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领异星从挖矿开始 第413节

“有法可依的案子当然轻松，但比如你们这个案子，没有明确的法律法规。艺术法里只说了由人或者合法程序创作的艺术品，智菌这东西还是头一次出现。外星种族接触法典里，也只提到银河帝国范畴内登记在册的外星文明所创作的艺术作品，并没有智菌的这一条。”乜阳平笑容苦涩，“业界称这种案子为硬币案，意思是哪怕抛个硬币来判，也不会有人挑出毛病。”

江烨和岑夜梦都怔住。

黎楠楠眯着眼，微皱眉头。

“当然了，所谓硬币案纯属玩笑话，坐在这个位置上，还是得有职业精神，按照道理去判。否则业界笑话，自己也良心难安。”乜阳平不慌不忙，给每个人倒了一杯茶。

“这是自然，您能到今天这个位置，想必历次判决都是合理公正的。”江烨说，“我是法盲，有一些稚嫩的想法，还请您不要笑话。”

“请讲。”

“如果这个案子的相关条文是一片空白，传统道德也难以权衡，或许我们可以从社会经济的角度来考虑。”江烨沉吟片刻，“您听说过马粪案吗？”

“马粪案？”乜阳平眨眨眼，“哈斯勒姆诉洛克伍德案是吧？”

“好像是这个名字。”江烨道，“一个人辛辛苦苦从马路上收集了一大堆马粪，放在路边，回家去找马车来运走。收集者前脚刚走，另一个人路过，惊奇地发现这里有堆马粪，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来，于是自己捡去卖钱。”

“官司打到法官那里，收集马粪的人说，他辛辛苦苦压马路收集的粪，这些粪归他所有，另一个人是偷窃。捡现成马粪的人说，马粪这玩意儿不属于财产，平时和泥巴一样黏在路上，收集者只不过是暂时占有。谁最后拿去卖，这钱就该是谁的。”

“如果法官判这堆马粪归收集者所有，大家就会知道，劳动赚钱是受保护的，投机取巧是不行的，长此以往，这个地区的勤劳者越来越多，社会也日渐富裕。但如果法官判这堆马粪归捡走的人所有，大家就会想，辛辛苦苦捡马粪，还不如蹲在路边守株待兔。劳动者越来越少，这个地区就会陷入贫困。”

乜阳平眯了眯眼，“我当时学这个案子的时候，并没有讲这个原因。”

“只是举个例子。”江烨微笑，继续往下说。

“这次我和三巨头，或者说64家音乐公司的官司，也是一个马粪案。智菌作曲赚的钱，判给谁都行，但是不同的判决，将带来不同的长远影响。”

乜阳平表情严肃，认真盯着他。

“智菌的曲子已经大火，现在平均日赚利润超过八十亿，而且作的所有曲子都广受好评，没有一首失败。这是全新的艺术形式，这是全新的市场版图，如果您判智菌胜，整个音乐市场会更为繁荣，利润更大。而且也能鼓励更加多元化的创作形式，善莫大焉。”

“而如果您判三巨头胜，则会从好的极端走向坏的极端。”

江烨停顿一下，喝了口茶，悄悄观察乜阳平的脸色，他明显在思索，说明已经被这通叙述短暂的套进去了。

“首先，默认了三巨头对音乐市场的垄断，现在音乐榜单前一千名，已经几乎是三巨头的内部榜单，很少有新人能在这份排行榜上存活超过半年。看似欣欣向荣，新曲层出不跌，实则僵化日久，三手遮天。没背景有才华的音乐人要继续在工厂里挥汗如雨，在轰隆隆的车间里唱一些本能传世的神曲，三巨头家里则不断添酒回灯重开宴，用口水歌曲和无脑宣传，堆起一座又一座金山银山。”

“其次，亵渎了阿萨克星法庭的神圣和庄严，彻底沦为大商贾的家中小房间、首富子女们娱乐消遣的戏台，而您则沦为一张薄薄的皮影。我相信这种趋势会从三巨头这样的音乐公司向外扩展，泡透各行各业，毒害整个经济环境，带来难以估量的险恶后果。”

“第三。”岑夜梦忽然插话进来，“尊敬的乜法官，我们夫妇俩临行前，已为您在音乐城准备了一栋豪宅，家具除了黄金宝石就是名贵实木，面朝大海，离地三尺，冬天温暖，夏不生潮，离繁华商业区和海滨风景区都很近，地段斗金，还是永久产权。如果三巨头胜利了，这栋宅子不得不去巴结噪声公司的代表，求它们分一杯羹给智菌们。”

房间里忽然寂静下来。

江烨和岑夜梦都说完话了，紧张地等待。

乜阳平的目光依次在每个人脸上停留，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夫妇俩好口才，天花乱坠，像提前背过的稿子。虽然说的很动听，但纰漏太多，可无法说服我啊！”乜阳平笑眯眯的。

江烨微微变了脸色。

奶奶的，怎么还有变数？

第561章 又被跟踪了

“判你们胜，确实有利于音乐市场的繁荣，但繁荣以后呢？钱都流入你们星球了。相当于我亲手把阿萨克星的音乐市场切出去一块给外人。我作为阿萨克星的公民，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家乡的繁荣富强？”

“三巨头虽然霸占了榜单，但他们也投入资金和团队，苦心经营，做出了很多传唱多年的金曲。相比势单力薄的单打独斗，大公司的资源是不是更容易培养出佳作？如果打压已经蓬勃发展多年的音乐工厂，是不是反而会造成本星球艺术水平的倒退？”

“所以，江先生您说的理由，并不能说服我。”

江烨脸色难看。

乜阳平忽然露出笑容，“虽然不能说服我，但是，能说服大部分人就够了。”

江烨一怔，“您的意思是……”

“因为种种复杂的原因，这个官司判你们胜是板上钉钉。我之所以让你们来，是想听一个合适的理由。”乜阳平给江烨倒茶，“江先生你的理由很好，可登大雅之堂，请允许我改编润色一番，在宣读判决时用。可不要告我抄袭啊！”

“非常感谢！您家的茶和点心实在好吃的很。”江烨拿过茶壶来，起身给乜阳平倒茶。

“买茶叶其实很简单，大品牌大店，越贵的越好。咱们现在喝的这一壶，值8万。”乜阳平用手比了一个八，“至于玫瑰饼，我回头让我老婆写一张配方给你们，按照配方做就不会差。”

“会给您在江烨星音乐城的宅子配一个大茶室，茶桌用两千年的红杉木。”岑夜梦说，“您还有什么喜欢的摆设吗？”

“宅子就算了吧，我不缺宅子，在这里住的挺舒心，这辈子不打算离开了。”乜阳平摇摇头，“一路过来，你们应该也看到阿萨克星的城市了，都是按照悠闲生活的标准造的。我在好几个星球任职过，最后只喜欢这里。”

“楼都不高。”江烨说，“是这颗星球人口不多吗？”

“非也，去除高楼商厦是这颗星球的千年战略。”乜阳平解释，“最早的时候，阿萨克星和其他艳俗的星球一样，把整颗星球变成巨大的商场，百层的商厦一条街一个，两栋大商厦之间还隔着几栋小商厦，小商厦之间则是大型超市、服装城、美食街、购物广场，其中还点缀着地摊、流动小车和菜市场。网购的送货车往来穿梭，在城市的上空嗡嗡叫，就像夏天密集的蚊群。”

“一开始，这颗星球的蠢货们都觉得，啊，到处都能买东西，这实在爽翻了！但过了几代人，大家都疲倦了，大量人口外逃，移民到那些还不怎么乌烟瘴气的新兴星球，你懂吧，有草原和森林，有乡村田园和一望无际玫瑰花田的星球。趁着人口削减，阿萨克星果断转型，拆除大规模商场，肢解大城市，大规模绿化，照着田园诗的方向大改造，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所以江先生，您的星球会向什么方向去发展呢？一个巨大的购物商场，还是阿萨克星这样的宜居星球？”乜阳平问。

“千城千面，江烨星的每个大陆和每个城市风格都会不一样，总有一座城是适合的。”江烨说，“聊了很久了，要不您休息，我们先告辞？”

“我倒不累，但你们应该挺忙。”乜阳平起身送客。

坐上车，离开庄园。

江烨长舒了一口气，还没开庭，但有了大法官的亲口保证，丝毫不慌了。

“首长，是不是该给他点儿好处？”江烨问黎楠楠。

“不用，好处已经给了。”

“啊？”

“乜阳平的庄园里有一个排的特别支队，保护他的安全。无论他到哪里，这支卫队都会跟着他，这就是好处。”黎楠楠道，“对穷人你可以用钱来贿赂，但对他这种人来说，钱的吸引力不大，确保安全才是刚需。”

“我需要支付这支卫队的活动经费吗？”江烨问。

“不必。”黎楠楠道，“这事儿已经妥了，开庭时你甚至可以不用去，照样会判你赢。官司结束以后，银河帝国的地球族法律还会进行修改。”

江烨瞪眼，“啥？”

“把智菌创作的艺术品纳入合法范围，很简单的微调。”黎楠楠道，“以后你就不用怕这种无中生有的恶性状告了，好好发展智菌，把三巨头碾压过去。”

“谢谢首长！”

江烨内心震动。

黎楠楠这能量也太大了。

居然还能修改银河帝国的法律！

真的是好粗的大腿啊！

返回酒店，江烨心情轻松。

带上手枪，换了身运动服，戴上口罩帽子，拉着岑夜梦出去逛街。

附近也没啥好逛的，只有一条美食街还能溜溜。

这颗星球的饮食习惯相当怪异，街边摊卖的都是些奇形怪状的外星人料理。

炸外星人、烤外星人、煮外星人、外星人串串香、外星人麻辣烫……

至少二十多种外星生物食材，长得一个比一个奇怪，其中有一种真的很像古代电影里的外星人……和人一样有头和四肢，脑袋上俩大眼睛，皮肤发绿，油炸之后发黄。

江烨和岑夜梦闻着挺香，在一个个小吃车前驻足。

“要不要买盒尝尝？”江烨问。

“别，我怕有毒。”岑夜梦直摇头。

“结点星没有这种外星人料理吗？”

“很少，几乎没见过。结点星是很传统的星球嘛。”

“你看大家都在吃，应该没有毒，有毒还能摆在街上卖？”江烨馋了，“我买一盒尝尝，确认没毒以后你再吃？”

“不行！”岑夜梦抱住他，“不能让老公冒险！你要是真想吃，我先试毒。”

“那怎么行！”江烨只好说，“不吃了吧。”

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

江烨掏出来看，是一条好友申请。

“莘靖荷”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江烨犹豫一下，点了同意。

手机再震，一条消息跳出来。

莘靖荷：“你回头看，我离你五十米。”

江烨下意识地把手按在腰间，确认手枪还在。

妈的，居然又被跟踪了！

第562章 陷阱

回头。

街边摊白气蒸腾，行人往来穿梭，但没看见她。平心而论，莘靖荷是相当出众的美女，如果她在视野范围内，肯定迅速能认出来。

江烨按手机发消息，“没看到，你在哪儿？”

莘靖荷：“骗你呢，我不在你附近，但我希望今晚八点钟咱们能见面聊聊，就在你下榻的酒店，606号房间。”

江烨：“你怎么知道我离开酒店了？”

莘靖荷：“我就站在你房间门口，敲了半天没人开。”

江烨：“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这难道不是侵犯个人隐私？我会考虑将你们告上法庭。”

莘靖荷：“江大人息怒，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不打探一些消息，完不成公司领导的任务，我们很难做。晚上见面谈谈吧，会给您准备丰盛的晚餐，这次不会有一大堆随从，咱们一对一地谈。希望您赏光。”

江烨盯着手机皱眉头。

一般来说，他对美女都挺有好感。

但这个莘靖荷，他的感觉就是厌恶，也说不出哪里讨厌。

岑夜梦也凑过来看手机屏，抬头望着江烨，“你还要去和她谈谈吗？”

“没必要啊，咱们稳操胜券了，还谈什么？”江烨说，“晚上带你去市里玩儿？”

“稳操胜券了，谈判才有底气，说不定能捞到什么好处呢？”

“我总感觉是鸿门宴。”江烨搓搓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