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演武堂开始的江湖路 第127节

　　老者面容沟壑纵横，目光浑浊无神，看上去整个人松松垮垮的，一柄扫帚握于手中尽管地面一片白净，却依旧是左一下，右一下的拨动。

　　似不是在扫地，而是在扫除心中的尘埃。

　　其人看着孱弱不堪，可方迅却未有任何一丝小视。

　　眼前这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扫地僧，虽然实力不如自己，但心灵境界却无比高深。

　　“见过大师，未知大师法号。”

　　老者抬起头，眼中一丝茫然浮现：“大师不敢当，原本的名字是什么，也早已记不清了，方施主直接叫我扫地僧即可。”

　　方迅又问道：“大师为何扫地？”

　　“阿弥陀佛，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扫地僧念了一声佛号，叹息着说道。

　　“小僧做不到六祖所说的‘本来无一物’，也就只能去学神秀大师的‘时时勤拂拭’了”

　　神秀与慧能都是方迅前世历史中有数的高僧，二者的偈语在他看来其实不分高下，只是两个不同阶段的行事方法。

　　若将慧能的偈语比作是一步顿悟到达终点，那神秀的偈语便是适用于世间大多数普通人的通往终点行事方法。

　　扫地僧叹息了一声后，又望向方迅道。

　　“方施主真是好缘法，一身所学集道、佛、魔三家俱都大成圆满，在下远不如矣。

　　可施主既已修全了我少林七十二绝技，便应该知晓，佛法在求渡人渡世，武功却求杀生，二者背道而驰，相互冲突。

　　只有佛法越高，慈悲之念越盛，武功绝技方能练得越多。”

　　方迅闻言却笑着摇了摇头道：“大师却是偏颇了，就算我去修佛，也只会先去渡自己，若是连自己都渡不了，还谈什么渡人？

　　我身即是佛身，世间其余一切，凡与我有害者，皆为邪魔外道！”

　　他可不是萧远山和慕容博，只知道去强练少林七十二绝技，就没想过功夫到底适不适合自己。

　　方迅练一门功夫，那都是忘却招式技法、真气运转路线，只取个中精义，消化成自己的东西。

　　而听到方迅这种离经叛道之言，扫地僧脸上叹息之意更深了，对方与自己所走的道路不同，不是依靠言语就能轻易扭转的。

　　“阿弥陀佛，是小僧着相了，道路各不相同，却俱都不分高下。”

　　方迅也点了点头道：“不错，道不分高下，存在强弱的是人，虽你我道不相同，却也可以在武学上交流一番，岂不美哉。”

　　“固所愿，不敢请尔。”

　　说话间，二人直接席地而坐，讲述起各自的感悟。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就在距离与莫老头儿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两刻钟时，方迅才退出演武堂。

　　接着便叫东方缺与燕明收拾了一下行李。

　　没多久，燕明便背上四肢骨骼粉碎的白无锋，和东方缺一起跟在方迅身后出了门。

　　一路无话，向着山顶进发，期间方迅也知会了玉蛟龙一声。

　　玉蛟龙暂时还不会回金陵府，除却苏星灿一众黑水渊成员需要就地审问之外，还有其他事情，大概半个月后才会回金陵府。

　　本来方迅是要等这次论剑大会后，跟在玉蛟龙身边一起行动的。

　　不过他现在成了个病号，需要养一段时间的伤，也就只能先一步赶往金陵府养伤。

　　玉蛟龙只给了他一份签章手书，要他到了金陵府之后养伤的同时，顺便也去六扇门将入职之事办理了。

　　而方迅也乐得这样快乐的摸鱼，当三人一残废到大山顶后，就见这里其他人都散了，只剩下莫老头一人。

　　见到他后，方迅疑惑的问道：“你说马上就要出发，可为何要先来一趟山顶？”

　　莫老头一脸神秘的笑道：“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接着任由方迅怎么问都只说等一会儿，方迅便也不再多问。

　　一行人随意找了个看棚坐下，闲聊着打发时间。

　　不知不觉间，又是一刻钟过去。

　　唳——

　　一声长长的鹰啼自远方传来。

　　“嗯？这声音？”

　　方迅顿时一阵惊异，抬头看去，就见天边一小黑点渐渐变大。

　　唳——

　　又是第二声鹰啼传来，由远及近，似是已到了眼前，还带起一阵狂风席卷，吹的一行人衣袍猎猎，发丝飞舞。

　　这时，方迅三人仰着脖子望天，就看到一对巨大的鹰翅划过天空。

　　就见一展翅足有六丈之长的巨鹰，稳稳的落在了山顶一片石板空地上。

　　方迅也是惊了一下，这鹰落在地上顾盼自雄，梳理着羽翼，就算合翼都显得庞大，根根黑色羽毛还泛出一丝金属光泽。

　　“铁翅云鹰，没想到老头儿你竟然还有这么一只大鸟。”

　　此世如铁翅云鹏这种珍禽异兽，虽稀少，但却也有一些的，不过也只有大户人家养得起。

　　这只鹰实力也就开窍，但飞行速度却特别的快，养上一只用作赶路代步非常的方便，比骑马快了不知道有多少。

　　而莫老头儿则是一脸得意的说道。

　　“呵呵，白小子还不能走路，真要靠你背着慢慢走，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府城，我这鹰儿一个时辰便可纵横八百里，太阳下山之前就能飞刀金陵府城。”

　　就见他足尖一点，跳上鹰背，摸了摸鸟头，巨鹰好似温顺的小狗儿一般任由主人抚摸。

　　方迅三人见后也有样学样的跟着跳上鹰背，这大鸟背部宽阔，足容纳十人站立还不嫌拥挤。

　　唳——

　　忽然似是感觉有陌生人跳到了自己身上，铁翅云鹰眼中闪过一丝敌意，嘴中发出唳啸。

　　但莫老头只是拍了拍就让它安静了下来。

　　“站稳了！”

　　提醒了一声后，又是一声长长的鹰啼，双翅一拍犹如离弦之箭，瞬息间腾空而起，于原地掀起巨大的气浪。

　　强劲的气流扑面而来，方迅三人起初还有些不适应，但很快就也稳住了身形。

　　只是几个呼吸，便飞上了高空，下面磨剑峰在人眼中变得越来越小，不多时，铁翅云鹰便化作了一个黑点消失于天际。

第154章 金陵府

　　夕阳斜落，天边晚霞灿烂。

　　就见金陵城犹如巨兽一般匍匐在怒龙江边，高大的城墙粗一看少说也有十丈，轻功不好还真跳不过去。

　　其恢弘繁华程度相比起广陵府城要更上一层楼。

　　隔着老远就能看到怒龙江上一艘艘货船，顺着河流缓缓驶入了城内的码头中。

　　这座千年古城至今也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

　　城门口，一名名望来行人，或是客商或是持刀背剑的江湖武者，都乖乖的排着队任由城门口的守兵检查身份。

　　就在这时，天边忽然出现一个小点，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嘹亮的鹰啼。

　　瞬息间，城门口一名名行人、士兵俱都抬起头来，而城头上一列列身着甲胄的精兵也是凝神以待。

　　床弩立刻就上好了弦，一根根寒光闪烁的箭矢随时都会飞出。

　　不到三息时间，竟有超过一千支箭都指向了天空中的黑点。

　　为首一名开窍境的银甲将领同样抬起头来，目光直直的盯着那个黑点，手中响箭随时准备向空中发射。

　　就见黑点缓缓的变大，飞的近了，才让众人看清是一头巨鹰。

　　当铁翅云鹰距离金陵城只有两里时，也开始渐渐放缓速度并降下了些高度。

　　这让城头上的银甲将领看清楚了其背上的站着的一老四少。

　　看清为首老者的模样后，银甲将领心中松了口气，向其人大声喊了一句。

　　“无事，是鱼龙九现莫老宗师要进城。”

　　霎时间，其他士兵也放松了下来，看着天上的巨鹰开始议论纷纷，不再如之前那般凝重。

　　“呼——

　　真是吓了我一跳，罗知州才刚刚在府上遇袭，还好这次是莫老宗师，不是黑水渊的贼人，真是搞得人一惊一乍。”

　　“我听说罗大人府邸大半都被打成了废墟，这黑水渊真是该死，这一闹，搞得城里都风声鹤唳！”

　　而鹰背上，方迅看到城头那全副武装的官兵，皱了皱眉头。

　　“老头儿，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金陵城的气氛不太对啊。”

　　莫老头儿也愣了一下：“是有些不对，平日里哪有那么多精兵站上城头的，一看到我们就弓弩上弦，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说话间，铁翅云鹰也掠过了城头，方迅就看到城内竟是一片冷清，大街上只有一队队士兵、衙役、六扇门到处走动，似是在搜寻着什么似的。

　　“看来这里真的发生大事了！”

　　伴随着深入城内，铁翅云鹰飞到了一片亭台楼阁林立的区域。

　　下方一座座园林府邸俱都是非富即贵，但其中一座却是万分狼藉。

　　泰半区域房屋倒塌，碎石满地，还有一群官差正收揽着一具具尸体。

　　莫老头见后脸色一变：“这不是罗康的宅邸吗？才两天不见，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罗康？！”

　　方迅、东方缺、燕明闻言万分惊愕。

　　罗康，从三品知州，是为一州行政大员，节制江州文武之事，同时也是一位声名远播的宗师强者。

　　看这情形，似是他府上刚刚遭人袭击。

　　“定是黑水渊的宗师强者，可又为何要公然袭击罗康府邸？”

　　“凶手真是丧心病狂啊，金陵府高手如云，官方还有两名宗师强者坐镇，光天化日之下袭击知州府邸，真不怕把命丢在这里？”

　　几人凝眉苦思，但却不得要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