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求我长命万岁 第40节

　　“别担心，别担心，对你应该是好事……”

　　听出了吴小晨声音里稍带的焦虑，李敏连忙解释：“这两天不是人心惶惶么？好多人要么忙着上街抢购，要么缩在家里看新闻，昨天人才市场都没什么人来，一整天都比现在还冷清。”

　　“不过，今天上午，预约招聘的展台倒是基本都来齐了，尤其是政府部门和事业单位……”

　　说到这个，李敏不自觉地稍稍压低了声音，眼睛也不由自主地望向人才市场的入口处——在那儿，矗立着两名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应该是上面的强制要求，很正常，维持社会秩序稳定嘛……不过你也知道，政府的强制要求暂时还落不到咱们普通人身上。”

　　“现在的情况是，招聘的单位是来了，应聘的人却没有几个……”

　　“不是吧！”吴小晨的声音猛地抬高。

　　“是啊！这种机会很难得啊！”李敏感慨地说道：“我在这里也上了几个月班了，平时到处人挤人，人踩人，每天都会因为这样闹上好几回……直到今天，才真正看到了当代大学生谦让守序的素质和风采。”

　　要不要这么背啊！

　　这太阳闹的！终于也害到我自己了！

　　吴小晨心中哀叹，怀着最后的侥幸问道：“那，上午来找工作的人，比平时少多少呢？”

　　“五分之一吧？最多四分之一，前前后后都算上的话，两三百人吧。”

　　两三百……

　　此时，两人已经走进人才市场的前台，吴小晨无语地看着眼前可以至少容纳五百人的开阔空间。这还仅仅是肉眼可见的几个相连展台，这样的展台还有足足大十几个。

　　“好啦，先坐这里吧。”李敏将吴小晨引到前台的座椅，“还没请问贵姓？”

　　“哦，免贵，我姓吴。”

　　“嗯，吴同学，我叫李敏，是这个人才市场的前台工作人员。”

　　李敏说出吴小晨早已知道的事实，同时为吴小晨倒了一杯温开水，又将一本小册子放到吴小晨的面前。

　　“这是？”

　　“这是这两个月的招聘会整体安排，今天下午的情况看这里……”李敏站到吴小晨身旁，将小册子翻开几页：“嗯……浩文软件，招聘程序员……华美欧商会，招聘业务经理、主管、文员……金铠制造，数控，模具……挺不错啊，都是热门行业，待遇都挺好的……”

　　好个叉叉啊！

　　计算机、金融、机械、广告、销售、保险……

　　吴小晨越看脸色越黑，就算超越WINDOWS的控制系统也控制不了蚊虫叮咬，再经典的广告也无法打动猛兽吃素，再厉害的销售口才也吐不出建设通道需要的材料……

　　这些白领行业应聘人员所拥有的技能，和吴小晨想要解决的问题基本南辕北辙。

　　注意到吴小晨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李敏停止翻页：“嗯……吴同学，不太喜欢这些职位？”

　　这个人，似乎很有点意思……

　　指座位的时候找了个最干净的位置，倒水的时候泼出一点点试探了一下水温，翻册子的时候特意找了个手指阴影不落上图册的角度，就连说话的时候也很自然地将“不适合这些职业”换成“不喜欢这些职业”。

　　吴小晨发现，自己在异星球艰难磨练得到的观察能力，回到地球同样相当有用。

　　换了从前，自己肯定不会留意到，面前这为年轻的李敏，实在是个很细心，尤其是很体贴的人。

　　不过仔细想来也很正常。

　　人类怎么说也是动物大家庭中的一员，而且，上万年文明历程下来，人类这种动物至少在掠食方面的能力肯定日益退化。

　　某些方面来说，比起观察异星球那些时刻注意隐藏身体，隐藏气味，隐藏飞扑方向，隐藏驱赶目的，生怕任何举动影响到捕猎的掠食者来说，观察人类，无疑显得更加容易。

　　吴小晨若有所思。

　　第十三章 目的：招聘

　　“吴同学……吴同学？要不，说说你喜欢的职业？”

　　“哦……”刚刚想着人类和猛兽的吴小晨回过神来，连忙嗯了一声，点点头：“有没有农业、林业，或者是畜牧业？”

　　“农林畜？”李敏很有些吃惊，不由自主地回头打量了吴小晨。

　　倒不是说这几个月上班经历中，没有人见过决定过从事这些行业的人。而是以往走向这些岗位的求职人员，咨询的时候往往会找一个偏僻的角落，用压低的声音吞吞吐吐的来回旁侧敲击，从来没有听到过吴小晨这么坦然自若的态度和语气。

　　更何况，就李敏看来，对吴小晨来说，就算找不到专业对口的职业，以他的气质和外形，随随便便都可以找到一份模特甚至演员的工作。

　　见李敏一时没有回话，吴小晨想了想，又补充道：“没有的话……导游、勘探、考古这种最好和户外打交道的行业也可以。”

　　“哦，哦！有，这些倒是不少。”

　　听到这些明显正常了许多的行业，或者说，听到这些明显和吴小晨蓬勃精气和强健体魄更加相符的职业，李敏连忙翻动图册的目录。

　　“有了，三湘旅行社招聘导游、领队，五矿集团招聘勘探人员，南江黄金集团招聘野外作业人员，考古方面……暂时没有……”

　　“不过，这些单位的招聘都比较晚……最早的五矿，是下个月13号。”

　　“要这么久吗？”吴小晨微微皱眉：“赶不上啊……”

　　“怎么了？吴同学这段时间有事？”

　　“是啊，很忙……”吴小晨轻轻吐出口气：“这段时间……事情太复杂。”

　　“这样啊……没关系，不方便到时候到场的话，也有办法。”李敏走回前台工作人员的位置，从下方的柜子中抽出一个厚厚的本子，再走回吴小晨身旁，翻到某页左面已经填写，右边还留有空白的页面。

　　“请吴同学填一下个人资料，到时候这些单位来招聘的时候，我可以帮你代交一下简历。”

　　“哦？”吴小晨草草扫了一下登记薄，姓名、出生日期、学历、特长、履历，都是很普通的简历内容。不过，内容很简单，帮助却很实在，吴小晨可以想象，有了这个登记薄帮忙，可以给找工作的人帮多少忙。

　　“现在的人才市场，还提供这种服务啦？”

　　说这句话的时候，吴小晨的声音很轻很轻，因为这是吴小晨自言自语的感慨。

　　第一次找工作的时候，因为准备不足，简历早早用完，却又发现一个心仪的岗位，情急之下找工作人员帮忙找张白纸，却遭到百般推脱，最后还是出门临时复印几张，回来的时候还得又买了一张门票。

　　“什么？吴同学……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人才市场越来越好了。”

　　说完，吴小晨轻轻摇摇头，“可惜，我现在不用找工作了，我来这里……”

　　是招聘，或者说，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外援。

　　正在吴小晨就要说出目的的时候，吴小晨和李敏身后，又传来一位年轻男子的声音。

　　“李敏，李敏！走不？该吃饭了！哦……哦……你还在义务劳动？”

　　义务劳动？

　　义务劳动是什么意思？吴小晨有些疑虑地回头。

　　身后，两位衣着打扮和李敏相似的的男女正走过来，一男一女也都很年轻。

　　见到吴小晨转身，也见到吴小晨脸上露出的疑虑，男的一边走一边笑道：“怎么样，这位同学？很担心吧？我猜猜，你认为是传销，是套取个人隐私信息，还是闲着没事逗你玩……嗯，我估计应该是……”

　　“慢点慢点！冯超然……”

　　听到这话，也走了过来的年轻女子连忙打断同行男子的话头，“……别胡说！这位同学，别听他的，李敏同学请你登记，完全是一片好心，你的所有资料，都只会用于找工作的途径，绝对不会外传。”

　　“邓燕……你来啦？”仿佛没有听到冯超然的话一般，李敏微笑着迎上去，轻轻握住邓燕的小手。

　　“哎……邓同学，我又没说你家李敏存了坏心……”

　　看到邓燕脸上露出的笑容，旁边的冯超然明显有些吃味，转向吴小晨说道：“这位同学，放心填你的表吧……反正，看样子你上午应该是完蛋了，填一填也没啥坏处……不过，也别抱太大希望，最好只当求神拜佛抽了根签，或者当买了张求职彩票，反正免费的，不填白不填。”

　　“闪开闪开，狗嘴吐不出象牙！”邓燕的眉毛再次竖起，连忙抽出手将冯超然推到一边，“什么叫不填白不填，我家李敏至少帮三十几人找到了工作，你行吗？”

　　“别理他，这家伙从来没个正形……”

　　“我哪没正形了？这不是在帮你家老公做说客嘛……”

　　“走开走开！”叫做邓燕的女孩赶苍蝇一般朝冯超然挥了挥手，然后才挤到吴小晨的身旁，翻开厚厚的登记薄，将密密麻麻的登记资料展示到吴小晨面前。

　　“这位同学，你看看，这么多，都是一时找工作不太顺利的人填写的资料……李敏有时间的时候，就把它们整理好，帮忙投简历，或者上求职网站推荐给合适的单位……”

　　“不过，有两点你要注意哦……”说到这儿，邓燕加重语气，认真地说道：“帮忙求职成功率确实不是太高，另外，这些事情都是我家李敏用业余时间的义务劳动，不收任何报酬，所以，也绝对不负任何责任哦！”

　　“好了好了……”李敏轻轻拍拍邓燕压在登记薄上的小手：“别这么说，哪有这么严重。”

　　“哼！”邓燕露出愤愤不平的表情：“谁说没有，怎么没有？你忘了上次那个泼妇？他家男人自己不遵守车间纪律，受了点小伤，被工厂开除了，就天天来找你讹医药费……”

　　“别说了……他家还两个小孩呢，丈夫两个月不能开工，日子太不容易了……”

　　“哼，你就是只想别人，不记得自己……”

　　原来这样……

　　两个小情侣争论的时候，吴小晨终于认真地翻开登记薄。

　　登记薄画着整齐的表格，一页页已经填写的页面里，大部分文字写的都不太端正，很多页面充斥着错别字，明显出于没有接受过太多教育的人的手笔。

　　然而，这个登记薄凝固着生活的希望，而面前年纪轻轻的李敏，正是制造出这份希望，并努力去让它们实现的人。

　　这个人……这个表格……这个人才市场……

　　确实都很有点意思……

　　这个人，这个东西，似乎可以给我帮上点忙。

　　异星球生存需要掌握的技能，电脑页面上看到的导读，李敏这个奇特的年轻人，登记薄上密密麻麻的姓名资料……

　　种种讯息，在吴小晨的脑海里飞快地盘旋组合。

　　要火种。

　　要安全的饮水。

　　要休息的地方。

　　要防止蚊虫的侵害……

　　“奇特天象，万年难得一见。”

　　“科学解读恒星。”

　　“末日言论之无稽。”

　　“航空、能源、食品三大板块涨停。”

　　张大牛，农民，有两巴子力气，在工地上干过……

　　胡虎，下岗工人，在皮革厂上过班，包吃住就行……

　　李志伟，农民，会酿酒，老婆在省城看病想找零工……

　　……

　　渐渐地，一个计划，在吴小晨的脑子里慢慢成型。

　　“这个……嗯，同学们，请稍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