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灶君 第14节
箭出无悔，直冲香积橱鼠妖而去。
那鼠妖本就是异常灵敏之物，感应箭矢射来，立即吹奏笛子，着急呼唤万千老鼠将他包住，好似一个巨大的鼠球儿。
但这鼠球儿返本归源，化作了秽气，融作了一层黑色的护盾。
射虎箭至，秽气护盾爆炸开来，将他冲了一个跟头。
紧接着第二支箭射中，瞬间一只鼠仆爆炸开来，积香橱鼠妖身形和鼠仆互换，但气息已经萎靡不振。
却哪知这第三箭竟然有“追索”之能，硬生生绕了一个弧度，射中了鼠妖后背。
鼠妖背着的大橱柜被射中，露出裂缝来，里面的黑气不断泄露，积香橱鼠妖吓得转身就跑！
陈修露出遗憾的表情：“要是再有一箭……”
却有心追上去，吕瀚拉住他：“你我虽得了九品传承，但根本没有修炼到九品之境，追上去也是送死，不过没想到文武相合，竟然能发挥如此大的力量，可惜我尚且未凝聚文心，否则文刀笔剑，也未必不能和妖怪打得有来有回。”
陈修瞬间觉得他不靠谱：“自古都是武将打仗，哪里有文官提剑的。”
吕瀚不服气：“你难道不知君子六艺有剑、射、御么？”
城楼之上，田承弼见陈修三箭射退鼠妖，松了一口气，但还是道：“明日无论如何，都要拿出计策来，剿灭妖魔，不能再固守一隅了。”
城隍县伯道：“此城已经被那八品虎妖标记，鼠妖敢来，只怕是为虎妖驱使，我们在积蓄力量，那虎妖也在积蓄力量。”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县令道：“不过，他试探我们，我们也试探到了他，这鼠妖，不知在九品妖魔里实力如何，虽两件法器神奇，能召唤和控制鼠仆，但本身似乎没有什么厉害的法术神通，不难克制。”
“陈修和吕瀚能够伤到他们一次，就能伤到第二次，这算是一个好消息。”
而更为震惊的，其实是混在灾民中的伥鬼，尤其是孙秀才和刘猎户。
孙秀才问向刘猎户：“大王将你转化为武伥，也有近九品实力吧，你可能射出那三箭？”
“射出一箭可以，但难连射三箭，我只是一个山中猎户，他却是武举人出身，生前我便比不过他，更何况死后。”
刘猎户心惊：“大王虽然赐予我一部分虎魄之力，但绝无他这种远射威能，反而更体现在近战之上，我可化身半虎，以虎力对敌。”
文伥点点头：“是啊，我获得了一部分大王控制伥鬼的神通，但这并不能加持到你，可那吕瀚他可以做到，浩然正气，至刚至大，读书之人一生之毕求，我却永远无法触及了。”
而在鼠妖退去的同时，连捕十二只巨鼠，甚至杀了一只灾民转化鼠仆的“猫捕头”，则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尾随着鼠妖而行，离开了城池周边。
没有鼠妖指挥，群鼠乱蹿，罚恶司杀了不少，但这些老鼠掉落的东西，只有一根根恶心的肉尾巴。
宋无忌恨不得自己都下去击杀巨鼠，捡拾掉落物，就算没有经验，收集点［本源妖气］也不错，炼化了能补益自身。
好在天色已渐光明，寅时三刻，县令下令开城，让医药司出城医治被老鼠咬伤的灾民，亦预防鼠疫。
宋无忌便跟着出了城，跟着吴医师旁，吴医师最关心的就是那巨鼠尾巴，认为这正是医药司急需获得的“妖魔材料”。
宋无忌则手上多出一把染血菜刀，趁着乱，杀了一头不长眼冲到了面前的巨鼠。
这巨鼠看起来大，但都不需要宋无忌运出“引火术”，只需要斩断鼠尾，便会立即消散。
［鼠疫秽气］
［橱巨鼠肉尾］
并没有本源妖气。
宋无忌查看［鼠疫秽气］。
鼠疫秽气：五瘟使者各有坐骑，北方瘟使坐骑为疫鼠也，此鼠背负瘟柜，瘟柜分三层，一曰鼠疫，二曰霍乱、三曰天花。
橱巨鼠肉尾：香积橱鼠妖得疫鼠之残格，然无瘟橱，只于寺庙中寻得香积橱，此橱乃盛装剩饭菜所用，意在“隔鼠”也，然经鼠妖炼化，已作“豢鼠”之器，可掠十方香积供养，孕育“巨鼠”，其肉尾，亦有香积妙用，食之破秽。
宋无忌没想到，这鼠妖竟然有些来头，乃是北方瘟神使者坐骑“疫鼠”，这些恶心的老鼠，都是疫气所化。
但万物一阴一阳，有毒药处，必有解药，这恶心的老鼠肉尾，竟然是解瘟之药。
不过宋无忌觉得如果要吃老鼠尾巴，还是有些太阴间了。
但灶书已经浮现了一道食谱了。
［香积破疫鼠尾羹.下品］
食材：橱巨鼠肉尾、陈艾水
做法：鼠尾切段，陈艾水浸没，以引火术.食香、炖煮一个时辰，乃祛恶气，得香积除秽之用，食之满口生香、解瘟毒。
这是宋无忌解锁的第一道食谱。也算一个好的开始。
“已经有不少灾民发热了。”
“有急泄之状！”
“伤口开始溃烂发脓，严重之处，已经变黑了！”
“鼠疫！他们感染了鼠疫！”
第23章 灶火生旺局
医药司诸司大夫很快就都来了，在这里研究鼠疫。
好在他们都属于城隍医药司，此司本就掌时疫之事，很快便捣鼓出了“五香避瘟丸”，即用丁香、沉香、乳香、侧柏香、没药香。
但香料贵重，又都是达官贵人所用，能避瘟不能治瘟。
他们又将往年治瘟的方子用了起来，正是“大青龙汤”。
大青龙汤虽然有用，但很多病患，都是灾民，身子其实受不了这些汤药，况且城中草药本就不多。
宋无忌看不下去，对着吴医师道：“吴大夫，之前你教导我说，蟾蜍虽具五毒，但蟾蜍肉解毒，虽样貌丑陋，但蟾衣有滋养容颜之功。”
“我看这些大老鼠传播鼠疫，他们死了，就散作黑气，只留下一根肉尾巴很是，这根肉尾巴既然不消散，肯定有他的用处，说不定就是解瘟的引子。”
“虽说毒蛇三步之内必有解药，但老鼠本身就是传播瘟疫的阴物。”吴医师正犹豫。
李老医师便道：“那巨鼠尾巴，本就是要品药性的，只是担心妖毒，现在有瘟疫在前，任何一个可能都不能放过。”
“将这鼠尾蒸了，我亲自尝尝味道。”
“李老！”
吴医师还要劝一劝。
李老大夫却道：“夫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
“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
“你们不必劝了。”
随即对着宋无忌道：“小宋，我记得你说你受过灶神赐福，灶神虽不是医药之神，却也有除秽避瘟之能，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宋无忌点点头：“我摸到这鼠肉尾，心中便浮现起如何处理食材的念头来，估计是处理五虫所带来的一种能力。”
“但也不知道这对或者不对，因此只是提议，不敢保证。”
“好孩子！”李老医师道：“大胆去做，我不是说了么，你就是我们医药司的人么？我们不是那种嫉妒贤能的人。”
宋无忌见李老医师八十多岁还在第一线治病救人，便也不藏私，便将香积破疫鼠尾羹的方子跟李老医师说了。
“这是凡火不得行，需要完成祭灶，送灶糖之后获得的灶火，才有用处。”
李老医师听了，直接点头：“这都是小事，你跟我来。”
接着领着宋无忌到了吕瀚、陈修处。
陈修因为肌肉拉伤，正在抹活络油，吕瀚正在和文伥孙秀才讨论妖魔局势。
宋无忌见到这文武伥就不怎么自在，毕竟这是两个头目怪。
李老医师直接对吕瀚道：“吕教谕，我们进一步说话。”
吕瀚和宋无忌昨夜才见过，只知道宋无忌得了灶神赐福，应该属于百业厨道修士。
此时听闻，宋无忌通过处理食材，而有了“识物”之能，虽情理之中，却也有意外之喜，更何况能有办法治瘟。
“敬灶，就是敬食，自古以来，民以食为天，送灶糖也是应有之意。”
吕瀚小声道：“六司行走符诏，却好似不是正祀之为，罚恶需要砍人头，查察需要生吃眼睛，访查需要开目缝耳镶鼻……”
“但我在县学中祭儒家之先贤，仅仅以师礼祭之，便得浩然种子，可作浩然儒生，培养文心。”
“陈县尉祭飞侯，也是先赐法，后需亲猎妖颅以祭武道。”
“灶神果真显圣，仅仅只要这些，其实并不算为难，不索血食，不索金银。”
吕瀚这么一说，宋无忌就想到柳婶子捐了二两银子给城隍庙得了一包香灰。
“去吧，大胆去吧，这又不是做什么坏事。”
宋无忌听了吕瀚之言，拱手相谢。
没多久，天色彻底明亮，城门打开，宋无忌得到吕瀚安排进城中敬灶送灶糖。
协助宋无忌祭灶的，都是城中大户。
这些大户人家，都是家大业大，因此都是分家不分户，整合成一个整体，有能力的可以另外再起家业。较为平庸的，还是一起住在一个大宅院里面。
宋无忌到了这些富贵人家之中，心中暗叹：“这些宅院，少说也有几十间屋子，便是百十间只怕也是有的。”
即便在此妖魔乱世，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这些大户人家内部依然相对稳定些。
不过他们也明白，他们扎根太深，只能与城共生死存亡，反而不如普通人家自在。
宋无忌现在的地方，正是吕教谕所在的吕家。
吕家的家主是吕瀚的伯父，他看起来五六十岁，面有愁容，拿着吕瀚写的手稿看了又看，又瞧了瞧宋无忌。
吕家主开口道：“宋小兄弟，城外到底如何了？”
“昨夜鼠妖攻城了，不过被吕教谕和陈县尉逼退了，但留下了鼠疫。”
“而我得了灶神赐福，按照吕教谕说的什么城隍六司行走什么的，我应该是属于灶王行走，有办法能解瘟疫。”
吕家主点点头，他并不是考虑祭灶仪式需要的那些糖果祭品，而是在考虑投靠哪一边。
投靠城隍，还是投靠县令。
他并没有思考太久，便吩咐着自己的儿子道：“墨轩，你带着小宋兄弟去厨房，准备祭灶，我亲自与左邻右舍说明，凑出十户来。”
吕家主道：“贫苦之家，灶火不旺，只有人丁兴旺之家，灶火四时常亮，烟火一年三百六十日不停。”
他却是卖了宋无忌一个人情。
宋无忌连忙感谢：“那就多谢吕家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