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我不是曹睿 第401节
“李正方的上表,你们二位都看看吧。”
九月二十三日,刘禅在成都宫中,把侍中郭攸之、董允二人唤至身前,将表文伸手向前递出:“情真意切,字字泣血,朕也有些为之感怀。”
郭攸之、董允二人对视一眼,由郭攸之走上前去接过表文,细细看后,又将表文递给了董允。
李严表文上说,他在家中居住数月已经洗心革面,充分理解了北伐事业的重要性,完全拥护皇帝陛下和诸葛丞相的所有决策。如今正当朝廷用人之际,他愿北上入相府之中听诸葛丞相调度,不求一官半职,为白身也好,只求为国效力!
刘禅在问二人意见,而对于郭攸之和董允,此事也并不好抉择。
李严是被贬为庶人,但从能力上来说,李严在当下的朝廷之中还是数一数二的。况且,诸葛丞相也没与二人说过这般事情该如何处置。
总不能在他们两个侍中这里,就将李严打成万劫不复了吧?
郭攸之躬身一礼:“启禀陛下,兹事体大、臣不能决。若陛下依李正方此前荒悖之事,仍命李严在家中居住也是合理的。但若将李严发往丞相处,由丞相抉择,想来也无不当。”
“臣也附议。”董允在郭攸之身旁说道。
刘禅微微睁大眼睛,认真看了一看两人的神情后,这才开口:“那好,命虎贲将李正方带入宫里吧,朕要当面问问他,他到底是如何想的。”
“遵旨。”董允拱手应下。
成都城并不太大,虎贲快马出宫,到李严家中将其接上,不过小半个时辰,李严就被带到了刘禅面前,恭敬行礼后,垂首束手立于殿中。
“侍中且出去吧,朕要与李卿单独说话。”
“遵旨。”郭攸之与董允虽然心中泛着嘀咕,行动上却半点都未迟缓。陛下为何要与李严单独奏对?
此刻的殿中除了侍立的虎贲之外,只有皇帝刘禅和庶人李严二人,安静至极。
刘禅轻声说道:“李卿的表文朕都一字不落的看过了。蒋公琰没来成都,而是直接去了白水。依着朕与丞相此前的说法,丞相这回也是要出兵向北的。”
“李卿亦是智谋之人,对此事可有什么看法?”
李严深吸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神。被贬为庶人这几个月来,最初之时,他在家中每日困守,几欲发狂。可随着时间慢慢推移,他渐渐明白,任何机会他都必须抓住。
此番北伐,就是他眼下唯一的机会了。
李严拱手说道:“启禀陛下,臣今日在表文中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臣的真情实感。若能为北伐效力、为陛下和朝廷效力,就算臣在军中做一挑夫、或者在营中作一书佐,臣都是愿意的。”
刘禅轻轻摇头,这般没有实际作用的表忠心之语,他并不愿听:“朕在问李卿,对此番北伐如何看待?”
李严从容道:“孙权此人素不足信,他攻襄阳也不知胜算几何。魏军援兵一至,他说不得就要退走。可孙权乃是大汉的正经盟友,朝廷如今不信孙权,还能相信谁呢?”
“总是要北伐的!”李严的声音也愈加铿锵起来:“有孙权牵制,总比没有牵制要好。臣同意丞相昔日之言,北伐正当其时!”
刘禅点头,却没有再说话,殿中又一次陷入了寂静之中,心中兀自想着事情。
李严不知所以,也安静的站立原地。
该读的书,刘禅也都读过。申、韩法术,刘禅也都懂。诸葛亮还曾经手抄《申子》《韩非子》《管子》《六韬》等书,并亲自传授于他。
刘禅相信诸葛亮是一回事,但出于一个皇帝的实用角度来说,诸葛亮在白水统辖大兵,他居于后方成都宫中,自然是要整合国家一切可用之力的。
绝缨盗马这些典故,刘禅平日在宫中无事,都已经读烂了。李严此番情真意切,将他发到诸葛亮处,倒也没什么不可。若丞相用他也就用了,若丞相不用,将他打回就是了!
过了许久,刘禅这才长叹一声:“李卿能知耻后勇、一心为国,朕心甚慰。”
“不过有一言,朕要与你提前说明。”
李严心头一动,一股不知是辛酸还是兴奋的情绪涌了上来,眼中竟一时流出泪来:
“臣谨听陛下训示!”
刘禅道:“北伐之事乃是丞相全盘筹划,李卿能在里面起到什么作用,朕当然不如丞相清楚,也不好予卿官职。朕如今能做的,就是命人将李卿护送至白水听丞相之令。”
“你可愿往?”
李严所求就是此事,如何能不愿意?当即跪地叩拜,大声说道:“陛下天恩浩荡,臣铭记于心,恨不能以死来报陛下恩德!”
刘禅轻轻点头:“那好,朕稍后有旨意去白水,李卿就随使者一同去吧。当即就走,不要耽搁!”
“遵旨!”既然能去白水,有了起复之机,成都城中的一切他都可以抛下,哪里还顾得上回家呢?
而此时的许昌宫中,曹睿正带着一众散骑们在宫内射箭。射乃是君子六艺之一,需时时习练,方能熟稔应心。
四壶箭矢射罢,曹睿将雕花描金大弓递给身侧候着的夏侯玄,而傅嘏也将绸巾递了过来,以供皇帝擦去额上之汗。
曹睿坐到了椅子上,笑着看向身前围着的散骑们:
“你们今日的射术,朕也都一一看过了,竟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朕,还是该勤练才行。”
夏侯玄笑着应道:“臣等岂能与陛下比较?臣太和元年在陛下身边之时,陛下射术就已非旁人能及。数年习练下来,射术也愈加精湛了。”
“哈哈哈。”曹睿指了指夏侯玄:“朕为皇帝,就能比所有人射的更好了?就能比所有人都更聪明?没有这般道理的。”
“今日朕叫你们齐至,除了考校你们射术,还有一事要问。”
夏侯玄将弓放入弓架上后,快步走了回来,和另外七人站在了一起。
曹睿环视一圈,轻声说道:“你们三位早些的散骑,只在太学中待过,没有到州郡任职的经历。而另外五人,则一直在屯田任上,没到过朝中。你们的经历互补,想来观念也会有不同。”
“朕今日便要问一问你们,若有一县,就拿鄢陵来说好了。若朝廷有令要裁撤民屯,将土地按着人头分给百姓,屯田官该如何去做?”
第508章 如烹小鲜
对于夏侯玄、和逌、夏侯惠三人来说,这不过是一次寻常的侍从任务罢了,没什么希奇的。
陛下本就惯常问东问西的,只是发问,不会涉及什么仕途、圣眷这些东西。实事求是的回答就好,不必考虑许多。
但对于傅嘏、诸葛绪、陈本、庾峻、李熹这五名新任的散骑侍郎来说,却万万不敢大意。虽然这是在演武场上,但这可是君前问政,哪里敢不重视呢?
“佑明。”曹睿抬手指向了诸葛绪:“朕一个一个问吧,你先来说。若朝廷要裁撤鄢陵县之民屯,该如何做?”
诸葛绪欠身一礼,拱手道:“若臣来做此事,应将此事分三步来做:”
“首先应当清丈县内田亩,按照田之优劣划分数等,整合起来算一个总数出来。其次清查屯田民的数量,按老者、壮丁、妇人、孩童的类别进行统计。最后则是选用廉洁有能的官吏,将此事推行下去。”
诸葛绪说完之后,复又行礼站好。
曹睿看过诸葛绪的履历。此人籍贯为琅琊阳都,与吴国诸葛瑾、蜀汉诸葛亮算是同族。以辈分来论,诸葛瑾、诸葛亮二人算是他的族祖,差了两辈之多。
曹睿轻轻点头,而后看向另外几人:“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从大略上来说,你们几人可有不同的说辞吗?”
余下几人纷纷表示并无异议。
若从本质上说起来,分田一事属实简单。搞清楚有多少人、有多少田,分开不就好了?可做起来却远没有那么容易。
曹睿又指了指陈本:“休元,朕且问你,该如何丈量田地?”
陈本被这个话题问的有些懵住了,开口直接说道:“禀陛下,屯田官皆有土地在册,按册来行就是,如何要再丈量呢?”
“你们看,这就是问题了。”曹睿道:“若以休元之语来说,以屯田官的簿册为准就好。那么朕问你们,屯田官的簿册就一定准吗?他们如何就会秉公分派,而不会从中收受贿赂、或者徇私多分和少分?”
方才没有动作的夏侯玄,出言说道:“应以考课来论!”
“怎么考课?”曹睿又问。
夏侯玄道:“以甲县之官吏,核查乙县之田土。从各乡、各亭之中抽选土地,与乙县官吏所记之册核验。如有失误之处,则罚俸或罢官。”
曹睿微微点头:“你们看,事情就是这样越问越深,直到找出解决的法子来。”
“那么朕再问你们,若是在丈量之时,鄢陵县中那些非屯田民的百姓,觉得自己田少或者不足,请求同样分田,又该当如何?季和,你来说。”
李熹想了片刻,出言应道:“若是如此,当核实百姓因何少田。若少田之情属实,则臣以为应与屯田民同样分田。”
问题越来越有趣了,曹睿笑道:“百姓说少田,你就要多分。那屯田民的田土不就少了吗?他们心中能愿吗?”
“这……”李熹有些被问住了,拱手致歉道:“臣,臣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兰石,你有何论?”
傅嘏想了一想,答道:“分田本为善政,一县之地若不能平均,则百姓恐有怨言。臣以为当将一县之地总括来论,若能分得之田少于百姓之田,当迁民至别县,或在县内继续开垦田地。”
曹睿没有继续再问下去,环视众人一圈,开口说道:
“治大国如烹小鲜,凡事皆要从大处着眼、从小处着手,此事就当朕教你们的第一课吧。方才朕与你们问了一些,还有许多没问。”
“比如诸葛佑明方才所说的,”曹睿抬手指了指诸葛绪:“将田土按收成分得几种,又该如何去分?清点百姓要按户籍,那是不是要核查户籍?谁来丈量田土、谁去与百姓分说、又要派谁去核查?这些都是问题。”
曹睿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同时说道:“治国首要之事就是庙算,庙算落到实处就要治吏,治吏要以制度去催动才行。”
“今日朕给你们八人都各自派个任务好了。许昌周边的八个县,你们八人各自带着问题去寻访。上至县令、屯田都尉,下至亭长里长、寻常百姓和屯田众,该问的都要问。至于问些什么,朕就不与你们一一去说了。”
“哪八个县为好?”
和逌拱手说道:“禀陛下,离许昌最近的八个县为新汲、鄢陵、长社、颍阴、颖阳、繁昌、临颍,还可以加上陈郡的长乐。”
曹睿点头:“夏侯玄去长乐、和逌去新汲、夏侯惠去颍阳、傅嘏去繁昌、诸葛绪去鄢陵、陈本去长社、庾峻去颍阴、李熹去临颍。”
“总而言之,朕给你们十日的时间,让你们去做此事。十日过后,朕要看你们每个人的报告。知晓了么?”
“臣等谨遵陛下旨意。”八人闻言齐齐行礼。
曹睿点头:“明日一早便去吧,朕在许昌城中等着你们的答复。”
……
翌日清晨,八名散骑侍郎各自出宫,带上手令和官印信物,从许昌四门分别而出,朝着颍川郡和陈群的各县去了。
六百余里外的襄阳城中,赵俨与牛金二人,却渐渐有些坐不住了。
有些时候,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比发生在自己身上更让人焦急。
得益于隐蕃成功回归襄阳,孙权明知襄阳难攻,将主攻之处放在了城北逯式驻守的樊城。抛去吴军初来修筑公事、排水筑堰的几日,吴军正式攻樊城的时间,也已经有了十日之久。
樊城东西长而南北短,是以吴军分成东西两处、北面两处,共计四处攻城。随着城外攻城器械的进一步完善,逯式也渐渐有些顶不住了。
白日焚烟、晚上举火,逯式隔着一条一里多宽的汉水,日日在给襄阳示警,诉说着他心中的急迫之感。
不过赵俨、牛金二人也暂时无法援救,襄阳城下的诸葛瑾在城南、城东两侧,每日都在挖筑堑壕、修筑垒墙,摆明了要与襄阳兑子,将守军困在城中。
“赵公,且看那处,有些古怪。”
牛金与赵俨二人站在襄阳以北的城头上,隔着汉水向北眺望。汉水水面极为开阔,今日天气甚佳,能见度是吴军围攻这十余日以来最佳的一日,是以能看到许多江北情况。
赵俨上了年纪,虽然牛金给他指了方向,努力看了许久,却还是看不清楚。
叹了一声之后,赵俨说道:“叔才若能看清,与我直说了就是。”
“属下也叫不准,这才让赵公看的……”牛金迟疑了片刻,眼睛却越睁越大,嗓门也高了许多:“发石车!是发石车!”
虽说隔着一条汉水,吴军阵地更在江畔之北,但发石车大致的轮廓、以及抛石时的样子,牛金如何能不知晓?
赵俨方才还平静着的面孔,骤然冷了下来:“吴军怎么会有发石车?叔才,荆州和扬州军队对吴作战的历次战斗,枢密院都有战例总结颁发下来,其中可有提到过发石车吗?”
牛金神情笃定的摇头道:“属下虽不识得许多字来,可枢密院的每次战斗,属下都是与参军一同推演过的,哪里敢怠慢?属下敢打包票,从未见吴国用过发石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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