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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侠且慢 第194节

  地牢一层没区别,而二层则变化很大。

  昨天抓了二十多个匪徒,不少都在江湖上有响亮名头,又犯的造反大案,全被关到了二层,每个人都是单间儿,有好几个衙门的总捕,在其中来回问案。

  夜惊堂穿过二层的过道,熟门熟路来到了地字二号房,寻找地牢里名头最大的里老拳魁。

  结果从井口低头一看,却见俩半死不活的汉子躺在地上,有气无力、面白入纸。

  ?

  夜惊堂一愣,仔细打量几眼,莫名其妙道:

  “他俩凭什么住这儿?”

  仇天合低头打量,也很意外:

  “这都没死,这兄弟俩命确实够硬。”

  王二瞧见上方出现的两张脸,眼底顿时露出狂喜之色,一头翻起来:

  “夜大人,您可算来了。我兄弟俩罪不至死,判个十年八年得了……哎?夜大人……”

  夜惊堂没有在无关人等身上停留,出门询问了下,才找到关押柳千笙的牢房。

  地牢规格和其他囚室一样,四四方方的大单间。

  柳千笙虽然身陷牢狱,但老八魁的架子还在,手脚拴着锁链,背靠墙壁盘坐,看起来还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

  夜惊堂打开铁栅栏,和仇天合一道直接跃入其中。

  仇天合作为江湖人,出于对老辈的敬重,拱手行了个江湖礼:

  “柳前辈,久仰大名。”

  柳千笙抬眼瞧见夜惊堂,肯定不怎么欣喜,发现旁边气势不俗的仇天合后,微微皱眉:

  “阁下是?”

  “仇天合,不知柳老可曾听说过?”

  柳千笙明显愣了下,常言‘长江后浪推前浪’,仇天合是当代顶流宗师,距离八大魁一步之遥,论起对当世江湖的影响力,比他这日落西山的老辈高得多。

  仇天合能在这种虎落平阳的时候,还尊称一声柳老,柳千笙明显受用,托着铁链拱手:

  “原来是仇少侠,天合刀名震江湖,老夫也算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仇少侠当年劫天子的婚使队伍,犯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听说去年被朝廷围剿抓住,如今是……”

  仇天合在前方席地而坐,笑道:

  “以前也住在这里,不过近日立了点功劳,洗清了往日罪责,恢复了自由之身。”

  柳千笙目露异色:“你犯得案子,朝廷也能特赦?”

  夜惊堂撩起官袍,在旁边坐下:

  “仇大侠教过靖王刀法,只要靖王高兴,再大的罪恶,也无非几句话的事情。”

  柳千笙是老江湖,听明白了这话的意思:

  “朝廷是想要老夫这身功夫,给老夫一个活命的机会?老夫年过八十,活不了几年,出去了还得背一身骂名,没必要如此折腾。”

  仇天合对此道:“我在这里蹲了一年,知道滋味,日日夜夜不见天日,只等着哪天处斩,活的不如外面一条野狗自在。

  “江湖人活到柳老这个年纪真不容易,江湖人没经历的八魁风光,柳老经历了几十年;江湖人没吃过的苦头,柳老也吃了几十年。年轻时打趴下过老八魁,老来也教出过新八魁。

  “如今还剩下几年活头,能有个房舍三间、良田二亩,再找个关门小徒弟,用心教上一教,柳老这辈子便算是圆满了。历朝历代的八大魁,结局能比您老好的没几个。八十多岁还放不下功江湖,我这后辈,说实话真想不通。”

  仇天合这番话,非常有感染力,毕竟仇天合此生也是大起大落,明白一个顶尖武夫,最向往的一世江湖该是什么样子。

  而柳千笙确实只差最后一步就圆满了。

  柳千笙深邃双眼动了动,稍作沉默后,回应道:

  “老夫是在伱这个年纪,被徒弟打废,丢了半辈子的积累。你若是如此,可会服气?”

  仇天合五十多岁,比宋驰都年轻,算正值壮年。去年被朝廷抓获关进地牢,此生逃脱无望,心底确实不甘。

  仇天合稍加斟酌,转而询问:

  “柳老和蒋札虎的事儿,江湖传言颇多,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柳千笙倒也坦诚:“当年在梁州行走,和人相逢起了冲突,几拳打死了。而后不久,年幼的蒋札虎,跑到洪山帮来拜师。

  “老夫看他年纪小天赋好,就收为了嫡传徒弟,视如己出、大力栽培。后来都养成少帮主了,才偶然发现他是仇家的子嗣,老夫念在多年情分,没下杀手,只是废了武艺,逐出师门。

  “而后你们就知道了,几年后蒋扎虎回来,一战把老夫打成丧家之犬,接手了洪山帮,占了老夫家业,追杀老夫至今。”

  夜惊堂斟酌了下:“子报父仇天经地义……听起来,双方都不怎么占理。”

  仇天合评价道:“这就是寻常的江湖仇杀,哪有善恶对错的说法。”

  夜惊堂对谁对谁错也不怎么感兴趣,转而询问:

  “你巅峰时期,和蒋札虎打过架,江湖传言他手里有金鳞图,是真是假?”

  柳千笙对此嗤笑道:“二十五六的年纪,击败五十多岁正值巅峰八大魁,夜大人认为单靠一张金鳞图就能做到?”

  夜惊堂想了想:“这么说来,蒋札虎天赋相当厉害,本身就有三十岁跻身八大魁的天赋?”

  仇天合对此道:“拳魁原本一直是八魁垫底;蒋札虎继承名号后,硬把拳魁抬到了八魁第六,位列刀魁之下,是因为轩辕朝的屠龙令,能破蒋札虎的不败金身。

  “但蒋札虎和我同龄,正值巅峰;轩辕朝七十有五,也就比柳老年轻几岁;真打起来,我感觉蒋札虎把轩辕朝打死真不难。”

  柳千笙对蒋札虎算得上恨之入骨,但并不影响他对其实力的肯定,接话道:

  “蒋札虎赤手空拳打轩辕朝,胜负难说,但蒋札虎自幼的目标就是‘天下第一’,二十多年过去,说他只练拳脚,老夫第一个不信。”

  夜惊堂若有所思点头:“那蒋札虎到底练没练过金麟图?”

  柳千笙想了想:“拳脚宗师交手,震碎骨骼肺腑容易,打破皮挺难。老夫估摸还是练过,硬的有点不像话,不过蒋札虎就算没金麟图,老夫那一战也是必败。老夫一共击中三拳,没伤及要害;他从头到尾就中一拳,直接震裂老夫脊柱,那感觉……终生难忘。”

  囚室里稍微沉默了下。

  仇天合稍加斟酌,又开口道:

  “柳老看起来也明白,就算治愈暗伤恢复全盛,恐怕也不是蒋札虎对手。好歹世人都知道你教过蒋札虎,舒舒坦坦活完最后几年功成名就,总好过一辈子放不下,含恨而终。”

  柳千笙轻轻摩挲手指,思索了良久。

  毕竟一旦放下过往,心里这口气泄了,这一世江湖也就彻底结束了。

  就是以后机缘巧合,治好了伤势,他这个年纪,也再无复起的心气。

  柳千笙沉吟良久后,望向夜惊堂:

  “看在仇少侠的面子上,让老夫招供……也可以,交出毕生所学也行,但有两个条件,朝廷得满足老夫。”

  夜惊堂暗暗松了口气:“但说无妨,若在情理之中,朝廷自会考虑。”

  柳千笙道:“老夫最多还能活个两三年,正如仇少侠所说,一把老骨头,再折腾也翻不起什么浪花。往后老夫戴罪立功,隐姓埋名给朝廷教拳师,朝廷让老夫寿终正寝,死后妥善安葬。”

  夜惊堂点头:“这个问题应该不大。”

  柳千笙继续道:“老夫的拳法,不教庸人,只传给朝廷的宗师;朝廷得把蒋札虎也缉拿归案,他在边关走私盐铁,其罪当诛。”

  “……”

  夜惊堂坐直几分,没料到柳千笙竟然想借朝廷的刀报仇雪恨,他开口道

  “若是有机会,不用你说,朝廷也会灭了蒋札虎;但梁洲出关太容易,蒋札虎没那么好抓,朝廷只能尽力。”

  柳千笙道:“夜大人料事如神、耳目通天,要找到蒋札虎不难;论天赋,夜大人也不一定弱于蒋札虎。只要夜大人讲信义,肯查蒋札虎,这事儿真不难。”

  夜惊堂仔细想了想:“我尽力而为。你先交代邬王的案子,功夫你可以留到以后再交给朝廷。”

  柳千笙既然谈拢了,也不再啰嗦:

  “邬王的事儿,老夫知道的也不多。老夫能帮邬王办事儿,是因为邬王麾下有个从北梁逃过来的药师,北梁医圣的徒弟,名为张景林,有可能治好老夫的旧伤。”

  夜惊堂冲着井口打了声招呼,让上面的捕快丢下一个黑色封皮的记事簿,从旁边取出小笔,认真记录:

  “这个张景林,比王神医还厉害?”

  柳千笙摇了摇头:“世上就没有王神医不能治的伤,有也是缺药材,而非治不了。老夫以前偷偷来过京城,王神医让老夫去找雪湖花,他老人家可以治,但没找到。张景林看起来不是大夫,用的更像奇门秘法,虽然没治好老夫的伤,但老夫亲眼所见,他施以秘药,让武艺平平的死囚,功力大增,几乎翻了几倍。”

  夜惊堂笔锋一顿;“还有这种药?”

  仇天合道:“可能是走邪路的药物,短时间透支体魄,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柳千笙点头:“确实如此,吃下去不过两刻钟就死了。不过药劲儿这么大的邪门秘药,老夫这辈子头一次见,短时间扩张全身气脉,老夫吃了恐怕敢去碰碰山上三仙。因为药效和雪湖花类似,老夫才为邬王所用,等着张景林配出能治愈老夫伤势的药物。”

  “这种药有多少?”

  “不清楚,老夫看到时还在研究,并不稳定。邬王没多少兵马,又处于三战之地,我估摸邬王是想靠秘药,短时间弄出几百上千高手,组成精兵,单刀直入杀进京城。目前看来,肯定没机会了……”

  夜惊堂认真聆听,执笔记录口供。

  柳千笙知道夜惊堂天赋应该很高,大略说完知道的情报后,就拖着铁链站起身:

  “这些消息,对朝廷来说其实无关痛痒,老夫身上最值钱的是功夫。老夫年事已高,和夜大人交手,夜大人可能感觉不出太多。为防夜大人拿到口供,就卸磨杀驴,老夫先交个投名状,让夜大人见识见识老夫八十载累积的底蕴。”

  夜惊堂对这个相当感兴趣,收起小册子站起身来:

  “听说柳前辈的‘听风掌’冠绝江湖,可否让夜某见识见识?”

  仇天合的天合刀,方向和柳千笙的听风掌有近似之处,指不定学到这手,就能成为他位列刀魁的最后一块拼图。

  为此仇天合也站起身来,做出洗耳恭听之色,虽然感觉有点不合适,但他当了这么久说客,要点酬劳好像也不过分。

  柳千笙能教两个八魁候选人,说起来还挺荣幸,也没再保留,抬起双手,开始在原地演练:

  “天合刀老夫听说过,刀法造诣称得上精妙,但只能对付八魁之下的高手。能打到八大魁的武夫,都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六识感知不比你差多少,所以你只能等轩辕朝老死,很难靠这一手击败轩辕朝。”

  仇天合目光凝重:“确实如此,和轩辕老儿交手过几次,我反手一刀砍不到他,他反手一刀我就得跑,完全打不了。”

  “武夫交手,无论武艺多高,要点都是比‘见招拆招’的功夫。离七八丈远出手,傻子都会拆招,算不得厉害;毫厘之间能变招拆招,才算把功夫练到家。听风掌可不是江湖上说的那般,用来探路的招式,此招探的对手全身。”

  柳千笙一套招式演练完后,负手而立:

  “两位都是八魁之姿,看一遍记不住就出去吧,老夫虽然身陷囚牢,但也没耐心教个笨徒弟。”

  夜惊堂见此,稳扎稳打在原地慢条斯理推掌,研究其中运气脉络。

  仇天合并未跟着学,而是负手而立,在脑子里演练——这么搞,是因为一来高手气态十足;二来他脑补,比夜惊堂实操推演的慢也正常,待会万一慢夜惊堂半步,不丢人。

  柳千笙的听风掌是内门招式,不像天合刀那么大包大揽,专注触感,运气路数要简单些,但依旧相当精妙。

  夜惊堂来回演练四五次,摸清了运气路数后,双手就变得轻柔起来,好似没有重量,来去无声,连手指都带着独特韵律。

  柳千笙毕竟教过蒋扎虎,自己也是老八魁,反应没仇天合那么大,只是目露讶异,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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