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大唐 第86节
“我师妹说的不假,她是师父他老人家的爱女,你要寻重要人物,便是杨大龙头,也能帮忙传个话。”
女子带着一丝骄傲之色:“我便叫吕无瑕,小道长,你现在可愿与我们走一趟。”
周奕朝他们的兵器一瞥。
果不其然,全是环首直身的长窄刀。
天魁派的掌门吕重老爷子乃是江湖名宿,外人称其“环手刀”。
这么一看,几人来自天魁派不会错了。
心念一转,先递个寒暄话:“原来是天魁派的高足,失敬失敬。”
接着试探一问:
“若贫道还是拒绝,几位不会生气吧。”
后面那几名门人嗤嗤笑了:“你这家伙,未免太小看我天魁派了。”
吕无瑕翻了翻白眼:“他不是小看,准是胆小,生怕我们要将他怎样呢。”
大师兄应羽看了师妹一眼,“想来道长果有要事,那就请便吧,这里的茶水,我请了。”
周奕听罢,忽作郑重之色:
“我常听外人说吕重老师教徒有方,门人弟子多在南阳、襄阳、汉南一地行侠仗义,起初是不信的。”
“今次见得几位的风采,才知传言属实。”
“佩服,佩服~!”
话罢朝几人拱了拱手。
这一番欲扬先抑,让几人大为受用,看向周奕的目光变得友好起来,也抱拳回敬,礼数周全。
周奕这番话真真假假。
天魁派确实有行侠仗义之举,但没他抬举得那么好。
不过在南阳八大势力之中,天魁派是品行最正的。
这得益于掌门人吕重老爷子,上梁正,下梁才不易歪。
“小道长说话好听,”大师兄应羽想回话,无奈口舌不灵,师妹吕无暇先开了口,“现在好听话讲完,可愿改主意与我们去做场法事?”
“求之不得。”
周奕展眉一笑,“超度法事我免费帮你们做,城隍度牒,魂钱幡纸全部烧全,保管体面。”
“但想请几位大侠侠女帮个小忙。”
“喂,道长你顺杆子爬得好快,刚才还推推拉拉,感情是故意的,”身后一位天魁门人咧着嘴,“莫不是真要我们帮你寻几大派的大人物吧?”
“哪敢,”周奕面色一暗,“其实我来南阳寻人,是想送一封家书,只知老伯在南阳卧龙岗一带。”
隐去金紫大营喻姓汉子的来历,只讲了向辽而死递送家书一事。
天魁派几人一听,看向周奕的眼神又变了。
或者说,多了几分认同感。
大师兄应羽一脸佩服,复又拱手:“道长千里送信,真是仁人志士!”
他拍了拍胸口,“这事包在应某人身上,南阳少有我天魁派找不到的人,只要这位老伯还在世,定帮你送还家书。”
“多谢。”
周奕告谢一声,抢在几人之前结算茶水。
虽说几碗茶不值几个铜板,他这举动,却又将彼此间的关系拉近了。
卧龙岗这位老伯好不好找周奕不清楚。
倘若真的难找,有天魁派这等地头蛇帮忙,效率能比他一个人高十倍百倍。
想在南阳混,不可能避开八大势力。
如今能认识吕重的女儿与其门下大弟子,算是意外之喜。
况且,这几人虽带着一股大派门人的傲气,品行看来不坏。
与这些人结交,可比对着密公说违心话舒服太多。
应羽打量着他:“道长举止不凡,不知怎么称呼,又是哪家道承?”
“哦,贫道一身杂学,治经无章无序,什么黄老庄子都各懂一点,却只学个皮毛简易之表,故作易道人。”
周奕直白道,“不过是在江湖上混一碗饭吃,上不得台面。”
应羽是个实诚性格,见面前这青年小道长着衣朴素,又风尘仆仆。
只当他句句无虚。
于是安慰一句:“我们一样也是混饭吃的,不讲台面不台面。”
“今次做法事的任家是大户,又喜欢结交朋友,出手向来阔绰。”
“易道长你该收多少法金便收多少,不必委屈自己。”
周奕喝了一口茶水,问道:“不知是度谁去阴司?”
应羽道:“正是任老太爷.”
……
第63章 棺材板动了
茶水喝罢,旋即动身。
天魁派六人加上周奕,七人取道赊旗之西,正对南阳郡城方向。
若是出了赊旗西城,等于一脚跨入南阳边界。
虽说还是淮安郡地带,可早就是南阳郡的形状了。
城内亦见丧葬门店,正开门做生意。
周奕便生疑惑:“羽兄不图城中出黑铺馆方便,为何选中贫道?”
“这任老太爷生前是家师朋友,宁愿不找,也敷衍不得。”
应羽指了指后边路过的那家挂着白幡的丧葬铺子,“寻他们买棺材、当哭婆还算凑合,若论专一法事,那便是旱鸭子下不了水。”
“我们刚从淮安回来,本想请一个通晓阴阳之道的异人,无奈他已返回巴蜀。”
“哦?是何方异人?”
吕无暇接话:“他来自巴蜀合一派,是通天神姥的门人。”
说到“通天神姥”四字,天魁派几人脸露正色,此姥沟通阴阳的本事在江湖上可是大大有名。
周奕大抵明白了。
别瞧他这一身市井打扮有些落魄,但从太平道场出来的,气质上大大加分。
旁人就是想学那个味,也难得自然。
这些大派门人眼力不差,能瞧个几分虚实。
应羽又道:“其实我们请易道长同行,还有两个原因。”
“愿闻其详。”
应羽清了清喉咙,“这任老太爷武功不俗,更与道门有些渊源,不知易道长可听说过一个叫‘王纂’的道门中人?”
六名天魁派的人都笑着瞧来。
这人不算有名,料想小道长是不知道的。
周奕随意地应了一声,“是隐居马迹山的那位吧,据说西晋末年,天下扰攘,饥馑疠疫交作,而王纂悯民苦难,常以阴功救物,得《太上洞渊神咒经》,后流传于世。”
天魁门人笑容渐收。
这.怎么好像比师父讲的还要清楚?
应羽点头,继续道:“这是我们请易道长的第一个原因。”
“这第二个原因.”
应羽话刚出口,吕无暇朝前方一座大宅示意:“到了。”
周奕顺势一瞧。
看到朱漆大门,半启半阖。
门环系以惨白麻布,正随风轻摇。
“这第二个原因,听说任老太爷是练功走火入魔而死,含着一口怨气,普通出黑的半桶水不仅消不得,兴许还会冲撞。”
应羽说话时,一阵阴风吹来,周奕手中的阴阳旗幡翻转乱晃。
几人不由缩了缩脖子。
这时来到任家大门前,只见门口两尊威风凌凌的石狮子也绑着孝面布,似感哀伤,垂首敛威。
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三步并两步迎出来招呼。
他先看向天魁派几人,自然都是认识的。
再看向大师兄应羽身旁。
见一名年轻俊朗的道长如松而立,手执阴阳旗幡,背负桃木,腰悬八卦破邪镜。
市井气息中,流露几分世外之风。
任家家主任景福知晓天魁派去淮安郡寻异人去了,想来就是这位。
应羽不多解释,只道:“这位是易道长。”
“见过易道长。”任景福上前礼敬。
周奕作道揖还礼。
“劳烦诸位,请。”
任景福上前带路,半阖的大门尽数打开,这是在迎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