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守派的我,怒斥嬴政太保守 第597节
“莫非,你长了三只耳?”
王宽大惊:
“孟公,小子绝无”
“说笑,说笑罢了。”不知道自己歪打正着的孟华举起右手手掌,微微下压,以动作制止王宽言语,换上一脸慈和,对众人说道:“除了王大人,诸君还有不愿署名者乎?”
无人应声。
这一日,满宴三十七人。
除王宽一人外,三十六人尽署名。
同日,阳泉君府邸。
阳泉君芈宸时不时看一眼窗外,从天明看到天黑。
在其对面,长安君嬴成蟜把玩着一个铁丝,将这根长铁丝一圈一圈缠绕在左手食指上再取下来。
“马上子时了。”芈宸看一眼不知道又在鼓捣什么奇技淫巧的嬴成蟜,叹口气:“君侯还不回宫吗?”
嬴成蟜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按在螺旋状铁丝两端,两指用力一压,铁丝消失在其指间。两指松开,铁丝成扁状。
[怎么才能回弹呢?]嬴成蟜想着,将扁扁的铁片按在桌案上:
“回。”
待了一下午的嬴成蟜离开了。
芈宸看着那个一圈一圈的圆扁铁片,捡起来,举在眼前盯着看。
“弹簧?”问过嬴成蟜在鼓弄甚的芈宸喃喃自语:“这是此子现编出来的词吧?他是想告诉我,我要是有异动,就会像这铁丝一样被按扁吗?那他为甚要把这铁丝缠起来?”
思考片刻,思考不明白的阳泉君摇摇头,惨淡一笑:
“人老了,真是不中用。
“让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吓得动不敢动,门不敢出。
“太后啊,你看错人了啊。”
他口中的太后,是华阳太后芈不鸣。
三日之后,芈宸才知道,华阳太后没有看错人。
三日之后。
中宫,信宫前殿。
今日,艳阳高照。
炎炎烈日炙烤着信宫前殿广场的青石地面。
热浪蒸腾而起,连空气都在扭曲。
林木间的蝉鸣声此起彼伏,却压不住宫门前那一片肃杀之气。
孟华整理着素麻丧服的衣襟,白发一丝不苟地束在玉冠之下。
他抬手,擦擦额头的汗珠,却始终保持着挺直的姿态,仿佛烈日也不能让他弯下脊梁。
在他身边。
老友西地,一身戎装,也是人群中唯一的一身戎装。
在他身后。
数十名老秦贵族同样身着孝服,手持竹简,跪伏在滚烫的石阶上。汗水顺着他们的鬓角滑落,浸湿了衣领,却无人抬手擦拭。
“王上!”孟华声音洪亮如钟,穿透了燥热的空气,比青壮年声音还要洪亮:“臣等三十六人,联名上奏!太后乃王上生母,今幽居雍城,不合礼法!”
他双手高举竹简,阳光在简牍上投下刺眼的反光,汗水已经将老人的后背浸得透亮。
素麻丧服紧贴在身上,却丝毫不减其威严。
“天下人皆言王上至孝,岂能坐视生母受苦?”西地紧接着开口,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眼中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臣等不忍见秦国蒙羞,故冒死进谏!”
殿内,嬴政端坐王座,玄色冕服下的手指微微收紧。
透过文武百官,再透过敞开的殿门,他能清楚地看到那些跪在烈日下的身影。
秦王政看不到老秦贵族身上被汗水浸透的衣衫,看不到老秦贵族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
但这一切,秦王政都能想象到,且无比确定自己所想象的正是现实。
“寡人早已明令。”秦王政的声音比渭南君寿宴上的冰鉴更冷:“再有敢言太后事者,戮而杀之,蒺藜其背。”
年轻君王的声音传到广场上时,经过了五名宦官传递。
为首的孟华闻言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挺直了腰杆。
汗水顺着他的皱纹滑落,却浇不灭眼中的执着:
“王上明鉴!
“臣等非为抗旨,实为尽忠!
“孝乃人伦之本,王上若执意如此,恐伤天下士人之心啊!”
他的语气诚恳,字字掷地有声,仿佛真的是在为秦国社稷着想。
但那双眼睛却始终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在教导一个不懂事的晚辈。
“正是如此。”西地接口道,声音因为炎热而有些沙哑:“先王在世时,最重孝道。王上难道要违背先王教诲吗?”
二人的话冠冕堂皇,滴水不漏。
每一句都在讲孝道,讲礼法,讲先王遗训。
但每一句话背后,都是不容置疑的傲慢。仿佛他们才是秦国的真正主人,而秦王政,不过是个需要教导的晚辈。
五个宦官接力高喊,将孟华、西地之言传到殿宇之内,最后由行玺符令事赵高复述与秦王听。
满朝文武静默。
长安君嬴成蟜仰头,紧紧盯着兄长的眼睛,目中杀意炽盛而强烈。
荀门已至咸阳城。
赵高复述没完,汹涌澎湃的合音自殿外而至,有如一场大海啸。
“臣等死谏!请王上迎回太后!”
“臣等死谏!请王上迎回太后!”
“臣等死谏!请王上迎回太后!”
“……”
言语不断,喝音不止。
无需宦官接力传话,群臣听得清清楚楚,秦王政听得清清楚楚。
“死,谏。”秦王政一字一顿,用平常声音说出这两字,却无人听闻。
殿外海啸铺天盖地,仍在冲击着大殿。淹没了秦王政第一句言语后,又淹没了第二句言语:
“那就死吧。”
第351章 两百八十一章:血染信宫,暴君怒诛三十六
浪潮终有停息时。
信宫前殿外的浩大声势停息,殿内被压的连话语都无法传下高台的秦王政招招手。
赵高小心翼翼凑上前,微微低头,呼吸可以放缓。
“杀。”秦王政吐字清晰。
“唯。”赵高恭敬应声,服侍王上左右的他对此结局早有预感。
这一对君臣的声音不大,但在异常静谧的殿宇内极为清晰。
御史大夫隗状脸色大变,比听闻先王已薨这个消息时还要吃惊。
[这如何使得?!]隗状来不及细想,双脚踩地,用力站起:
“王上不可!”
内史蒙恬一脸骇然,忠于秦王政的他第二次对秦王政的决策有极为强烈的反对之心,上一次是秦王政罢免老将王龁。
自小习武学兵法,长大后却做了文官的蒙恬猝然起身,绷紧的双腿磕得椅子后拖三寸:
“王上三思!”
嬴成蟜在听到兄长言语时便低下头,不便让他人看到其眼中的快意。这些人,终于要死了。
人设不能破,少年低着头挺起身,拱起双手,大声喊道:
“对臣下杀戮,非仁君之举,不合道义啊!”
三人的言语几乎是同时响起,而同时响起的反对之声却不只有三个。
得到秦王政口谕的赵高还没向九步外的宦官传达,满朝文武林林总总站起来一大半人。
秦王政的意愿,遭受的只有反对。
仍在椅子上坐着,没有站起来的大臣也不是表达赞同意愿。
少府蔺仪藏在大袖中的手握紧,掌心那枚崭新的金算筹上满是汗水。
这位赵太后生父、秦王政外王父的少府大人,竟是被身体内流淌着自己血脉的外孙吓得说不出话,动不了一点。
为了保密,为了事成,知道父亲是甚模样的赵太后,去雍城之前并没有给父亲透露任何信息。
亲女赵太后不在,蔺仪威严尽去。
端坐如钟的左右两相熊文、熊启,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悚。
自浮丘伯东出寻师长,丞相府再无人掣肘他们,他们日子过的可以说是非同一般的好,言说让他们等待的长安君没有欺瞒他们。
虽然丞相府中每一个八百石以上的官员任免都要经由王上批准,但两兄弟确确实实将不少楚系人才安排到身边。
一个月前的老秦贵族罢工,和这近一个月的舒适,让两兄弟失去对秦王政的敬畏之心,如今一下子全部提起。
外面跪着的全都是老氏族,掌管着秦国命脉的老秦人,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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