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求我长命万岁 第10节
“我没关系的,”吴清晨摇摇头,满脸久经训练的同情:“只是……您怎么了?”
“男爵领北面三个村庄的税务官病重很久了,”伊弗利特苦笑着说道,“有您的推荐,我请我的兄长……您知道的,我兄长的妻子,是林事官的妹妹……有您的推荐,林事官本来已经答应为我说话……但是……但是……”
“嗯?”吴清晨久经训练的完美倾听表情。
“林事官写信告诉我……最近几天,男爵夫人忽然听说我在艾克丽村庄偷了两次应该送到城堡的面粉……总管老爷也忽然听说,我偷偷将本来应该安排给城堡平原的养蜂农奴,和本来应该安排给……唔……不那么方便说的地方。”
“呃?”吴清晨也有点吃惊:“这么突然?那除了税务官之外,其他的职位……”
“没有其他职位了。”和伊弗利特的苦涩相比,长子的表情更加苦涩,也更加外放,他恨恨地吐出一口长气:“父亲被暗算了!被谋害了!被陷害了!回不去了!”
陷害?吴清晨稍微想了想伊弗利特的节操和日常操作……未必是陷害吧?
等等?!
回不去了???
伊弗利特回不去了?
伊弗利特不走了?要留在艾克丽村庄了?
这怎么行?
吴清晨怒目圆瞪:哪个天杀的,竟敢陷害忠良!!!!
280 就是你小子是吧?
280 就是你小子是吧?
陷害忠良是吧?伊弗利特走不成了是吧?
恼火几秒后,吴清晨有点头疼了。
参谋团当然不会没有考虑过出现这种局面的可能性,只不过,在参谋团的报告中,这个局面的概率还真的挺低……
就算如此,塞在参谋团档案室中的正版预案,针对出现这种局面后的对策,光是问话方式的建议就有七八十条,全部看一遍的话,至少得花上十几个小时。
在吴清晨上一轮的回归日中,有关伊弗利特升职的项目,总共只分到5分钟不到的份额,具体到这个低概率的子项目,参谋团为吴清晨准备的对策,就干脆只剩下六个字了:收集相关情报。
收集相关情报,这没问题,前面的十来次回归,吴清晨已经接受了好几轮情报学的培训,早就具备了自主处理这点突发小状况的能力,可问题是,他妈的现在距离回归,只剩下最后一天零几个小时,没时间了啊!
“伊弗利特阁下,”无论如何,信件肯定是关键情报,先把这玩意儿拿下再说,吴清晨同情地看着管事:“您刚收到的信件,能给我看一下吗?”
“这个……”伊弗利特脸上很有些迟疑。
这家伙刚才吞吞吐吐挤出来的那么几句,估计已经是美言过的说辞了……察言观色是当前阶段的重点培训科目,吴清晨哪里看不出伊弗利特在顾虑什么:“伊弗利特阁下,现在可不是生气的时候……别人用来污蔑您的话,肯定是越脏越好,您一旦生气,就趁了别人的心意,他要看到您现在的样子,说不出会多高兴呢。”
“是啊,”伊弗利特叹了口气:“人心怎么就这么坏呢?”
“父亲,”伊弗利特的儿子也跟着叹气:“您给洛斯阁下看一看吧,说不定可以求普拉亚阁下给您说说公道话。”
你可千万别,要是认为会白白地让知情人又增加一位,伊弗利特估计更不肯透露了……吴清晨赶紧打断儿子的败事有余,用至少LV2的假装为难说道:“……这个可能不太方便……最近这段时间,普拉亚阁下侍奉主宰愈发虔诚,恐怕没什么兴趣理会世俗,更不会搭理专门用来陷害的污言秽语……嗯,你们也知道,堂区巡视艾克丽村庄的时间快到了。”
“唉。”伊弗利特明显稍松了口气,转头怒斥儿子:“胡说什么呢?就我们家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耽搁了普拉亚阁下侍奉主宰,你担得起吗?”
“不过,”吴清晨话锋一转:“何必要说什么公道话呢?要是能直接请普拉亚阁下也推荐您的话,不是更能狠狠地在那些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们脸上扇耳光吗?”
“这可以吗?”伊弗利特当然动心,“可是,我和普拉亚阁下的交情……恐怕还没到这个程度。”
交情啥的也就算了,主要是,过去的这些年,大家一个为男爵服务,一个为主宰服务,迷途的羔羊就那么几只,大家又都有捞钱的刚性需求……当然啦,大家都是体面人,面子上确实始终都过得去,但伊弗利特很清楚,过去的这些年,自己心里可是不可避免地攒下了不少针对普拉亚的腹诽。——牧师阁下是主宰的仆人,心胸当然远比自己这样的俗人开阔……可,也不至于开阔到这个程度吧?
“谁知道呢?”吴清晨当然不会给出这种承诺:“不过……不试一试的话,那就肯定不可以了。”
伊弗利特又是心动又是犹豫。
“其实,”吴清晨又给添了把火:“我的老师应该是愿意推荐您的。”
“啊?”伊弗利特惊讶。
“您想一想,您要回到城堡,男爵阁下固然是得到了一位忠诚能干的税务官,艾克丽村庄却少了一位精明勤快的管事。”
“这有什么?”伊弗利特疑惑:“男爵阁下肯定会另派一位新的管事过来。”
“对啊,新的管事。”吴清晨微笑着看着伊弗利特。
“新的管事,新的管事……”伊弗利特跟着复述,几秒之后,忽然也跟着笑了起来。
对啊!要是能够升职的话,最高兴的当然肯定是自己,第二高兴的……唔,当然是自己的儿子们,不过无论如何,普拉亚阁下应该同样也会比较高兴。
道理明摆着,和普拉亚在同一个村庄呆了这么多年,伊弗利特自问还算称职,至少在和教堂争夺利益的时候,相当称职。
要是把自己换成一位新来的管事,是否有自己这么称职另说……新来的管事,至少立刻就要面临人生地不熟的问题吧?
对于普拉亚阁下来说,在这个马上就要考评正式神品的关头——好吧,普拉亚阁下的神品早已稳稳当当,可是,眼看着就要成为堂区的示范村,普拉亚阁下,应该也会更愿意独自一个人散发光芒吧?
应该也会更愿意在和同僚们交谈的时候,轻描淡写地说道:“艾克丽村庄的这些事啊……嘿,也不全是教堂的功绩,新来的那位啥啥管事,也下了不少力气……哦,真是不好意思,又忘了那位新管事的名字,主要是他过来的时间太短了。”
瞧瞧,这听起来多带劲啊!
“去,”伊弗利特朝长子努努嘴:“帮洛斯阁下倒杯水,记得用热水泡碗,泡三次……洛斯阁下,先坐一坐吧。”
从这句话就可以看出,吴清晨的个人生活习惯,已经基本上被整个艾克丽村庄都摸清了。
“不用了,我不渴,”吴清晨摇摇头,“就在这里看吧,时间不早了,屋里有点暗……我一定要看看信件,也是为了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万一老师问起来的话,我说不上来被骂倒是没什么,可要是因此耽误了您的事,就太不划算啦。”
“对对对,您说的是,”伊弗利特扭头继续骂长子:“耳朵挂在脑袋上吹风吗?还不快把信拿过来,请洛斯阁下好好看看。”
洛斯阁下越是坚持要过目信件,越是说明他真的愿意帮忙。——看信当然是为了评估风险,总不能让普拉亚一头扎进雾里吧?万一闹了笑话怎么收场。
普拉亚啊普拉亚,你何德何能,能碰上这样想尽办法帮您出风头的学生!
每天都待在艾克丽村庄,伊弗利特当然一清二楚,治牛也好,移蜂窝也好,虽然名头都挂在普拉亚身上,真正办事的,却从来都是面前的少年。
真心侍奉主宰的话,现在还来得及吗?
伊弗利特的长子很快出来,双手捧着羊皮卷,毕恭毕敬地递到吴清晨手中。这个时代的统治阶层,家庭成员没点眼色,身体不够柔软,都属于必修课不及格的,早在吴清晨从阿克福德领和堂区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伊弗利特的长子就已经摆正了自己的位置,现在关系到自己家庭的头等要事,更是在走出房屋之前,就已经将羊皮卷吹了又吹,抚了又抚,确保没留下一点灰尘,也没留下一丝有可能影响阅读的褶皱。
吴清晨开始看信。
嗯,确实很脏。
骂的特别脏。
信件是伊弗利特的兄长写来的,信里一边怒骂伊弗利特,一边细数伊弗利特办的那些破事,办了那些破事就算了,还被别有用心的人打探到了,被打探到了就算了,还不知道赶紧想办法处理,没处理好就算了,还一头扎进去竞选州……竞选税务官,现在好了吧?被十八个孩子抱着腿叫爸爸了吧!
和吴清晨判断的一样,伊弗利特之前的说辞何止是美言,干脆就是美颜。
他吞吞吐吐说出来的偷了两次应该送到城堡的面粉啦,私心安排养蜂农奴的工作地点啦,已经是信件里面能找出来的,恶劣程度最轻微的行为了。
剩下的孩子们,一个比一个熊,肤色更是个顶个地变着法儿比黑!
换我也不敢要这样的税务官啊!
万幸的是,大抵是天下乌鸦一般黑的缘故,大家都是世世代代的狗腿子,祖祖辈辈家传的雁过拔毛,谁也不见得比谁更干净,已经被暴给男爵夫人和总管阁下那儿的偷面粉,私心安排养蜂农奴,主要目的只是对伊弗利特提出警告,剩下的黑孩子们,暂时还沉在水面下,只隐隐约约地给伊弗利特的兄长透出几分。
看完信件,吴清晨沉吟了一会。
“很难办吗?”伊弗利特忐忑地问道。
“不是难不难办的问题,”吴清晨摇摇头:“现在最麻烦的,主要是不知道谁在陷害您,更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一两个人陷害您。”
要光是想收集信件的情报,吴清晨瞟一眼就行了,地球的高清摄像头自然会逐帧扫描,吴清晨故作姿态,主要为了收集更多信件之后的情报。
“我知道啊!”伊弗利特马上上钩了:“无非就是那些人了。”
伊弗利特开始一件一件数。
偷城堡的面粉是吧?我什么时候偷了!只是有一年送秋收去城堡的时候,驮着面粉的几头牛,经过河水的时候,有一头突然发了疯一样的乱跑,好不容易抓回来的时候,身上驮着的面粉全掉水里,找不到了。
这事也就负责接收物资的仓库官,以及掌管驭畜事务的马事官知道。
如此一来,四舍五入肯定就是仓库官使的坏了!——道理明摆着,过了几年,也就是第二次牛又在河中间发疯了,又丢失了面粉的时候,就是马事官的弟弟负责运输事务。
行……仓库官。
这是第一个。
就是你小子影响对艾克丽村庄的控制进度是吧?
吴清晨记下了。
地球人也记下了。
281 超越
281 超越
偷面粉——陷害者,仓库官,高度嫌疑。
私心安排养蜂农奴——陷害者,布洛涅村庄的管事,高度嫌疑。
鹅蛋莫名其妙地少了一百多只——陷害者,狗事官,高度嫌疑。
城堡东北面的平原区,小庄头莫名其妙地死了——陷害者,还是布洛涅村庄的管事,高度嫌疑。
城堡仓库里的羊皮卷,莫名其妙地被老鼠咬破了整整一箱——陷害者,又是仓库官,高度嫌疑。
……
伊弗利特扳着手指一条一条地念叨下来,全部念叨完毕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主要是伊弗利特一边指认嫌犯,一边逐条为自己辩解。
吴清晨好几次暗示,自己完全相信伊弗利特阁下的节操,完全相信这些破事和伊弗利特阁下绝对没有半毛钱关系,但完全没用,伊弗利特阁下大约已经将这次对话顺便当成了向男爵阁下解释时的预演。
还好,伊弗利特阁下的长子确实很有眼色,早早地从屋子里为吴清晨阁下搬来了椅子,倒好了掺着蜂蜜的温水,顺便还在旁边把伊弗利特念叨的事件,嫌犯名,以及嫌犯的职位都对应起来,写到了羊皮卷上,以免吴清晨阁下耗费心神。
伊弗利特阁下终于停下来的时候,羊皮卷上已经记录了9个人名。
吴清晨的嘴角禁不住地抽了抽:这位大哥,您一年也就回两三次城堡,每次都只呆上三五天,这得罪同僚的效率也太高了点吧?
“这两位阁下,”吴清晨的手指在羊皮卷最上方划过:“好像特别不喜欢您成为税务官。”
“对,仓库官,还有布洛涅的管事,就是这两个。”伊弗利特瞧了瞧吴清晨指着的位置,前者的名字出现了四次,后者的名字出现了五次。——远超其他同僚。
“您知道原因吗?……比如说,仓库官?”
“这……”伊弗利特还真有点迷糊:“我和仓库官很少打交道,事实上,除了城堡仓库的活儿,他和任何人都很少打交道。”
从伊弗利特吐出的内容和脸上的迷茫,吴清晨得到了两条信息,这是个平时很谨慎的家伙,且伊弗利特自问没有和对方积累过多少仇怨。
那么问题来了,这家伙怎么会突然冒出头来?
“肯定是为了税务官的位置!”伊弗利特的长子气愤地说道:“这群城堡里的家伙就是这样,任何好东西,哪怕是长了十双脚呢,只要稍微露个头,不小心被他们那双只进不出的眼睛看到,那就全完啦,指定逃不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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