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支教的哪些日子/乡野小春医 第963节
“先聊聊天吧！”萧晋琢磨片刻，说，“自从今年元旦过后，我就没遇到几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净糟心了，偏偏大部分还不能跟别人说，一直在心里憋着，难受。你能给几十个孩子当班主任，应该不至于连天都不会聊吧？！”
陈沫若一听他只是想聊天，虽然心里不明白这是什么鬼，但还是高兴的连连点头：“会，会！您请说。”
接下来，萧晋却很久都没吭声，静静的望着前方，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好像只是单纯的发呆。陈沫若也不敢催促，低着头忐忑等待。
一支烟燃尽，萧晋又点燃一支，这才缓缓的开口说：“其实，我跟你一样，也是一名教师，只不过我是山村里的支教老师，跟你们这种贵族学校的名师比不上。”
陈沫若震惊极了，他怎么都没想到一个能让黑寡妇看上、能让龙朔江湖人人都要喊声“十三哥”的石三当小弟的家伙，居然只是一个支教老师，这……这完全超出了他的三观和想象，以至于连句客套的回答都接不上。
萧晋也没打算等他接话，自顾自的继续说着：“原本，我以为可能要在山里教一辈子的书，可老天爷似乎并没有放弃我，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机会，于是我就开始出来做生意，想尽一切办法的赚钱、往上爬。”
听到这里，陈沫若才有些释然：原来是个商人，那跟贾雨娇结识并搞好关系，勉强就说得通了。
“但是啊，人只要一做事，就一定会影响到别人。”萧晋接着说道，“做的事情越大，影响的人的身份和地位就会越高，所以，只是短短七八个月的时间，我就碰上了各种各样的牛鬼蛇神，不得不绞尽脑汁的把他们一个一个的从眼前赶开。”
陈沫若郁闷极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错过了接话的机会，眼前这位吓尿自己的大佬明显不是在向自己寻求安慰，现在自己不管怎么接，都肯定是错的。
旁边石三的眼睛里倒是流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他跟萧晋见面的次数不多，虽然有一定的了解，但大多都流于表面，此时见这家伙竟然有把自己往深里说的苗头，不由竖起了耳朵，专心聆听起来。
“不过呢，那些牛鬼蛇神的行为，我多多少少也能理解。毕竟，不管是女人也好，财富也罢，我都影响或者妨碍到了人家的切身利益，人家手里有钱也有权，没理由对我这么个没名堂的家伙装聋作哑，低声下气。”
萧晋娓娓说着，表情和眼神都有些空洞，仿佛仅仅只是为了说而说。
“人活在世，谁都做不到独善其身，要走路就一定会碰到石头，甚至碰到打劫的山贼土匪都不奇怪，一个个的干过去就是了，赢了继续走，输了从头再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也不值得怨天尤人。
可是，路上的阻碍你可以不在乎，但路边的风景却往往总是能直接且精准的影响到你的心情。因为风景不是一直都美丽的，茂密的森林前面很可能是一座巨大的垃圾场，碧绿的草坪背后或许就是一个苍蝇满天飞的臭茅坑，甚至遍地断肢残垣的乱尸岗。”
第二支烟也抽完了，萧晋马上又点上第三支，话语不曾有丝毫中断。
“这些肮脏到能让你把隔夜饭都吐出来的景象，当然都是人为的，可让我一直都无法理解的是，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没有原因的，或者说，是完全不应该出现的。
就像之前我说的那些牛鬼蛇神一样，人家起码也是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但那些丑陋的东西，出现的却非常莫名其妙，让人想破脑袋都想不通为什么。
有的人可以轻易的抛弃掉已经养了超过十年的孩子，那孩子究竟做了什么样的错事，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有的人会为了省下几万块钱就断掉几十户人家的生活来源，让他们老无所依，他们又做错了什么，以至于活得不如野狗？
有的人只是想赚钱给父母治病并憧憬一场美丽的爱情，却只得到了百般摧残和生不如死，这又是为什么呢？
至于翠翠，那样一个善良可爱的女孩子，懂事到从来不会给人惹麻烦，心里除了学习之外最大的愿望也只是希望我能接受她而已，我可以保证她绝对没有过害人的心思，可她现在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陈老师你却还在乞求我的原谅。
陈老师，麻烦你告诉我，翠翠她做错了什么？和你又有怎样的仇怨？为什么你要针对她，并将她伤害到这个地步呢？
给我一个理由，只要能说得过去，我就放你走，并发誓永远都不会再因为这件事而找你的麻烦。”
陈沫若汗如雨下，吧嗒吧嗒的滴在地板上，阴凉的太平间再也无法给他寒冷的感觉。因为他终于明白过来，萧晋并不是想聊天，也不是憋的想说话，而是要发泄，发泄这几个月来积攒在心中的所有伤痛和郁结。
由于各种各样的缘故，萧晋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将心中的怒火压制，只能偶尔在女人身上稍稍排遣一二。现在，一个完全没名堂的家伙把机会送到了他的面前，他要是还不抓住的话，就真对不起每次都会被他给折腾的要死要活的周沛芹和梁玉香了。
“萧、萧、萧先生，我……我只是想给程思颖一点颜色看看，真的没想过要伤害梁翠翠同学，更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啊……”
陈沫若不敢再撒谎，因为很明显，萧晋根本就不打算轻易的放过他，他只能祈祷自己的诚实能够起一点作用。
“这个理由不好。”萧晋面色平静的摇摇头，“你和程思颖有矛盾，就应该直接针对她，为什么要通过我的翠翠呢？她是你的学生，你有教育她的义务，也有惩罚她的权力，但绝没有对她肆意妄为的资格，你是师长不代表你就是主人，明白吗？”
“明白明白明白！”陈沫若用力的点头，眼泪都从脸上甩了下来，“我……我以后一定会当一个好老师，绝对再也不敢欺负学生了。”
“你以后会怎样，我没兴趣知道，我只想知道一个为什么。”
萧晋的口气有些无奈，朝石三招了招手，石三便将墙边的一个金属推车推了过来，上面叮里咣当摆满了废弃的医用器械，手术刀、注射器、剪子、镊子……等等，应有尽有，灯光下散发着森冷的银灰色光芒。
细致的戴好橡胶手套，萧晋在那堆工具中来回拨拉了几遍，最后拿起了一把海绵钳，试着夹了几下，好像很满意，便伸手去抓陈沫若的胳膊。
陈沫若一边哭着哀求一边试图向后躲，却被石三摁住，动弹不得。
萧晋抓住他的右手，用海绵钳的尖端夹住他大拇指的指甲，然后极其冷漠道：“如果上一个问题你回答不出来，那我再问你一个：程思颖不仅仅是梁翠翠一个人的学业助理，同时由她负责的学生还有八个，为什么你不找那些人、而是翠翠呢？”
“因为……因为……”
从指甲被夹住的那一刻起，陈沫若的身体就紧绷起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用脚后跟想都能想得到，所以在紧绷之后，他就只剩下了瑟瑟发抖。
“还是回答不出来？陈老师，你这班主任的水平，让人很失望啊！”萧晋叹了口气，“算了，我替你回答好了，是因为梁翠翠出身农村，无权无势，就算吃了亏，也没能力把你怎么样，对不对？”
“萧先生，我……”
“回答我，对！还是不对！”
“对……我、我该死，我不配当老师，萧先生您……啊——！”
不等他把话说完，萧晋握着海绵钳的手往上一抬，陈沫若右手大拇指的指甲便被他给生生揭了下来。
所谓十指连心，说的就是手指上的感觉神经非常丰富，竹签捅指甲都能被拿来当做折磨人的酷刑，可见此时此刻陈沫若的感受会有多么的终生难忘。
待他的惨叫声终于低了下去，萧晋再次抓住了他的右手，海绵钳夹住食指，又道：“第二个问题，你有老婆孩子，为什么还要追求程思颖呢？或者说，是什么给了你这个胆量？班主任的那点儿权力就已经能让你为所欲为了吗？”
陈沫若疼的浑身颤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哪里还有心思去考虑什么问题，只知道哭着乞求萧晋放过他。
“看来，这个问题你也是不打算回答了。”
萧晋叹了口气，然后海绵钳又向上一抬，陈沫若就再次像杀猪一样的惨嚎起来。
“哎呀！”萧晋表情忽然就变得尴尬起来，不好意思道，“在女人这方面，我好像比你还要不堪，似乎根本没资格用这个来指责你呀！你看这事儿闹得，真是对不住了，我帮你把指甲再安回去吧！”
说着，他就将仍然夹在海绵钳上的那片指甲又放回到陈沫若血肉模糊的手指尖上，还很“贴心”的用力摁实了些，自然又换来了陈沫若大声的尖叫。
“不用这么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
萧晋一脸谦虚的憨笑，手里的海绵钳却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很快就又夹住了陈沫若的右手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