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大唐 第28节
十里狂便是其中一位了。
老者从柜桌后翻找一通,果真拿出白瓷盏,微笑走来。
“小友,可愿请老夫喝一杯?”
周奕把酒坛举起,“请。”
土窟春倒入了白瓷盏中,果然晶莹透亮,相映成辉。
老者望着杯盏,开怀一笑。
“咱们酒中客,不仅要尝酒味,还要闻其香,观其色,品其韵。这糯米炊云酿玉浆,白瓷为盏韵悠长啊,妙哉!”
接着一口饮尽,盯着空空的白瓷盏,又抚须道:
“何须西域葡萄色,自有田家黍米香。”
“哈哈哈,美哉,美哉!”
他话罢眼睛一扫虎豹大营三人,皱眉问:“敢问三位是哪一路的?”
话中已有袒护之心。
三位大汉神色一凝,“我们兄弟已经很给鹏爷面子了,换一个地,这小子早死过十回。”
“至于我们是哪一路的,恁得去虎豹大营打听一下。”
周围人听罢,也知道这三名大汉来历颇大,极不好惹。
老者变了脸,低哼一声:“鹏爷的面子你们给了,但老夫的规矩,想必你们也知道吧。”
“这位小友是老夫的朋友,老夫所在十里之内,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势必将你们挫骨扬灰!”
这十里狂的名号,就是这么来的!
三人互相对视,不再答话。
显然知道这老头的臭脾气,他是说到做到,狂起来谁也不怕。
“老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周奕笑了笑,“他们自寻死路,何必相拦。”
老者听罢上下打量周奕几眼,微露疑色。
难道是看走眼了?
周奕举起酒碗。
大家萍水相逢,这位老人的善意他心下领受,不想给他招来麻烦。
“来,我与老兄饮一杯。”
周奕倒悬酒碗,示意一滴不剩,“酒喝尽了,这便告辞。”
老人心中更加欣赏:“他日见面,再行叙话。”
又用严厉眼神警告虎豹营三名汉子。
周奕转身出了大鹏居,径直朝扶乐方向走。
“旅帅.”
右边个头偏高一点的汉子喊了一声。
那旅帅牵着马,缀在后方,轻声对身旁两人道:“这小子跑不了,给这个老家伙一点面子,出他耳力范围再动手不迟。”
大约走了两里路,流水声越来越大。
原来到了蔡河支流。
这条河最宽处足有七八丈,周奕朝左侧河面宽的地方趟水过河。
正如那田间汉子所说,这里的水比上游深。
三名汉子见水没过周奕腰腹,顿时勒马。
“旅帅,我们骑马绕过深水区,到河岸等他。”
“别中他奸计。”
那旅帅朝下游一指:“我们一绕路,他便顺河游走了。”
“快,直接下河杀了他!”
他话罢马鞭一甩,三人驾马直冲河内。
等马入深水跑不动时,一踏马背朝周奕跃去,这一下便抹平了彼此间的距离。
两人挥刀,一人持枪,似形成必杀之局!
周奕寻声人动,朝后一掌拍向大河!
水波晃动,掀出一层水幕,那袭来的刀枪往前一搅,破了这障眼法。
瞧见周奕一头钻入深水中,像条游鱼一般朝对岸游去。
“哪里走!”
身后一声吼喝,在后方穷追不舍。
三追一逃,各自运足气力划水,很快便上到对岸。
虎豹营三人慢一拍上岸,忽然瞧见异常。
那浑身湿透的青年正拄剑在岸边,不再逃跑,反笑盈盈地瞧着他们。
为首的旅帅正觉古怪。
突然!
“呃~!”
他右边个高的汉子一捂胸口,吐出一口乌黑色的血来!
中毒了!
“阁下的舌头不是很灵的吗?”周奕调侃道:“现在又是谁江湖阅历浅?”
那吐血汉子听罢又气得吐出一口血。
“什什么时候?”
他二目血红,死死瞪向周奕。
“呃~!”
这时左边那人也和他一样吐血,“是他给我们倒的酒!”
唯有旅帅功力最高,压克住毒性,没任其在体内爆发。
可此时察觉为时已晚,毒素已在体内。
“又想杀人,又要喝酒,哪有那么多便宜事叫你们占去?”
周奕一边等毒性爆发,一边耐心解释:
“此毒以青陀罗花根与乌头花为主药,辅以附子、石膏,几者按比例混合便成剧毒之物,没有气味,味道稍苦。
但此药只需混入谷物之酿,可隐藏其味,我又在酒水中加了些饴糖粉,这下你们嘴巴再灵也吃不出来了。”
周奕笑问:“我太平丹方中的药学之理可还受用?”
吐血那汉子捂着胸口骂道:“你这妖道,为什么能将此药爆发时间掐得这样精准。”
“简单。”
周奕指点迷津:
“石膏性大寒,附子性大热,这亦是引药。热寒交替便会引发毒性,你们喝酒热了血,这会儿倒春寒还没过去,你三人在这冰凉的水中运气追杀我,不正是寒热交替吗?”
“这一离了水,自然发作。”
“若非你们一心想杀我,此药药性三天后自会消散。”
“这都是你们自找的.”
处于中央的那位旅帅受周奕话语所激加之毒性迸发,也捂起胸口。
三人失神间,倏地听到拔剑声!
来了!
“铛~!”
旅帅状态最好挺枪挡住一剑!
周奕没去管他,朝侧边斜掠而过,直刺中毒最深那位。
剑速并不算快,只是那汉子手脚麻痹,反应太慢。
提刀挡了个空,一剑穿来,心脉登时中剑!
“啊”一声惨叫,仰跌入河。
旅帅大骂一声,趁机猛灌气力,铁枪如毒龙出洞!
枪尖搅动,直指咽喉!
周奕侧身一避,仙鹤手招法迅捷轻盈,出手穿过枪杆,反手后拿扣住,腕间发力震得枪头低垂!
那旅帅虎口一痛,手松不过一息,长枪已被人从手中夺走。
“扑通~!”
那边中毒的汉子见势不妙,跳水逃命。
周奕将夺过来的长枪朝河中一掷,唰的一声洞穿入水,一大团血污自河中那人背后涌出,他被长枪扎透!
旅帅中毒之下心神失守,大丢章法,竟敢在危险时刻凝望河中逃跑被杀的同伴。
等他回头侧转,只觉一道剑光耀目。
喉咙骤痛,已被割碎,双手急急去捂!
却怎么也捂不住
血液自手心钻出,生命急速流逝。
这般时刻,他再发不出声音,眼睛却死死盯着周奕张嘴想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