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武侠建立合欢宗 第107节

第一百六七章 谁说我要招安了

　　隐藏在山里的匪寇们看到铺满山野的官兵，个个噤若寒蝉。

　　那些因为大头领带着上万头颅下山而起的小声议论已经停止。

　　想起那一车车堆满的干瘪头颅，在看到了这站满山野的士兵，所有人难免会有唇亡齿寒、兔死狐悲的情绪。

　　动辄杀得血流成河，一举便荡平了梁山，这个大头领，不太一样。

　　狠！比他们见过的听过的任何匪寇头子，都要狠上百倍。

　　如今又被其命令藏在山洞中，于是他们开始嘀咕，大头领究竟是让大伙藏起来呢？还是把大伙困起来，准备交给官府换取荣华富贵？

　　只是，现在官兵进山，大局已定。即使是出去一拼，怕也是只会死得更快。更何况，大头领的杀人积威犹然还在，没有一个人敢公然有所异动。

　　各个藏满了匪寇的地洞中，酝酿起一种低沉颓丧的情绪。似乎所有人都想到了那个最坏的结局。

　　不论是新归附的，还是本就是寨里的老人，都不约而同地喝起了酒。

　　“动……动了！”地洞自然还留有通气的孔道，有匪寇在那里观察着外面官兵的动静。

　　听到他这一声低喊，不少匪寇心惊胆战地冲了过去。

　　有人则只是坐在地上，猛灌起酒：“死吧！痛快死了也好，二十年后，俺还是一条好汉！”

　　只是站到那些孔道口的人却忽而站挺，浑身似乎在抖。

　　不过，谁都可以看得出来，他们不是害怕，而是激动。

　　所有地洞中的气氛更加古怪，坐着靠着匪寇们的颓丧等死，站在孔洞口匪寇们的激奋与如释重负，就像梁山山影投入水泊，水面一半明快，一半阴沉。

　　然而，明快的氛围总是会更具有感染力，不一会孔洞旁的欢快情绪就蔓延开来。

　　“大头领，真的像个神人啊！”

　　孔洞旁的匪寇眼神放起了光。

　　他刚才看到如云的官兵铺展移动起来，哪怕是他们藏身于山坡中的密林，也不像是包裹着他们，反而像是被如潮的军队所裹挟。

　　这要是一口气杀上来，那不是得把整座山都推平？

　　可是令他奇怪的是，官兵虽然涌动，但是却忽而在山道中分了开来。就像是被绝顶的剑客一剑分开了大潮。

　　而后，匪寇就看到了大头领一袭青白衣衫从军潮中慢慢走来。那人看不真切，似乎还有着胡须，可是那通身的气质，没有人会将其认错。除了大头领，不会有别人。

　　他所过之处，官军退避，竟似是怕得紧。

　　一人，吓退千军，江湖上最顶尖的高手也不过如此吧？

　　他张了张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而后，那些官兵就退下了山坡，尘土漫天起，如奔潮的脚步渐渐远去。

　　匪寇知道，官兵这是退兵了。

　　大头领带着送驴车的人，径直上了小牙山。几个人去，就有几个人回，一个都没有少。

　　“大头领，没有卖咱们，大头领是咱们的大头领！”剧烈的紧张过后，心情一下放松，不少匪寇竟然泪流满面，充满劫后余生的庆幸。

　　跟着云亭送驴车的二愣子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他跟着整齐走成一列的匪寇中，远远看着乔装打扮的大头领，满心钦佩。

　　这才叫头领啊！原来那些王伦啊、李寒啊，都什么东西？

　　他们敢带着兄弟们去军营里溜一圈耍？他们能在知州面前安然无恙地回来？他们，他们能一挥手就吓退满山的官兵？

　　这才是头领！这才是能统一梁山的大豪杰！

　　没读过书没见过世面的二楞子心里，能够统一梁山，就是天大壮举了。能够和官府硬碰硬叫板，还没有输了气势，那就是天大的豪杰了。

　　他轻飘飘地走着，脚步都快扭到一起。亏俺还瞎寻思，以为大头领带俺们去军营是要卖俺们的小命。俺不是东西啊！

　　这样想着，二愣子不小心撞了一下前面的匪寇，受惯欺压的他一下子就瑟缩起来，脚步也不轻飘了。

　　可令他惊讶的是，眼前的匪寇并没有什么凶神恶煞的脸色，只是和善一笑：“咋？愣子，你也激动得走不好道了？”

　　二愣子嗫嚅：“你……你也？”

　　匪寇点点头：“你看俺腿。”

　　二愣子依言看去，果然见这匪寇双腿也在轻轻打着摆子。

　　匪寇叹了口气，面现感慨：“他娘的，活了半辈子，到了今个，俺才知道啥他娘真正叫个男人！哈哈哈，跟着咱们大头领，押着万把颗头颅闯了一回军营，嘿，愣是屁事没有地回来。哈哈哈，官军见了咱们就跟见了老虎似的，灰溜溜就跑了！真他娘够劲！”

　　二愣子胸膛也挺了起来：“是……是啊！以后咱哥几个，在山里就是这个了！他们可不敢像咱们一样去闯军营！”

　　他竖起大拇指，一脸豪气。

　　匪寇点点头，长长舒了口气：“回去以后，和俺儿子把这事吹一吹，俺为大头领明天死了，也值当了。”

　　二愣子附和点头。

　　云亭挥散身后的匪寇们，独自登上了小牙山。

　　山顶，几个女子和吴钊宋万早就迎候，几人神情放松些许。只有朱桂还面有愁容，她害怕仅仅靠秘信和秦火柱，吓不住知州。毕竟那么多官兵，干脆一股脑杀上山来不就摆平了么？

　　宋万和吴钊连忙迎了上来，一个扶手，一个以真气驱散路上的石子。

　　“大头领慢点走，这山上的石子真烦人，当心硌脚！”宋万点头哈腰得厉害，才不过比云亭矮下一头。

　　吴钊看着丑汉又抢先拍马，恶心得不行，扶着云亭手道：“大头领去军寨立威，可累坏了吧？让盼儿给大头领好好捏捏，消消乏……”

　　云亭瞥了他们一眼，最嘴角含笑：“吓坏了吧？”

　　两人脑袋摇得拨浪鼓也似：“哪有哪有！”

　　吴钊谄媚一笑：“招安也好啊，招安总归有个名分。”眼见云亭分开军队，他上山官军就退去，吴钊心想大头领应该是谈好了招安条件。

　　既然官兵退去，就说明大头领是举寨招安，不是以山寨换富贵。

　　宋万连连点头：“是是！”

　　吴钊眼珠一转：“只不过，招安后，咱们山寨的人马怕是要被打散吧？”他开始试探，在考虑能不能求大头领给捞个小军官当当了。

　　云亭瞥他们一眼：“谁告诉你们，我是去谈招安了？”

　　“啊？”吴宋二人对视一眼，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染如玉带着其余女子走了过来，眼神温柔，忽而伸出葱指帮云亭理了理衣衽。

　　云亭心中讶然，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亲昵的动作：“不先问问我怎么回事吗？”

　　染如玉温柔笑笑，摇了摇头：“你想说自然会说，平安回来就好。”

　　云亭看着她，眼神也柔和起来。

第一百六八章 梁山从此是宗门

　　王潇潇看着默默对视的两人，不自觉绷紧了嘴唇，所以显得微笑有些僵硬。

　　她身旁的盼儿看到大头领和染姐姐似乎感情更好了些，开心之余，难免也有些醋意。但却很淡，毕竟，这两人一个是自己全身心崇敬爱慕的男人，一个是欣赏敬佩的女子。其实她心里觉得两人这样，才对才好。

　　朱桂皱了皱眉头，垂下了眼眸，不再看。却在想，大头领送了头颅，带着下山的匪寇安然无恙地回来，围上山来的官兵也退去了。

　　那么他到底和知州谈了些什么呢？

　　比起心里那不对劲的醋意，这件事情，更勾动她的心思。

　　王潇潇终究还是打破了云亭和染如玉间的默契氛围，她一把抱住了云亭的胳膊，有意无意地将他的手磨蹭到自己和桂姨比起来并不多么饱满却也嫩弹的胸脯，一脸担心，撒娇道：“亭哥哥~吓死人家了~你知不知道，你去军营这段时间，潇潇在心里为你把满天神佛都求遍了！”

　　她眼神柔柔，显出心疼的神色，当着其他女子的面就在云亭脸上印了一吻。

　　云亭笑着看她，轻轻掐捏一下那团尖，似笑非笑。这小妮子斗性十足，要想让她这样柔情似水，还真得有几个对手。

　　王潇潇看到云亭的眼神，暗暗咬了下下唇，俏脸红红，垂下了脸面。

　　盼儿也轻轻走到云亭身前，柔柔道：“大头领~”

　　云亭伸手捏捏她的脸蛋，盼儿仰起小脸，笑得灿烂。

　　站定之后，朱桂始终没有再动。此时感觉到云亭移过来的视线，想起前些日子的疯癫，脸上晕红。不由幽幽一叹，现在成了这样的关系，和潇潇就更加不好相认了……

　　至于说询问云亭和知州谈了什么，她自知自己分量没有盼儿等人重，她们不开口，自己更不敢出声。

　　好在吴钊实在忧心，嗫嚅着开口：“大头领……大头领……不是去谈招安……是谈什么？呃……不是我多嘴，是想请示大头领，咱们，咱们需不需要做些什么准备？”

　　既然不是招安，他实在想不通官军刚才为什么会有退去的反应。难道是麻痹大家？

　　这样想着，吴钊偷偷望向云亭的眼神中带了一抹警惕。

　　云亭看了看几人满是关切的眼睛，从怀里取出那张盖了印，写了宗门名字的云纹银绣许可状晃晃。

　　“从今天开始，梁山不是匪山，而是一个宗门。”

　　小牙山顶，山风吹拂在荒凸的裸石上，发出“嗖嗖”的风响。

　　天空风流云散，有一线阳光斜射而下，云亭的肩头侧脸，镶上了一道金边。

　　他的话很轻，落在众人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朱桂皱了皱眉，被金色的阳光晃得眼睛刺痛，愣愣眨了眨，才发现已经泪流满面。

　　她现在才记起，自己已经做了十多年的匪寇，才想起当年在魔门在江湖，自己也是有响亮的名号的，只不过，已经忘了个干净。

　　宋万脸上的憨傻和谄媚也已经消失不见，他罕见地挺直了脊梁，露出几乎从未被看过的凝重和肃然。

　　吴钊则只是愣在了那里，看向望过来的孙女，从她欣喜欢快的眼神中，才想明白大头领手中捏着的，是一个朝廷敕令的真正宗门。

　　朝廷敕令，真正的宗门。不会受到江湖中宵小欺压，不会被好事之徒嘲讽，不用躲在山寨缩头缩尾。

　　从这一刻开始，这整个梁山的匪寇，都可以光明正大地行走江湖，衣锦还乡，再也不用像阴沟里的老鼠，看人脸色，害怕连累家人，藏头露尾。

　　王潇潇柔唇抖个不停，她觉得自己感觉不到什么情绪，却发现脸颊上湿成一片。

　　她只是看着云亭那张易容后陌生的脸，哽咽不成声：“亭哥哥……我想看看……想看看你真正的脸……”

　　亭哥哥，你答应潇潇的，真的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云亭抹了下脸，将伪装卸下。

　　染如玉本是将门之女，对江湖宗门没有太大的感触，只是长长舒了一口气。从今以后，或许仍需藏头露尾，可却能够摆脱这匪寇身份，能够面对染氏祖宗了……

　　于是，她第一次主动伸手，握住了云亭的手，轻轻踮起脚尖，吻了他的脸颊。

　　云亭愣了愣，再次看向她。

　　染如玉羞红了脸，却直视他的眼睛，轻轻道：“谢谢你，云郎，谢谢你，不再让我愧对列祖列宗。”