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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红楼 第412节

  外间两个婆子相继醒来,彼此对望尽皆无语。因实在耐不过妙玉叫嚷,只得去前头寻了伙计,舍了银钱,这才打了热水来。

  好半晌妙玉缩在浴桶里,瞧着四下只觉心有余悸,又道:“这地方我一刻也待不下,明儿个不拘多少银钱,定要寻个干净的落脚地!”

  丫鬟、婆子不知如何说,只得应承连连。待伺候了妙玉沐浴过,她却再也不肯安睡,干脆坐在椅子上瞌睡连连。

  说来也巧,亏得妙玉不敢安睡,瞌睡间便听得门栓拨动之声。妙玉恍惚间还不知出了何事,待借着月光瞧见门栓一点点挪动,顿时唬得又是一声尖叫!

  可苦了丫鬟、婆子,三人又连忙爬起啦掌灯观量。眼见那门栓只差一截便要掉落,顿时也变了脸色。

  几个女人也不敢出去观量,只守在屋里四下叫嚷。待过了好半晌,才有伙计寻来。虽瞧见了门前散乱脚印,又怎肯承认客栈闹了贼?当下只说妙玉等瞧错了,便骂骂咧咧而去。

  这下子妙玉等哪里还敢安睡?战战兢兢守了一夜,直到天明时分,立时退了房,雇请了马车便直奔左近的慈航庵而去。

  书中暗表,此际佛寺、道院、庵堂,分作十方丛林与私庙,前者收徒、更换住持都须得各派统一管理,后者自是师父传弟子,弟子传徒孙。

  十方丛林好歹有些规矩,那私庙就没那么些说道了。漫说是内中乌烟瘴气,便是转手买卖也是寻常。

  妙玉相中的慈航庵便是一处私庙,此庙不过三进宅院大小,前有山门,中为菩萨殿,后为禅室,另有一小巧跨院,算算总计二十三间屋舍。内中尼姑、居士十来个,住持是个法号净月的五旬老尼。

  妙玉只看过前后,便一眼相中。盖因前后庵堂都是近年修葺过的,又洒扫得十分干净。

  她便朝着两个嬷嬷递了个神色,二者会意,便寻了那净月老尼攀谈起价钱来。

  内城寸土寸金,庵堂又不比寻常屋舍,是以那净月老尼咬死了三千两不松口。

  两个婆子不过计较几句,妙玉便心下不耐,道:“三千两便三千两,却不知何时能过了契?”

  净月大喜,合十道:“阿弥陀佛,姑娘既有意,三日内便能过了文契。”

  妙玉点点头,正待应承,忽见禅房里行出个邋遢老妪来。妙玉顿时蹙眉不喜,净月赶忙道:“那是褚居士,每月都来住上半月,舍上五百斤香油呢。”

  一斤香油四分银钱,五百斤不过二十两,妙玉哪里瞧得上?她心下厌嫌老妪邋遢,便与净月道:“还有一样,我这人素来喜静,这等不三不四的,还请住持先行打发了。”

  “这……若姑娘今日就能定下,老尼倒是愿意代劳。”

  妙玉点点头,又往跨院行去,谁知半路又撞见个蒙了脸面洒扫的姑娘。妙玉纳罕着瞧了两眼,正瞧那女子面巾掉落,顿时露出一张满是疤痕斑疹的脸来。

  妙玉唬得后退连连,怒道:“这等腌臜之人,怎么也留在庵堂里?”

  净月只道:“姑娘若是不喜,过后只管打发了便是。”

  妙玉又瞧过跨院,此间乃是住持居所,瞧着倒是小巧可心,于是当场拍板定下。留了一个婆子守着,自个儿领了清梵与另一个婆子,径直去了薛家的恒舒典。

  那掌柜的早早得了吩咐,将妙玉一行引到后头,又将寄存的物件儿拿了出来。

  妙玉身上只余百多两银钱,便问那掌柜的如何典当。眼见价码还算合适,便当了两个物件儿,得了四千两银子。

  待得了银票,妙玉便要将余下的物件儿一并带走。掌柜的迟疑一番,说道:“姑娘不若先寄存在鄙店,随用随取岂不更好?”

  妙玉道:“都是随身要用的物件儿,不用了。”

  掌柜的一番好意,见其推却,便也不再多说。

  妙玉乘车回转慈航庵,当面点算了三千两银票,立时便与净月老尼去衙门过了文契。那老尼得了银钱眉开眼笑,却连道错非年老力衰想要返乡,此番定不会便宜了妙玉。

  妙玉懒得与净月攀扯,立时便回了慈航庵。谁知甫一入内,便见先前那麻脸女子跪伏在身前。

  妙玉厌嫌不已,退后一步蹙眉道:“你怎地还没走?”

  不料,那女子悲切道:“我又能往哪儿去?求妙玉师傅容我一条活路。”

  妙玉蹙眉不已,抬眼看向留守的婆子,那婆子说道:“姑娘,我方才可是什么都没说。”

  妙玉讶然,看向那麻脸女子道:“你识得我?”

  便见那女子解开围着的面巾,悲切道:“我曾随着宝二爷去过栊翠庵。”

  妙玉大惊失色,强忍着恶心仔细端详,依稀想起了几分,指着其道:“你,你是……”

  那女子哭道:“我先前在府中名碧痕。”

  妙玉实在受不得她那张脸,说道:“你,你快将脸面遮掩上!”

  碧痕依言围了面巾,又叩首道:“我如今这般模样,出去便是死路一条,求姑娘容我一条活路吧。”

  妙玉虽孤高,性子古怪,却也不是那等冷心冷肺的。诵了嘴佛号,说道:“罢了,那你便先留下……往后遮掩了脸面,不可惊扰了贵客。”

  碧痕叩首连连,道谢不迭。

  妙玉嫌弃地绕过碧痕,领了丫鬟婆子往内行去,那留守的婆子追上来问道:“姑娘,除去赶出去的居士,这庵堂里还有几个姑子,不知如何处置?”

  妙玉蹙眉正思量着,便见个小尼姑快步寻过来,见了面合十见礼:“见过住持。”

  妙玉点点头,问道:“你叫什么?可有法号?”

  那尼姑道:“我法号智能儿……住持,那净月……师太可去了?”

  妙玉道:“她得了银钱,慈航俺归了我,又回来做什么?”

  不料,那智能儿顿足道:“不好,住持只怕被净月哄了!前几日便有人登门求购,她虽瞒着诸师姐、师妹,我却听了一星半点,好似那来买之人业已与其签了文契!”

  妙玉略略蹙眉,待想起怀中文契,这才说道:“被哄了的是那人,我手中的文契,可是在顺天府盖了大印的。”

  智能儿急道:“住持可容我看一眼文契?”

  妙玉见此,便掏出文契递过去给其观量。智能儿扫量几眼,顿时指着其中一段道:“住持被净月哄骗了!这庵堂原本在官府册子上名为三圣庵,可不是如今的慈航庵啊。”

  妙玉只觉天旋地转,亏得清梵搀扶方才不曾摔了去。这会子她心烦不已,实在不想去想来日如何打官司,便道:“便是打了官司也是我占理!”又看向智能儿道:“我看你是个机灵的,往后就留下听用吧。”

  智能儿好一番欲言又止,到底低头目送妙玉去了后头。

  妙玉头疼心累,便去了跨院里歇息。小丫鬟清梵实在放心不下,便出来四下扫听。待好半晌,这才急急来寻妙玉回话儿。

  “姑娘!”

  妙玉手撑香腮,蹙眉问道:“又有何事?”

  清梵见其模样,只得先捡寻常的说,便道:“那碧痕先前被太太撵出了府,因身契还在贾家,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操持起了皮肉生意。谁知不过半年便染了脏病……其后得了叫茜雪的援手,用了红铅医治,好不容易从鬼门关里爬了回来,便到了此地落脚。”

  妙玉点了点头。

  清梵又道:“那智能儿先前在水月庵出家,两年前给人生了个儿子,因嫁不出去,便也来此地出家。”

  妙玉又点了点头。

  清梵咬了嘴唇,半晌才道:“我,我听那智能儿说,城外便有一间破败庵堂名为慈航庵……她说大抵是净月行了李代桃僵之策。”

  妙玉顿时天旋地转,心下再无侥幸,她这是中了那净月老尼的诡计啊!寻了那文契仔细端详,果然,那庵堂的地址变作了城外。料想是立文契时净月偷天换日,先给妙玉瞧了正常的文契,过后才换了文契签字画押。

  这城里的庵堂又岂是城外破败庵堂能比的?说不得她这三千两银子就打了水漂!

  妙玉欲哭无泪,不觉便想起了邢岫烟与陈斯远,她心下无助,有心寻了二人做援手,又实在拉不下脸面。

  当下口中诵念佛经,只当吃了个哑巴亏。

  “姑娘?”

  妙玉回过神来,顿时烦闷不已,撒气道:“出去!”

  清梵略略蹙眉,只得叹息着退了出去。

第301章 秋爽斋偶结海棠社

  这日陈斯远打点行囊,送别了香菱之母甄封氏。待回转清堂茅舍,不过一日便有尤三姐身边儿的春熙来寻。

  陈斯远一琢磨便知定是尤氏那边厢有了回信儿,于是晌午时回了新宅一趟。这会子尤二姐、尤三姐都在,待陈斯远落座,那尤二姐便急切道:“大姐只犹豫了一盏茶光景,到底点了头。”

  此乃情理之中,尤氏舍了脸面也要借种,图的不就是生个男孩儿好继承宁国府家业?若此番得了个女孩儿,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旁尤三姐没了好脸色道:“她倒是舍得下,只求肯了我们好生教养了她的孩儿。”

  陈斯远顿时面色讪讪。不拘如何,那孩儿总是自个儿的,说来此番可能也算是物归原主?

  尤三姐见其脸色不对,自是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嗔怪着瞥了陈斯远一眼,再没说什么怪话儿。

  陈斯远劝慰了三姐儿几句,随即纳罕地瞧着尤二姐道:“贾珍这回给了你多少好处?”

  闻听此言,尤二姐顿时止不住笑意,偷眼瞧了眼尤三姐,这才道:“也没什么……不过是让渡了百草堂一成股子罢了。”

  陈斯远心下了然,笑着道:“那他可是下了血本了。”

  如今百草堂丹丸营生业已在京师权贵中流传开来,陈斯远那两成半股子,每月总能得了上千两的出息。贾珍所占股子与陈斯远相当,让渡出一成股子里,尤二姐平白每岁便多了五千两出息,无怪她这般上心。

  尤二姐又紧忙找补道:“可不是我自个儿的,”瞧了眼尤三姐,道:“总有三姐儿一半呢。”

  尤三姐张口便要讥讽,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到底是长了年岁,尤三姐虽依旧笃定便是什么都不做,陈斯远也不会少了她那份花用,可今年尤三姐已然有心想要孩儿,凡事自是要为孩儿打算。

  百草堂营生还不知能做多久,可多一份出息,来日便会给孩儿多留一份家底儿。

  正说话间,便有春熙急急入内,说道:“老爷、二姨娘、三姨娘,大奶奶身边儿的金娥来了。”

  几人对视一眼,心道莫不是要发动了?

  果然,待那金娥入内,敛衽一福便道:“我们奶奶发动了。”

  这等事儿陈斯远不好掺和,干脆起身避出。尤二姐、尤三姐与金娥商议一番,二姐儿便领了夏竹往宁国府而去。

  待陈斯远回了正房里,三姐儿才说已然商议好了,若果然是个女孩儿,夜里便会抱送过来。因实在急切,一时也寻不见可心的奶嬷嬷,便用了尤氏先前预备的。

  陈斯远情知三姐儿这会子心下委屈,干脆也不回荣国府,就留在自家新宅陪着尤三姐。

  到得这日夜里,尤二姐果然抱了个孩儿回转,又将睡下的丑儿抱送去了宁国府。

  两世为人,陈斯远第二回当爹,瞧着那孩儿皱巴巴的模样,只觉心下异样。暗忖,自个儿如何也算儿女双全了?

  尤三姐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虽怨憎尤氏,却知这孩儿乃是陈斯远的骨血,因是伺候起来极为尽心。

  陈斯远心下动容,夜里扯着尤三姐说了好些话儿,二人动情之下,到底胡天胡地了一场。

  ……………………………………………………

  倏忽到得八月二十这日,是日贾政拜过宗祠及贾母起身,宝玉诸子弟等送至洒泪亭。

  陈斯远虽不曾去相送,下晌时却也听得了风言风语:说是那洒泪亭前头便有一油壁车等着呢。不问自知,那一准儿是傅秋芳。

  王夫人堵心几日且不提,贾政这一走,宝玉顿时没了管束,每日在园中任意纵性的逛荡,真把光阴虚度,岁月空添。

  却说这日贾芸送来两盆白海棠来,陈斯远暗忖宝姐姐素来不爱摆弄花草,便自个儿捧了往潇湘馆而来。

  自那日陈斯远上门提醒,潇湘馆上下果然愈发谨慎,每日家黛玉吃食用度都要仔细验看过,生怕王夫人生出歹毒心思来。

  陈斯远施施然到得潇湘馆前,这会子紫鹃正在门前与大丫鬟鸳鸯说着话儿,眼看陈斯远来了,鸳鸯笑着别过,紫鹃赶忙上前见礼,笑着道:“远大爷来了?我们姑娘正在屋里看书呢。”

  又一眼瞧见陈斯远手中捧着的白海棠,紫鹃赶忙腾出手接了过来,又引着陈斯远往内中行去。

  陈斯远随口问道:“林妹妹这几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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