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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红楼 第421节

  陈斯远续道:“与其如此,莫不如让二嫂子掌家呢。”

  黛玉点了点头,又古怪地瞧了陈斯远一眼,道:“宝姐姐素来与舅母亲近,这话儿你不怕让宝姐姐听了去?”

  陈斯远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只怕太太更亲近那夏家姑娘呢。”

  黛玉一琢磨也是,叹息道:“罢了,多思无益,左右如今我又什么都做不了。”

  陈斯远点点头,正待说什么,忽听得廊下鹦鹉学舌道:“万金宝剑藏秋水,满马春愁压绣鞍。”

  此言出自西厢记,陈斯远顿时释然,明白为何黛玉方才会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八成是说黛玉偷偷看过也就是了,诵念了内中诗句让鹦鹉学了去,来日若是让贾母听见,可是好大个事端。

  黛玉看向鹦鹉道:“这扁毛的该学不该学的一并学了去,真真儿是要不得了,亏得昨儿个不曾漏了底。”

  陈斯远哈哈一笑,说道:“明儿个我往街面上走走,总要给二嫂子寻一样可心的贺礼,妹妹可有什么要带的?”

  黛玉先是摇摇头,随即一怔,说道:“还真有一样儿……我那瑶琴须得更换琴弦了,你若瞧见了,帮我带两套回来。”

  陈斯远自是应下。二人说着说着,又说起前几日所作菊花诗来,陈斯远自是品评了一番,只道黛玉做得极佳。

  黛玉便道:“不过游戏之作,落在大家眼里实在不值一提。”

  恰此时雪雁来续茶,闻言便道:“哥儿不知,我们姑娘那日还可惜呢,说若是哥儿去了,说不得定会做个名篇出来呢。”

  “多嘴。”

  陈斯远笑道:“咏菊一题,前人佳作数不胜数,我自问做不出新意来。”顿了顿,瞧了一眼留了双鬟的雪雁,笑着道:“不过咏雪雁倒是能作一篇。”

  雪雁讶然道:“啊?我?”

  黛玉来了兴致,起身便从书房寻了笔墨来,催促道:“你快做来,若是做得不好我可不依。”

  陈斯远思量一番,诵道:“

  两字柔憨作性情。十分妩媚特聪明。得人怜处是天生。

  睡去拳拳堪入画,戏时小小可奇擎。娇音学吠未成声。

  ”

  陈斯远诵读得抑扬顿挫,语速极缓,待诵念罢了,黛玉已然停笔。略略吹干墨迹,黛玉又仔细瞧了一眼,禁不住笑着道:“果然极好。亏得你不来诗社,不然这头名从此就要改姓陈了。”

  本道陈斯远总要谦逊几句,谁知其身形后仰,得意非凡道:“可不是?所以作诗什么的我就不去了,免得搅得大家都扫了兴。旁的吃喝玩乐,我倒是能掺和掺和。”

  黛玉讶然眨眨眼,禁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本要揶揄几句,却不知如何开口。心下暗忖,这人虽满口胡话,可这才情总做不得假。

  ……………………………………………………

  能仁寺左近。

  几声咳嗽,郎中撤了切脉的手,清梵紧忙将覆在手腕上的帕子收了去,一旁韩嬷嬷问道:“郎中,我们姑娘如何了?”

  郎中抚须说道:“无妨,不过有些积痰,待老夫开一方,服上两剂也就好了。”

  清梵、韩嬷嬷俱都松了口气。二者对视一眼,韩嬷嬷便将郎中让出来。到得院儿里,韩嬷嬷又道:“劳烦赵郎中,厢房里也有一病患。”

  “好说。”

  赵郎中让药童背负了药箱,自个儿随着韩嬷嬷进了厢房里。进得内中,眼见一单弱女子病恹恹躺在床榻上,脸面上还覆了布巾。赵郎中顿时蹙眉,又瞥了女子手腕一眼,顿时愕然道:“杨梅疮?”

  韩嬷嬷应了一声儿。

  赵郎中本待扭身就走,却耐不住韩嬷嬷央求,只得潦草为其切了脉。待过得须臾,赵郎中起身,一言不发出了厢房。

  那韩嬷嬷追上来,不待其问询,赵郎中就道:“准备后事吧,如今病入膏肓,业已药石难医。”

  韩嬷嬷蹙眉道:“她……实在疼得厉害,一宿一宿的叫,我们姑娘听了实在不落忍,不知郎中可有止疼之法?”

  赵郎中本待摇头,却忽而想起一物来,思量着说道:“倒是有一物,名为乌香丸,颇有止疼之效。奈何此物腾贵,如今一丸便要一两银子。”

  “这……”韩嬷嬷纠结一番,咬牙道:“那便先买两丸?”

  赵郎中点头笑道:“好说好说,老夫药箱中便有。”

  韩嬷嬷唤了清梵来给付诊金、药钱,待送过赵郎中,清梵便道:“又是五两银子,嬷嬷……咱们的银子可不多了。”

  韩嬷嬷叹息一声,也没了法子。

  这几日先是妙玉病倒,跟着清梵好端端的忽而抽搐倒地,不说延医问药,单是妙玉食不下咽,这几日从淮扬菜馆里买的吃食就用去了快五两银子。

  本待那二十几两银子总能撑上两月,谁知这才几日就要见了底儿。

  清梵瞥了厢房一眼,瘪嘴道:“姑娘如今自个儿都保不住,偏要管那半路来的。”

  韩嬷嬷道:“姑娘心善,再说那日亏得碧痕帮衬,不然还不知如何呢。”

  恰此时另一嬷嬷打了帘栊道:“清梵,姑娘叫你呢。”

  清梵紧忙别过韩嬷嬷,匆匆进得内中。那妙玉病恹恹歪在床榻上,见了清梵就道:“银钱可还够用?”

  清梵咬着下唇道:“不大够了,如今只剩六两银子了。若是俭省着花,大抵能撑到下月中。”

  京师居、大不易,吃穿用度且不说,单是几口人每月买水便要一笔银子。那位说京师还要买水?自个儿打一口井不就是了?

  打井自然有水,奈何大多都是苦水。盖因京师也是古城,千百年来人口滋生、畜生拉尿,表层水满是水碱,入口极苦。是以皇城每日清早打玉泉山运来水吃用。

  京师偶有几个甜水井,要么落在权贵人家手里,要么每日打了水四下发卖。单妙玉这六口人,每月吃甜水就要小二两银子。

  妙玉绷着脸儿好半晌没言语,也不知心下想着什么。清梵等了须臾,禁不住抬眼道:“姑娘?”

  “罢了,我……手书一封,你,你送去给邢岫烟。”说这话时,妙玉忽而咳嗽起来,随即面颊酡红一片,也不知是咳的还是臊的。

  清梵愕然眨眨眼,本待说些什么,可对上妙玉那哀莫大于心死的眸子,又生生止住了话头,只闷头应了一声:“是。”

  当下清梵研磨,又扶了妙玉落地,提笔落字写了信笺一封。待墨迹干涸,清梵叠好收入怀中,出门撞见韩嬷嬷,那韩嬷嬷就道:“姑娘怎么说?”

  清梵哭丧着脸儿道:“姑娘打发我给邢姑娘送信儿……可是我上回都求了一回,如今再去,邢姑娘又哪里有银钱?”

  韩嬷嬷也不知如何说了,踯躅半晌只道:“咱们举目无亲,如今除了邢姑娘还能去央求说?便是邢姑娘没了银子,那位远大爷总是有的。”

  说道此节,韩嬷嬷与清梵俱都一怔。韩嬷嬷便道:“若是这般,还不如径直去求那位远大爷呢。”

  清梵却摇头道:“不可不可,姑娘……好似不喜那位远大爷。我看那位远大爷待咱们姑娘也颇为冷淡……平白无故的,又岂肯援手?”

  谁知韩嬷嬷却笑道:“这天下哪儿有不偷腥的猫儿?待姑娘冷淡,那是因着吃不着。”

  清梵骇然道:“嬷嬷岂不是要将姑娘推火坑里?那位远大爷早就定下亲事了。”

  韩嬷嬷说道:“咱们姑娘如今这般年纪,高不成低不就的,与其继续拖下去,莫不如给人做了小。”见清梵蹙眉不已,韩嬷嬷又道:“单说如今情形,便是回了苏州又如何,难不成姑娘真要守着青灯古佛一辈子?”

  清梵心下动摇。妙玉真要出了家,清梵自问也不愿意继续守着。再想想那位远大爷,生得高大俊雅的,也不知姑娘是如何想的,这等人品才俊,瞧着岂不比那宝二爷强了百套?

  清梵情知若是说给妙玉必不得准许,便闷头含混应下。

  心下暗自思量,如今难以为继,只当是事急从权了。

  转眼到得入夜时分,忽而听得四下犬吠声连成一片,又有院儿中清微响动。此时月黑风高,清梵、韩嬷嬷隔窗观量,隐约瞥见一条人影落在了院儿里。

  二人唬得抄起板凳、剪刀,隔门叫嚷不绝。

  却听外间那人说道:“我此来不为害人,只想寻妙玉姑娘讨一句话。”

  清梵、韩嬷嬷还不曾反应过来,内中的妙玉顿时俏脸儿煞白道:“是柳湘莲!你,你还有脸来!”

  外头沉默一阵儿,柳湘莲道:“我哄了你,你刺了我一剑,如此也算扯平。只是有一事我实在不解,你又是如何得知的?思来想去,那一日倒是有薛家的马车在牟尼院外,可是薛蟠那贼厮说给你的?”

  道出实情的乃是陈斯远,妙玉哪里肯卖了陈斯远?当下只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道自个儿做的天衣无缝不成?”

  柳湘莲道:“你若不说,我只得到近前问你了。”

  妙玉唬得哆哆嗦嗦顿时说不出话儿来。

  谁知此时忽而听‘啪’的一声脆响,柳湘莲骇然道:“谁?”

  也不知打哪儿传来的声音,说道:“大半夜的欺负一帮子女子,实在让人不齿。快滚,再不滚老子不客气了!”

  柳湘莲也没便见,转瞬便没了声儿。

  清梵隔着窗扉端详一番,顿时欢喜道:“走了走了,姓柳的走了!”

  韩嬷嬷也不敢开门,只冲着外间嚷道:“多谢恩公出手相援,此时不便相见,来日还请来家中饮一杯清茶、薄酒。”

  话音落下,外间只风吹沙沙之声,再没旁的动静。

  出了这档子事儿,主仆几个战战兢兢,一宿不曾安睡。好不容易捱到天明,这才大着胆子开了门。

  四下不见柳湘莲,更不见那昨夜出手相帮的恩公。东厢的厨娘吓了个半死,一早儿便吵嚷着要走,连工钱也不要了。

  韩嬷嬷好说歹说,那厨娘方才同意做过早饭再走。谁知转头儿便有清梵尖叫一声儿打西厢跑出来,与韩嬷嬷说道:“嬷嬷,碧痕……去了。”

  韩嬷嬷叹息一声,命清梵莫要声张,讨了银钱出去,采买了薄棺一口,雇了驴车拉着碧痕往外城义庄停放。临行前又与清梵道:“不拘是邢姑娘还是那位远大爷,你快去寻吧,发送了碧痕,咱们可就真没什么银子了。”

  清梵不迭应下,待韩嬷嬷一走,便换过衣裳急急往荣国府寻来。

  ……………………………………………………

  却说这日陈斯远一早儿便出了门,一则为凤姐儿生儿贺礼,二则顺道给林妹妹采买琴弦。

  这日天光正好,不冷不热,陈斯远索性骑马而行。主仆两个才出了荣国府角门,那小厮庆愈便道:“大爷,这几日妙玉师傅处可是好生热闹!”

  “哦?怎么说?”

  “先是贾菖登门,结果吃了个闭门羹;昨儿个夜里柳湘莲又来了,两位护院见势不对,干脆丢了飞蝗石,惊走了那柳湘莲。”

  “嗯。”陈斯远含糊应了一声儿。心道这柳湘莲也就罢了,费了好大的本事,好不容易鱼儿咬了饵,谁知不等收线,竟惊走了。转头儿又吃了一剑,换做自个儿只怕也心有不甘。

  只是妙玉财货早就被人盗空了,不过是白费心机罢了。

  倒是那贾菖,这人素日里不显山不漏水的,又与妙玉素无往来,怎会去寻妙玉?越琢磨越是古怪。

  思量间忽而庆愈一勒马,闪得陈斯远好悬从马上折下来。

  “吁~”庆愈气恼道:“长没长眼睛啊?”

  陈斯远回过神来,便见一小丫鬟拦在了马前。

  那丫鬟抬眼瞧了陈斯远一眼,赶忙敛衽一福道:“见过远大爷。”

  陈斯远故作沉思,道:“你是……清梵?”

  清梵顿时松了口气,赶忙颔首道:“正是。这个……远大爷这是往何处去?”

  陈斯远两世为人,早就练出了七窍玲珑之心。眼见清梵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定是妙玉又没银钱了。于是只笑而不语。

  清梵恨不得抽自个儿一嘴巴,生怕被小厮庆愈呵斥了,干脆道:“我,我们姑娘说前几回多亏了远大爷帮衬,如今寻了落脚之处,便想请远大爷过去饮一盏茶。”

  陈斯远问道:“你们姑娘如今在何处落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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