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求我长命万岁 第13节

　　“下一项……”

　　“切指头的杂碎抓到多少了？”趁着又一个项目进行的间隙，口干舌燥的局长抓住负责停车场另一片区域的第五助理。

　　“送过来的有3000多了。”第五助理回答。

　　“好，”局长偏头看向一直站在旁边的副局长，“这边你先负责，我过去督促一下那群杂碎的手艺。”

　　“局长……”第五助理开口提醒，“救护车目前只到100多台。”

　　“那就让他们先塞自己兜里！我们做得已经够多了，这可是东京医科大学，日本医科大学，还有顺天堂大学的医院！”局长抬腿走向专车：“……以前切指头的时候，他们还要去公立医院的医生诊室前排队呢！”

284 比抵赖？这可是华尔街啊！

　　284 比抵赖？这可是华尔街啊！

　　真心实意地为给上司添麻烦而道歉之后，接下来应该是什么流程？

　　如果没有这么回事，那很好，只需要好好解释，如果真有这么回事……那也不是太糟，无非是得换上更高级的解释，或者说……抵赖了。

　　ROUND 2：抵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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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尔街，摩根大厦。

　　整面落地窗将哈德逊河尽收眼底，胡桃木长桌上摆着七台打开的卫星电话。高盛、摩根士丹利、黑石、桥水、文艺复兴科技……十六家顶尖机构的高级经理人围坐于会议室两侧，空气里飘着蓝山咖啡与雪茄的焦香。

　　换成“天象事件”发生前，这样的一幕，光是与会者的规模，就已经足够财报记者、基金经理、股票经济人们，针对各自服务的对象，作出一篇篇“如何合理合法地，尽快尽量地让你的钱跑到我的卡里来”的文章。

　　不过，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将这些人纠集到一块，已经只是为了解决吴清晨面临的突发状态的其中的一个问题……的其中一个分支的……的其中一部分细节。

　　“建议口径：过去太久，记不清了；那两次的袋子好像大一些；那两年下雨太多，面粉难以保存……NONONO，”黑石基金的约翰摇了摇头：“面粉丢失，这已经是我们尊敬的伊弗利特面临的最简单的问题，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消耗直接否认策略。”

　　“看起来，我们尊敬的约翰先生已经有思路了。”高盛银行的玛丽说道。

　　“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得不提醒您的是，袋子太大，雨水太多，同样是合理解释的思路。”玛丽继续说道。

　　“哈，”约翰哼了一声：“这可不是合理解释，最多只能算死无对证……Mary，你的客户，会接受上一次暴跌是当时犯傻的客户太多？或者说……Sara，你的老板，会接受前两年亏损是因为天气不好？”

　　玛丽笑了一下，隔着几个座位被点名的萨拉耸耸肩，做了个“PLEASE”的手势：“您说的对，袋子太大，雨水太多……就算是真相，也是最令人讨厌的真相。”

　　“没错！无论是我们的客户，还是我们可爱的投资人，事与愿违时，他们最需要的……或者说，能够让他们尽快冷静下来的，一向都是‘普通人无法接触的高级理由’，‘下等人想都想不到的复杂事项’，当然，这些‘真相’，必须是有实实在在的证物支撑。”说到这儿，约翰的笑容里面满是讽刺。

　　“你是说……”玛丽脸上浮现出同样的笑意，很显然，她应该是想到了某些往事：“一堆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的文件？”

　　“中古世界可没法堆积文件，”约翰也耸耸肩：“不过，骗……合理的损耗，从来不会拘泥于时代。”

　　会议室一下子露出了十几幅心领神会的笑容。

　　“看来，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先确定一个合适的损耗方向了。”发言者来自会议桌末端，这是一位头发花白，面貌正派的老年人，他也是文艺复兴科技的代表。

　　“教会怎么样？”玛丽又一次接话，“艾克丽村庄是主宰教会的二级教区，面粉损耗的时间跨度长达4.5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来访牧师，巡回教士，堂区执事跑上两三个来回……这里面可以很轻松地找出十几个损耗节点。”

　　“合理的理由呢？”

　　“接待，贿赂，封口，甚至直接索要……”玛丽按了按面前的平板，正对哈德逊河的投影屏很快显现出一长串对话记录，“这都是普拉亚牧师和吴清晨阁下，以及和其他学生们交谈时的亲口证词……就这群教士的手艺，连非洲分公司的实习生招聘都过不了第二轮。”

　　“不合适。”约翰不以为然。

　　“不赞成。”摩根士丹利的克劳德第二个摇头。

　　“这样的目标，不可能通过参谋团的审核，”头发花白的文艺复兴科技代表给出理由：“主宰教会是吴清晨阁下的重要力量支撑，就目前阶段，任何不利于教会的言论，都不应该出现在艾克丽村庄……至少不应该出自吴清晨阁下。”

　　“适当的关联捆绑，明确的未来收益暗示，其实同样有利于……”很显然，刚刚提出的思路，玛丽其实早有思考，不过看看此时会议室众人的脸色，玛丽还是很快举起双手：“OKOK，我的错……是我考虑不周。”

　　“无关对错……现在的地球，已经没有了收益率的游戏空间。”摩根士丹利的克劳德帮忙说了句公道话：“大部分人看来，就算是百分之一万的收益率，也抵不过让吴清晨阁下睡个好觉。”

　　“艾克丽村庄的村民，或者是农奴群体的损耗怎么样？”桥水集团的艾伦先生一向注重效率，此时也率先结束话题，开启新的方向，“每年秋收的时间段，也是艾克丽村庄底层家庭——尤其是遭遇了一定变故的底层家庭出现骚动的时间段，男爵阁下的财产消耗于此，应该是相对更能接受的理由。”

　　“赞成。”

　　“可以考虑，这个理由，同时可以在男爵阁下心中，加深伊弗利特先生认真工作的印象。”

　　“NONONO，”约翰又一次摇头：“贫瘠的风雕刻出狡猾的手，饥饿磨利狐狸的牙齿……以村民和农奴为理由，固然可以加强伊弗利特先生认真工作的态度，可是也会同步加强阿克福德的先生们对艾克丽村庄的刻板印象。”

　　“看来我们需要一个天然的反派。”

　　“一个不会对《磨坊计划》造成任何困扰的目标。”

　　“一只没有任何发言权，没有任何上位者在意的羊羔。”

　　“这样的目标可能存在吗？”

　　“幸运的是，好像还真有……”

　　好几位经理人同时眼前一亮：“自由骑士。”

　　一个地理小知识，艾克丽村庄位于阿克福德男爵领的南方边缘区域，地理单位是村庄，其实是由十来块被三条自然水系分割形成的丘陵地带及零散平原组成，这些区域统合起来的面积挺大，养活了艾克丽村庄的两百多村民，以及几乎四倍的农奴群体。

　　这是阿克福德男爵领南部区域最好的一片土地，如果仅论面积和水热条件，艾克丽村庄的资质，其实和阿克福德城堡区的几个核心庄园相去不远。

　　只不过，有三个原因，使得男爵领的力量难以快速辐射，更难以深度统治。

　　其一，两者之间糟糕的崇山峻岭。

　　其二，崇山峻岭间，更加糟糕的交通状况。

　　其三，艾克丽村庄更南方，遍布着更加糟糕的崇山峻岭，以及这些山岭间，密密麻麻的，或大或小的，数都数不清的大小山谷。

　　众所周知，只要有水，有阳光，有一定的可以努力平整的土地，就一定会有人类进驻，并尝试着努力生存。

　　阿克福德男爵领没有史书，艾克丽村庄更没有，不过，无论询问哪一位艾克丽村庄的村民，他们都会告诉你，在他爷爷，或者他爷爷的爷爷那时候起，那些大大小小的山谷中，就已经生活着十几户，或几十户人群。

　　收税？不存在的，十几代下来，人群繁衍，山谷经济早就连自己吃的都不够，不存在上供的空间。

　　立威？不存在的，别说从阿克福德男爵领动员，就算从艾克丽村庄出发，哪怕是最近的山谷，也需要行军五天以上，这么长的距离，足够山谷人群将所有家当搬走不说，足够艾克丽村庄损失至少半年盈余不说，到时候这些地区入冬了没吃的了，最方便借点粮食过冬的地方，还不同样是艾克丽村庄？——啥？你说五天以内的区域，这么倒霉的地区，早就被并入艾克丽村庄啦！

　　要说这些地方要啥没啥吧，各山谷的领袖，或者说实际控制者，却是很有格调，一个个早就或坐地称王，或合纵连横，早几十年就打出了“哈辛河骑士”，“德兰山谷男爵”之类的种种旗号，隔个两三年就会来到艾克丽村庄友好访问，顺便借点粮食。

　　这是肯定不会有什么不良影响的甩锅对象。

　　也是《磨坊计划》的预定目标。

　　完美。

285 栽赃陷害？知道什么叫文明古国吗？

　　“OK，看来肯定是这些绅士们中签了，”摩根士丹利的克劳德敲了敲桌子：“谁会是这位幸运儿呢？”

　　“红胡子盖尔怎么样？”艾米丽手中的激光笔指向幕布左侧的显示屏——坐在会议室两边座位上的实习生们显然足够机灵，早就将高清投影幕布旁，两块同样高清的显示屏分别调出了艾克丽村庄的南侧地形图，以及这些区域的人口、物产、头目等信息图。

　　此时艾米丽指着的就是距离艾克丽村庄比较近的某片区域：“根据吴清晨阁下收集的情报，过去五年，这位先生向村庄“借粮”的次数共计超过十一次，”她快速做了个手势，跟随她进场的实习生立刻生成实时折线图，“如果我们将60袋面粉，也就是那两年的缺口，拆解为四次5%的劫掠……”

　　“盖尔占据的几片山谷，距离艾克丽村庄仅仅八天路程。”对冲基金出身的卡尔使劲摇头，“仅仅一年就前来劫掠四次，这么显著的威胁，男爵会睡不着觉的。”

　　“防御作战呢？”说话的是隔着两个座位的詹姆斯，他控制着激光笔划了一条弧线：“根据吴清晨阁下平时和村民们交流积累的档案，伊弗利特先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少交了几袋面粉’的那两年，恰好都是降雨期延迟，村庄收成减少的两年……以艾克丽村庄的水热条件都令村民们印象深刻，山谷里的先生们，日子恐怕更加煎熬……于是，艾克丽村庄被借粮的次数大幅增加，村庄因而赤字增长，多开销了几十袋面粉，应该也是很合理的进程……”

　　“BOSS们为什么总是说几十袋面粉？”靠墙的旁听兼打杂席，某位入职仅仅一个月的新实习生，端咖啡的姿势都没来得及掌握纯熟就撞上“天象事件”，此时一边仔细核对手中的简报，一边悄悄询问身边的资深实习生兼临时上司：“简报上标注的一直都是两袋面粉……BOSS们拿到的文件是不是出现了错误？需要联系一下文件室吗？”

　　“你居然相信一位中世纪庄园管事的申辩？”被询问的资深实习生满脸不可思议：“你参与过项目吗？做过哪个公司的投资调查？……唔，你是怎么入职的？”

　　“……萨拉女士是我的姑姑。”新实习生轻轻地回答。

　　“根据吴先生收集的信息，参谋团的分析，以及梅奥诊所，协和医院，夏里特医院，克利夫兰诊所，新加坡中央医院为伊弗利特先生全部家庭成员建立的健康档案，伊弗利特的家庭，全年消耗的精制面粉总量至少需要1100公斤，这还不包括酿酒，节日，宗教所需，接待同僚，接济警役，习惯性储蓄……艾克丽村庄向城堡运输所用的袋子，一只袋子最多只能装30公斤……被特意在总管面前提及的损耗两袋，这还是灾年，这可能吗？”

　　“原来，几十倍起步的销账惯例，从中世纪就开始了……”新实习生张大了嘴巴：“幸好，掉进中古世界的不是我。”

　　“是的，谢谢你。”资深实习生也长长地舒了口气。

　　“也就是说，大幅增加的防御消耗？”主会议桌的商谈继续，精算师出身的凯特若有所思：“很不错的理由，最重要的是，似乎有足够的数据支撑。”

　　话音刚刚落下，右边的显示屏立刻出现了一长串证据——吴清晨和艾克丽村民们的闲聊：

　　老铁匠人用豁牙的嘴啃着黑面包：“圣灵降临节那晚，南谷的火光把飘在填上的白草堆都映红了——他们连老托比的木头假腿都抢，说是要熔了打箭头！”

　　车把式的妻子在溪边捶打亚麻布时压低声音：“就是那次，我家男人半个月没法帮大伙运活，那帮戴狼皮帽的混账把车轮当盾牌运走了！我男人追出去半里地，只捡回这个……”她指着的方向，几十米外，车把式家木屋的角落，斜斜地摆着一根有着深黑色浸痕的车轴。

　　年岁不超过两个巴掌的牧鹅童指着村口歪斜的麦草人：“那年秋收月，红胡子的人把它的脑袋换成真骷髅……（声音突然变小）就是到了现在，夜里还是经常有飞起来的火光绕着打转，连乌鸦都不敢来偷麦种了。”

　　怀孕的村妇摸着隆起的小腹：“开春那场劫掠最可恨！他们往奶酪窖泼粪水，说这是‘给艾克丽的春耕节礼物’……后来怎么办？当然是继续吃了，现在孩子们闻到奶味就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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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K，就这个了。”华尔街的鬣狗们当然不至于因这么点小场面而为之不适，克劳德又一次敲了敲桌子：“先生们，让我们迅速进入下一个阶段，时间宝贵，马上就是这一轮天象事件中古时间段的最后一天，35-45分钟之后，吴清晨阁下随时有可能醒来……”

　　“这可是接见时间长达三分钟的宝贵机会，表现足够好的话，甚至有可能延长到五分钟……能不能得到和吴清晨阁下亲切会见的机会，就看大家这一次的共同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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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800公里外，伦敦金融城。

　　“这仅仅是移蜂窝么？这是跨生态位授粉效率量化套利系统，放到城堡东面的村庄，根本不是为了照顾亲戚，而是为蜂群流动性供给侧改革方案寻找最合适的实验场所！”

　　“移蜂窝团队的位置安排，完全是为了最大化获取实验数据，根据历年产量，城堡东面的村庄毫无疑问是最适合评估授粉供应链ESG评级体系的测试区域。”

　　“只要随便记住这12页PPT中的任何一页，“年化23%的绿色债券收益”随时可以涨停！”

　　“金融城的没落不是没原因的！拜托你们稍微回忆一下今天的会议背景，20分钟之内没有合理的建议，各位都可以上船了！”

　　“去纽约吗？”

　　“不，是食人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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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临职场恶性竞争，合理解释了所有指控之后怎么办？

　　接下来自然是报复了。

　　ROUND 3：揭发。

　　菲律宾，马尼拉湾的CIA安全屋内，六块曲面屏分别投射着艾克丽村庄和阿克福德城堡的全息投影。

　　“根据现有情报，仓库官的个人仓库，最有可能的存放位置在以下四个区域……其中最有可能的区域……”

　　“这太简单了，只要制造一场小小的火灾……”

　　“以伊弗利特先生的实力，恐怕无法制造这场火灾……”

　　“或许可以考虑将部分消息透露给侍卫长的妹妹，她的一部分嫁妆，曾经因为仓库官的原因……”

　　“变量超标，或许可以考虑引火物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