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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支教的哪些日子/乡野小春医 第932节

所谓谈判,跟打牌区别不大,无非就是看谁的底牌更好,或者看谁更会虚张声势了。如果萧晋没有动金大业,那看在知州大人的面子上,瑶泉水厂和悬崖电梯这两件事,金景山就得捏着鼻子认了。

可是,萧晋偏偏在这个时候动了金大业,等于是白白送给了金景山一次绝佳的反攻机会,他只要表示出愿意和谈的态度,便能稳稳的站在道理的一边,这个时候再拿出瑶泉水厂和悬崖电梯来说事儿,谁都不能再说他对知州大人不敬。

若是萧晋答应和谈并愿意放了金大业,那么,一物换一物,金景山只需要不再干涉瑶泉水厂的一系列问题就可以了,悬崖电梯的事情还得另说。

如果他不在乎父母坟墓的风水,还可以表现的大方一些,轻轻揭过,不但施恩了萧晋,知州大人还得领情。反之,知州也不能指责他什么。

可若是萧晋执意要把彼此的关系给弄成死结,那就是不识时务了,“仁至义尽”的金景山自然就能放开手脚继续对付他,知州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搀和一脚,都算是看他可怜放他一马。

简单来讲,萧晋坑了金大业,非但不能得到什么好的结果,还让事情进一步的恶化了。

当然,这正是他的目的。原本就没打算跟金景山和谈,现在再加上被人给利用了,就更不可能再有什么相安无事。

他动金大业就是要把金景山给往绝路上逼,要是金景山今天巴巴的跑来青山镇跟他见面,那他才是真得麻爪。好在官老爷从来都不会让他失望,口口声声自称人民的仆人,却从古到今都没放下过“父母官”的威严和尊严。

夹起一根芹菜放进嘴里嚼嚼再吐出来,他问:“大哥你怎么看?”

马建新见他没有发怒,神色就镇定了许多,斟酌着说:“我觉得吧,金景山那老王八蛋是在跟兄弟你玩儿阳谋啊!他主动要求跟你见面了,你不去见他,那就成了你的错,也就等于把事情的主动权拱手交给了他。

所以,哥哥建议兄弟你就先暂时委屈一下,等这件事过去,咱们哥俩儿再找机会拾掇他,反正一时半会儿他还不会离开江州省巡抚衙门。”

萧晋呵呵一笑,滋溜了口酒说:“他要求跟我见面是阳谋,我不去不行,可我要他来青山镇见我也是阳谋呀,为啥他就能不来呢?”

马建新怔了怔:“这个……咱、咱现在不是没有人家手里的牌多嘛!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兄弟你……”

“谁说咱手里的牌没他多的?”萧晋打断道,“大哥你真的以为我动金大业是因为跟你沟通不畅的问题?”

马建新神色一凛:“兄弟的意思是?”

萧晋咧开嘴,满口大白牙在灯光下反射出森然的光芒。“他不是因为一座坟就敢阻碍一村、乃至一县的发展吗?那小弟我就得好好给他上一次风水课,让他明白,他爹妈坟的风水其实很不好,不但不能保佑他升官发财,还有可能会连累他家破人亡!”

马建新大惊失色,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萧晋坑金大业是故意的,他压根儿就没打算跟金景山谈,从金景山让他吃闭门羹的那一刻起,这件事就已经是不死不休了。

这怎么行?知州大人刚刚才收服了金景山,还没怎么用呢就这么被你干掉,不气死才怪!

这个想法一出来,他自己倒先愣了一下,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完全不怀疑萧晋能干掉金景山的可能性。

愣完之后,他才开始后悔——既然打心眼儿里已经认为萧晋有这么大的能耐,为什么还要背着他耍那些小聪明呢?如果一开始就把自己的意图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想必事情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吧?!

他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想好该怎么劝说萧晋,然而萧晋明显不打算听,接下来就开始对他频频劝酒,满口只谈风月,对于正事再也只字未提。

一顿饭结束,马建新离开赵彩云家,拒绝了满白梅安排的住宿,让司机直接将他送回天石。

路上,他犹豫良久才拨通了知州的电话,却只说了萧晋不打算向金景山服软,并没有提及萧晋会弄死金景山的事情。

萧晋的狠辣手段和睚眦必报让他开始害怕,轻易不敢再做不该做的事情,至于知州最后会不会被气死,已经不在他的考虑之列了,死道友不死贫道,知州倒霉,总好过自己倒霉。

一番疯狂的折腾,近二十天的思念之情总算得以宣泄,浑身瘫软无力的赵彩云伏在萧晋的胸膛上,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懒得使。

“喂!臭婆娘,你刚才颠的动作那么大,是想把我给坐断吗?”

赵彩云发起疯来,周沛芹、梁玉香和苏巧沁三个人加一起都不一定比得上,再加上昨天晚上刚刚被榨过三次,所以萧晋这会儿的体力消耗也不小,说话都带着喘气声。

赵彩云发出一阵吃吃轻笑:“人家开心嘛!今天几乎所有的镇衙门干部都跟着去咱家的山鸡养殖厂视察了,看见马知县陪着小意跟我说话的时候,你不知道,有几个平日里鼻孔都长到眼睛上面的家伙下巴都快惊掉了。

尤其是那个没事儿总会去山上转一圈然后抓一只咱家鸡吃的林业站吴站长,我亲眼看见他的腿都打哆嗦了呢!

我在镇子上就是一个没名堂的女人,现在却能让县太爷小心翼翼的巴结,这都是我男人的功劳,我当然要使出浑身的劲儿来伺候啦!”

赵彩云这辈子连龙朔都没去过几次,所以在格局上小家子气一些并不奇怪,萧晋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个就取笑她,闻言只是眉毛一挑,问:“那个林业站站长找过你的麻烦?”

“那倒没有。”赵彩云抬起脸说,“你别这么紧张,有小二他们在这里,再加上满镇长没事儿都会来家里坐坐,这镇子上没人敢欺负我,那个吴站长也不是多么跋扈的人,就是好嘴好酒,咱家养鸡场回头还要扩大,用得着他的时候还有很多,犯不上计较几只鸡。

再说了,镇长都因为得罪我而换了一个,要是站长再因为我而倒霉,可以想见,以后肯定没人敢欺负我,但也百分百没人敢跟我打交道了。”

赵彩云的话很有道理,小鬼之所以难缠,正是因为他们没有“大鬼”的眼界,只能看得见鼻子前的那点蝇头小利,雁过拔毛,贪得无厌。

这样的小吏确实很烦人,但在很多时候,他们也很好用,底层小吏最擅长跟底层百姓打交道,一些狗屁倒灶的麻烦事交给他们再合适不过了。

这不代表他们就不是好人,只是人人都有的一点私心罢了。

也因此,只要他们不欺负人,平日里适当的给一点小好处也无伤大雅,大众社会约定俗成的游戏规则,总是得遵守一点的。

当然,这样的小规则,萧晋也无所谓,他是骄傲的,吴站长相对他而言属于弱者的范畴,他不会也不屑于去欺压弱者,一个壮汉把一个孩子打哭一点意思都没有,孩子搞死壮汉的场景才是广大人民喜闻乐见的嘛!

金大业在拘留所里等了两天,没有等来自己被释放的消息,却等来了叔叔派来的律师和刑侦支队的马拉松式审讯。

从早晨睁眼开始,到凌晨结束,十几个小时,四名警察轮番询问,问的还都是他发迹前和刚刚发迹时的一些事情。

都说资本的原始积累阶段是沾满血腥的,可想而知,江湖大佬的发迹过程肯定干净不了,警察问的就是他那段时期石竹县所发生的几起案件。

当年的那些事情早已被石竹县警局做成了铁案,所以金大业并不担心什么,只是在极度疲惫之余非常的不解,龙朔市局问这些案子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们总不会仅仅只是为了弄死我就拉着整个石竹县司法系统、乃至县衙门一起陪葬吧?!

拖着快要到极限的身体回到监室,他一头栽倒在床上,很想马上睡去,但脑子里却乱成了一锅粥,反而清醒了起来。

忽然,临出审讯室时那位严队长说的一句话在他耳边重新响起: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金大业,咱们都清楚,很多事是不需要江湖大哥亲手去做的,一句话、一个眼神、甚至什么都不用表示,自有下面机灵的小弟去办。

严格来讲,这些罪名是不能全都安在你一个人身上的,可是如果抓不到真正动手的人,那就只有你这个主谋来背了,所以,招与不招,全在你一念之间。

什么意思?我连那些罪名都还没有承认,他们凭什么就要让我招出动手的小弟?就算他们已经掌握了一定的证据,也不应该说这样的话才对呀!

太突兀了!诱供也好,虚张声势也罢,这样的话都太不对劲了!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罪名不能全都安在我一个人身上?什么叫招与不招全在一念之……

扑通一声,金大业从狭窄的床板上摔落在地,但整个人却一动不动,就那么僵在那里,表情时而荒谬时而苍白,瞳孔早就缩成了针眼。

他们……竟然真的打算把整个石竹县衙门掀翻,因为他们想弄死的人根本就不是我,而是叔叔……金景山!

龙朔市郊距离乔木会馆不远的磐龙江畔有一座外貌并不起眼的院落,青色的砖墙,黑色的大门与琉璃瓦,院内没有什么楼阁似的建筑,站在外面只能看见黑色屋脊上的瑞兽,显得古朴且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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