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仙宗 第329节
费南応闭关结丹期间,刺史朱彤独木难支,抵不住岳檩与铁流云联手进的谗言,为京畿派接下了讨伐荆南袁家这一桩并不划算的买卖。
不过随着州廷入场,将双方战事陡然升级过后,朱刺史才深刻地体会到袁不文不是好相与的。
虽同是假丹,但假司马衮石禄与云威郑家的假丹老祖二人联手也压他不住。还被袁不文腾出手来杀伤了不少筑基真修。便连出自戴县许家的许应石,都殁在了阵中。
可不止是单打独斗敌不过,随后朱彤还发现,便连阵列而战,他们州廷也未有占到什么便宜。
固然郑家等来了州廷助力,但袁家身后也有两仪宗的支援。
初时袁家还停了攻势退守族地,但不久以后,便就又反推州廷一方回到了郑家扎好篱笆的白沙县。
这局势自难是说好看,朱刺史这头正为进攻不利焦头烂额,而铁流云却带着亲厚他的本地筑基真修们,往弘益门的定州进发。
此处未有两仪宗下场,靠着岳檩远超寻常假丹的战力与铁流云确有门道的獬豸卫,在定州的另一头,还有挥举着州廷大旗的普州土霸石山宗以为奥援。
如此双管齐下之后,定州战事进行得顺利得很,攻城略地、陷阵夺营也皆属常事。也显示着铁指挥方才出兵不久,便就在定州大杀四方。
这番表现,自令得被人兵临城下的朱刺史一行人脸面无光。不得已之下,便只好去请费南応闭关过后,在歙山堂主事的费家六婆婆。
这老妪听过之后,倒是未有推脱,携着部分闲置家中的费家子弟,便去了白沙县帮忙。
费家六婆婆的手段本事,固然也难与修行过残本《木府星君执戟郎授兵法》、又有法宝在手的袁不文相比,但却也不可小觑。
至少自她入场过后,州廷一方直接死伤在袁不文手中的筑基真修数字便就直线下降了。
靠着费家大力相援,朱彤心头才起了点反攻的侥幸心思,便就被两仪宗新派来的又两位假丹压了下去。
毕竟摘星楼主所下的令旨只是金丹不出罢了,寻常假丹在两仪宗可没那么值钱。
朱彤此后便彻底失了立功的打算,偃旗息鼓,却也不敢撤兵,至今还屯兵在白沙县,守着最初的战线,以待战局生变。
而自二位两仪宗假丹入场过后,袁不文也失了阵前统领的位子,只得看着这两名上宗同道,在白沙县外头磨着洋功。
而之所以说重明宗在这一桩事情里头吃了亏,则是因为州廷这一回虽因了费家六婆婆的极力坚持,以至于未令得重明宗出财出丁,但关于大军的给养转运之事确是分配了不少下来。
若是前方打的是胜仗,这倒是个油水丰厚的差事。
但奈何这一回朱刺史因了战事不利,都已经挪用了好大一笔刺史府的公帑用作军资。
这还不够,还有不少京畿道迁徙来的势力抱着唇亡齿寒的态度,慷慨解囊,方能将战事维持到现在。
今时今日的朱彤是当真拿不出多少油水出来分润了。
不过这样一来,被征调来做此事的各家势力,灵石便挣不到几个了,“辛苦”倒是能挣好些回去。
而重明宗一方,康大宝门闭关修行瞳术;叶正文明面上被圈禁着,实际上还在稳固境界;是以这桩差事自然便就落在了唯一有暇的蒋青身上。
也因为此事,这位重明剑仙这些年东奔西跑,便连正经修行都被耽搁下来了。
然而押送军资也非是全然安全,太平路走久了,总能碰到匿踪手段一流的强敌来袭时候。
何况蒋青从来不是个安分性子,既然人家都有胆子匿踪过来,那他蒋三爷又怎么会没有匿踪过去的胆子?!
是以蒋青这些年捡到的各色无主储物袋确是不少,倒也能为正在干赔钱买卖的宗门贴补一二。
若是拉个清单将这场仗双方每个人的战绩都列出来,蒋青凭着这些年手里头攒下来的筑基人头,也当能够排在前头的。
也不晓得康大掌门出关过后又会怎么暴跳如雷!
———返回小环山的山道上
伴着驮兽重重的蹄声,裴确与明喆一同带着长长的队伍走在前头。
云角州廷与两仪宗在白沙县展开的这场战事,在两家主事看来或许只是无关紧要、颇为克制,实则对于周遭这些普通修士的影响却是十分大的。
重明商队的生意才刚有点红火的苗头,便就又被打回了原形。好在康大掌门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待其后头有暇查账了,定然又会嗟叹一番才是。
二人这回运气照旧不佳,哪怕出来了小半年,挑了条更远的路,也照旧没有什么赚头。
裴确走在最前,已将“映虚”这门荒阶极品瞳术修行到了大成境界,目力视物的范围比起神识而言已经胜出了不少。
他远眺望去,看了一阵,便与明喆言道:“明师弟,前头便是七星派的地头了。听人讲,他家有两个筑基中期修士,三四个初期修士,收的常例一贯颇高,咱们还是绕路而行吧。”
正给明喆递棕榔花片的杜青却是回了一嘴:“裴师兄,前头绕路要过一条大江,江中时有二阶妖兽出没,咱们泅渡不得,只能过桥。过江那道桥照旧是由七星派把持着的,照旧要给常例,少不得的。”
杜青甫一拜进重明宗里头,便被康大掌门丢到了才搭起台子里头学本事。但碍于其资质的关系,这么些年过去,他这本事也难说学到了位,但作为一个商队老把式却是不差的。
他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当应就是如此了。裴确与掌旗的彪悍修士使个眼色,六叶青莲道旗高高挂起之后,裴确便就引着队伍朝前行去。
谁料才行到一半,裴确便就见到了一位老相识,目露惊喜。
“道兄,许久未见了!”
第359章 掌门出关
对面那被裴确叫住的中年汉子方才闻声看来,一张苦脸上头便就绽出花来,只见他拱手作揖,语气谦卑、恭声言道:“原来是裴道兄、明道兄当面,许久不见,二位道兄风采更盛了。”
“你这浑人,还是这般会装相,近来可.”正顺着中年汉子话头笑谈回应的明喆见了当头的裴确瞪了自己一眼,便倏地将笑容敛了回去,止住了话头。
“是了,我真是该死!只记得裴师兄也是个好玩闹的性子,怎么就把这层关系忘记了呢?!这位蒯家主的小姑母而今可是裴师兄的婶娘,二人确是实在亲戚!
也怪这蒯恩,当真好不晓事!平日里头伏低做小也便罢了,今日当着裴师兄的面,怎么也如往常一般勾我逗他!”
明喆脑海中念头闪过飞快,还未再开口,其身侧的裴确便就朝着蒯恩出声致歉道:“明师弟性子太过跳脱,言语不敬却非本意,还请道兄见谅!”
蒯恩哪会因了这等小事而恶了重明剑仙的徒弟,是以听过裴确的话,却是略过不谈。继而笑容炙热、拱手再揖:“哈哈,今日能得见二位道兄,确是蒯恩之幸。”
裴确见了明喆俛首致歉,心情便又恢复了许多。
他之所以生气,倒不是后者所想、因其对蒯恩这位裴家姻亲有所慢待;而是因了蒯恩好歹也是重明宗辖下的附庸家主,纵是其姿态放得低些,面上也需得过得去,明喆也不能太过骄纵才是。
作为康大掌门的三徒弟,裴确对于其师父常挂在嘴边的那“谨言慎行”四个字确是记得很牢。
毕竟重明宗陡然起复,依靠着几位师长的威名,只在短短十数年间,便将宗门声势拔高到了寻常筑基势力都只能仰望的地步,门人中难免生出些骄惰之心。
是以作为掌门一脉颇为器重的弟子,裴确确实需要做好警醒之事。
他再朝蒯恩开口时候,便恢复了往常常挂着的一副笑模样,随后轻声问道:“确是许久未见过蒯道兄了。上次愚弟还听二师兄提过,说是道兄在洪县收了三亩一阶上品的灵蘹香山田吧?按说当正忙得不可开交呢,怎么也来长云县了?”
“那三亩灵蘹香山田却是不好伺候!年前我特意央求荣泉道兄去看了一趟,他倒是给了些法子,但因了突破练气九层在即,是以也久留不得。
奈何我家聘的那名稼师是个木头脑袋,哪怕荣泉道兄都给他掰开了揉碎了,他也听不明白。我实在担心,毕竟若要再耽搁下去,怕这一季灵蘹香就要颗粒无收了!
是以才来长云县这里寻一位名声颇好的稼师帮忙,只是日子不凑巧,未能相见。”蒯恩说起此事,面上便又换上了一副苦脸。
但裴确这一回可未再理他了,这位可是惯会哭穷的,连精于此道的康大掌门也都曾有赞誉。
这话头若是给他接上了,裴确今日便少不得又要丢个十块八块灵石出来打水漂了。
须知道他们伯侄二人这些年来可是没少贴补这门姻亲,更莫说自家那婶娘了!
因了裴奕这些年来深居简出、闭门修行的缘故,裴家也跟着少了好大一块炼丹的进项,是以蒯氏手中也难称宽裕。
但纵是蒯恩在其面前从不哭穷,这位心系家族的小姑母也还是心疼万分,几恨不得将仅剩的一套体面仙衣都典卖了,好贴补给娘家去。
也是因了这一层关系,之前裴奕也才难得地出关过问了段安乐,关于郎乙产业的事情。
这也才使得本来都未入后者所列条目的唐固蒯家,能得到郎乙留下那足以令得采石山陆家、鱼山同修会这样数一数二的练气势力都眼馋不已的三亩灵蘹香山田。
莫看蒯恩说得如此可怜,若是待其将这三亩灵蘹香山田理顺过后,这每一年可是足有三四百灵石的稳定收益。
要知道这数字足能在重明坊市中拣选一柄做工精良的上品法器,便是对于一些身家寒酸的筑基真修而言,也并非没有吸引力。
是以裴确才不听蒯恩哭穷,后者这些年因了对于重明宗恭敬十分的缘故,本就受了宗门不少照拂。
如今蒯家这日子,比起当年蒯武要拿命向康大掌门换丹潼崖入手的时候,早已不晓得好过了多少,哪里还消裴确替他家着急。
明喆见了裴确不开腔,还以为后者是在为姻亲面对的难题作难,便开口接道:
“蒯道兄是来长云县寻稼师的么?康师兄确是正在闭关,暂不得暇。不过我听闻莫师兄倒是才从横山收了一季茶色谷回了宗门,蒯道兄你若是信得过他,倒不妨路过平戎县的时候登门问他一问。”
“这明师弟!”裴确摇了摇头,脸上挂出来一丝苦笑,他又如何不晓得这消息?!
“哎呀呀,听闻莫道兄业已在近些年突破了成了一阶中品稼师!只是怕他腾不出空,这才未有…这我.我又怎可能有信不过的道理,待我准备下,这便携礼登门去请。”蒯恩面色大喜,朝着明喆抱拳谢过,后者则有些期待地看向了裴确,却未能得到其预想中的热烈回应。
“莫师弟可是个老实性子,若是被这哭穷鬼沾惹上了,怕要吃上好大一个亏,我回去过后,可得好好与其提个醒才是!”
裴确才想到此处,心头便又升起来了一丝疑虑:
“这几年我少在宗内,倒是与莫师弟相处甚少。但在年前与二师兄说话时候,他倒是也提起了此事。
当时他言及莫师弟近来非但在稼师一道上厚积薄发,成了一阶中品稼师;便连修为也是突飞猛进到了练气六层,怕是离练气后期都不远了,想来也是有了一场际遇。
也不晓得蒯家这次所求,会不会耽误了他修行。他前半生修行蹉跎,殊为不易,不仅没有师长收归门下,还连个内门弟子都做不得。
如今好容易有了起色,却是不能耽误了。我回去过后还是需得好好与他讲一讲这事,要他认真思量,不消顾忌我伯侄二人的颜面才是。”
这话自不好在此时当着明喆与蒯恩讲,裴确便邀上蒯恩同行,本来准备省一笔过路费的蒯恩也乐得借此省了渡河的麻烦。
裴确虽要比明喆稳重许多,但私下里头却是个最好说笑的性子。揶揄了蒯恩又迎娶一房散修小妻过后,才在途中又问起了正事。
这一二年由明家、蒯家在唐固县开采的那条一阶极品的苍翠石矿脉经营得不大顺畅,有些事情颇为着恼。
盖因外界现今皆传,身为南安伯红人的铁流云对康大掌门很有些不满。连带着新云盟的书剑门、子枫谷两家对于重明宗也愈发疏离。
明家与蒯家和重明宗向来亲近,而今却在铁家人的地盘讨生活,自然要沾染不少麻烦。
这一回蒯恩的叫苦便没有丝毫作伪了,叹气连连,却也毫无办法。
被铁流云这等狠人盯上的滋味可不好受,蒯恩也不是没有想过要举家迁徙出唐固县这是非之地,但他却也晓得,重明宗之所以对他们蒯家这般优待,可不完全是因了与传功长老裴奕的这层姻亲关系。
明喆这一回却是有了眼力见,很快便将话头引到了别处。三人很快便又说得热闹起来,商队中的杜青也时不时地上来参言,说笑之间,时候倒是过得颇快。
“说起来,一年前由贵宗蒋前辈主持的重明小比,确是精彩纷呈啊!”听得蒯恩这奉承之言,在这一届小比上位列第二名的明喆却是被搔到了痒处。
他这俊脸上头笑容难掩,但却不好自说自夸,只得先诚心言道:“是极是极,裴师兄在擂台上大杀四方,夺了上届小比魁首,还得了师父夸奖呢。”
“哈哈,时候不巧,康师弟与二师兄那时皆在闭关,我这头名值不得什么钱的。”裴确显是并不怎么将明喆的夸赞放在心上。
年已三十五岁的他才直到去年将将迈入了练气七层,成了重明真传。这速度对于一个四灵根修士而言,自称不得慢。但若要与同是四灵根的段安乐相比,却是远远不如了。
后者与他同岁,修行得还是《青木宝光引》这门洪阶功法,但这修为却已来到了练气八层,成为了小辈之中继康荣泉后下一个筑基种子。
不说段安乐了,便连在重明城做镇守四师弟靳世伦去岁业已修行到了练气六层,只是刀法品阶差了一筹,才败在了已经成为真传弟子的明喆剑下。
不过这毕竟是擂台比试,而非生死搏杀,不然二者这胜负却也难说。
盖因靳世伦自暂放了庖师手艺,在重明城潜心修行的这些年里,确是打杀了不少声名狼藉的过路野修。
毕竟平、斤二县这些年内便算世道再太平,这进境甚快的邪法也是不乏人修的。
这些恶修们比起从前,无非就是更小心谨慎些,行事也半点不敢张扬罢了。一般而言,只要东一家、西一户的掠些凡人做个血食,平常人家也不怎么会管。
凡人本就脆弱而繁多,这点数量微乎其微,都难影响两县县衙针对各家的考评。
但这一套在重明宗治下却是难行得通,靳世伦当年纵是修行了庖师一道,但庖师也是离不得刀的,亦代表着这位当年的白衣少侠心中那颗侠义之心也从未放下。
上一篇:蜀山镇世地仙
下一篇:成人武侠,从金刚不坏开始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