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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守派的我,怒斥嬴政太保守 第490节

  他回首去看,也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呼。

  两只白鹤破云而下,雪翎映日生辉,丹顶似朱砂点染。

  它们敛翅落于浮丘伯身侧时,带起的风旋起满地琼屑。

  原本一脸肃穆的清瘦儒生微微一笑,枯瘦手指抚过鹤颈绒羽。

  抬臂时大袖翻飞如云,衣袂翩然,满是超然出尘之气。

  为其抚摸的那只白鹤心甚欢喜,蹭羽探头。长喙不经意勾起浮丘伯腰间绦带,引颈长鸣。

  其音高亢、悠长,一声接一声。

  当第三声鹤鸣穿破云霄,咸阳官署的朱门次第而开,绯衣官吏们扶冠疾步,纷纷出府视之。

  但见学宫门前人鹤相偕,恍若画中仙客。

  彼时,学宫西苑正传来蒙童齐声诵读的清脆之音: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

  稚嫩童音与白鹤清唳交织,惊落了庑殿顶上最后一捧积雪。

  秦王政元年,一月,九日。

  浮丘伯携鹤临章台。

第288章 雕版印刷术,章台祭酒不是祭酒,国子祭酒才是祭酒

  章台学宫,国子监,玄鸟堂。

  秦国图腾是玄鸟,凡是和玄鸟沾边的都不简单。

  玄鸟堂就是国子监最大的学堂,可以容纳五百人。

  堂上,嬴成蟜坐着太医署、工室专门为其量身定做的人体工学椅上,手撑下颌阅《诗经》。

  《诗经》作为儒家经典之一,在当下除了具有极高的文学价值,还有文化、哲学、历史价值。

  嬴成蟜在稷下学宫的时候,粗略看过两三遍。然后就放在一边,去读邹衍生前所写的诸子传记了。

  近一个月前,少年重新捡起《诗经》,与《荀子》交替着看。

  他每三日来一次国子监上课,来了就往堂上一坐,不是看《荀子》,就是看《诗经》。

  少年第一次给国子监学子上课就笑言:

  “这哪是上课啊,分明是看自习嘛。”

  堂下有学子询问:

  “先生,何谓看自习?”

  嬴成蟜两指先指自己双眼,再指堂下:

  “看着你们自己学习。”

  堂下望着桌案上的教材,笑声一片。

  来了就自己看教材,这可不就是自学吗?

  教材,全称国子监入学教材,分为十卷。

  每一卷国子监入学教材上都是先书新秦文,再书新秦文对应的秦文,用以字标字的方式教国子监学子学习新秦文。

  国子监入学教材是章台学宫最初的二十一位章台先生编撰。

  编撰之初。

  有先生提出应和启蒙塾教材一样标注拼音,先学拼音后学新秦文。

  也有先生提出先书秦文再书新秦文。因为来秦国的人基本都会秦文,先看到认识的字再通过认识的字去学不认识的,符合生活习惯,有助于学习。

  这两种声音呼声最高,最后却都没有采用。

  国子祭酒嬴成蟜拍板,定下现在这一版。

  他发明拼音本就是为认字服务,提升认字效率,拼音标注法对不识字的孩童有高效。

  而对识字的国子监学子,学拼音就是本末倒置,远不如以字标字法。

  以字标字法既能知道读音,又能知道字义,更适合国子监学子。

  而舍弃原有的习惯,先标新秦文,后标秦文也不是嬴成蟜故意标新立异,是新秦文将秦文中的好些字归为一个字。

  譬如秦文中脏乱的“脏”和五脏的“脏”就是两个字,而新秦文是一个字。

  在竹简上,一个字引申为几个字义,要比好几个字合并为一个字义简洁明了,也更符合时人的学习习惯。

  偶有耿直的学子或当面质问嬴子,或私下议论——没有教过我们,看自习如何能算作我们的师者呢?

  章台学宫的嬴子是谦逊而幽默的,遇到这类问题不是笑而不语,就是两手一摊一脸无辜地说:

  “说的就是呢。”

  质疑的国子监学子或是从同生口中,或是从其他章台先生口中得到答案。

  章台学宫的教材,是以嬴子为首、学宫建立伊始的二十一位章台先生议定。

  章台学宫教材是批量定制,是工室最新研发出来的新技术,叫做雕版印刷术。

  而雕版印刷术,是嬴子不久前提出来的。

  雕版印刷的底板教材,全部都是嬴子写就。

  必须学习的新秦文,嬴子发明。

  总之,你以为嬴子没有教过你。

  其实除了口头上的教书,你在章台学宫新学习的所有知识都和嬴子有关。

  没有嬴子,或许会有章台学宫,但一定不会有教材、桌椅、新秦文……

  有好事者看嬴子脾气好,喜欢玩笑,根据谐音给其起了一个号——影子。

  说嬴子就像影子一样,看着不显眼,但无处不在。

  这时就会有其他好事者科普什么生而知之、咸阳神童、五国相邦、少年称子、稷下学宫祭酒、创办章台学宫……你管这叫不显眼?

  足下,盲?

  章台学宫有一句公开传言:章台祭酒不是祭酒,国子监祭酒才是祭酒。

  这传言本来私下流传。

  直到有一天章台祭酒秦王政莅临章台,考教学子学业,当众笑着念出了这传言,连连点头称说的甚是有理。

  不久,秦王政有齐威王纳谏古风和这句关于两位祭酒的传言不胫而走,一同在章台学宫流传开来。

  看了一眼堂内水刻,嬴子两根手指在桌案上轻敲两下:

  “下课。”

  “啊?这么快?我还没看完啊?”一个新来章台学宫的学子哀叹。

  “没看够?”嬴子边卷《诗经》边问。

  “是。”新来学子点头。

  “没看够回家看,别耽误我下课。”嬴成蟜站起来就要跑路。

  下课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可是教材不让带走啊!”新来学子叫喊,很急。

  跑出学堂的嬴成蟜退回来,探进半个脑袋!

  “新来的?”

  “嗯。”

  “你人缘不太好吧?”

  “这……家里人都说我木讷……”

  “刘邦,你不最爱交朋友了吗?交给你了。”嬴子跑路。

  堂上,坐在最前列的少年捶打桌案,一脸愤懑地冲着敞开的学堂门大喊:

  “先生啊!你做个人吧!你不能一有难处就丢给邦啊!”

  “废什么话!”嬴子声音遥遥传来:“门客就要为主君排忧解难!”

  “甚门客要排……门客?门客!”少年原地弹射,像是屁股着了火,奔到门口:“先生收邦为门客了?”

  “看你表现!”嬴子只留给少年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

  看上去比嬴成蟜还大上两岁的少年,其实真实年龄才十一,比嬴成蟜还小上一岁。

  他仰天长啸,怪叫声让学堂内不少学子面色不愉。

  学堂乃神圣之地,怎能在学堂咆哮?楚蛮就是楚蛮!

  少年摇头晃脑走回来,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哼唱着沛县本地歌谣,完全没有把他人目光当一回事。

  这副目中无人的模样,让对其厌恶的学子更为厌恶了。

  这符合他们对楚蛮的刻板印象,又蛮横又骄傲,因蛮横而骄傲。

  少年走至新来学子身边。

  明明年岁看上去比新来学子小了十岁不止,却很是老成的一搂新来学子脖子,低头笑道:

  “乃公就是刘邦!奉主君之命,来为兄弟解难。跟乃公回家,乃公家里有全卷的新秦文!”

  [乃公……这什么人啊……嬴子为甚指定如此粗俗之人。]新来学子有些胆怯,想要推辞,又为少年所说的全卷新秦文而诱惑。

  瞄了一眼搭在自己脖子上的手,默默拿下。

  身子后靠,拱手抱拳,一脸犹豫地道:

  “尘有一问,请足下解惑。”

  刘邦甩着被拿下的手,一点也不尴尬:

  “恁的客气,兄弟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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