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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红楼 第332节

  谁知才回凹晶溪馆,这天色骤然就变了。也不知从何处飘来的乌云,转瞬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

  凹晶溪馆四下并无遮掩,宝姐姐便说不如移步蘅芜苑耍顽,众金钗一并应下,便赶在雨势渐大之前往蘅芜苑而去。

  宝姐姐又生怕陈斯远往凹晶溪馆来扑了空,忙打发莺儿往清堂茅舍去告知。

  此时雨势渐起,莺儿干脆自水边折了个荷叶顶在头上,一路小跑着往清堂茅舍寻来。谁知进得内中便见邢夫人正与陈斯远说着话儿。莺儿不好多留,只说了两句便要回返。

  还是香菱追出来送了其油纸伞,莺儿这才舍了荷叶,撑着油纸伞往蘅芜苑回转。

  清堂茅舍里,香茗奉上,陈斯远虽恭谨有加,却不假辞色。

  每问必回,却是不咸不淡的,直弄得邢夫人不知如何接茬。

  刻下外头又下起了雨,邢夫人不好将丫鬟赶出去,便只得胡乱叮嘱了一番,又道:“既如此,哥儿且先攻读着,我……我去玉皇庙里念会子经文。”

  说罢起身,又哀求也似瞥了陈斯远一眼,这才命苗儿、条儿撑了伞,出得清堂茅舍往前头的玉皇庙而去。

  陈斯远又不是真个儿要与邢夫人断了往来,眼看这回唬得邢夫人不轻,自是想着见好就收。眼看天色还早,陈斯远便吩咐红玉准备了雨衣,推说去蘅芜苑,待出了清堂茅舍,眼见四下无人便溜到了玉皇庙西面墙根下。

  借力攀了树,撑起身形越过墙头,三两下便落在了玉皇庙院儿中。偷眼往门前扫量,眼见并无苗儿、条儿的踪影,这才蹑足寻到了静室里。

  那静室里,邢夫人竟真个儿捧了经文胡乱祷告着。耳听得房门推开,眼见来的果然是陈斯远,顿时掩口泣不成声,扑过来便捶打了两下,道:“你这狠心的贼,我还当你真个儿不理我了呢。”

  陈斯远蹙眉教训道:“可知道错了?”

  眼见邢夫人只顾着哭,陈斯远便训斥道:“你说说你闹的这一出,若不是二姐姐求了老太太,来日我若当面推拒,你让二姐姐如何做人?”

  “你,你为何要推拒?”

  陈斯远一噎,情知邢夫人若是得知自个儿与宝钗早有私情,回头还不知闹出什么事儿来呢。因是便道:“不为什么,如今大老爷春风得意,我这般送上门去,大老爷岂不要磨刀霍霍好生宰我一刀?”

  邢夫人嘀咕道:“不过是些许银钱罢了——”

  “些许银钱?大老爷刚赚了钱,如今心气儿高着呢,说不得到时候开出一万两的天价来,到时岂不是要我倾家荡产?”

  邢夫人见其肃容蹙眉,到底软和下来,瘪嘴道:“我也是一片好心……你,你既然不肯,那我往后不管就是了。”顿了顿,又抹眼泪道:“你也是个狠心的,心下恼了我,连四哥儿也不来瞧了。”

  陈斯远心下哭笑不得,说道:“哪里不管了,这月百草堂的分润不是送了去?”

  邢夫人正要说旁的,陈斯远心下还想着给邢岫烟庆生呢,哪里耐烦絮叨?既然说不通透,那便换个法子通透了!

  当下打横抱起邢夫人便往炕上行去,邢夫人自是欲拒还迎,略略推阻便与其滚在炕上。

  当下有诗为证:残花嫩柳傍名香,朝云暮雨楚襄王;箕帚共掠梁鸿案,百千瓜瓞注流芳。

  ……………………………………………………

  栊翠庵。

  妙玉双手奉上香茗,脆声道:“太太请用茶。”

  王夫人笑着应下,品了一口,赞道:“还是你这儿的茶水最有滋味。”

  妙玉腼腆一笑,也不曾卖弄那泡茶的水乃是陈年的露水。

  王夫人道:“娘娘请家中打平安醮一事,家中实在惶惶,不知吉凶祸福。听闻妙玉师傅有扶乩之能,还请代为一测吉凶。”

  妙玉干脆应下,吩咐丫鬟准备了物什。少一时,白沙盘挪至桌案上,丁字形架子悬于其上,丫鬟扶了架子。那妙玉口中念念有词,又烧了一道灵符,这才返身回来扶乩而占。

  鬼神之事,王夫人素来深信不疑,因是屏气凝神,一口大气都不敢出。待沙盘上凌乱现出图案,妙玉这才停下。

  妙玉观量一眼,探手一邀:“还请太太一观。”

  王夫人应了,紧忙起身来看。却见其上凌乱不堪,全然看不分明。

  那妙玉以手指其脉络道:“此占吉在内,凶在外。分明是说,娘娘乃是因着外因而心有不安,这才请贵府打三日平安醮。”

  “外因?”王夫人蹙眉思量,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外因来。

  妙玉又指着其中一条兵戈也似的痕迹道:“夫人再看,此主兵戈,大抵是刀兵所起。”

  王夫人唬了脸儿道:“东西二府早已不沾兵权,何至于又有刀兵之祸?”

  自今上登基,老国公尚在时便将兵权交了出去。王子腾先任京营节度使,其后也外放为官,按说刀兵之祸再无加身之能。

  忽而想起哥哥王子腾随王伴驾去了铁网山,王夫人顿时悚然道:“莫非铁网山有变?”

  是了,昨儿个贾政还嘀咕呢,朝廷公文都是每日一送,这圣人、内阁批注也是每日一回。偏生这两日大雨阻路,一直不见回执,以至于京师四下流言颇多。

  那妙玉竖起单掌道:“扶乩而占,只能测吉凶祸福。这究竟什么缘由,还要太太好生扫听了。”

  王夫人蹙眉应下,忙道谢不迭,心下忧心兄长王子腾,生怕其卷进这等是非中。

  正待此时,忽而听得一声缠绵悱恻的呻吟,惹得王夫人愕然不已。那妙玉也蹙起眉头来,便道:“也不知哪儿来的猫儿,三天两头便要乱嚷一阵。”

  那王夫人也是过来人,哪里分不出什么是猫叫?因心下记挂着平安醮之事,便说道:“许是玉皇庙疏于打扫,便让野猫筑了窝……改明儿我打发人仔细打扫一回就是了。”

  当下吃过一盏茶,王夫人眼见雨势稍停,赶忙撑伞回了前头。

  ……………………………………………………

  玉皇庙静室里。

  陈斯远捧了衣裳躲在角落,那邢夫人略略拾掇了,紧忙下地与外间道:“无事无事,只是方才那会子睡了过去,一时魇了噩梦。你且门前守着去,我过会子就回。”

  外间条儿狐疑着应下,往内中扫量一眼,却不见旁的人影,只得闷头回转。

  邢夫人见其走了,这才松了口气,扭过头来瞧了角落里的陈斯远,顿时面上讪讪。

  凑上前说道:“也……也是隔了太久,一时没忍住。”

  陈斯远蹙眉道:“总是这般也不是万全之法,只怕迟早会露馅儿,回头须得寻个妥帖的法子才是。”

  邢夫人叹息道:“我又不好出门儿,又能有什么法子?”

  陈斯远惦记着往蘅芜苑去,赶忙穿戴齐整了,随口回道:“再说吧,回头儿我仔细思量思量。”

  邢夫人又凑过来为其束好了发髻,二人略略温存,陈斯远披了雨衣便偷偷溜出来。

  这外头新才下过雨,墙面湿滑,真真儿是进来容易、出去难。陈斯远废了好一番功夫才翻过墙头,眼见四下无人,紧忙兜转着往蘅芜苑赶去。

  谁知才从长廊曲洞出来,正撞见从栊翠庵出来的王夫人一行。

  避无可避,陈斯远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见礼。

  王夫人纳罕问道:“远哥儿这是往哪儿去?”

  “回太太,正要去蘅芜苑给表姐庆生。”

  “去蘅芜苑不是——”王夫人说到半截,忽而恍然道:“——莫非远哥儿也听见动静了?”

  陈斯远顺势便道:“正是,太太也听见了?”

  那多姑娘艳名远播,王夫人又如何不知?当下便蹙眉低声道:“这家业大了,总有些没起子的货色混迹其中。也就是老太太纵着,这下头人愈发没了规矩。”

  陈斯远随声附和道:“太太说的是。”

  王夫人又道:“我如今虽担了掌家的名头,可这下头人哪一个没来路?打断骨头连着筋,拐着弯的就能将话儿递到老太太跟前儿。”叹息一声,想起平安醮之事,王夫人又道:“是了,下月初一要打平安醮,琏儿不在,那芹哥儿、菖哥儿都不是妥帖的,说不得到时还要劳烦远哥儿帮衬着。”

  陈斯远正色肃容道:“本是应当应分之事,太太既然说了,晚辈到时一定义不容辞。只是……这平安醮可有什么缘由?”

  王夫人四下瞧了眼,压低声音道:“如今都不好说,且等着信儿吧。”

  二人一路言说,已到了怡红院左近。王夫人又要去看宝玉,二者方才分开。

  陈斯远暗自抹了把冷汗,暗忖来日再不敢在玉皇庙胡闹了,当下紧忙往蘅芜苑寻去。

  一径到得蘅芜苑,惊奇地扫量了一眼守门的靠山妇,陈斯远暗自咋舌,心道这妇人只怕装下自个儿三个都绰绰有余啊。

  莺儿来迎,引着其进得内中,惜春一眼瞧见,合掌笑道:“我说什么来着?远大哥必是被雨势阻了,这会子雨稍停,远大哥不就来了?”

  陈斯远笑着四下拱手道:“迟来一步,过会子我自罚三杯。”

  探春、惜春、湘云三个小的合掌齐声叫好。陈斯远目光扫过黛玉、宝钗、邢岫烟,余光却见二姑娘迎春目光灼灼瞧过来,陈斯远却只当不曾瞧见。

  陈贼虽渣,却渣得分明,或是以利合、各有所求,或是哄骗了情谊纳入家门,这等不清不楚的含糊事儿,陈斯远可不曾干过。

  当下被邀着落座,又有丫鬟紧忙奉上香茗、茶点,宝姐姐便凑过来低声道:“原定好了下晌开席的,邢姐姐说下晌没准儿又有旁的事儿,便吩咐晌午就开席,过会子梨香院的人就来,你可要点一出戏目?”

  陈斯远扭头低语道:“你们点就是了,我就瞧个热闹就好。”

  二人对视一眼,宝钗点点头,赶忙又去寻邢岫烟计较。陈斯远方才捧起茶盏来,便见一旁的黛玉瞥了过来。

  陈斯远呷了一口,这才不慌不忙瞧过去,黛玉便瘪瘪嘴,低声说道:“你素来胆大包天,不想也有胆小的时候。”

  陈斯远纳罕道:“妹妹何出此言?”

  黛玉揶揄道:“宝姐姐替你转圜,说是你怕了我的小性儿,这才不敢来潇湘馆。”

  陈斯远反客为主道:“那妹妹可曾想我去?”

  黛玉随意道:“你来,我便与你说会子话儿;你不来,我自去寻旁的姊妹说话儿。”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若是来我这儿一回,说不得要来此间两三回才好呢。”

  黛玉这回像是吃味,实则是揶揄,暗戳戳点破宝姐姐看似大气,实则心眼儿针鼻儿也似的。

  陈斯远与宝姐姐拉扯往来这般久,又哪里不知宝姐姐性情?想其服用冷香丸方才耐着性子与宝玉往来,到自个儿这儿停了冷香丸不说,又愈发的小性儿,这才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书中那般满是心思算计的‘任是无情也动人’。

  陈斯远笑而不答,反而问道:“说来我倒是好奇一桩事……妹妹为何寻了表姐续写我那话本子?”

  黛玉白了一眼,轻声道:“远大哥说呢?”

  陈斯远正要说什么,黛玉忽而起身起哄道:“云丫头又作怪,过会子须得罚酒三杯。”

  湘云乐呵呵道:“罚就罚,这会子正口渴呢,恨不得连干三大碗才痛快。”

  惜春笑道:“云姐姐莫非要去景阳冈打虎不成?”

  湘云不无得意地摇头晃脑道:“也就是我托生了女儿家,若换做男子,说不得此番便要随了二叔、三叔往铁网山走一遭……听闻围猎时还有老虎呢。到时候我持了铁胎弓,一准儿三箭将那老虎射死!”

  此时宝姐姐与邢岫烟计较过了,起身便道:“姊妹们,我看咱们也别等下晌了,应时应景儿,干脆过会子就开席可好?”

  众人自是齐声叫好,宝钗当即叫过莺儿吩咐了几句,待过得两刻,茶点撤下,蘅芜苑正房里摆了两桌,厢房里也摆了两桌。

  正中一桌,自是邢岫烟、宝钗、黛玉、陈斯远等入席,另一桌则是给随身丫鬟的。外间的两桌,一则给蘅芜苑里的婆子,一则给外间伺候的丫鬟。

  席面流水一般送上,又有梨香院的十二个小戏子扮了个齐整而来。

  此时雨霁天晴,干脆就在院儿中搭了戏棚,咿咿呀呀唱将起来给酒席助兴、凑趣。

  一时间众姑娘都瞧着戏目,反倒没了言语。陈斯远右手边是邢岫烟,左手边是黛玉,隔了邢岫烟则是宝姐姐。

  有道是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这三个姑娘都在,陈斯远顿时就没水喝了,只得耐着心思瞧那咿咿呀呀的戏目。

  倒是邢岫烟见其百无聊赖,禁不住会心一笑,随即便在桌下悄然递过去柔荑与其握了握。

  陈斯远不曾扭头,捏着温凉的修长柔荑,只觉心下熨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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