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修行：本是人间清风客 第564节

　　主要是问了也没用，他肯定不会说真话，指不定还会耍着她玩套路。她眼下最该做的是冷静下来，慢慢找办法逃出去。

　　抬眸瞧瞧前方的百里处，在这一马平川的荒凉之地，一眼便看到远处矗着一座宫宇。

　　看似不远，步行前往绝对够呛，于是不死心地尝试瞬移。结果还是灵力使出来了，瞬移没起作用，她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确定了，在这里她不能动用仙术。

　　否则灵力用完，别说任人宰割了，修为跌破极限她将受到神咒的反噬。以云长笙的为人，恐怕不仅不会救她，指不定还会将她人道毁灭，以免她活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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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6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桑月完全不顾惜形象，一路小跑到达那座宫宇犹不见气喘，可见平时的勤勉修炼和体能锻炼还是有效果的。来都来了，且脱不了身，她在宫门外四下打量。

　　这座宫殿的门口跟云长笙的长梧宫一模一样，内部构造是否相同她就不清楚了。

　　毕竟她仅到过宫门内的庭院，连正殿都不曾进去过。

　　站在宫门外，突然有感而发，神魔二咒的威力真心不可小觑。若是寻常的女子，在凡间居然有机会跟仙域的两位大仙结缘，等晋了仙阶定会被纵成团宠。

　　哪像她，与结善缘的那位结侣，却发现对方是个不懂爱的雪主，随时有亲手嘎了她的危险~。

　　与她结了恶缘的那位竟是仙帝之子，要弄死她简直易如反掌。

　　现在不杀她是还有利用价值，等榨干净了，她的小命将危危乎~。可见老家那些仙侠剧本都是瞎编的，是什么样的女主才能拥有仙神鬼怪都爱她的命运？

　　答曰：没有。

　　难怪影剧的片头都写着“纯属虚构”，因为现实中没有所以才有看点？应该是吧，桑月默默叹了下，环顾四周，没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这座宫的正门敞开着，像在邀请她入内。

　　这场景搁在恐怖片里是万万不能进的，无奈主角团的身后有非人类的追兵，四面包抄将他们逼入宫门开启新的逃生跑酷通道。

　　而她跟影视剧主角团不同，她不用逼，她主动入室。

　　正如所有恐怖片那样，她踏入宫门几步的距离，身后的两扇门板悄无声息地掩上了。她不能使用仙术和灵力，但自身的修为仍在，听见动静回头瞄了眼。

　　不信邪地重返门边伸手拉其中一扇厚重的门板，结果轻轻松松地拉开了。

　　她：“……”

　　默默松手，眼睁睁看着它自动掩上。看来这是单纯的关门，跟恐怖片无关。又或许等到恐怖逃生的开始时，这门就开不了了。

　　算了，爱咋咋滴。

　　桑月不再关心这扇门，来到廊檐下站定慢慢打量正殿前庭的环境。依旧是一片荒凉，除了光秃秃的山石，水源枯竭的沟渠，真的没啥看头。

　　在这种环境之下，但凡能住一个月还保持情绪稳定的绝非凡人。

　　如果现在有人问她，在一个没有网络没有手机没有书籍没有亲朋并与世隔绝的地方隐居一个月，可获赠破解神咒一次，那她估计熬得住。

　　但凡换一个奖品她都受不住，实在太荒了。

　　又没法修炼，天一亮便睁眼，独对荒凉景致熬到天黑再闭眼。

　　晚上能睡着就不错了，熬一个月怕是很难。她眼下就面临这种窘境，正感头痛，忽而闻到空气中若隐若现地弥散着一股血腥味。

　　味道很淡，可对于经常出门游历的她来说并不陌生。

　　循着血腥味飘来的方向走去，直接沿着宫门边的抄手游廊往旁边拐去。七转八拐的，好不容易才来到南侧极偏僻的一处小殿室，室门同样敞开着。

　　她丝毫不作停顿地踏进去一瞧，嗬，室外一片荒凉，室内如同炼狱。

　　相对别处的殿室而言，这里则显得比较狭小。尽管敞着门，室内依旧阴森森的。殿室的中间有个圆型法阵，法阵中间吊着一名浑身散发邪祟气息的女修。

　　她的琵琶骨，手臂，腰两侧俱被链子穿透，牢牢吊挂在这里。

　　浑身血淋淋的，她身上的衣物早已被血污渗透，染得黑红黑红脏兮兮的。虽然对方的功力已废，披头散发，无力地低垂着头让人看不出她的容貌。

　　但是，作为死对头，桑月依旧从对方身上的气息认出她是谁，只是不敢确定：

　　“赫风……云华？”

　　女子听到这个名字，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来。吃力倒是谈不上，从身上的血污看出她被挂了许久，似乎没了痛觉神经。抬头的动作虽慢，却不见迟钝。

　　当认出来的是自己的对头，一身狼狈的赫风云华顿时咧嘴笑开了：

　　“哈哈哈……”

　　笑得幸灾乐祸，却有气无力，更像平缓的呵呵呵。大概她也知道自己笑得没什么气势，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便止了笑，目光含嘲地看着桑月，声音沙哑：

　　“你终于来了。”

　　“终于？”桑月正绕着她打量，听到这话丝毫不感到意外，仅仅是疑惑，“怎么，他找你当军师了？”

　　她坚信，人生的一切际遇都并非偶然。

　　云长笙把自己囚禁在法器空间里，而里边早有佳客，被安排跟自己同住一座宫宇，这意味着什么？

　　“最了解一个人的，莫过于她的敌人。”桑月绕着圈打量她，边走边猜测，“所以，你被他囚在这儿备受折磨……”

　　果然，阿姐当年的警告一点儿没错，云长笙有虐人的倾向。

　　不用问也知道，赫风云华苦受折磨，定会想方设法讨好他，只求一死或饶她一命。在这期间，这两人肯定有过不止一次的密谋算计，算计的对象应该不止她。

　　因为清夙将她护得滴水不漏，两人自打出远门便寸步未离，从未分开过。

　　他是冷心冷肺的雪域之主，更是清心寡欲的仙尊，这世间没有任何事情能引起他的注意，更别说将他从她身边引开。

　　既然算计不着她，那么留着赫风云华有什么用？纯虐吗？

　　不，据她短暂的观察和分析，云长笙大概没那种专心虐一人的耐性。所以，为了活着，赫风云华必定千方百计让他意识到自己的价值，比如寻找魔器啥的。

　　“你在这儿待多久了？知道这儿是哪儿吗？”桑月依旧不抱希冀地问道。

　　“嗤，”赫风云华低垂着头笑了，虽然被锁着，偶尔还有一点点痛觉让她不时倒抽一口冷气，缓了半晌才能声音如常，“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也对，桑月深以为然，转身步向门口。

　　“喂，喂！”赫风云华没想到她的好奇心为零，不禁傻了眼，“站住！你回来——”

　　桑月很听话地倒退两步，回到她跟前：

　　“说说吧，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他抓你不杀的理由是什么？”

　　“嗤，”见她很没骨气地回来，赫风云华又觉得自己刚刚似乎上当了，不由得语含讽刺，“你不知道吗？抓我当然是为了抓你，瞧，你现在不就被抓来了吗？”

　　“好好说话，我没心情听你废话。”桑月对外人一贯没啥耐性。

第987章

　　话说回来，桑月不认为赫风云华有多了解自己。两人接触的机会不多，她想了解也无从下手。

　　果不其然，赫风云华苦涩道：

　　“我跟你才打过几次交道，哪里知道你有什么喜好和弱点？仅能东拼西凑，把寻常仙子的性情生搬硬套到你身上……”

　　虽然她不是仙，但见过。

　　加上民间的话本亦有无数关于仙子的外表与心理描述，只要善加利用，好歹能为自己争取多一点存活的时间。而桑月晋了仙阶，能成仙的女子多半心软。

　　以赫风云华的推测，凭云长笙的外表、身份以及手段，理应手到擒来才对。

　　没想到他迟迟未能如愿，连累自己时不时要遭受心情恶劣的他的折磨。如今桑月就在眼前，赫风云华看着她心情异常的复杂。本想见人说人话，见鬼用鬼话。

　　又担心云长笙对这姓桑的旧情难忘，暗中窥听两人的对话。若发现自己在忽悠他的心上人，自己的下场将比死更可怕。

　　他虽是仙帝之子，却没什么肚量，还喜怒无常。

　　相处多年，她依旧没能捉摸出他的真性情，动辄就有性命之忧，要么就生受折磨。有时候她都怀疑，其实自己是仙，他才是魔……忐忑不安，胡乱猜测。

　　桑月听了半天犹套不出半点有用的信息，索性直接问：

　　“这儿是哪儿？想好再回答。”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赫风云华知道这是一道终结题，说对了，那牲口肯定不会放过自己；说错了，眼前这女人会弃自己于不顾，“阿桑，让我死吧。

　　求求你了……”

　　有些事，就算她知道也不敢说。而姓桑的一看就不是傻白甜，面对此情此景难免多疑。一旦察觉她在敷衍——

　　“哎？哎？你回来……”

　　看得出她有口难言，桑月也不再勉强，起身就往门外走。听到她急得想大声叫嚷，又因为动作幅度过大扯出早已淡忘的尖锐剧痛，刹时痛得她一时失声。

　　看到这样的她，桑月也有点于心不忍。

　　“杀了我吧，阿桑，”剧痛再次让赫风云华笑出声来，只是笑得凄厉，伴随细微的抽痛吸气声，“他留着我，就是为了等你来亲手了结我。阿桑，我杀了你朋友，还险些害了毕罗帝……

　　身为朋友，身为义妹，你不想替她们报仇吗？”

　　听到这话，桑月的心里确实咯噔了下。她不担心阿姐的安危，却着实操心阿水他们几个。云长笙能把她从阿夙的结界弄出来，焉知不能找到几人的下落？

　　可这种想法不能表露出来，否则赫风云华和云长笙在这里联手能把她耍得连自己姓名都忘了。

　　“你现在这模样，我不能杀你。”桑月同情道，“你是邪修，一路走来想必也残害了不少同道和无辜生灵。如果救你，我就对不住惨死在你手里的同道与众生……”

　　所以，赫风云华要么听天由命，要么努力与云长笙周旋看能不能死里逃生。

　　“其实，我的处境不比你好多少。”桑月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想必你心里也清楚这一点，希望这消息能让你苦中作乐，聊作安慰。”

　　说完，已经到门口的她踏出这间偏僻的殿室。

　　身后先是一片沉寂，接着从里边传出赫风云华的轻笑声。笑声中带着计谋得逞的狠绝快意，和一丝丝带有恐惧的绝望。

　　原来邪修的绝望也会叫人动容，会让人心生不忍。

　　可一想到，她以前进步神速的修为皆是建立在无辜众生的痛苦之上；她在痛苦嗷叫的同时，身边也聚集着无数众生的惨嚎声，桑月的同情心便瞬息冷却。

　　自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幸存者，经历过世间最直白无情的人性。

　　所以，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用所剩不多的善心去试图唤醒一位邪修的良知。世人为何会堕落成魔？因为得到的，跟自己付出的和预期中的结果相差太远。

　　心理不平衡了，心魔自然衍生。

　　她跟魔不共戴天，为了不成魔，还是别滥用同情心为好。以免将来遭到背刺一时气极入了魔，这一世就白活了。

　　……

　　离开刑室，桑月绕着整座殿宇逛了一圈，没发现哪有异常，更找不到疑似出口的破绽。当然，这里是仙帝之子造的樊笼，岂是凡间那些玄术能够比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