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争霸：泰伦帝国 第204节

　　主大陆移民安置点的那次骚乱以后，奥古斯都又去视查了刚刚从前线撤下来的军队和伤兵。这几年来，革命军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去打仗的路上，士兵们全凭信仰迸发出极强的战斗意志，但他们到底是肉体凡胎，奥古斯都的激励至关重要。

　　“我们在海尔塞恩已经待了有些日子了。”奥古斯都则专心与投在墙上的全息投影星图，上面显示着海尔塞恩星系各个星球、卫星和小行星带。

　　“这些天来，我们和星灵的战士们一同杀死和驱逐了难以计数的嘎姆异虫，重铸了海尔塞恩濒临崩溃的秩序，数百万人因我们的到来而得救。”他说。

　　“有一半的城市和工厂还能重新恢复运转，北半球的部分地区也进入了秋收阶段。”

　　“也到了该功成身退的时候了。”凯瑞甘知道奥古斯都的心里在想什么，就算不使用心灵感应能力读取对方的思维，她也知道。

　　“虫群不会停止对科普卢星区的入侵，它们也不会停下渴求基因和进化的步伐，但至少我们在阿尔泰拉、瓦多纳和海尔塞恩这样的地方阻击了它们。”奥古斯都说。

　　“更多的世界听到了我们救死扶伤，扶危济贫的义行和正面迎击虫群保卫人类的壮举，更多清白的、对联邦的压迫忍无可忍的人们第一次听到了我们的声音。”

　　“就是在革命军离开海尔塞恩以后，这里的人也会记住我们在这颗星球上为取缔腐朽的政权使得人们过得更好而做出的努力。等到泰伦联邦重新取得海尔塞恩的控制权以后，被受压迫的人们就会再次想起我们。”他说。

　　“掌控平民百姓命运的将不再是联邦议会的统治者和财阀，科普卢星区的人们必须能够决定自己的未来。”

　　“说得好，真相终有一天要大白于天下。”凯瑞甘接过奥古斯都的话说：“你已经二十小时没有吃过东西了，要来点吐司配海尔塞恩树莓和蘑菇汁怎么样？厨房还有安提加牦牛肉和泰拉多尔鱼子酱。”

　　“我吃点十号口粮和水就行了。”奥古斯都随意地说：“把那些留给伤员吧，我可不是那些贵族。”

　　“可你就是个贵族，克哈Ⅳ的贵族。”凯瑞甘说：“我认为只有你才称得上是真正的贵族，塔桑尼斯的贵族连你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他们不过是旧时代统治这个世界的残影而已，务须被扫除的灰尘。”奥古斯都转过身来，伸手关上架在桌子上的木制全息投影仪。

　　在奥古斯都收起投影仪递给凯瑞甘的时候，他在对方光洁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拉住其柔软但有些粗糙的手：“你手脚冰凉，亲爱的。你不应该总是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而忽略了自己。”

　　奥古斯都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已经让凯瑞甘眼冒红星，也许这个女人比他想象得更缺爱。

　　“元帅，飞船已经准备好了。”法拉第下士的声音在这时响起，随之而来的则是运输船引擎的巨大轰鸣声。

　　飞船是直接在市政厅外的草坪上降落的，奥古斯都也并不在意运输船的减速推进器会不会把草坪上的草和整块整块的云纹大理石熏黑。这都是下一任地方高级长官应该关心的问题，而仅凭财政收入，想要维护这座富豪豪宅般的市政厅建筑群还是需要相当不菲的资金的。

　　奥古斯都放下正抚摸着凯瑞甘脸颊的手，推开办公室的们就看到了正身着动力装甲的卫队队长法拉第下士。

　　“告诉战士们，撤离的时候把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带走，联邦政府的文件、税收记录还有其他有用的东西都带走。”奥古斯都吩咐法拉第下士说。

　　“可以的话我真想把地下车库里的那些豪车都带走，听说其中有些还是在莫瑞亚的豪华轿车工厂生产的，光运费就够我们在安提加建起十几座新的居民楼。”

　　“不成问题。”法拉第下士点点头说，从凯瑞甘的手里接过几个上锁的手提安全箱子：“我们在联邦军事基地的机库里找到了据说是公会战争时期的运输船，足够运走值钱的东西。”

　　法拉第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箱子郑重其事地交给身边的几名卫队士兵——尽管里面可能只是几本书或是其他什么元帅喜欢的小玩意儿。

　　时至今日，奥古斯都仍然在给母亲、妹妹多萝西和侄子瓦伦里安写信，因此手提式的个人终端是必不可少的。阿克图尔斯偶尔也会收到弟弟的信件，让他感到心情舒畅的是，他的父亲安格斯从未接到过奥古斯都的信，他只是一个偶尔被提及的边缘人物以及那个男人。

　　“任何好东西落在联邦的手里都是暴敛天物。”奥古斯都双手叉着腰说：“我第一次觉得泰凯斯这个混球说的没错，尽管那个时候他只是想为自己从联邦军械库里捞东西的行为找个借口。”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没办法从我们的仓库里捞点？”凯瑞甘对奥古斯都说：“他也会说，只有老泰凯斯才会把支援革命的物资用在正途上。”

　　“泰凯斯总是想大发一笔横财就退休，但在我还坐镇革命军，正盯着他的时候，这家伙还不敢做什么手脚。”奥古斯都摇了摇头说：“你不能指望泰凯斯良心发现。”

　　“所以我总跟他说，瞧瞧，我们都穷得当裤子了，要是我发现仓库里少了一袋面粉和一卷烟，那我一定会算在你的头上。因为革命军的仓库里没有老鼠和小偷。”他说。

　　“要是我得知哪里少了一把枪，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

　　奥古斯都说着的时候，他已经和凯瑞甘与法拉第一起走到了外面的草坪上，搭乘着一架金红涂装的普通运输船升空离开。

　　在运输船的观察窗中，昔日繁华的多里安行政区市区渐行渐远，曾经一度空无一人的道路也逐渐填塞起络绎不绝的车辆来。城市外的难民营地也在革命军工程团的努力下拔地而起，其中满是无家可归的人们。

　　革命军在离开时也带走了曾在过去的时间里支持过他们的当地民兵和他们的家属，以防止他们在泰伦联邦兴师问罪时遭到迫害。

　　多里安行政区的人们并没有欢送离去的革命军，因为奥古斯都从未说过他们什么时候会离开海尔塞恩。离开时，革命军还为难民营的人们留足了两个星期的食物和水，足以让他们支撑到联邦军队抵达的时候。

　　即使联邦不管这些人的死活，只要他们肯动手，遍地都是农田的海尔塞恩想必也不至于像荒凉的殖民地世界那样因物资短缺而饿死人。

　　载着奥古斯都和凯瑞甘等人的运输船垂直地升入空中，进入阵列森严的庞大革命军舰队中。革命军舰队的数量还在膨胀，每到一个被虫群包围的星球，总有新的难民飞船和商队加入他们，祈求这支庞大舰队的庇护。

　　同时，革命军舰队战列巡洋舰的船坞中也能生产少量的怨灵战机和小型飞船。只有能够投入大量的资源，尤摩杨护国军赠送给奥古斯都的移动基地也能生产护卫舰和运输舰。

　　在运输船前观察窗内，一字排开的革命军舰队几乎遮蔽了群星间的光芒。同步轨道上的舰队始终在高速行驶着，整整二十艘战列巡洋舰和数千架战机的灯光仿佛城市中昼夜不息的灯火。

　　与诺拉德Ⅱ号山岳般宏伟的舰体相比，运输船显得异乎寻常的渺小。当奥古斯都踏上诺拉德的船坞甲板时，曾担任联邦玛·萨拉总督，现为革命军051师师长的普莱尔中校正在那里等他。

　　革命军中，编号在前的都是克哈独立战争期间组件的部队，他们如今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久经善战之师了。普莱尔的师完全是有查·萨拉和玛·萨拉人组成的，这是一支新近组建师，战斗力却已经不属于最初由克哈人组建的几个师。

　　玛·萨拉的人本就是崇尚牛仔和勇士精神的民族，他们的先祖是最早到这颗星球上开采矿物的军人和矿工，而查·萨拉则是犯人和早期殖民者的后代。

　　在虫群和星灵完全地毁灭了萨拉双子星以后，星球上的人们则立誓复仇，在睿智而极具魄力的前玛·萨拉总督普莱尔的率领下，这个师没用多少时间就成为了一支极具凝聚力的、骁勇善战的军队。

　　不过，这支军队仇视星灵还要胜过异虫，他们始终认为是星灵摧毁了自己的家园，而这种观点并没有因为塔萨达尔对人类革命军的友善而有丝毫的改观。

　　“总督，别来无恙。”奥古斯都在凯瑞甘和法拉第的簇拥下走下运输船的舷梯。

　　“我得知你的部队在阿尔泰拉、瓦多纳和海尔塞恩的时候表现得都显得的英勇。”他微笑着对背负着双手挺立如松的普莱尔说。

　　时至今日，几乎革命军中的所有人都承认普莱尔的军事才能相当的优秀，在能将辈出的军队中也是出类拔萃的。然而普莱尔本人则始终认为自己在行政管理上的才能要胜过指挥军队太多，他在这方面的执着令人难以想象。

　　“有人向我汇报说普莱尔的师所杀死的虫子是其他师的几倍，只有近卫师和第二师的人才赶得上他们。”奥古斯都继续说：“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居然能够拒绝星灵的帮助，并在友军抵达之前摧毁了一整个次级主巢。”

　　“你的军衔全都是你建立功勋挣来的。”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们排斥星灵友军的行为。”普莱尔摊摊手：“只不过，我光是想要约束我的士兵不朝星灵军队开枪就已经很艰难了。”

　　“玛·萨拉人还好一些，不明真相的查·萨拉人可是亲眼看着他们原来郁郁葱葱的美丽家园被星灵舰队烧成灰烬的，就是现在，那时的创伤也依然折磨着那里的人们。”

　　普莱尔并不是玛·萨拉人，他甚至仅担任过几天的总督，但其依然把他们看作自己的人民。

　　“复仇——是啊，我们怎么能不复仇呢。”奥古斯都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仇恨能够激发斗志，使得懦夫成为怒吼的战士。”

　　“总有一天，人类要屹立在星海之间，而那些所有曾经伤害过我们的敌人都要血债血偿。”

　　“下令摧毁查·萨拉和玛·萨拉的是星灵帝国的最高议会，而塔萨达尔不过是这个命令的执行者。”凯瑞甘在这时说。

　　“要不是塔萨达尔，安提加也会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我想我能理解。”普莱尔深色的眼睛里倒影着船坞里的灯光：“星际间的战争不因某个人的意志而改变，星球的毁灭也不全是下达命令的那个人的错，我们都很渺小，卑若蝼蚁。”

　　“我会告诉我的部下，他们应该找星灵的最高议会报仇。”

　　“他们根本弄不清楚什么是星灵最高议会。”奥古斯都说。

　　“这没什么难以理解的，革命军的人都知道联邦议会罪该万死，而最高议会也是一样的。”普莱尔说：“你可能不清楚萨拉星系的人有多么仇视星灵，除了多杀几只虫子以外，他们整天都琢磨着怎么在星灵的星球上丢核弹。”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他对奥古斯都说：“这是你说的。”

　　“学以致用。”奥古斯都耸了耸肩。

　　“但最好别那么做——除非万不得已。”

　　“联邦舰队跃入......是赤红中队和伽马中队，他们有大约十七艘战列巡洋舰。”这是，奥古斯都的耳边响起了警报声。

　　“他们终于来了。”普莱尔说。

　　“咱们的面子真是够大的。”奥古斯都叹息了一声。

　　“奥古斯都，你的指示是？”吉姆·雷诺中将的声音传来。

　　“避战。”奥古斯都说：“吉米，我们马上救走，省得联邦的老朋友们还得挖空心思想着怎么招待我们。”

　　“天呐，联邦的人开火了，他们炮击了一个空间站，上面全都是避难的难民！”正在休伯利安号舰桥上的雷诺突然一拳砸在了控制面板上。

　　“他们还在袭击难民船和补给船！”

　　“告诉他们，那上面都是平民。”奥古斯都的表情骤然冷峻起来。

　　“不管用。”雷诺说。

　　“我爸爸说过，这叫宁可杀错一千不肯放过一个，他们怀疑那里面是我们的人——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在乎平民的死活！”

354 大和炮准备就绪

　　“阻止他们！”

　　奥古斯都当机立断：“联邦在肆意屠杀平民，能够阻止他们的也就只有我们了。”

　　“转向。”雷诺立即向全舰队下达指令：“启动船舷炮组，校准瞄准参数，向所有跃入海尔塞恩星系的联邦战舰开火。”

　　“长官，敌人的意图很明显，他们想要拖住我们。如果舰队深陷泥潭无法脱身，其他的联邦中队就会赶到海尔塞恩并包围我们。”说话的是雷诺的一名副官，他曾是安提加主星地方联邦反抗军的领袖，以冷静和不近人情而著称。

　　“那他们也得能拖住我们才行。”雷诺说。

　　而奥古斯都则在这时赶往诺拉德Ⅱ号的舰桥，普莱尔中校和凯瑞甘一左一右地跟随着他。

　　奥古斯都抵达诺拉德Ⅱ号舰桥时，这艘庞大的战舰正在调转船头向攻击难民船的联邦战舰开火。作为仅有的几艘拥有防御矩阵的战列巡洋舰，诺拉德Ⅱ号能够承受更多的敌方炮火。

　　刹那间，黑色的深空中涌现出无数闪光和绚烂的火光，接近四十艘无与伦比的人类钢铁巨舰正在海尔塞恩的同步轨道上大打出手，千座炮组林立，极具震慑性的压迫感。漫天的亮橙色激光束交错闪过，仿佛密织太空的大网。

　　一座在异虫入侵期间幸存下来的空间站在联邦战舰的舰炮火力下轰然化为碎片，爆发出骇然的闪光，从空间站中逃出的飞船一个接着一个地淹没在联邦舰队密集的火力网中。由空间站反应堆引发的核爆所带来的冲击波在随后的几秒钟时间里彻底撕碎了这座巨型合金钢剩余的支撑结构、框架和穹顶。

　　在亲眼见到那座空间站分崩离析时，奥古斯都再次发出了一声叹息，将有超过五万名难民和工作人员，他们曾经灼热的心脏都将成为冰冷太空的一部分。

　　联邦海军有充足的理由和证据指明那座空间站是叛军的军事基地，或是其中的刁民早已背叛了联邦，他们也可以反咬一口，说叛军在海尔塞恩的屠杀持续了两个星系，这些灭绝人性的反政府主义者的兽性令人发指。

　　数千个战舰炮塔的火舌和太空鱼类的尾焰在深空中交织，大批大批的战列巡洋舰和战机加入了这场规模浩大的大战。即使是在公会战争期间，人类之间如此规模的舰队战也世所罕见。

　　诺拉德Ⅱ号作为旗舰首当其冲，大片足以撕裂要塞的橙色激光束重重地轰击在绿色的护盾力场上，荡起道道由等离子流构成的致命涟漪。

　　与诺拉德Ⅱ号平行的是利维坦级战列巡洋舰雷霆之嗣号，迸发出强光的等离子体正在烧灼着它厚重的精钢护板，有如舰舨上迸溅的火花。

　　老式的利维坦级和服役的绝大多数巨兽级战列巡洋舰都全凭护甲的厚度抵御敌舰凶猛的炮火。每一次战斗都会在它们的舰身上留下难以抹去的伤痕。

　　联邦战舰的弹幕遮天闭日，而革命军的火力也不遑多让，双方每一秒钟所丢出的炮弹的价值都难以估量。

　　那些灵活的怨灵战机和更小的突击艇则在战舰的火力网之间穿梭，仅是擦上一点就足以让它们变成一团稍纵即逝的火球。但即使是战列巡洋舰也无法忽视这些携带远程空对空导弹的强势战机，它们早已经取代老旧的复仇者战机成为人类舰队战中的中流砥柱。

　　站在诺拉德Ⅱ号舰桥舷窗前，奥古斯都的脸时不时地被呼啸而至的一连串密集的激光炮组弹幕扫点亮。这场突如其来战争血腥而惨烈，无数发红的热等离子体被射向太空，迸发出无限闪耀的光芒，仍然黑夜中漫山遍野的火炬。

　　“他们还在袭击难民船，这些船只的频道里一片哀嚎，难道联邦的指挥官们都是聋子吗？”

　　说话的是诺拉德Ⅱ号的舰长贾斯伯上校，他来自乔斯星，来自于一个富裕的农场主家庭。贾斯伯曾远赴塔桑尼斯主星求学，因此见惯了塔桑尼斯主城的纸醉金迷和莺歌燕舞。

　　过去，贾斯伯曾因为一个女人惹怒过塔桑尼斯的富家子弟。没人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但奥古斯都见到过这个人的时候他已经自革命军在尤摩杨合众国境内的征兵地点应征入伍成为舰队士兵，并因多次战斗中表现出色和其卓越的才能而晋升为上尉。

　　在革命军中，任何有才能的人都不缺乏晋升的机会。而在联邦军中，贵族和凭借资历晋升至高位的人则限制了平民军官晋升的空间，联邦军不乏嫉贤妒能的无能之辈。

　　“有三艘满载难民的正在逃离空间站。”坐在指挥椅上紧盯另一面外太空感应器监控屏幕的诺拉德Ⅱ号二副说。二副主要负责战列巡洋舰上的警备和无线电通讯工作，他也会在大副缺席时接替对方的岗位。

　　“怨灵战机的速度远在这些运输船之上，激光武器眨眼间就能追上他们。”贾斯伯有着一头金色的头发和深绿色的眼睛，他的舰长帽上是镀金的革命军握鞭之环标志和舰章上的金麦穗在舰桥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生死时速啊。”

　　这是革命军舰长们的一贯形象，他们不是邋里邋遢的海盗，而是受人尊敬的战舰舰长。革命军中的军官普遍都很年轻，他们几乎是在与这支起义军一同成长。

　　在最初的时候，没人想到过克哈Ⅳ的起义将会以何种形式收场，也没人预料到他们如今会取得这样的成就。但不管如何，这支原本由克哈Ⅳ人组成的军队聚集了来自于各个世界的人，正逐渐被科普卢星区中血与火的战争铸就成奥古斯都在克哈所设想的模样。

　　“我能听到那些难民的声音。”凯瑞甘说：“他们尖叫着询问为什么人类的战舰在攻击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