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恶兽，我以牛鬼蛇神为食 第141节

　　芦苇荡里有些浅水，若是再跑得快一些，真死不了不少。

　　“唉，且不提他！”

　　“此番大胜，我必会向朝廷，为义和会请功看赏！”

　　这老人乃是董福祥，是靖朝少有的爱国将领，平新疆、抗沙俄、阻联军。后被八国指为“首凶”，革职查办。

　　此刻，散开的靖军开始打扫战场。

　　有些拳民跑到辎重车厢，翻找烧过后还能吃的食物。有光屁股的孩子男人，去拔下死人衣服，乐呵呵的穿上。

　　所有的兵器、马匹、衣着，全部收缴起来。

　　当有拳民想要来拿，靖军刚想阻止，却是董福祥呵退！

　　任由拳民取用。

　　直到夕阳西下，这一片青纱帐的火才熄了个干净。

　　无数拳民在董福祥和杨开疆的带领下，一同走入了泛着焦灰的浅水，想要去寻那义士的尸体。

　　只是，众人走出几步，便看到了一具具焦尸。

　　再走，焦尸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最终，在一杆飘摇的壬子大旗下，堆积成山。

　　杨开疆喉头滚动，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久居高位，一生鏖战的董福祥，双目瞪大，浑身微微颤抖，好似撞见了洪水猛兽！

　　大日西沉，猩红如血。

　　黑山尸海上，盘膝着一名红衣汉子。

　　此刻听到动静，他睁开眼来。衣袖微荡，晃起一片骨灰！

　　季然眸光平静，却又如吃人的凶神！

　　他像是熟睡中被惊醒的猛虎，那一双眼扫来，竟没有一人敢与之对视！

　　“人……人呢？”

　　杨开疆声音有些僵硬干涩。

　　季然站起身，脚下踩着焦骨“咯吱”作响。水底淤泥上密密麻麻写着一些偏移命运的小字，被一脚踩灭。

　　“都在这里。”

　　季然站在大旗之下，那烈烈残阳，正衬着壬子旗深邃的影子。

　　他指尖扫过四周狰狞焦骨：“一个不少。”

第122章 太史天箓

　　灰烬之中，弥漫着一股瘆人的焦糊味道。

　　董福祥终究是当今名将，片刻反应过来，上前抱拳道：“在下甘肃提督，武卫后军统领董福祥，见过这位壮士！”

　　换任何一个官面上的大人物来，就算是见了这骇人场面，也说不得这漂亮话。

　　只是董老年轻时本就是反贼起家，曾啸聚三十万叛军，割据延安。其父董世猷更是当地“哥老会”首领，为人直爽，打抱不平。董福祥自小喜欢结交绿林中人，哪怕是如今身居高位，还沾着一股子草莽气，见了这般霸王勇的儿郎，却是真心喜欢。

　　“拳民季然，见过统领大人！”

　　武卫军，可是当今北洋新军，算是朝廷最拿得出手的军队。

　　“好儿郎！哪一个坛口！”

　　董福祥捻须，面色和蔼。

　　旁边杨开疆道：“是壬子坛的弟兄！”

　　“不过，我看兄弟你……”

　　杨开疆打量了一眼季然，原本敬服的眸子缓缓瞪大，露出了一股难以置信！

　　“兄弟真是个白身拳民，不是个师兄？”

　　“正是！”

　　杨开疆的眼神更是骇然，义和拳的师兄都是身上带着护法大神，可以赐予远超凡人的伟力！

　　没有护法神，能做到这一步！？

　　他当即回头，看向了人群，喝道：“壬子旗的大师兄何在！”

　　片刻，人群中窸窸窣窣，有一个半大小子钻了出来。季然定睛一瞧，嘿，竟是那之前被自己在马枪下救命的小子！

　　“杨师兄！”

　　这小子此刻没有再光着下半身，而是穿着一条拖在地上，明显不合身的长裤，道：“我壬子坛大师兄，第一轮冲锋的时候，去挡那洋炮仗。顶着铁火龙杀了七八个红鬼子，被射死了！”

　　“二师兄呢！”

　　“去冲对方炮兵阵地的时候，硬吃了三发开花弹，炸死了。”

　　“三师兄呢？”

　　“咱们前线杀着的时候，二十几名骑兵冲咱们炮仗阵，三爷被一矛贯死了！”

　　骑兵！

　　杨开疆和董福祥对视一眼，立刻想到了那后方打扫战场时，发现的二十几具尸体！原本还以为是壬子旗的师兄大发神威，借用护法神干掉的，但这一听，不是这回事啊！

　　壬子坛是个小坛口，一般也就是大师兄和二师兄是个武坛神，其余的多半是个杂坛神。

　　这骑兵来的时候都死了，是谁做掉的那些骑兵？

　　“那骑兵谁干掉的？”

　　此刻，那半大小子抬头，一脸狂热，看向季然道：“是这位太岁爷！”

　　董福祥是个绿林战场上滚打的，闻言当即面色骇然，道：“一个人？”

　　一个普通人。

　　杨开疆在心里补了一句。

　　他想到那骑兵尸体，连人带马被活生生切成两半，那一地残尸，个个都是断头腰斩，好似被那大铡刀一个个给剁过去一般！

　　此刻，再看这面前的汉子，虽然模样年轻，但面容英武刚毅，一双点眸如星，亮而清厉。血衫敞着，肌肉好似壮硕的豹子，全然没有饥民的干瘦。

　　杨开疆想着季然策马执旗，顶着漫天枪林弹雨，孤身冲杀的画面，当下长出一口气，心服口服。

　　当真是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一身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

　　当得起一声活霸王，真太岁！

　　“好个太岁！”

　　董福祥一抖官袍，走到季然面前，道：“小兄弟，有没有想法入我靖军？我董某定举你入殿，凭你这身手，搏个武状元手到擒来！”

　　季然摇头，果断道：“拳民此番只愿为国杀贼。”

　　“那不正好入大靖朝廷？”

　　“朝廷，非国也。”

　　董福祥脸色一变，道：“此话慎言！”

　　这老头话语中，却多是回护，而非责备。

　　季然朝着他抱拳，看向杨开疆，道：“拳民初入坛口，八门皮行子。”

　　“想问杨师兄，如何做个总坛大师兄？”

　　季然说完，解释道：“季某想拉着一票人马，杀退红毛鬼！”

　　“路子其实好说。”

　　杨开疆沉吟片刻，道：“如今壬子坛缺了口，凭兄弟本事，我来做个保人，顶上这个大师兄的缺，没有问题！”

　　“但若是想占个总坛，除了杀出来的功绩让老少爷们服气，还得身上的护法神，震得住场子，压得住坛口的文武杂神！夺得四方神魁。”

　　这，便是季然此番出头，抗旗冲杀，扬名立万的因果。

　　若是个真白身拳民这般问，就算义和会的组织再松散，怕是人家都不待搭理！

　　你也想当老大，您配？

　　只有自己砍下这番骇然功绩，才能理所当然的索居高位！

　　“壬子坛的太史天箓呢？”

　　杨开疆此刻看向了那半大小子。

　　“没。”

　　那小子却是摇头，道：“壬子坛没有太史天箓，大师兄是借得别家坛口的。”

　　“……”

　　杨开疆一愣，沉吟片刻，道：“季兄。”

　　“若是想要鼎总坛，是必须计较护法神的，这决定你能不能给拳民加持，能否压服文武杂神。”

　　“而且，就算是你只做壬子坛大师兄，也是需得持太史天箓，取一护法神的。”

　　季然点头，道：“何处取？”

　　“拿了壬子坛所在地的县志，用符水冲刷县志，再将符水浇入地下，一夜便可长出一棵青史树，枝头便会生出太史天箓。”

　　“壬子坛在何处？”

　　杨开疆一愣，没明白季然早就入坛，为啥不知坛口。

　　“我知道！”

　　此刻，那半大小子跳起来，道：“我知道路！”

　　“好。”

　　季然朝着两人抱拳，道：“我这就去取！”

　　“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