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仙宗 第317节
“禀长老,野师姐修行上有了进益,弟子近日左右无事,便替她一替。”韩寻道先恭声回过周宜修的话,才又朝着康大宝俛首拜道:“贺家家主来访,段师兄已经将其迎进了议事堂,要弟子来请。”
“好,这便去。”康大宝颔首应道,甩下二人自去了议事堂内。
“世兄,世兄!郎乙那厮是不是真死啦?!”贺德工甫一见到康大掌门便就激动不已,不顾段安乐这晚辈尚在,便就惊呼问道。
好在康大宝晓得自己这二徒弟朴实内秀,便也未当回事,只将贺德工拉到身旁坐下,轻声宽慰:“当是不假,老弟就这般高兴?”
“寒山四友将郎乙的鹤灵山攻下来了!”
“哦,倒是比我想得快。什么时候的事情?”
见得康大宝面上未见诧异,贺德工的音量又拔高一寸:“就在前日晚上,千真万确!文先生那夜哭唧唧地跑下山来的,丢了一条腿,若不是寒山四友看在世兄威名、没有进贺家检索,他连脑袋都保不住。”
贺德工的语气中尽是快慰,话说到这时候,康大掌门才跟着笑了起来:“老弟此行,怕不只是来与我报信的吧?”
“世兄果是料事如神,这是寒山四友呈上来的礼单,东西都在校场,请世兄过目。”
康大宝接过后却不急看,郎乙虽是散修出身,但作为明面上的洪县第一修士,他明里暗里的产业可是不少。
只观许留仙之前的行事作风,康大掌门也晓得他们出手不会小气。
先与风尘仆仆的贺德工吃了场酒,酒还未过三巡,这老弟便就念着“大兄”、“大兄”的哭出了声。
待其醉得狠了,康大宝唤过段安乐着人侍奉其留宿休息,自己则回了霍樱的居所。
本意只是为了看看康昌懿长得好不好,但康大掌门是个心软的,禁不住霍樱那渴望怜惜的眼神,便又留宿下来辛苦操劳了一夜。
翌日晌午,康大宝方才与周宜修一起到了校场,与贺德工交接一通。
“世兄,家中事多,我这便就回去了。”
康大掌门哪里肯让贺德工这么早便就走了,开口拦道:“老弟莫以为此次只有我与周师弟来招待便气恼了,其他师弟们闭关的闭关,疗伤的疗伤,实是抽不开身,非是怠慢之意。”
贺德工洒然笑道:“世兄这是哪里话?愚弟也想多留,只是酒也吃了,元意也见过了,家中事又多,实拖不得。”
说到此处,贺德工换做正色:“愚弟晓得世兄为贺家求来了寒山四友的照拂,几位前辈将从前许多贺家不敢肖想的生意都交给了愚弟,自是要尽心做好才是,总不好丢了世兄和兄长的脸面。”
“这话说的,才看出来你与德宗大哥是同胞兄弟了。回去替我与姨娘带好。待得闲了,我们几兄弟便去探望。”
贺德工未将康大宝后半句客套话放在心内,只是低声言道:“愚弟听说,占了白沙县的云威郑家,其家中那位假丹老祖,前些时候似是被人伤了,现在生死不知。”
“生死不知?!”康大掌门听得眯起了眼睛,轻声道:“多谢老弟。”
“需得闭关了,先把蛟血林檎炼化,再看看练不练得成那圆月观想法。袁不文,怕是真要疯了。”
第348章 疏荷谋划
送完贺德工,康大宝给云房挂了闭关的牌子,开启了其内的二阶聚灵阵。这阵法功效能算不凡,可将云房内的灵脉品阶提升到二阶上品。
既然好用,这造价自是不凡,康大掌门本意是在碧蛤水府外设置灵阵、新辟闭关洞府。毕竟那里紧邻着二阶灵脉,成本比起小环山来要低上许多。
不过费家嫡女可是没有康大宝身上这副穷酸劲儿,她面对对待非亲近人有些不苟言笑的黑履道人不甚感冒,可不想总去碧蛤水府与康大掌门胡天胡地。
不仅在掌门云房设立了聚灵阵法,费疏荷这些日子还通过过往在帝都的关系,想寻一些更高明的地师,将小环山的灵脉提升到二阶。
过去她在闺中时候也有些手帕交,衮玉瑶便是其中佼佼,还有一位从前来往甚密的据传已嫁入了戴县许家。
许家老祖非止是元婴真人,还是位甚为少见的四阶地师。是以许家于地师一道的传承,足算得上是仙朝一流。
费疏荷那位姐妹嫁得虽只是位疏宗,但在家中的地位比起来到这边州要以厮杀博前程的许应石之流还是高上许多。
其夫君而今已是二阶极品地师,那可是便数整个云角州都寻不出来的人物,费疏荷若能将其邀过来,小环山这灵脉进阶之事当是能成。
对其康大掌门自是只能坦然接受了,美人恩重,却是只有少部分人才会有的烦恼。
“也不晓得戚师傅是否筑基了?”康大宝想起来了与自己有些同病相怜的戚不修来,“这时候岳澜当是已被师叔与储前辈斩了吧?”
两仪宗与韩城岳家于此事后又会是如何反应,重明宗又需得如何面对,这却又是一件烦心事。
康大掌门深吸口气,摒弃杂念,将通过黑骨上第二枚仙篆所悟出的《北夜宮圆月观想法·卷一》认真查看起来。
康大宝事前在观山洞中时候就晓得了,这门功法却是一部殊为难得的神识修行法。而且品阶甚高,都已是宙阶极品,要比太古原体还高上一篾块。
许多修士其实体内灵力足以御使更多的高阶法宝对敌,但就是受限于神识,才不得行。
譬如储嫣然,若是神识足够强,那盏六面彩绣竹骨金丝灯她定能掌握纯熟许多。也不消被岳澜那只半螭死死克制,到头来还需得求到黑履道人身上去。
康大掌门本来便有长息决的助益,灵力之深厚要高出同阶许多,若是将神识这块短板也补上,那便更不得了了。
届时纵是面对的是金丹大派的成丹根苗,他也不是没有胆子斗一斗。
“也不晓得北夜宮到底是何方门派,我问过师叔与疏荷,她二人却都不晓得。到底是时光久远,已经湮灭于前朝?还是这门派就不在大卫,而在外海?或是苦灵山辖下的其余势力中?”
康大宝思索一阵,按下疑惑未有再想,而是谨慎小心地念诵起《北夜宮圆月观想法·卷一》。
康大掌门紧闭双目,嘴唇不动、牙齿不动,嘴巴微张开,只有舌头在弹动,声从丹田而出,安定悠扬。
也不晓得是康大宝本就与这部功法契合无比,还是圆月观想法本就要比太古原体好修行。随着念诵声的律动渐渐平稳,康大掌门的识海中已挂起来了一轮圆月。
她似嵌在天幕的白玉盘,其光辉如丝绸般滑过云层,大地上一片洁白,好似笼着轻纱。而康大宝就沉浸在这样的环境下,任皎洁的月光将神识肆意滋养。
仅是闭关三月,靠着三枚玉珏辅助之功,这门品阶甚高的神识修行法就已要有入门趋势了。
而在这三月里头,修行圆月观想法之余,康大宝对于袁丰所用的屠劋也大感兴趣。
毕竟他从州廷宝库领来的墨渊旗都已因了袁丰的盟友岳澜没了,这袁家少爷家大业大的,赔给自己一件倒也是情理之中的。
只是这件极品灵器在袁丰手中的温养时间都已超过了一甲子,若要将其炼化可不是件容易之事,需得耗费些工夫。
弈仙盘那三百六十一颗阴阳玄雷,也需得请高明器师补齐。哪怕费家器师肯酌情少收些,这番花费怕不会少。
“嗯,且先出关看看袁不文那厮的动向。晾了他这般久,也差不多了。”
袁夕月作为而今荆南袁家唯一的结丹根苗,在现在的袁不文眼中怕要比之前的袁丰还值钱些,当舍得给些筹码才对。
事前新云盟攻伐长宁宗死伤颇大,除了一块皓月令牌外,什么好处都未到手,看似是吃了大亏,但其实却是占了大大的便宜。
从前重明宗所在的平戎县紧邻荆南州,还需在两州边地征召附庸立寨修堡,是实打实的前线。康大宝勿论是为了保全宗门,还是平戎县尊的位置,都退避不得。
但因了迫退了长宁宗后,州廷内的那些大员们勾心斗角一阵,将云威郑家派驻过来钉在了白沙县,这便等于是为重明宗竖了一面盾牌,以致于荆南袁家对于康大宝的威慑力确是小了许多。
毕竟匡琉亭风头正盛,康大掌门不信袁不文这位假丹老祖会这般不长眼,贸然踏进云角州的地头来。
出关过后,康大宝先不急议事,而是先去寻了一趟张清苒。
这女修被康大掌门施了阳血锁心咒后,倒是安分了不少。后者闭关前,还让以张楽来探望过这位分堂长辈。
张清苒晓得这是康大宝在释放善意,她被袁丰锁了近二十年,养性功夫也不算太差,是以这些日子在重明宗倒是也不难安心修行。
甫一见面,二人都未着急说话。坦然饮过张清苒素手亲沏的灵茶过后,康大掌门称了声谢过后,方才开腔:
“张道友,现在道友可以告诉我月蕨下落了吧?”
“自当如此,还请康掌门得知月蕨下落后,将妾身咒术解开。”张清苒说话时候粉颊通红,她想起来康大宝为袁夕月的解咒过程,露出来的两截藕臂都渐渐染做绯红。
“这话说的,倒像是求着他占自己便宜一般。”
这般表现,自不可能是这位绝色女修对着康大掌门已经芳心暗许,那么便只有一个解释了——
“装的。”康大掌门慧眼如炬,倒未说破。这女修倒是惯会耍这点儿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无怪能使得袁丰白养了她这么些年,还没破她身子。
“这是自然。”康大宝点了点头,说话尽量算话,可是他在做游商时候就养成的好习惯。只要张清苒言之有物,他也不会去做那食言而肥之事。
张清苒听得康大掌门做了承诺,心中虽难免还有忐忑,但如今已成鱼肉,也无别的办法,只得将希望寄托在这“善欺妇人”的恶修还算言而有信的口碑上。
只见她说起甫一正事,面上的殷红之色便就徐徐褪去,语音婉转、仿似黄莺:
“元道公虽出身庶脉,但却是我分李张家百年一出的天才。当年他创出了一门宙阶瞳术的事情,家中长辈也都是听闻过的,”
张清苒说到此处一顿,先看一眼康大宝眼神,才调整语气,继而言道:“康掌门可能不信,其实在元道公迁徙其近支血裔,开创张家平戎堂之前,当时我族的持家之人,一直都是对其寄予厚望的。”
“只是未想元道公对于早年之事那般介怀,这才使得分李张家与贵宗渐行渐远。”
康大宝有些不耐地点了点头,他现在只想晓得月蕨下落,对于张祖师当年离家而出的那些龃龉无甚兴趣。
更莫说距离分李张家被灭都已过了二十年,现在张家都只剩得一个空壳了,他也无兴趣与张清苒讨论当年双方对错。
张清苒而今哪舍得少看康大掌门一眼,自是看出了后者情绪,心中盘算落空,她便晓得是要早些进入正题才是:
“我们张家在分李州只是小族,分李州由左江束家所辖。京畿风貌要远胜边州,张家在分李州连一县之地都占不得,只能种植药草的辛苦钱。
其中最多时候,仅仅是族地一处的药田便有近千亩。而月蕨,便是我们分李张家由培育二阶中品祸心草而生出来的一样变种。
正常二阶中品祸心草半甲子一熟,成熟后草叶呈披针形,可用作一些迷幻属性的灵液丹药主材。当年与束家交好的合欢宗,便就颇为青睐我们张家所产的祸心草。
而家中的稼师长辈通过巧思,确实又专研出了一样祸心草的变种,十五年一熟,只是二阶下品,成熟时草叶形似月牙,长辈们便以月蕨为名。
只是这月蕨虽然生长更快,但效用比起祸心草却差了不止一半,令得合欢宗这大主顾殊为不喜。是以这月蕨牟利不多,便渐渐种的少了。到了妾身这一辈,都只在药田边角寥寥见过几次而已。”
“左江束家、二阶中品祸心草的变种.”康大掌门心头将张清苒这段话中的关键之词提出来默念一阵。
左江束家他之前便听说过,此一任亲勋翊卫羽林郎将便是出自该族。这可是可以宿卫帝宫的禁军大将,足见束家兴盛之相。
左江束家在大卫仙朝乃是实打实的一流巨室,排名还要比费家高出不少。就是比起一些望族,也不过差一位元婴真人罢了,其他实力都是相差仿佛。
分李张家既然是左江束家所属?康大宝心头不禁对自己祖师的家族高看一眼。
不过附庸之间本就有强弱之分,重明宗辖下的巧工堡与蒯家便不能同日而语。张家在束家辖下,多半也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罢了。
康大宝想了想,便就未再放在心上。
“月蕨居然是二阶祸心草的变种,这之前都是未曾想到过。”这般说来康大宝倒是能想得通了。
盖因饲育灵物与炼丹、炼器并无不同,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丹师要改良丹方、器师要删减搭配、稼师亦是如此。
例如周宜修才培育成的素雪蕊便是如此,产量不大,只有重明坊市才有的卖,知道的修士自不会多。
听张清苒的意思,这月蕨出世时间不长,又未有什么销路,是以除了分李张家周遭的势力之外,其他人不晓得也在情理之中。
这也是为什么历代重明宗掌门只要稍有责任心,都要勤修《寒鸦山灵物初解》一类的开蒙读物的原因。
“难怪便是无畏楼和山南道万宝商行分号都不晓得。”康大宝未有纠结此事,只看向张清苒道:“张道友手头可有月蕨的种子,康某愿意买。”
张清苒听得这话,脸上的笑容便就真切了许多:“身上倒无,”不待康大掌门换做失望之色,张清苒便就展颜笑道:“只是之前我储物袋中物什都被袁丰收走了,若无意外,月蕨的种子当已在道友手中了。”
“啪”康大宝猛地一拍手,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便是这个了,我当年有位亲近族兄便是负责种植祸心草的。母家亲舅当时托我带些种子与培育手札回去,也好跟着生发,族中长辈却是不许。但那族兄却偷偷将月蕨的手札与种子给了我,只是未曾想”
“多谢道友了!”此时康大宝哪还顾得上美人感伤,一把将手札与种子接过,打定主意出门便去寻周宜修与康荣泉看看,若是这二人没有把握,说不得还要再去求一遭储嫣然。
灵植一道同样博大精深,康大掌门修行破妄金眸的希望全寄托在这百余枚种子上头了,由不得半点马虎。
想来通过上次观山洞一行,储嫣然也当会给自己些面子才是。
“好了,张道友真是帮了康某大忙了!多谢多谢!”康大宝一面感谢着,一面轻车熟路地帮张清苒解了衣衫。小衣样式新颖,别有巧思,便是放在观鱼上修那部画簿中都不算落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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