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守派的我,怒斥嬴政太保守 第610节
在拜见父亲、士仓之后,在治粟内史府一人之下的王绾给了小吏一个名单,让其按照名单唤人来此。
不到一刻,名单上的人尽至。
“少府这笔账,不对。”王绾的声音像秋雨落在青铜鼎上,冷而清脆。
堂下站着的六名计吏立刻绷直了脊背。当王大人用这个语气说话时,有人就要倒大霉了。
王绾将竹简转向众人,指腹轻轻擦过某处墨迹:
“河内郡上月的铁税应该是三千四百缗,这里写成三千七百缗。”
他抬眼,看向新任府丞李昱,这是左丞相熊启三个月前安插进来的:
“李大人,多出的三百缗,去哪了?”
李昱的额头渗出细汗。
这位出身楚系的官员穿着崭新的官服,腰间玉带却系得歪斜,在王宽眼中就是个沐猴而冠的楚地蛮子。
“下官这就回去核查。”李大人强撑着身躯说道。
“不必了。”王宽从案几深处抽出一卷泛黄的账册:“这是昭襄王二十二年的铁税原始记录。”
慢慢展开卷轴:
“有趣的是,当年河内郡产铁量比如今多三成,税额却只有两千九百缗。”
王宽适时冷笑出声,这就是他来此的底气,这就是他笃定士仓会帮他的原因。
当今王上不是喜欢公事公办吗?好,那大家都公事公办。不需要栽赃嫁祸,这些楚地蛮子的屁股一点都不干净!
“听闻李大人新购了骊山脚下的别院?”王宽目光灼灼:“三百缗能作甚?也就刚好够修个荷花池吧?”
李昱脸色瞬间惨白,不明白这点小钱是怎么被王宽发现的,连用于自家修建的荷花池都知道。
士仓脸色很不好看。
这李昱虽说是熊启侄子,是楚系。
但入了治粟内史府就算他士仓的人,没想到竟连话都说不出,真是差劲!
“来人!”士仓重叩案几,其色厉也:“带下去!请李廷尉正来审!”
李昱被拖下去的时候,依旧说不出话。
王绾视线落在第二个人身上:
“芈大人,泾水运来的粮,少了百二十五石,你知道在哪里吗?”
被点中的芈大人一屁股坐在地上,难以成言。
这一日,治粟内史府有一十三人被内查。
陶朱酒楼,一个临街房间。
熊启一连摔碎三只漆杯。
“王宽这条老狗!”他扯开被冷汗浸湿的衣领:“李昱那点事算什么?芈和那点事算个甚!他王家在陇西的田庄哪年不偷漏赋税?”
“我们动作太大了。”熊文按住弟弟颤抖的手:“这三个月安插的二十六人,有十八个是我们的姻亲故旧,皆为芈姓,王宽这是抓住我们把柄了。”
窗外突然传来孩童的嬉闹声。
兄弟二人推开雕花木窗,看见几个总角小儿提着灯笼跑过巷子,嘴里唱着新编的童谣:
“楚人冠,秦人寒,相印换得粟仓空。
“若要温饱过三冬,除非渭水再朝东。”
熊启猛地关上窗户。
这些童谣分明是冲着他们这些楚地出身的官员来的。
最可怕的是,连市井小儿都开始传唱,说明老秦贵族的舆论攻势已经渗透到民间。
“三日后的大朝会。”熊文紧攥的手格外用力:“王宽肯定会趁机发难,我们必须早做准备……”
“大人!”府中管事慌张地闯进来,“府丞大人出事了……”
熊启心头突地一跳。
管事口中的府丞叫做熊珏,是他族兄,深受他信任,在丞相府为丞相府丞。
熊珏今日被他安排去接待山东人。
管事递上一块染血的丝帕:
“有人送来这个,说府丞大人酒后写了些不当言论,被……被老秦贵族的人拿住了……”
熊启展开丝帕,上面是他熟悉的字迹,正是族兄熊珏亲书:
【齐盐入秦,利可十倍。】
最要命的是,后面还盖着丞相府丞的私印。
“备车!”熊启抓起官帽:“我要连夜面见王上!”
管事一下子跪在地上:
“外面已经被卫卒围住了。
“带队是内史大人,内史大人说。
“请两位丞相……配合调查盐铁账目……”
熊启与兄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愤怒、惊惶……和一丝丝歉疚。
卫卒受内史、太尉官制。
卫卒来此,在两位丞相的意料之外。
但得知以后,又在情理之中了。
该还的,总是要还的。
蒙毅的死,蒙恬的一臂。
夜渐渐深了。
王家府邸,王宽正站在庭院里,望着被乌云半掩的月亮。
一个家老来此,低声禀报:
“按家主吩咐,抄本送去了,原件还保管着。”
“好。”王宽露出半月来第一个真正的笑容:“我可等不来三日,明日就上奏。我要看熊启怎么解释,熊珏为何要助齐国盐商破坏我秦国的盐铁专卖。”
一阵风吹过,庭中老槐树的影子在地上张牙舞爪。
第359章 两百八十九章:长安君出场,秦王政血洗七族,意图谋逆者唯死而已
秦王中宫,议政殿。
殿内烛火摇曳,灯盏中的火焰映照着案几上堆积如山的竹简。
角落里,一尊鎏金狻猊香炉吞吐着袅袅青烟,沉水香的幽韵在殿内缓缓流淌。
长安君未经通报而入。
躺在人体工学椅上翻阅奏章的秦王政侧首瞥了一眼,“嗯”了一声:
“这些日子玩够了吗?”
“玩个屁。”嬴成蟜没好气:“你要觉得重新制定法令是玩,你去玩玩。”
少年大步流星地跨过殿门,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微凉的风。
他走到桌案面前,一手端起应龙琉璃盘,另一手抓盘中梅子吃了一颗,觉得这小食酸溜溜的很开胃,竟是意外的好吃。
指尖沾有梅子的汁水,一颗又一颗吃不停。
“又不需要你制定。”秦王政眼睛在手上展开的奏章上游走,意态闲适:“你抱怨个甚?”
入口梅子一下子就不香了,嬴成蟜舌尖抵着梅核,猛地一吐。
“噗”的一声,梅核砸在殿内的青石地砖上,骨碌碌滚了几圈才停下。
“核查的不是我吗?确定的不是我吗?最后盖印的不是我吗?”
“不过是检查罢了,这也算不了甚事。寡人每日批阅奏章,一日奏章称重能有半石,你这么多时日经手的竹简能有一石?寡人还没说累,你说甚啊?”
“不过是检查罢了?你上下嘴皮子一碰说的轻巧!国家法令,哪里容得了半点儿戏?我这一石竹简字字推敲,这新法和我自己制定也差不了多少。”
“你的功劳要比韩非、李斯、荀况还要大吗?”
“继续,继续往下说,我看你还能找出第四个比我功大的人不。”
秦王政没有答话。
他坐直身子,修长的手指捏着狼毫笔,蘸了蘸砚台里的墨汁,在竹简上勾画起来。
笔尖划过竹片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偶尔停顿,似在斟酌字句。
嬴成蟜将桌上的砚台等杂物拨拉到一边,袍子一掀,直接坐了桌案一角,吩咐赵高去给他倒一杯加蜂蜜的冰橙汁来。
赵高应命而去,恭敬态度一如对待秦王政。
殿内一时只有笔尖在竹简上划过的“沙沙”声。
片刻后,赵高举着盛有橙汁的托盘走来,蹑手蹑脚几乎不闻声响。脚步轻得像一只贴着地面游走的猫。
大约有那么一刻左右,秦王政停笔,轻轻吹了吹竹简上的墨迹。
卷上竹简,递给弟弟。
嬴成蟜伸手去接。
秦王政手臂缩回半尺,似笑非笑地道:
“上一次你劝我不要心软,这一次轮到为兄劝你了。
“阿弟,你可莫要心软啊。”
嬴成蟜探前一步,劈手夺过兄长抓在手中的竹简,转身大步向外走,衣袍翻飞间带起风声。
“化龙。”秦王政在弟弟背后,沉声提醒:“你可以有私,可以重情,但这些都必须放在秦国之后。别让寡人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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