝二爷家大业大的,果然比那曲老爷强百套,算算这都三百多两了,往后说不得还能讨一些来,母亲这病可算有着落了。”

  见袭人咬着下唇不言语,花自芳又笑道:“快些进去吧,几个妹妹正与妈妈说着话儿呢。”

  说罢花自芳自去,袭人便往内中而来。

  内中果然都是女儿家,却是袭人之母打发花自芳将几个外甥女、侄女接了来吃年茶。

  袭人入内,自是惹得众姊妹夸赞、厌嫌。

  谁知不过多久,便听得外间有人叫道:“花大哥可在?”

  袭人听出是茗烟的声音,花自芳便在院儿里,紧忙去迎。开了门见是宝玉主仆,顿时唬了一跳——还当是宝玉反悔,此番是来讨庄票的。

  花自芳紧忙扶着宝玉下马,又往内中嚷道:“宝二爷来了!”

  旁人也就罢了,那袭人方才做过亏心事,顿时面色惨白一片,紧忙往外来迎。

  见了宝玉,紧忙一把扯了,问道:“你怎么来了?”

  宝玉笑道:“我怪闷的,来瞧瞧你作什么呢。”

  袭人听了,这才放下心来。嗐了一声,笑道:“你也忒胡闹了,可作什么来呢!”

  待听茗烟说只他们主仆便来了,袭人少不得蹙眉唠叨了一番。

  此时袭人之母也迎了出来,一番厮见,袭人便扯了宝玉进得内中。

  房中坐着三五个女孩子,见了宝玉忙起身见过,待落座又羞答答闷头不言语。宝玉瞧着有趣,见一红衣姑娘家颜色出众,便一直盯着瞧。

  袭人之母热络招呼,又是捧茶,又是奉果子、点心,袭人便道:“你们不用白忙,我自然知道。果子也不用摆,也不敢乱给东西吃。”

  待宝玉落座,袭人便剥了几个松子儿,好歹让宝玉吃了一些。

  过得半晌,有姊妹提起通灵宝玉来,袭人便从宝玉脖颈上摘下,递过去让众姊妹瞧了个新鲜,这才又给宝玉重新挂上。宝玉坐了半个时辰,眼见到了饭口,袭人不好留宝玉吃用,便打发哥哥花自芳雇请了一顶软轿,载着宝玉回转。

  人才送走,便有姊妹与袭人笑道:“姐姐说的话儿,那宝二爷无有不听的,说出去是主仆,瞧着倒像是姐弟呢。”

  袭人笑而不语,心下不由得又记起陈斯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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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陈斯远施施然到得宁国府,因迟了一些时候,薛蟠、贾蓉便闹着罚酒。陈斯远自罚三杯,落座后自与众人厮混起来。

  此时女眷尽数散了,贾珍不由得愈发恣意,悄然寻了班主吩咐过,转眼便有小戏子咿咿呀呀唱起俗词艳调来。

  薛大傻子立马来了精神头,当下酒菜也不吃了,瞪着一双牛眼不时合掌赞妙;那贾琏更是不堪,这会子竟盯着男旦不松眼,又侧头与贾珍说了几句,二人顿时浪笑不已。

  陈斯远自是不耐与这起子人厮混,眼见如此,干脆一味灌酒,不过半晌便将自个儿灌得醉眼朦胧,起身之际一个不稳竟栽了个跟头。

  薛蟠立马嗤笑道:“远兄弟醉了,醉了!”

  陈斯远爬了两下才在仆役搀扶下起身,兀自闹着要喝酒。贾珍哪里肯?那陈斯远可是宁国府的贵客,半年光景百草堂就给宁国府带来快五千两银子进项,瞧着比辽东庄子出息还多。

  因是贾珍亲自领人将陈斯远搀回,一径瞧着香菱、红玉、柳五儿伺候着陈斯远躺下,这才领着人回返。

  待人一走,红玉、柳五儿兀自张罗着醒酒汤,那香菱就嗤笑道:“你们也真信了,大爷装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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