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守派的我,怒斥嬴政太保守 第537节
蒙骜见腾主动走来,也跳下马,落地时膝盖发出轻微的咔响。
以他的资历、战功,坐在马上和腾说话也没什么大不了,下马是出于对腾的尊重。
战马不安地打了个响鼻,蒙骜解释道:
“响箭起处你听得出来,王上已然带郎官、门卒皆去……”
门卒便是宫门卫屯兵,因守门而有此号。
老将快语连珠,语速快得像是战场发令,只捡干的说。
腾腰间别着秦剑,身上穿着比铁甲更便于行动的皮甲。
剑鞘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走路带起一阵风,比老将的话语还要快。
他一脸沉毅,微微侧耳做认真倾听之状,几个大步就走到老将面前。
老将没有怀疑。
探查战场乃应有之理,将者都如此。
“……便是如此了,你且去勤王。”说完事情的蒙骜双手按着马鞍,将上马,老迈的身躯略显笨拙。
此时尚没有马镫,上马难度较高,需要凭借力气飞上马背。
“蒙公慢些。”腾靠近,手臂伸出,似是要扶蒙骜上马。
蒙骜“嗯”了一声,没有拒绝腾的好意,有人扶着比他自己上要轻巧得多,他是真的老了。
秦剑出鞘,当头而落!
老将听闻出鞘之音便瞪大双眼,在战场上厮杀一辈子的神经瞬间给大脑传递危险信号!
大脑分发命令给身体时,秦剑落下来了,剑刃割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叫!
当头落。
头当落。
一腔颈血冲天而上,洒在马背上冒着白气,烫的战马不安地原地踢踏两步。
生死一线,多数时候靠脑子是反应不过来的,要靠身体本能反应。
蒙骜太老了。
老到身体失去了一辈子练出来的本能。
腾抓着老将头发,拎着老将脑袋,跨上老将战马。
在一众卫卒惊骇欲绝的注视下,他骑着马高举蒙骜头颅,厉喝道:
“贼子蒙骜已伏诛!尔等要陪这老贼同去乎!”
卫卒们不知所措,面面相觑间尽是惶惑。
今晚遇到的人太多,事情也太多。
吕相的令,王上的令,蒙公的令。
街上是贼,吕相是贼,蒙公是贼。
现在,一直掌管他们的蒙公死了,死在了腾君手里,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是听从相令王令,继续在街道上巡视。
还是要为蒙公报仇。
亦或是……众卫卒将探寻的眼神投向六个百将,火光映照下每个人的表情都阴晴不定。
卫卒不设二百五长,最多只到百将。
因为卫卒不是战场效死,而是治安咸阳。
治安队伍不需要五百人这么多。
在咸阳城指挥五百披甲士兵,只能是谋反、平叛。
六个百将就是这支千人队伍中军职最高者,这个时候显然要他们拿主意。
两个百将要为蒙公拼命,秦剑已然出鞘!他们曾经跟随蒙骜上过战场,是蒙骜手底下的兵。
剩下四个没在蒙骜麾下任职过的百将说好听点是犹豫不决,真实情况就是懵逼麻爪不知作甚。
这事情太大了,他们没决定过这么大的事。
腾替六人做下决定。
这位农民之子一只手高举着秦国宿将蒙骜的头颅——蒙骜失去神采的两只眼睛大睁瞪视着卫卒,齐根而断的脖子哗哗淌血。
另一只手自腰间鼓处一摸,掏出来半块虎符——咸阳虎符。
咸阳虎符符合,可号令咸阳卫卒。
腾只有半块,却好像有着一整块。
他扣住咸阳虎符拼接处,轻踢马肚,战马缓行。
腾将完整的半面虎符和整个蒙骜头颅展示给卫卒们看:
“虎符在此!卫卒听令!”
虎符都是从头至尾的分开,只看一面确实是完整的。
腾扣的紧,天色又暗,粗略一看只能看出个老虎模样。
“你说是便是乎!”
“拿来我看!”
曾为蒙骜下属的两名百将撞开人群,甲胄碰撞发出巨响。他们冲到最前,眼中燃烧的火焰比火把还要旺盛,仗剑讨要虎符。
腾神色一冷,嘴角扯出残忍的弧度。
只听得“嗖嗖嗖”破空音,七八支冷箭射来,将这两名百将射死当场。
“虎符在此,不听令者,是为叛贼!”腾厉声大喝,声音震得附近屋瓦颤动。
须臾,夜风卷着血腥味掠过街道,一具无头尸体和两句有头尸体同是横街将军坊,死人没有贵贱。
蒙骜骑来的战马载着腾,蒙骜召集的卫卒跟着腾。
乌云蔽月。
黑云压顶。
浩浩荡荡人马来到樊家门前,火把将黑黢大门照得如同鬼门。
樊家大门自开。
腾轻甩蒙骜头颅到开门的樊於期面前。
头颅在地上滚出触目惊心的血痕,砸碎鲜血一地,血珠飞溅到樊於期战靴上。
“果不出吕相所料,这老贼真找上来了,先找的我。”腾冷笑着说。
“倒叫你先下一功。”樊於期一脚踢飞头颅,狰狞一笑:“走,我们去勤王!”
又是一阵夜风吹过,马蹄远去。
原地,只剩滚在樊家墙根的蒙骜头颅。
————
白家战场。
嬴成蟜自天而降,那一根根闪烁着寒光的长枪尖刺入他的眼眸,却不能刺破他的胆。
他没有生死之念,只想斩掉樊於期那颗狗头!
少年快,樊家众反应快,同为战将的杨端和却也不慢!
早在蒙恬被拉扯回来时,杨端和便下令仗剑者先行,举枪者挺近。
少年后发先至不假,却也仅仅是快上那么一线。
还没等少年落下,杨家众已和樊家众短兵相接!
樊家众挺枪刺杨家,针对嬴成蟜的枪阵便不告自破,只剩下寥寥三两杆。
救人救下来,但没救全乎的剑圣憋了一肚子火。既愤怒于樊於期的小人行径,又自责没有尽到保护责任。
失去束缚的血衣擦过枪尖枪杆,没有顾忌的剑圣点刺三下如蜻蜓点水。
仍旧持枪向天的三人身体本能反应戳枪反击。
以枪对剑,以三对一,个个都是手中一麻险些没有握住长枪。
再无危险的少年借下坠之势一剑劈下,血肉四溅,竟是将一人自腰间斩成两截。
“竖子!滚回来!这是打仗!”杨端和大骂,情急之下甚也顾不上。
匹夫之勇他见得多了,有个屁用!
少年充耳不闻,步子前冲。
提前得了杨端和命令的四五个门客拦住少年,硬是把少年拖回到主君身边。
“滚!”少年挣扎,红着眼睛就要冲。
杨端和猛一巴掌抽在少年脸上,战场厮杀声都不能掩盖这声巴掌脆响。
一声巴掌还不算完,杨端和反手又是一巴掌,响声依旧清脆。
少年嘴角渗出血痕。
这两巴掌不是只有响、没有力的假把式,杨端和用了大力。
“滚后面去!”杨端和一脚踹在少年腹部,踹飞二尺。
少年跌坐在地,前后左右皆是兵,喧闹嘈杂声响在他脑海里煮成一锅乱粥。
这锅粥在他的脑海中“咕嘟咕嘟”地冒泡,白气弥漫在他脑海,让他满脑子都是恍惚。
他看到杨端和扯着嗓子喊“列阵”,看到盖聂那身血衣破碎,看到一个又一个士卒顶上去再也没有回来。
这是战争……
这是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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