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大唐 第127节
终于明白邹鼎为什么入庄之后静默不动.
此时他与邹鼎一样,不敢动作,不敢说话。
一道道冰冷肃穆的气机,全方位将他笼罩。
月夜清辉,洒向那八口棺椁,这棺椁上有八道身影,尽皆无声无息,活像八具死尸。
但这并非是死人。
而是将自身完全融入义庄夜色,故而叫旁人难以觉察。
江湖上有这般功力的,无一不是一流人物中的顶尖角色。
唯有后天返先天、抑或是修炼先天法门,才有可能如此精微地把控气息。
放眼南阳一郡之地,唯有站在八大势力、诸多门派掌舵人顶端的偃月刀杨大龙头才有此功力。
而这样的人物,
义庄中竟竟有八位。
这八人,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对他们的手段更是一无所知。
罗长寿目光转动,他看到一位身着艳裙的宫装女人,似乎是从皇陵中走出的前朝妃嫔,她望着月亮,清冷忧伤。
而戴着帝王冠冕的尸脸男人,满身死气,正在用手帕大小的白布细心擦拭巨剪。
着僧衲的胖子双眼如两盏鬼火,在棺材上抬起一只手,黑夜中他的手呈现赤红色,煞气蒸腾跳动,月光触之而曲。
那名身材苗条纤细的女子,正轻抚一柄火红色细剑,那剑像是流萤所组,火光闪闪烁烁,全是瑰丽烂漫的色彩
魔窟
这是一个天大的魔窟!!
罗长寿的怒气消散了大半,今天喝的酒从胃中反流上来,又顺着喉头滚下,反反复复。
他身旁的海沙帮狮王,此时更是变成了‘喵王’。
因为头戴通天冠的僵尸脸男人,正盯着他的脑袋。
狮王自问足够低调,站位并不靠前,不知自己有何不妥。
他的头发足够爆炸,足够乱,像一蓬无序的杂草,倘若在云首山坟场,大帝眼中绝容不下这份凌乱。
邹鼎的眼睛看向身背独脚铜人的怪人,心中已记不清之前说过什么豪情壮语。
他彬彬有礼,朝棺上八人拱手:“诸位前辈,家师是关中矛法宗师妖矛颜平照,我亦与宇文阀关系密切。”
宇文承趾声音恭敬:“我是宇文阀的儿郎,家父正是东都禁卫大总管宇文化及。”
二人心中全是退意,只见那望月的宫装女人嗤嗤一笑:
“是关中的月亮圆,还是此地的月亮圆?”
“此地.”
宇文承趾毫无迟疑:“圆月配佳人,如今前辈在此,再找不到比今夜更圆的月亮。”
宫装女人笑了笑:“你很会说话,师弟,能给我一个面子吗?”
周老叹道:“那是自然,允许他多活半个时辰。”
“好好,好~~~~!!”
宇文承趾闻声变色,但是宫装女人的诡异声音已然响起。
魔门叫人忌惮之处绝少不了杀伐能力。
尤其是对弱者而言,
邪功异术四大魔门别传,媚惑宗最擅媚功幻法,此时湍江派人多势众,她没有半分留手。
惑心邪录中的靡靡幻音方才响彻。
她立时从袖中掏出一根九孔骨笛放于唇边,徐徐吹出“蚁摄幻法”。
此功能以精微真气沟通窍中神,直刺对手听宫穴,叫人脑海中幻感“万蚁钻脑”,从而引发“肢体膨胀”的错觉。
一经中招,立刻行动迟缓。
湍江派众人从未应付过此等魔功,瞬间中招。
另外七名高手根本不用提醒,闪身而出。
此前收敛的气势,一瞬间顷倒般压向最前端的一众高手!
一柄火红色长剑从湍江派副掌门羊承弼身前划过,羊承弼一边抗衡魔音,一边聚劲起掌。
但掌风才一形成,就被火剑灼穿,进而一剑刺破心脉!
羊承弼捂着心脉瞪大双眼,这是一门他从未见过的武学。
心脏瞬间被一股灼热真气焦化,让他体会到一种无垠大沙漠一般的干枯,他的意识倒在沙漠中,被一阵黄沙掩埋。
羊承弼闭眼的那一刻,看到那个手执巨大剪刀的僵尸男人从身旁掠过,之后海沙帮狮王霍狱的头颅高高飞起。
那一刻他狮发飞扬,凄然又威武。
大帝剪去这个眼中钉,心中快意,驾驭五帝锏法杀向人群。
什么为儿子报仇、什么怒火面子、什么清剿魔巢,罗长寿全然忘了。
现在只盼自己这辈子能有名字中的寓意“长寿一点”。
跑——!
魔音骤然袭来后,罗长寿是个幸运儿,没有吃到第一波攻势。
那邹鼎不愧为宗师门人。
他修炼上乘先天内功,故而以精微对精微,对魔音的抗衡能力远超常人,他挥动矛法,正面对战用独脚铜人的强横老怪!
妖矛颜平照出关中,行走天下数十载。
他的矛法经纬万端,故称“妖矛”。
作为大弟子,邹鼎确实有自傲的底气。
他手握短矛,在魔音干扰下连接铜人老怪数招。
尤鸟倦难看的脸上露出戏谑笑容,“妖矛有点本事,你这徒弟不算差。”
“不过,也仅此而已。”
他捏住独脚铜人的一脚,将这数百斤的奇门兵刃砸向矛影中。
邹鼎大喝一声,胸口毛发齐齐如矛竖直。
他在秦岭龙脉上练功多年,此时危机关头想起师父教诲,不再做任何他想,只将数十年苦功从脑海中闪过一遍。
秦岭大山,如一条龙般在他心中游动。
最后活到矛上!
秦岭波澜壮阔,龙脉上的风云色变,云开太白三千仞,雪拥终南十二春,顺着诸般矛影直击尤鸟倦!!
这一刻,他在生死存亡之间感受到了妖矛的矛法精髓。
出关中,正是为了这个!
魔门宗师露出正视之色,手上铜人忽然由反翻正,真气由顺转逆。
此乃逆行派的逆流邪法!
瞬间将矛影中的真气逆转折断,铜人身背宗师伟力,一击撞碎短矛,轰然击中邹鼎的身体。
皱鼎倒飞而出,压垮纸马,勉力维持半蹲姿态没有摔倒。
“不错,这矛法的气势有一点味道,能叫我用出本门秘传,你也算是虽死犹荣。”
邹鼎捂着胸口,竟然笑了一下。
他自然晓得眼前之人与师尊是一般水平。
“我出关中太迟,见识太少,否则.否则今日你休想轻松杀死我,还有.那个女人”
他一指吹骨笛的宫装女人。
此人一直使用魔音,让他感到一阵不公。
尤鸟倦反以为荣,又发出两声难听的笑声:“真是幼稚。”
他没有再管邹鼎,与其他人一样杀入人群。
邹鼎心脉一震,第二股真气从心脏中迸发,正是那股逆流真气。
魔门宗师的手段,叫他又涨了见识。
可这一切再无意义。
邹鼎仰倒在义庄大院中,双目凝视着天空,身旁纸马倾颓。
这是江湖人的一层宿命,他并无怨气,只用最后力气抓起纸马,放在眼前。
那纸马就像是秦岭山脉上的横斜树枝。
眼中的月亮,又没那么圆了。
他欣慰的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关中
“我真的来自宇文阀,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饶我一命,求你饶我一命.!!”
宇文承趾望着眼前着僧衲的怪人,心中全是惊恐。
周老叹面带不屑,他指了指那边的邹鼎:
“你的朋友敢正面与我们动手,比你硬气得多,你们宇文家不是有冰玄劲吗,怎么你不会使?”
“会会,只是我功力太浅。”
“废物!连冰玄劲这种武功都学不会。”
“你这种废物留在世上,只能把米吃贵。”
周老叹骂了他一句,面色又是一缓:“不过刚才答应了师姐,你便多活一会儿吧。”
他阴恻恻一笑,宇文承趾不及反应便被周老叹并粗指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