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我不是曹睿 第457节
“丞相睿断。”费祎拱了拱手:“属下明白了。”
“那好。”诸葛亮站起身来:“我已让吴班所部的四千步卒提前准备了,威公随吴班军中一同向东,试着截击魏军归路。能战则战,若不能战则袭扰之。”
“属下明白了,这就前去吴将军营中。”杨仪拱手应下。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杨仪随在吴班军中向东进发。整整一日,都未遇到什么好的时机,只得在天色将晚的时候无奈退回。
随着魏军逐渐退却,诸葛亮率着大军沿着河池的方向逐渐尾随而去。
河池依旧是个如下辨一般的残破城池,卫臻弃了此处,继续向东、往故道水的地方退却。
等诸葛亮继续行军,追逐魏军的步伐到了陈仓道的时候,与不再退后的魏军在山地上又小战了一场,双方各损了近千士卒之后,这才使诸葛亮的脚步停下。
对于卫臻来说,虽说此地距离故道县尚有些距离,但郭淮的军队已经依着诏令向东南撤回武兴、汉中的方向。兵力减少,供应粮草的压力随之锐减,加之距离可以水运的粮道又近,反而可以在此地再与诸葛亮相持一段时间了。
直到十二月五日之时,诸葛亮收到了一封白水留府中的军报之后,这场对峙才将近面临尾声。
“孙权小儿,不可称信!”
“狗彘一般之人,大汉军队尚在鏖战,孙权为何又退兵了!”
“依我来看,魏国是贼,吴国和孙权亦是贼子!”
“如此还敢称盟友?吴国不足信也!”
望着帐中将领们或是怒骂诅咒,或是感叹所托非人的愤慨样子,诸葛亮坐在主位之上,也不免长叹了一声。
如同帐中的吴班、高翔、黄袭这群人一般骂一骂孙权当然爽快,但此时坐在帐中心底煎熬的诸葛亮,却莫名生出了几番惆怅而来。
他的思绪,也似乎回到了建兴六年的赤亭。
赤亭离此处并不遥远,就在离此地一百五十里的地方。两年多之前,那名唤作姜维的魏国散骑侍郎来营中出使送信之时,已经将那魏国皇帝曹睿的话说得清楚明白。
赤壁之后,南方各处包括荆州、扬州、益州在内的诸多地区,没能及时将力量整合,合力抗衡北方,反倒是互不相让,孙、刘两家在荆州争来争去,又有夷陵这种使大汉伤筋动骨的败仗,在北方安定的情况下,自南向北统一天下已然无望。
而诸葛亮今日收到的这封孙权书信,其内表露出来的种种意思,竟丝毫无误一般,成了魏国曹睿之言最好的注脚。
孙权在信中说了三件事情。
其一,他已在十一月初五从襄阳城外的鱼梁洲处起程退兵。
关于退兵的理由,孙权也说得非常直接。由于丧失了进一步攻取樊城和襄阳的希望,孙权在彼处停留已然没有半点益处。
其二,孙权准备回到武昌称帝。
孙权在信中说得直接,此番在得了天时、灭了魏国荆州水军的前提之下,还未能取得襄樊之地,对于吴国来说,继续进兵已经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了。
加之因为战争,吴国与魏国此前几年的表面上维持的良好关系已经破灭,再也没有必要顾及魏国的考虑。他已经请人选了一个极佳的日子,明年二月十六日,在武昌登基称帝。到时请刘禅和诸葛亮从成都和白水相府中派人到武昌观礼。
若魏国来攻,那便来攻吧!
其三,孙权劝诸葛亮也退兵回军,称这几年的战争对吴、对汉来说,都消耗甚大,休养生息、积蓄实力,以待天时和北方有变再做打算。
而且,孙权还将鲜卑降服、魏国皇帝曹睿上半年亲征灭了辽东公孙氏的事情,也一并说出来了。
平心而论,孙权在信中所说种种,从他的角度来说当然是有道理可论的。这些时日下来,诸葛亮也明显能感觉到军中的悲观情绪。
事情的关键,还是在战损比上。
按照下辨之战,与前几日在故道水旁与魏军狭路而战的损失,对大汉军队来说,并无半点划算可言。汉军将士在白水练兵两载,进步斐然。但魏军依旧敢战。
如若长期这般对耗下去,以蜀中之力,根本就对耗不起。
也到了该撤军的时候了。
诸葛亮又叹了一声,抬眼看向军帐中依旧愤慨的列位将领与府属们:
“诸位。”
杨仪听闻诸葛亮发声,当即转身向后,音调升高喊了起来:“肃静!”
众人也随之默不作声了起来。
诸葛亮道:“今年魏国多事,关中大旱乏粮,荆州、司隶、豫州又多雨而有洪水,此等良机不容错过。本相禀明陛下之后,进兵北上,先克武街、再取下辨、后占河池。在下辨城外击破魏贼张郃、陆逊部,又在故道水旁抵御曹真,战果斐然,实为上天庇佑、将士用命之故。”
“本相与孙权相约攻魏,而孙权却置大局于不顾,实乃可恨!待回军之后,本相会亲自写信驳斥孙权此举!”
“今年北伐可谓大胜!待本相领兵回军之后,定会向陛下奏明诸位之功,爵赏、增邑,还请诸位耐心等待一二。”
对于这些群情激奋的将军们,将他们的怒火转到孙权的身上,无疑是一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
当然,在宣布撤军的命令后,杨仪、蒋琬、费祎等一众府属,以及帐中的将领们都没有什么异议,甚是自然的领了撤回的命令。
撤军,也是一项复杂而又繁琐的工程。
哪部先撤、哪部后撤,次序如何定,粮草如何安排,如何安排后翼抵御敌军……
这一切都需要丞相诸葛亮本人及府属众臣的繁复工作来推行。
蒋琬、费祎二人在合力整理完退兵军粮的分配与调派后,已是深夜,二人在帐中半卧着休憩,也开始闲聊了起来。
“公琰兄。”费祎说道:“虽然今日众将都愤慨于孙权之举,但我细细想来,孙权给了这封书信,也算坦诚了。旁人没看过,丞相可是给你我还有杨威公三人都看过的。”
蒋琬道:“是坦诚不坦诚的问题吗?”
“文伟,你不知情。此前我在武昌面见孙权的时候,彼时孙权的狡黠与豪气,一如多年气派。可你看孙权信中的话语了吗?完完全全就是丧了心气的样子,就想缩起脖子躲在大江的防线之后,再不求向北方进取了!”
“至于此前说的,什么去了襄樊以此为大功而称帝,如今襄樊并未得到,不也可以夸耀击败魏军的功劳,回到武昌去坐到皇帝位子之上了吗?”
费祎摇头叹道:“那又能如何呢?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孙权了,他能做到今年这种程度,已经算是焕然一新,与以往大为不同了,如何还能苛求更多呢?他只是一盟友,又非大汉之臣子。”
蒋琬道:“无论如何,都要撤军了。”
“文伟,待回军白水之后,我以为大汉还是应当休养生息,不要再轻言进攻了。这话我此前想对丞相说出,却未敢明言。”
费祎瞥了蒋琬一眼:“你可以,我也可以,唯独丞相不可以!罢了,勿要再说了,早些休息去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好吧。”蒋琬叹道。
第592章 屯田大略
“终于等到司空了,来,快快请入。”
位于兖州东郡的州治廪丘城内,身为刺史的孙资正在府门外等待许久了。随着一辆马车渐渐驶来停稳之后,孙资脸上也泛起了笑容,笑着来到马车下车的一侧迎着。
“彦龙兄,你今日在府里这是设的是什么宴席?”司马懿一边下着马车,一边笑着问道。
“自然是送别之宴。”孙资伸手朝内一指:“快,夜寒霜重,屋内酒都已经暖上了,菜也已经备好,就等司空一来再开宴了。”
“有劳彦龙兄亲自相迎接了,请。”司马懿点头道。
二人并肩入了府内正堂之中,堂中不仅有侍从们在桌旁侍立,堂内侧边还有十名乐师按次序坐好。得了孙资的手势之后,同时奏起了乐声。
司马懿略略瞥了一眼之后,微微摇头:“彦龙兄,你我二人交谈就不要起乐了。让他们都回去吧。”
“那好,就依司空之言。”孙资并未坚持,摆了摆手,乐师们就会意陆续撤了出去,家仆们也随之进上了酒菜。
对于身为司空、刺史的司马懿和孙资来说,宴饮时糜费与否、用不用乐舞、讲不讲排场,都是些许无足挂齿的小事,来去随心,只有政绩与圣心才是他们需要关心的事情。
“来,我敬司空。”孙资举起酒樽:“明日就要启程回洛阳了,路远天寒,诸事顺遂。”
“好,好。”司马懿同样举杯饮尽,放下酒樽后,略带感慨的说道:“我从许昌初到兖州的时候,本以为一来一回,不过一月的时间就够了。可诸多事项处置下来,竟也用了两个整月的时间。所幸不负陛下所托,加之有彦龙兄襄助,兖州一州的屯田事这才分划完毕,不留缺漏。”
孙资略带感慨的说道:“我来兖州已经两年多的时间了,久久不在朝中,对于朝中之事竟也渐渐陌生了起来。”
“说实在的,我此前初次接到陛下书信、听闻要在兖州罢屯田事,属实吃了一惊,还上表给陛下表示不解。等到司空亲自从许昌来了兖州,这才明白陛下和朝堂诸公的决心。”
“屯田制度存在了将近四十年,保留容易,但是更改极难。”司马懿若有所思一般:“彦龙兄,陛下即位以来这四年半的时间,整个大魏从朝中到州郡,再到各军与边军,皆是焕然一新。四年多来,我倒是渐渐看明白了。陛下当真是天资睿断,宛如神授一般,内外诸事徐徐推行,尽皆有效。”
“是啊。”孙资插了一句:“起码裁撤屯田这种事情,黄初年间是做不到的。”
“非不做,是不能也。”司马懿道:“屯田实际上是从百姓手中多取赋税,再将百姓辖制于田土之上。在乱世乃是善政中的善政,到了太平年间,就显出弊端来了。黄初年间边患未靖,北面胡人、辽东公孙,这是河北面临的局面,加之先帝又三次伐吴,壮年崩殂,根本轮不上顾及屯田的事情。”
“而屯田。”司马懿又自斟满了酒,与孙资举杯对饮饮尽,重重的呷了一口之后,继续说道:“屯田与粮相关、与民相关,若边患不靖则无能为也。昨日洛阳消息不是也传来了吗?”
“卫公振在故道阻了诸葛亮,彼辈势穷,早晚必退。今年我又随着陛下亲征巡边,平辽东以成营州。虽说今年多灾,但徐元直在荆州逼退孙权,陈司徒与蒋子通在濡须、东兴两处建城,将合肥一带的边境推到大江边上。总而言之,吴蜀两国再也无力扰乱大魏全局了。”
“司空说得好。”孙资举起酒樽,朝着西面洛阳的方向微微一抬:“为天子寿!”
“为天子寿!”司马懿与孙资二人一同饮尽。
孙资用了几口菜肴后,放下木箸,又感慨了起来:“说回屯田,陛下与司空这个先减租赋、再富民生的论断,我是真心叹服。”
司马懿只是微微一笑。
孙资道:“按照武帝最初定下的屯田方略,屯田所得之粮,有私牛者官五民五、无牛者官六民四,在当时算是善政。我比司空年长些许,三岁失了双亲,由兄嫂抚养成人,又自幼博闻强记,对民间之事还是多有印象的。”
“说起百姓税赋,其实是田赋、口赋、算赋、献费等等之和。七岁至十四岁小儿每岁口赋二十三钱。十五岁后便要缴纳算赋,每人每年交一百二十钱,还要再算上六十三钱的献费。桓帝开始十而税一,又每亩田土加征十钱,灵帝时大修洛阳宫室,每亩又增十钱,口赋从一岁起便要征收。”
“这般算起,寻常农户总的税赋就要到五成、六成了,还要常常受到官吏剥削。”
“何止五成、六成?彦龙兄还少说了一些。”司马懿也随之哼了一声:“黄巾乱后,算赋每年何止征收一次?河北、河南诸多地方乱军混战,你来我往都要征税,最多的地方算赋甚至一年能征收十余次!”
“这般世道谁还种田?彦龙兄,换你,你会种吗?”
“我?”孙资轻笑一声:“我不种田,直接投效武帝做官岂不更好?再不济,做了屯田民耕种也行!”
“哈哈哈哈。”司马懿大笑几声:“故而当时五成、六成的征收,只以田土来论,已经是善政中的善政了。十日之前,陛下与尚书台在许昌准了你我二人联名提交的表文,也将新的税赋定了下来,你我二人的名字,在竹帛之上也该多留下几笔了。”
“谁说不是呢?”孙资捋须说道:“好大声名,此前尽让黄公衡在豫州赚走了。数年之前,豫州削减租赋之时,用私牛之屯田户,官五民五改成官四民六;用官牛之屯田户,官六民四改为官五民五,统统减了一成。”
“如今,按照朝廷批复的兖州新田赋,口赋从二十三钱减为二十钱,算赋一百二十钱不变,献费从六十三钱减为六十钱,地租从二十钱每亩减少为十钱每亩。”孙资又与司马懿对饮了一口,笑着说道:“这般算将下来,寻常屯田百姓的税赋也就在三成五左右。”
司马懿道:“百姓的口赋、算赋是按人头来算的,田赋和田租是按土地和收成来算的。地少之人,所交税赋也就更高。”
“陛下在批复中不是也说过了吗?如今百姓钱少,租赋皆以粮草征收,以三十钱一石为定额。若税赋占比高于三成五的,还是以三成五来征收。”
孙资点了点头:“圣君在上,实乃黎庶之福也。”
“来,司空请满饮此杯。”孙资又开始敬起酒来:“我从洛阳来到兖州之后,将近三年的时间没见过司空了。明日这一分别,又不知能何时得见。”
司马懿又与孙资饮了一樽,叹道:“岁月不饶人,彦龙兄且看我头发,我年方五旬,这两年国事操劳之下,额角之处竟也生出几丝白发来了。”
“建安年间随武帝西征至汉中之时,从未感觉如此劳累,今年却疲惫得紧,再也不似往年一般了。”
孙资唏嘘道:“纵然是铁打的身子,又如何经得起这般劳累呢?司空今年属实辛苦,先随陛下巡边幽并,再征辽东,而后快马回洛阳和邺城主持武宣皇后丧礼,再至许昌和兖州。”
“这般辛劳,朝廷若不为司空额外厚赏,就连我都觉得亏待司空了。”
“是吗?”司马懿似笑非笑:“我记得彦龙兄是与贾梁道同年生人?”
“正是。”孙资点头。
司马懿道:“贾梁道守在皖口这两年,堪称尽职。但此前听闻他的身子也不大好,似有想要请求回朝任官之感。当时他的书信刚到许昌,正好赶上了陛下令陈司徒在扬州筑城。东南有事,这件事也被耽搁下来了。”
孙资问道:“既然东南现在已经安靖,那贾梁道回朝之事应该就有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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