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守派的我,怒斥嬴政太保守 第572节
“主君是小瞧了长安君。”杉先生慢吞吞地道。
“怎么会?”王宽声调略高,意识到失态的他堆出一个歉意的笑,继续道:“此子周游列国,闯下若大名声,列国诸侯皆称秦公子成蟜以为贤也。又在稷下学宫任祭酒,在咸阳学宫任国子祭酒。这些都是宽做不到的事,宽怎会小觑他呢?”
“若是主君没有小觑长安君,为什么会为难呢?”杉先生面色平静,话语更平静:“难道长安君做的事,说的话,其他人都做不到说不出吗?”
杉先生叹息一声,面上却没有跟上遗憾或者感叹表情:
“长安君以王印和主君的氏相威胁,主君会因为这件事本身忧虑吗?不会,因为这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生的事。
“若主君真的因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捡了王印而被处死,王氏因为氏王而被灭了族。
“我国当下就不仅仅是武将自危,而是贵族人人自危。
“杀人灭族如此随意,谁不害怕?
“既然长安君说的是不可能的事,那主君为什么忧虑呢?因为这代表长安君会无所不用其极地对付主君。
“捡王印、氏王,不会威胁到主君,那其他呢?
“能够当着主君面以如此荒谬之言,看似玩笑似的威胁主君,之后做出来甚事都不奇怪。
“左右两相能对百里氏家主百里盛动用酷刑,储君就能对主君动用了。毕竟主君地位虽然高过百里家主一筹不止,储君和两相相比更是君臣之别。
“只是……”
凝视主君,杉先生说出未尽之语:
“这种话语,主君这些年,听的还少了吗?
“那些说话的人身份不及长安君贵,地位不及长安君高。鱼死网破的威胁却是相差无几,有些更甚于长安君。
“为甚主君面对长安君的威胁,就乱了分寸呢?是因为长安君身份贵、地位高吗?我以为不是。”
颇为无礼地点指主君,杉先生略微加重语气:
“是因为主君没有想过,一个不满十三岁的少年能说出这样的话。让主君心乱的不是长安君的话,而是主君自己的心。
“我请主君平等看待长安君,将长安君视为孟西白三氏的家主,乃至老家主。
“主君且看,心还乱否。”
王宽身子一颤,如醍醐灌顶,喃喃自语:
“若此话语是孟西白三氏家主所说,我,会否心乱……”
王氏一族一直是孟西白三氏下的第一梯队,差孟西白三氏的不是实力,而是底蕴。
王氏在秦国崛起,差在秦穆公时期崛起的孟西白五十三年。
五十三年,是王氏难以追上的天堑。
家族越古老越高贵,这是天下贵族间不成文的规则,楚国除外。
若没有这条潜规则,燕国除了在韩国面前能蹦跶两下,在其他大国面前就真的没有什么可骄傲的了。
原本贵族之间看实力,更看底蕴。
只是随着征伐四起,礼崩乐坏,各国对实力的偏重渐渐压过底蕴,国家实际领导阶层贵族也便随之。
底蕴没有从前那么重要,但不是不重要。
自王宽任家主这许多年来,孟西白三氏就一直用五十三年死死压住王氏,无法追赶的时间可要比长安君的有形威胁难受多了。
这他都能受得了,怎么受不了几句威胁呢?
“因为宽没有将长安君视为同一阶层的人,我还是将长安君视为孩子。”王宽目中精光重现,他想明白了。
心结解开,这位王氏之主重拾自信:
“我为长安君威胁是理所当然的事,一国储君若没有如此手腕才是稀奇。
“长安君虽然还没有绾儿大,但心智之成熟已然不逊我等。”
“不错。”杉先生终于露出笑脸:“主君想明白就好。只要不小视长安君,不以被孩童威胁而耻辱,长安君所作所为其实很是有礼,他可是王氏大门都没进。”
一国储君自吃闭门羹,这个行为还不够有诚意吗?
王宽笑着点头,连说了三个“对”字,道:
“他此举极为有礼。
“眼下正是王上和我们的紧张时刻,我若是私下与储君会面,在老秦贵族中间终究会生龃龉。
“倒是真如长安君所说,他在替我考虑。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既然长安君如此有礼,我们也当回礼才是。
“绾儿跟对了人,王上不会亏待他。
“我们没有门路只能等待也便罢了,既然可以未雨绸缪,为何不做呢?
“谋王龁,不正是等待这样一个守规矩的人,等待一个可能的机会吗?”
“主君高见。”杉先生鼓掌而庆:“无人识得长安面,唯有我们识得,这便是先机了。”
“皆是先生点醒之功。”王宽拱手谢过:“稍候,宽会将百金送予先生住处,先生切莫推辞。”
几句话得到百姓辛苦劳作八辈子而不可得的百金,杉先生却没有一点喜色。
金钱,早已不是他现在的追求了。
他追求的是身份、是地位、是名声。
只是这些,好像还很遥远……杉先生这次是真的叹了口气:
“那就谢过主君了。”
“先生所欲,王氏铭记于心,必不令先生失望。”王宽诚心说道。
若杉先生身份、地位、名声三者不欲共求,舍去名声,追求身份、地位。
当初转投到吕不韦麾下,就已经实现了,王氏相欠杉先生。
当日,王氏之主王宽逐一支脉,出王家。
第335章 真正的怠政,老秦贵族的无声反击
长安君从一个大商人的手中,买下了一栋宅邸。
这栋宅邸位于虎熊坊,原属于麃公。
只是随着麃公死去,麃氏子弟在白家的安排下去往大秦各个县城为官。这栋宅邸就只有麃家老人居住,看家护院。
上个月老秦贵族中的白氏覆灭,白氏羽翼下保护的麃氏也遭了灾。
没有了白氏撑腰,麃氏被各县城本土势力挤压追堵,一个个都干不下去了。
一些麃氏子弟死了,更多的麃氏子弟砸锅卖铁回归咸阳,徒有身份没有钱财没有权力的他们连如何谋生都不知。
最后,竟是将老宅卖给了一个他们从骨子里就看不起的贱商。
无他,给的钱多。
那商人想要借这个宅邸搭上秦国武将这条线,醉翁之意不在酒,给出的价钱是宅邸的五倍还多。
因为此事,那些感念麃公恩情,仍然愿意帮助麃氏的少数武将,更少了。
秦国地位。
商不如民,垫底。
武将,排第一。
第一的武将看不起垫底的贱商,极不愿意与贱商住在一起,听到贱商入了将军坊还占了麃公的宅邸,个个气愤无比。
觉得耻辱的武将有十几个人打上贱商大门,勒令贱商滚。
看不起贱商的武将们,对待放贱商进来的麃氏,哪里会有好态度呢?
便是麃公麾下最为出息的桓齮,原本一直明里暗里帮衬麃氏,现在也完全不帮了。
桓齮依然感念麃公,对麃公子孙却只有厌恶。
人走茶凉,再深的人情也有用完的一天。
门当户对的不只是爱情,交情也是。
原麃氏府邸,前庭院。
“君侯。”自雍城赶回来的麃虎欠身低首,十分恭谨。
知天命的年纪,脸上讨好的笑脸却比年轻时还要诚恳,全无三年前目中无人的麃公长子之姿。
弯腰站立的麃虎面前,嬴成蟜闭着眼睛坐在摇椅上前后逛游,脸色很是有些不好看,也不知道听没听到麃虎呼唤。
麃虎观察到长安君暂时不会睁眼,苦笑连连,这才是他真实的情绪。
他要早知道长安君会是储君,别说长安君要麃氏在长安县学甚新秦文。
就是长安君让麃氏像贱民一样种地纺丝,他这个麃氏之主也会强迫族里做啊。
谁能想到从秦穆公辉煌到现在的老秦白氏,说倒就倒了呢?
麃虎四处巡扫,看着院落西角里熟悉的枣树,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若他当初没有选择白氏,现在……晚了,一切都晚了。
麃虎知道晚了,但还是要争取,腆着一张大脸争取。
他是麃氏之主,这是他的职责。
“君侯。”他又叫了一声,语气越发谄媚了。
摇椅停摇,嬴成蟜睁开双眸,双脚点地,望着麃虎:
“按照辈分,我应该叫你一声叔伯。”
“不敢当君侯称谓。”麃虎诚惶诚恐。
少年抿着嘴,神色复杂,许久不言。
他想要摆出一个胜利者的态度,问问麃虎当初是不是选错了人。
他想要冷嘲热讽,说当初我早说了你们去长安县,我安排你们,你们不是不听吗?现在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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